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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戲子入畫,一生天涯 061 場面失控了 文 / 黛黛妞

    水洛煙還來不及回答龍邵雲,就發現自己的腰身一緊,被慕容修有力的大手給扣了住。涼薄的唇含著絲絲溫度,覆上了水洛煙誘人的唇。一個用力的嘶咬,水洛煙悶哼出聲,心裡不斷的咒罵著,這個野蠻人,瘋子,變態……她把能想到的詞都給罵了次。

    小手抵著慕容修強健的胸膛,用力的掙扎著,卻發現自己絲毫不得動彈。似乎覺得到水洛煙的反抗,慕容修眼裡的怒意更甚,手上的動作也越發的蠻橫了起來。本才微微扣好的合衣,這下露了風光,好不迷人。原本覆著怒意的眸光,漸漸暈染了一層曖昧分明的**。有些張馳,也有些一觸即發。

    「唔……」慕容修的手開始漸漸游離在水洛煙的曲線上,惹的水洛煙呻吟出聲。

    木質的床板因為兩人過分用力的動作,而變的吱吱作響。這樣的聲音傳出了屋外,龍邵雲的眉頭皺的更緊。這下,他不再是詢問,而是激烈的拍打起了門板,生怕裡面出現意外。這到嘴邊的話,也急促了起來,說道:「洛煙,發生了什麼事?快開門?」

    水洛煙聽到龍邵雲的聲音,怔了下,這下反應過來,用力的推開了慕容修,順便抽了一耳光子在慕容修的臉上,才急急的應道:「沒事,屋內有隻老鼠,我正在趕。你不用進來了,我衣服還沒穿,有些不便。」水洛煙的聲音漸漸的恢復了平穩,應對著門外的龍邵雲。

    龍邵雲雖有些奇怪,但也沒再追問,遂關心的說道:「有事的話,喊我。我就在外面。」

    「好。」水洛煙回的很快速。

    這下,屋外的人沒了聲音,屋內的人卻一臉的陰沉,被水洛煙抽的歪過去的臉轉了回來,上面清晰的五指印,看起來有些狼狽。本一向低沉有磁性的嗓音,這一絲多了分冷酷無情,抓著水洛煙的手用了力,看著她皺起的小臉卻仍舊倔強的不發一言,森冷的說道:「水洛煙,你可是第一個敢打本王的人。」

    「四皇子,你耍流氓在先,民女抽你有什麼不對?任你耍流氓?」水洛煙回的也很嗆,氣勢上一點也不落人下風。

    慕容修危險的瞇起了眼,看著水洛煙。那張小臉因為先前的激情染上了緋紅的色彩,誘人的唇更加香艷欲滴,胸因為急促的呼吸,而有規律的一上一下浮動著。莫名,一種全身酥麻的快感不由的由腳底竄騰到了小腹的最中心。

    慕容修有些惱怒自己竟然在面對水洛煙時候如此不能自控,看見她因為疼痛而糾起的小臉卻心生了淡淡的心疼之意。墨瞳就這麼含著一絲複雜的情緒看著水洛煙,水洛煙也絲毫不迴避,瞪著慕容修。

    哼,比眼睛大啊,誰怕誰啊!水洛煙來了氣的腹誹著。

    「睡吧。」突然,慕容修緩和的語氣,又回到了先前的那種似笑非笑的神色,淡淡的對著水洛煙說道。

    水洛煙楞了下,顯然還不曾反應過來。這男人絕對堪稱頂尖的變臉高手,上一秒還橫眉怒對的,下一秒就又恢復了冷漠淡然。但水洛煙也不是吃素的人,收起了情緒,若無其事的回道:「那就請四皇子從哪裡來,就從哪裡回,民女不送了。」

    「喲,煙兒這之前還沉醉其中不能自拔,現在又急著趕本王離開了?」慕容修看著水洛煙瞬息變化的臉,突然好了心情,戲謔調侃著。

    忍!水洛煙不斷的在心裡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和慕容修這只狡詐的狐狸慪氣。只會把自己憋的一肚子惱火,頭頂冒青煙,面色鐵青,卻逗的對方樂不可支,哈哈大笑。

    突然,水洛煙眉眼一沉,眼裡閃過一絲精光,突然靠近了慕容修,學著他的樣,在他的耳邊呵著熱氣,有一下沒一下的惹著慕容修,很快,她輕易的感覺到了慕容修身體最直接的變化。再一個用力,水蛇一般的手臂纏上了慕容修的脖頸,慕容修的大手也不自覺的重新放到了水洛煙的腰肢上。

    櫻唇有意無意的刷過慕容修的耳垂,妖媚的說道:「四皇子,您說,如果一晚上一直如廁,這日子應該就來不及胡思亂想了吧。」

    慕容修因為水洛煙的話,心生了警惕,才染上心頭的**消退了些,來不及反應,他只覺得脖頸間一陣冰涼,水洛煙也已經退離了安全的距離,嘴角帶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言道:「四皇子應該快要忙的來不及和民女糾纏不清了吧。」說完,她福了福身,道:「四皇子,願您今晚做個好夢。」

    「你……」慕容修這才驚覺著了水洛煙的道,剩下的話還來不及說,人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水洛煙拍了拍手,仔細的擦拭著手中的髮簪,又重新戴回到了頭上。來了這西夏王朝,防人之心不可無,無聊時手癢,改了些髮簪,裡面放的正是她臨時調配的頂級瀉藥。不需服用,只需注射到血液,一旦沾染,立刻發作。她看著慕容修消失的方向,想必今晚一晚他都會忙的沒空理睬別的事。

    莫名的,水洛煙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真可惜,不能當面看那只討厭的狐狸出醜。

    但這一夜,足以好眠。

    ______

    第二日,水洛煙起了身,打開房門時,就看見龍邵雲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精神的臉上,看不絲一夜不眠的疲態。水洛煙笑了笑,淡淡說道:「龍將軍,辛苦了。」

    「昨夜的老鼠後來還來擾你嗎?」龍邵雲關心的問著。

    水洛煙楞了下,突然笑出了聲,說道:「沒了。多謝龍將軍關心。」這老鼠恐怕會拉到虛脫吧。這地界可不好找藥物治他的肚子不適。越想著,水洛煙越樂了起來。

    「洛煙,什麼事一早這麼開心?」龍邵雲一臉的疑惑。

    「沒什麼。我們速速趕路去逍遙谷吧。」水洛煙斂下了笑,對著龍邵雲說道。

    龍邵雲也不再多說什麼。兩人在客棧隨意吃了些早餐,便策馬離開客棧,朝三十里開外的逍遙谷而去。

    這一路,兩人沒再停歇,一直到那一片開的燦爛的紫籐花林出現在兩人面前時,龍邵雲勒緊了韁繩,停了馬。水洛煙雖奇怪,但也停了下來,看著眼前這片美到讓人窒息的紫籐花林,有些入了迷。

    「穿過這片紫籐花林,便是逍遙谷。」龍邵雲對著水洛煙解釋著,但卻沒向前再邁一步。水洛煙一看便知這裡有問題,也不急著問,淡然的等著龍邵雲答覆。只聽龍邵雲又說道:「但,江湖傳言,這片紫籐花林裡的紫籐花,是百里行雲專程改良後種下的,本無毒的花成了劇毒,就連這空氣裡,都散著毒氣,若找不到入門的法子,隨意進入,輕則中毒,重則喪命。」龍邵雲把江湖傳言說給了水洛煙聽。

    「紫籐花有毒?」水洛煙把龍邵雲的話在嘴裡細細低喃著。

    紫籐花,在她生活的f市裡,就有一條道路上種滿了紫籐花,上面吊掛下來的紫籐花,每到開花的季節,總可以吸引許多人駐足圍觀,情侶漫步。若想改變植物的屬性,需要嫁接,但若想讓無毒的植物變成有毒,那是癡心妄想。百里行雲除非是神,不然不可能創造出這種改變生物的奇跡。

    而這空氣中散著毒,除了本身就已經散出的毒霧,而後隨風吹過,用風做引子,才可能瀰漫著空氣。而他們現在已經就在紫籐花林外,若有毒,勢必有些覺察。而水洛煙卻絲毫沒感覺到任何不適。

    莫非……水洛煙突然眉眼一挑,臉上浮上瞭然的神色。這人心不鬧鬼,鬼便不會來。人心若鬧了鬼,鬼就真來了。就如同這江湖傳言,本來是假的,傳的人多了,便成了陣。想來,那百里行雲應該只是單純的酷愛紫籐花,才種下了這片花海。水洛煙清晰的記得,那一日,在百里行雲的身上,時常能聞到淡淡的花香,想必便是這片紫籐花的清香。很淡,卻是極舒服的。

    「走吧。」水洛煙突然開口說著。

    龍邵雲顯得有些猶豫,他是習武之人,閉氣過這片花林比非不可。但水洛煙卻是一個尋常女子。他感覺不到水洛煙有一絲的習武之氣,最多就是一些花拳袖腿的功夫,一旦中了毒,可就麻煩了。但他來不及勸阻水洛煙,水洛煙已經策馬奔馳了起來。龍邵雲一皺眉頭,便追了上去。

    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紫籐花林並不長,也只須片刻的功夫便可穿越其中。龍邵雲安全期間還是閉了氣,但奔馳了會便發現,身下的閃電也並無任何不適。閃電對有毒的東西異常敏感。而水洛煙更是如往常一般,沒發生任何的異常。兩人穿越過這片紫籐花林,在林邊停了下來。

    「人心若沒鬼,便沒事。有些東西,本來是假的,傳多了,也就成真了。」水洛煙淡淡的對著龍邵雲解釋著。

    龍邵雲很快反應過來水洛煙話裡的意思。不免的對這個心思慎密,臨危不亂的水洛煙更多了些喜愛,看向她的眉眼裡,盡含著笑,一臉的欣賞。

    「幹嗎?龍將軍很佩服小女子我?那我也不介意受龍將軍一拜。」水洛煙看著龍邵雲,戲謔的說道。

    龍邵雲笑了笑,言道:「洛煙真是帶給我太多的驚喜。有時我常想,你若是男子,必定出類拔萃。」那話語裡,滿滿的讚賞之意。

    水洛煙接的很快,答道:「所以更要請回百里行雲,醫治好子羈的病。我們是雙生子,我若出色,子羈必定也不差。」但,水洛煙卻淡淡的避開了龍邵雲話裡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曖昧情愫。

    龍邵雲微微點了點頭,轉了話題,指著不遠處的一扇朱漆大門,道:「那便是逍遙谷的大門。」

    水洛煙看了那扇朱漆大門,皺起了眉頭,問道:「龍將軍來過此地?」

    「不曾?怎麼了?」龍邵雲回答的很快,看著水洛煙,一臉的不解。

    「那怎麼肯定前方便是逍遙谷的大門呢?」水洛煙反問著。

    這一問,把龍邵雲給問的有些楞住了。這方圓百里,只見這一扇朱漆大門。而從這個角度看去,那扇朱漆大門後,成片的綠蔭蔥蔥,看起來就像是有人居住的房屋。若不是逍遙谷的大門,還是會哪?

    龍邵雲只聽水洛煙這麼答道:「龍將軍請看,那朱漆大門的左側不還有一條小道嗎?只容一輛馬車路過的距離。我猜,那真正的大門應該要饒過那條小道,才可能到達。而這扇朱漆大門,應該是個障眼法,這門內,定沒人把守,進去了,才是機關重重,深陷險境。只怕是,進去容易,出來難。若逍遙谷怎麼好進,百里行雲不是人人可見?」

    聽著水洛煙這般解釋道,龍邵雲不免的也深思了起。但那條小路也絕非看起來的這般平靜。水洛煙似乎也在做著衡量,她從不喜歡沒準備,便貿然進入。兩人有些躊躇的站在原地,彼此對望一眼,似乎想著應對之策。

    而在逍遙谷半山腰的懸崖邊。一個精瘦卻有著一張妖媚臉的男人,一個身形高大,卻不顯得過分誇張,儒雅和煦的俊臉上總掛著看不清情緒笑意的男人。兩人站在崖邊,絲毫沒介意這崖下便是萬丈深淵。

    妖媚臉的男人,看了眼一旁的儒雅的男子,一臉興味的問道:「這女人什麼構造做的?臨危不亂,若狠時,可比男人還會下狠手。」說著,還不忘一嘴的讚歎聲。

    妖媚臉的男人便是百里行雲,就如同那一日,水洛煙見著時的真顏。那日在茶樓見到水洛煙實屬意外。逍遙谷內竟然出了內賊,偷走了他還未研發完成的毒藥,一時惱怒,百里行雲才連易容都不曾有,匆匆出了谷,一路追查到了水洛艷的頭上,沒想到竟然遇見了水洛煙。而水洛煙之後的言行也確讓百里行雲吃驚。

    但也如他所料,水洛煙也一定會再找上他。

    「這樣的人,才可以在那個血雨腥風的權勢鬥爭中,活到最後。」儒雅的男子回答的冷漠,但看向崖下水洛煙的身影時,那眼裡卻有著一絲的自豪,那可是他選的人。

    「去。我說四皇子,您這品位還真是怪。小心天天被這女人下藥。這女人下起狠手可比我陰毒多了。」百里行雲沒好氣唾了聲,提點著慕容修。也不知這昨夜是誰快馬加鞭來的逍遙谷,那一身的狼狽。

    百里行雲也看向了崖下的人,眼裡不免的有一絲興奮。從昨夜慕容修中的毒來看,這水洛煙也是一個使藥的高手,他長這麼大,除了二叔外,再也沒遇見過可以值得讓他興奮的對手。水洛煙,你可別讓我失望。百里行雲那眸光裡的興味越發的濃烈。

    兩人不再交談,就這麼站立在崖邊。但許久,崖下的龍邵雲和水洛湮沒一絲反應。百里行雲等的有些急躁,倒是慕容修淡定自若的朝谷內的方向走去,百里行雲半天沒恍過神,卻只聽慕容修低沉有力的聲音飄來,說道:「回谷再等。本王好奇,她要多久的時辰,才能抵達谷中。」

    這幽深的小徑,就算無障礙,一路通行到真正的大門,也需花上一段時間。更何況,這小徑裡,到處暗布著機關暗道。靠武功修為不足以抵達,還需要懂的五行八卦,奇門異術。

    百里行雲看著慕容修遠去的身影,也漸漸追上了他的身影,戲謔的說道:「四皇子這可是慪氣?讓那好好的俏佳人去受這苦。想必昨夜沒討到便宜,還給人下了藥,此刻正記在心裡,恨的牙癢癢,巴不得在下這谷裡的機關暗道讓那姑娘受點苦頭,好替你解了恨。」

    「再廢話,本王拆了你的逍遙谷。」慕容修就好似被百里行雲踩到了痛處,不經意的威脅著。

    百里行雲撇撇嘴,一臉不屑,道:「去,威脅本少爺是沒用的……」

    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這聲音也逐漸聽不見,沒一會的功夫,這崖邊哪裡還有人的影子,除了那雲霧繚繞,再也見不到一絲人的蹤跡。

    而崖下,水洛煙沉思了許久,開口道:「龍潭虎穴也要走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說完,她便躍下馬,把馬兒拴在大樹上,大步朝錢走著。

    龍邵雲也下了馬,追上了水洛煙的步伐。

    水洛煙雖走的鎮定,但心卻是吊在嗓子眼。這小徑幽深的讓人覺得有些背後發毛。水洛煙開始變的有點心虛。這小徑上的樹木似乎交叉的變化開來,亂的迷花了人眼。你往一個方向走,那樹木就檔在了你的面前。

    龍邵雲見狀,抽出腰間的佩劍欲朝樹砍去,卻聽水洛煙一聲喝道:「別動。」

    那劍還未出鞘,就又被收了回去。龍邵雲看著水洛煙有些費解,快速的說道:「這個是陣法,砍斷主心的樹,這幻影便會消失。」

    「你沒仔細看嗎?那樹幹的顏色深的異常,上面染著劇毒。你這劍揮下去,毒液噴濺出來,後果不堪設想。我可不想,這逍遙谷還沒到,先損兵折將。」水洛煙大聲的說著。

    那樹木的枝幹,顏色深的詭異,不是正常健康樹木的顏色,快接近黑褐色,而且處處滲著液體,龍邵雲這一劍揮下去,保不準還會出什麼事。突然,水洛艷的眼睛亮了起來,看著眼前交叉橫亂的樹木,瞭然的情緒浮上了心頭,她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看著前方,對著一旁的龍邵雲大聲吼著。

    「龍將軍,一動不動,屏住呼吸。這樹好像認得活的生物,你沒了呼吸,沒了動作,就恢復了原樣。你仔細看好,樹一旦恢復原樣,真正的小徑變會出現在面前,屆時,你只要認好路,閉上眼,用輕功帶我一路過去。我估計,這樹障不會有多遠。」水洛煙說的很快,也很急。

    龍邵雲沒分心,就這麼按照水洛煙的要求做著。果然,閉氣,人一動不動後,一切都恢復了正常。他認準了那條真正的小徑,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攬過水洛煙的腰,一提氣,閉上眼,就憑著先前認準的路,一路飛馳而去。穩穩落下的時候,兩人已經躍過了那片林蔭道,前方的路倒顯得通暢而明朗。

    但有了先前的事,龍邵雲警惕了起來。水洛煙腳著地後,仔細的看著周圍的環境,最後雙手一攤,說道:「沒事了,走吧。大概我們是過了這個百里行雲的考驗,可以直接入谷了。」

    「洛煙似乎什麼都知道。」龍邵雲雖聽水洛煙這麼說,但警惕的心依舊沒放下,眼裡對水洛煙的欣賞又多了幾分。

    發現危險真的解除後,水洛煙倒多了幾分玩笑心,笑道:「野史看多了。天馬行空的想,總能蒙對個東西。」不過,她說的倒也是實話。很多事其實看起來真沒那麼玄乎,都是自己心亂,而導致眼前的情景變的更亂。

    兩人就這樣一路交談的到了真正的逍遙谷大門口。似乎百里行雲已經料準了兩人一定會到達大門,早就派了人在門口守著,來人見到二者後,隨即說著:「水小姐,別來無恙。請跟我來,少爺在裡面等著您了。」

    水洛煙定睛一看,此人不就是那一日隨百里行雲一起出現在茶樓的小廝麼?她淡淡的點了點頭,道:「有勞了。」

    龍邵雲疑惑的看著好似相識的兩人,還來不及問話,站立在原地的身形就被小廝攔了下來,客氣的說道:「龍將軍,少爺只同意水小姐一人進入谷內,請您原路返回,或在外等候。」說著,小廝停了停,看著龍邵雲才又繼續說道:「這入夜後,逍遙谷內經常出現一些不明物種,機關隨即開啟,實屬不安全。依奴才拙見,龍將軍還是回到鎮上等候比較合適。」

    十一其實很想和龍邵雲說,他捨不得見難得的將才,被裡面兩個沒心沒肺的主子給玩掛掉。要知道,他十一,可是百里行雲換了十個奴才後,唯一存活下來的。之前的十個,據說不是瘋了,就是被嚇傻了,要不就是已經死了。十一也可算是九死一生後,才跟著百里行雲,做了貼身的小廝。

    「若我強行要入谷內呢?」龍邵雲豈會任水洛煙孤身一人進入那危機四伏的逍遙谷,強硬的對著十一說道。

    「若是如此,十一隻能和龍將軍說聲抱歉了。」十一說完,邊斂下了氣息,隨時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水洛煙皺起了眉頭,十一絕非面上看見的這麼簡單。能跟著百里行雲那個妖孽,自然也不會是省油的燈。而這裡並非京城,更並非龍邵雲的地盤,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討不著便宜,還惹的一身腥。

    水洛煙看了眼十一,十一被水洛煙這麼一看,瑟縮了下。哎呀我的媽,這水小姐的眼神犀利的和裡面的另外個主子有的比了。這呆久了是會傳染的麼?惹得十一連忙搖著頭,擺明了這一切和他沒關係,要找就去找裡面那兩個主子。他什麼也不知道。

    十一眼見著水洛煙轉身看向了龍邵雲,這心才放了下,只聽著水洛煙如是說道:「龍將軍,洛煙感激你陪我到這。剩下的,就讓洛煙自己完成。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你就先回客棧等我。」水洛煙的語調很平淡,但那話裡卻有著不容他人拒絕的架勢。

    龍邵雲揚起手,好看的唇動了動,還想說什麼,卻眼見著水洛煙隨著十一進了逍遙谷,逍遙谷的大門悄然關上,這腳才提步朝大門的方向動了動,卻發現原本寂靜的周圍發生了變化,常年征戰,浪跡江湖,只需一眼,便能知曉,這機關已然啟動。若是遠路返回,那麼則不會發生任何損傷,若是前進,那就休怪機關不長眼。

    這是百里行雲的警告。

    龍邵雲斂下了神色,一步不曾離開,就地盤腿打起了坐,閉上眼開始假寐,等待水洛煙從那扇關閉的大門裡,再次走出。

    進了谷內的水洛煙,無心欣賞眼前片片美景,隨著十一進了前廳,便看見百里行雲那張妖孽一般的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慵懶的坐在太師椅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杯中的茶葉,看向水洛煙的眼裡,卻多的是打探和興味。

    「百里谷主,別來無恙。」水洛煙淡淡的對著眼前的百里行雲打起了招呼。

    「水小姐,我們又見了。」百里行雲倒顯得隨意的多,慢裡斯條的,一舉一動都充滿著優雅。

    水洛煙一挑眉,淡問著:「這麼說來,百里谷主很清楚我的來意了?」她突然笑了笑,又言道:「這江湖不是傳言,若通過了百里谷主的考驗,便可讓你出手相救嗎?我想,那紫籐花林,和那暗布機關的小徑,應該算是考驗。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出現在此,難道不是嗎?」

    「水小姐真是冰雪聰明。」百里行雲放下了茶杯,鼓著掌,接著,一拍衣袖,一旁的十一連忙上前,替他整平了皺著的衣裳,又快速退了下去。

    真龜毛。水洛煙在心裡腹誹著百里行雲的一舉一動。

    她眼見著百里行雲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微微湊近,好聞的花草味又撞進了鼻間,但卻讓水洛煙警惕了起來,微微閉起了氣息,確認一切無恙後,才恢復了正常。倒是百里行雲顯得一派慵懶,那說出來的話,足可以氣死人。

    「水小姐可能瞭解的還不夠仔細。這規矩是本少爺定的,本少爺可不曾說過,過了外面那寫小兒科的考驗,就可以請得本少爺出山。」說著,他停了停,本以為會看見水洛煙一張錯愕的臉,結果,水洛煙仍然一臉平靜,惹得百里行雲不滿的哇哇亂叫,「哼,沒過本少爺的親自考驗,想得美。」像是下不了台似的,百里行雲放了狠話。

    幼稚……真給這男人的外表給騙了。長了一張妖孽臉,行為智商還不如三歲小孩。水洛湮沒好氣的看著百里行雲,下了結論。

    突然,她眼裡精光閃過,有著一絲捉弄之意,淡淡嘲諷著:「其實讓百里谷主出谷也不是難事。那水洛艷腦子沒有二兩知識,不也輕鬆的讓百里谷主出了谷嗎?」

    這一說,戳到了百里行雲的痛處,惹的他跳腳。先前的那副慵懶不見,換上了面目猙獰的表情,修長的手指著水洛煙,真想就這麼毒啞她那張討厭的嘴。十一在一旁掩嘴竊笑,這普天之下,除了那四皇子,他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而且還是女人,沒被自家少爺這張桃花臉給吸引了,還把他給氣的一句話說不出。

    真是……真是有點大快人心。

    「難道我有說錯嗎?」水洛煙笑的一臉燦爛。

    「你……哼。」百里行雲自認倒霉,大手一揮,對著一旁的十一吼道:「還不去把那半死人給本少爺拖出來。」

    「是……」十一連忙止住了笑,慌忙朝裡屋走去。

    半死人?水洛煙有些疑惑,但卻沒表現在臉上。斂下的眉眼裡把情緒藏的很好。雖不知百里行雲要玩些什麼,但當下冷靜為上,切莫自亂陣腳。

    沒一會的功夫,十一連同兩名小廝,抬了一個架子出來,上面赫然躺著一個無法動彈滿身是傷的男人。身形高大,長相醜陋,這醜陋倒也是天生的,而是後天的各種傷痕聚集而成。看起來是有些嚇人。這人的身上插滿了金針,看的出,百里行雲並不想讓這人死。

    金針,早在現代醫學裡失傳了。用極細的全銅打造的細緻,一點點的插入不同的穴位,打通任督六脈,也許還有一絲起死回生之能。眼前的男人像是受了極重的內傷,那些金針更多的是在穩定他當下的情況,不讓情況更為惡劣。若金針也控制不住,那麼,再好的藥材,加之華佗再世也回天乏術。

    水洛煙皺了皺眉,說道:「百里谷主不會無聊到要我去救這個人?小女要有這本事,犯得著來逍遙谷找你嗎?」

    「急什麼?看好了。」百里行雲沒理會水洛煙,收斂起情緒,變的一臉嚴肅,一旁的十一快速的遞上金針,水洛煙就這麼見著百里行雲入針極快,極準的,一針針的扎入穴位,沒一會的功夫,百里行雲的額頭上已經佈滿了汗珠,但那拿針的手卻依然穩當。

    突然,水洛煙走向了百里行雲,逕自從十一的手中接過剩餘的金針,每一針都快准狠的朝相應的穴位插入。這在場的人,看的一片鴉雀無聲。百里行雲顯然也有些吃驚。他本想著,嘲諷水洛煙一番,要她不知量力的奚落自己。卻不曾想到,水洛煙的針法竟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沒一絲慌亂,有條不紊,穴位極準。

    水洛煙最後一針落下的時候,把剩餘的金針收回,交到了十一的手上,淡淡說道:「不知這下,百里谷主滿意了嗎?可否隨小女出谷呢?」

    「你……你竟然會?」百里行雲有些結巴了起來,說話難得斷斷續續。心裡那一陣氣惱卻不曾停下,這是第幾次,他在這個女人這裡吃了鱉,一臉的陰鬱。

    水洛煙但笑不語。她這心裡也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在醫學院的時候,雖說她學的是臨床醫學,主刀外科。但卻素來對中醫的穴位極感興趣。而這針法,她能說,她酷愛蘇繡,沒事會來上一幅,慢慢的,倒也練出了拿針穩當的手藝。剛才,她有些冒險,拿人命當試驗品,所幸並沒出任何差錯。

    水洛煙敢這麼放肆,也是料準了百里行雲不會讓眼前的人被自己玩死。若有差池,他定會出手阻止。百里行雲本就不是浪費精力之人,這沒出聲,就代表自己的針法針針準確。

    突然,一陣熟悉的低沉而又充滿磁性的嗓音傳了來,那聲音裡帶著淡淡的笑意,調侃著百里行雲,說道:「真難得。這武林第一聖手百里行雲,也有佩服人的時候。」

    「你少說兩句會死嗎?小心我把這人就這麼給弄死了。」百里行雲暴跳如雷的站了起來,對著慕容修一頓吼。

    水洛煙眼見來人是慕容修,心裡暗自吃了一驚,但面色上卻看不出任何情緒,淡淡的福了福身子,說道:「民女見過四皇子。」就彷彿,兩人不曾相識,只是初見面般的清冷。

    這樣的水洛煙,卻讓百里行雲大大解氣起來,放聲大笑道:「水小姐,你昨夜下手怎麼不狠些,讓這個人毒發身亡得了。」

    「四皇子死了,民女有事找誰搭把手?莫非百里谷主願意隨傳隨到?若是如此,也成,今天我們就聯手毒死四皇子得了。」水洛煙倒接的很順口。

    百里行雲楞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被水洛煙又涮了一次,氣的他一拂袖,站在一旁,暗自生著悶氣。十一這次真沒憋住笑,悶笑出聲,為了不被百里行雲當場拍死,連忙使喚著奴才們,把這已經施完針的人,給抬了下去。

    這測試也測試了,熱鬧也熱鬧了,露一手也露一手了,本事也見了……水洛煙的好耐性也算是給磨的差不多了,突然,她臉色一冷,對著百里行雲道:「這大丈夫言而有信,既然小女過了百里谷主的考驗,是否請谷主隨小女出谷,醫治弟弟的頑疾呢?」

    「哼。」百里行雲回給水洛煙的是一聲冷哼。

    水洛煙倒也不以為意,只淡淡的說道:「看來這百里谷主應該也沒兩把刷子。這將軍府少爺的頑疾估計早就傳遍了西夏,醫者遇見挑戰,本應該是躍躍欲試。看來,是小女高估了百里谷主的能力,告辭了。」說完,她還真的轉身就朝谷外走去。

    「慢著,我有說不去嗎?」百里行雲慌忙叫住了水洛煙。要真讓這女人出了谷,把這事給傳了出去,那他就不用混江湖了,而身旁的這個始終不吭聲一直在看戲的男人,就先會沒義氣的嘲笑他至死。他怎麼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要去就快些。別墨跡的像個女人。」水洛煙仍沒回頭,淡漠的說著。

    「煙兒何必這麼急躁?」突然,一直沉默的慕容修開了口,這還真讓水洛煙停下了腳步,這一幕又讓百里行雲一陣跳腳。

    水洛煙回過身,淡漠的看向慕容修,自動忽略了他話裡親暱無比的呢稱,淡淡的問道:「不知四皇子還有何指教?」

    「這尋醫救人之事豈能急?何況水子羈的病症不是一天二天,而是日積月累拖延出來的。你讓行雲兩手空空隨你到了府上,也是空走一趟。還不如,坐下來,和他細說這水子羈的病症,讓他心中有個數,準備好東西,一早就隨你去將軍府,這樣不是更好?」慕容修說的倒是一本正經,沒了平日的戲謔。

    水洛煙看著慕容修許久,在他的眼裡看不出一絲的不坦誠和戲謔之意。慕容修也不避諱水洛煙的直視,兩人的目光就這麼在空中交匯著,誰也沒輕易離開。

    「成啊。有四皇子在,民女難道還怕百里谷主跑了不成。」水洛煙終於一鬆口,算是贊同了慕容修的意見,但很快,她話鋒一轉,就讓慕容修本雲淡風輕的面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只聽水洛煙說道:「民女倒有一個要求,讓在谷外的龍將軍進到谷內。這外面機關暗布,難保不出亂子。四皇子也不願見西夏損兵折將吧。這邊關的戰事可是隨時吃緊。」

    慕容修的鐵色陰沉,卻看的一旁的百里行雲樂的笑開了顏,連忙對著十一說道:「水小姐發話了,沒聽見嗎?還不快去請龍將軍進谷。」

    十一小心的看了眼陰沉的慕容修,見他沒說什麼,便快速的走出了屋子,去門口請龍邵雲入谷。

    這百里行雲本就沒打算刁難龍邵雲,他還不是這麼無聊之人。倒是眼前這個慕容修,擺明了不想讓人家好過,楞是不讓人家進谷,還一門功夫的威脅他。這下有人治的了慕容修,他怎不能拍手稱快。

    就沖這點,他也要站水洛煙這邊,一解平日被慕容修打壓之氣。

    沒一會,十一便帶著一臉焦急的龍邵雲走進了屋內。龍邵雲在外眼見著十一突然折而復返,便莫名有了些不安。一直到進了屋,看見水洛煙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這才略微放下了心。但很快,龍邵雲一個大步,走到了水洛煙的面前,也不顧這屋內還有別人,仔細的打量起水洛煙,確認她真的毫髮無損後,這才真的放下心來。

    一旁的百里行雲看的是一臉興味。慕容修卻因為龍邵雲的舉動而變的一臉的陰霾。那大手攥著拳頭,隱忍的怒氣讓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百里行雲聞著這一屋子的酸味,眼見著場面要失控了,百里行雲連忙輕咳了聲。

    這下,龍邵雲回過神來,這才驚覺慕容修也在谷內,連忙上前一個作揖,說道:「末將見過四皇子。」但這龍邵雲心裡的疑惑不免更重了些。這慕容修竟然也出現在此,未免顯得太過於巧合。不免的讓他想起了那一日去煙閣,借給茴香送藥的名義,去探望水洛煙時,也見到了慕容修和水洛煙在院子裡沏茶。

    「龍將軍真是為佳人情深意重。連這邊疆的戰事也丟下,執意陪煙兒來逍遙谷,還真是別有用心。只是不知這用心,煙兒可知?」慕容修連平日那帶這幾分調侃,幾分戲謔的「水小姐」也省了去,直接親暱的喚水洛煙為「煙兒」。

    那凌厲的眸光看向了龍邵雲,龍邵雲倒也不畏懼,淡然的說道:「洛煙值得如此。」

    但終究的,慕容修話裡的那句煙兒,刺了龍邵雲的心。他眼角的餘光看向了一旁的水洛煙,卻見她沒絲毫反駁之意。眸光又不自覺的在慕容修的身上掃了個來回。兩個男人在較勁著,誰也不曾再主動打破面前的沉寂。

    倒是水洛煙懶的理眼前的兩人,逕自對著一旁的百里行雲說起了水子羈的病症,把自己先前的猜測告訴了百里行雲。百里行雲原本玩世不恭的臉變的嚴肅了起來,低頭沉思著。好半天,他才抬起那張漂亮的如妖孽般的臉,皺著眉說道:「斷魂散在西夏已經絕跡的。這二夫人是如何拿到的?」

    「絕跡?」水洛煙顯然聽到這樣的消息也顯得有些吃驚。

    本在對峙著的兩人,聽見百里行雲和水洛煙的交談,也收起了各種的情緒,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兩人的面前。

    只聽到百里行雲娓娓道來:「這斷魂散本就屬於西域之物,不乃我西夏的產物。曾經一度流入西夏,導致武林大亂。後來當時的幾大武林門派,聯手追剿,把這斷魂散徹底滅絕在西夏。本少爺卻不曾想到,竟然在將軍府內出沒。而更沒想的是,你一個養在深閨的女人,竟然知道斷魂散。」說著,百里行雲凌厲的眸光看向了水洛煙。

    水洛煙倒不慌不忙的說道:「很奇怪嗎?我素來酷愛野史,藥集。就算沒見過斷魂散,書中自有記載,做出推測也不為過。」說著,水洛煙停了停,看著百里行雲,又道:「百里谷主這話裡的意思則是,將軍府和這已經消失的斷魂散有關聯?」

    水洛煙回的犀利,又堵著百里行雲好一陣沉默,那臉上青白交錯,惱怒萬分。去……他都給自己惹的什麼事。攤上那討厭的慕容修就夠倒霉的,竟然還撞上這麼個伶牙俐齒,城府頗深的女人,處處挖坑等著自己跳下去。

    慕容修看著水洛煙和百里行雲的口角之爭,輕笑了一聲,嘴角揚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暖暖的,看向水洛煙時,不僅有著欣賞,更有著一絲少見的縱容和寵溺。但這眸光挪到了一旁的龍邵雲身上時,不免的,又冷下了幾分。

    水洛煙還沒等到百里行雲的答覆,倒是一直沉默的龍邵雲開了口,說道:「十年前,家父把在下托付給水將軍,我便自小隨水將軍在邊陲,將軍素來寵愛二夫人,這每次回京必定會帶些稀奇玩意給二夫人。一次,將軍特意從西域托人帶回了補身子的珍品,聽說那是二夫人特意尋來給將軍之子治病用的奇藥。那時候,水少爺應該命垂一線,待將軍找來這珍品之後,水少爺的性命得以延續,但也不見好轉,只能說,苟活著。」

    說著,龍邵雲停了停。一屋子的人看著他,百里行雲的臉色有些凝重,慕容修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在桌上敲著規律的節奏,水洛煙著有些不太明白,龍邵雲怎麼突然說起這些陳年往事。

    很快,龍邵雲又接了下去,道:「但這對將軍而言,就是極大的驚喜。從這以後,便對二夫人的話更加言聽計從。在下只是做一個猜測。這斷魂散既然來自西域,而二夫人的親娘則來自小混跡江湖,得知這斷魂散的來源也不足為奇。這一來,一切不就對的上號了……」

    龍邵雲做了一個很大膽的猜測,靜的一屋子的人鴉雀無聲。

    最後,倒是百里行雲先開了口,說道:「這麼一來,也算是說的通這絕跡的斷魂散,怎麼會出現在將軍府內。」

    「然後呢?」水洛煙弄清了來龍去脈,淡淡的開口說道:「這百里谷主可有方可醫?又或者,聽完了這來龍去脈,發現自己也是無藥可解?」

    「沒藥可醫,還叫武林第一聖手?笑話。」這百里行雲的語氣之間儘是狂妄和自信。

    水洛煙笑笑,道:「那小女子可就等著看百里谷主一展身手,切莫讓人失望,砸了自己的招牌。」她說著,仍不忘記酸一酸百里行雲。

    突然,百里行雲快步湊近了水洛煙,本以為會嚇她個正著,卻沒想到,水洛煙紋絲不動的坐在椅子上,倒是一旁的慕容修淡淡撇來一眸光,那眸光裡含著警告。百里行雲不滿的撇撇嘴,才想反駁什麼,卻突然流光一轉,來了興致,又湊近了點,說道:「不如本少爺和水小姐做個買賣如何?若本少爺救回那水子羈,水小姐就投到本少爺門下如何?要知,這江湖中,想拜本少爺為師的人數不勝數,本少爺願收你,那是你的服氣……」

    百里行雲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稱讚著自己。這眉眼裡眉飛色舞,好不得意。他正說在勁頭上,卻突然啞了聲,瞪著眼,看著面前的水洛煙,恨不得把她瞪出兩個洞,再喂些砒霜,讓這女人下地獄死了算了。

    眼見著,水洛煙吹了吹手中的金針,惡意的笑了笑,道:「抱歉,百里谷主。小女最討厭嗡嗡叫的蒼蠅。剛才手這一抖,滑了,蒼蠅沒扎倒,到是紮了您的啞穴。您看,我這學藝不精的,還來不及和您學,就班門弄斧起來,這下,您恐怕只能等時辰過了,再自己解開這金針控制的穴位了。」

    說完,她把最後一根本想私藏的金針放在了桌上,拍了拍手,就好似剛才碰了多髒的東西一般,不再看這鬧哄哄的眾人一眼,逕自對著十一說道:「十一,我有些累了,有房間讓我休息一晚嗎?」

    十一被水洛煙這麼一叫,從錯愕中回過神來,憋著笑,連話都說不出,連忙點著頭,直接朝前走著,示意水洛煙跟上。水洛煙便頭也不回的跟了上去,把這一屋子的人,就這麼撇在了前廳。

    待水洛煙的身影消失後,那本一直掛在慕容修嘴角的笑,也漸漸隱了去,看向百里行雲的眸光裡多了份奚落和刻薄,似笑非笑的說著:「你也有今天?難得。」

    百里行雲瞪著眼,快步上前,和慕容修過著招,就是這嘴巴裡,一句話也發不出。慕容修陪他打了兩招,就沒了興致,手中的長劍指向了龍邵雲,淡淡的說道:「龍將軍,討教一番如何?本王久來素聞龍將軍劍發超群,今日有機會,定要討教一番。」

    說完,慕容修不待龍邵雲答覆,手中的劍已經快速的指向龍邵雲的咽喉,一個反手,眼見就要把他逼入死角。龍邵雲一驚,快速的閃了身,躲過這致命的一劍。腰中的佩劍也快速的抽了出,頓時,本安靜的屋中,只剩下劍光閃過,金屬碰撞的聲響,再無其他。

    兩人的劍發皆快准狠,身形靈巧,但只是慕容修更佔上風,十幾個來回後,龍邵雲手中的劍丟落在地上,而慕容修的劍卻抵著龍邵雲的喉嚨。原本剛毅的面頰上多了道血痕,那是被劍鋒劃過留下的痕跡。

    「承讓了,龍將軍。」慕容修淡淡的說道,收回了劍鋒。

    一旁的小七快速的上了前,撿起龍邵雲掉落在地上的寶劍,遞給他。龍邵雲接過劍,仔細擦拭後,重新插回劍鞘,若有所思的看向慕容修,許久才開口說道:「四皇子也不如眾人眼裡見識的那般無能。」

    慕容修看著龍邵雲,菲薄的唇揚起一個弧度,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但願,有朝一日,本王和龍將軍會是一條船上的人,而非生死相見的敵人。本王惜才,但對對手也從不留情。」

    說完,慕容修不給龍邵雲任何回應的機會,轉身離開了前廳,朝後堂走去,走前,淡漠的說著:「這天色已晚,還請龍將軍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啟程回京城將軍府。」

    龍邵雲就這麼一直站在原地,看著慕容修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而百里行雲被水洛煙扎的啞穴也正好到了時辰解了開,這才獲得說話自由,他立刻破口大罵道:「五毒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但下一秒,百里行雲轉身面對龍邵雲時,卻顯得再正常不過,命令著剛回來的十一道:「還不帶龍將軍下去休息,龍將軍這臉上的傷記得處理過,免得說我們逍遙谷待人不周,暗藏殺機。討不到便宜,還要替那傢伙背黑鍋。」

    「是。」十一沒敢回嘴,這少爺可在氣頭上,多說多錯,便聰明的轉向龍邵雲,說道:「龍將軍有請。」

    「有勞了。」龍邵雲收回眸光,隨著十一入了後院。

    逍遙谷素來清靜,只是今夜的人顯得有些多。水洛煙不知是換了地方,還是別的情緒使然,這幾日緊張的情緒鬆懈後,本應該有睏倦,而此刻,她卻一點倦意也不曾有,倒是來得精神。打發了專程來伺候自己的婢女,水洛煙走出了屋子,細細看起這還來不及欣賞的逍遙谷。

    百里行雲大概真的很喜歡紫籐花。不僅那入谷的時候有成片的紫籐花林,就連這谷內,隨處可見紫籐花。正逢春季,紫籐花開,吊綴在樹上,成片成片的紫色,美的迷了人眼,惑了人心。

    「洛煙?」龍邵雲的聲音從不遠的地方傳了來。

    十一把龍邵雲帶到了西廂房後便離去。龍邵雲並無睡意,逕自在屋門口站立著。腦海裡不斷出現的都是先前慕容修那精湛絕倫的劍法,及那內斂於心,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但卻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在眾人的面前隱藏的如此之深。

    慕容修!四皇子!你的目的是為何呢?

    沉思中的龍邵雲,直到被那開門聲給擾的回過了神,才抬頭看向了聲音的來處,接著,便見到了水洛煙的身影,出現在這成片的紫籐花中。今日的她,換下了男裝,重新穿回了一襲素白的長裙,在這漫天的紫色中,卻顯得各位的動人。

    不免的,讓龍邵雲看的有些醉了眼。

    水洛煙聽到龍邵雲的聲音,收起了思緒,朝他的方向走了來。靠近龍邵雲時,水洛煙的眼睛瞇起了縫,看著他來臉上那雖不深,卻顯得慎人的疤痕,冷了聲,問道:「慕容修干的?」

    龍邵雲楞了下,有些驚愕水洛煙對慕容修的直呼其名,這藏在心中許久的問題,便不自覺的脫口而出,答非所問道:「洛煙和四皇子看起來很熟悉。」

    水洛煙就這麼直落落的看著龍邵雲許久,突然,她扯了一抹淡笑,說道:「我和你熟嗎?」

    龍邵雲被問的有些答不上話,水洛煙卻又接了下去,說道:「我和龍將軍多熟,就和四皇子多熟。」這話,把龍邵雲和慕容修放到了一個水平線上。

    龍邵雲堵在心口的那絲不自在似乎有些散了去。兩人沒再交談,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那成片的紫籐花,偶爾風吹起的時候,紫籐花隨風起舞,總有那三兩瓣的花瓣落在地上,竄進鼻間的,都是那淡淡的花香。

    「有酒嗎?」突然,水洛煙開口問著。

    「有。」龍邵雲就楞了會,便快速的答著。

    「拿來。」水洛煙很自然的朝龍邵雲伸出了手,並坐在了這長廊的木椅上。龍邵雲只猶豫了會,便轉身進了屋內,取出了酒袋子,順手丟給了水洛煙。水洛煙倒也不客氣,開了袋口,埋頭就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順著喉嚨口竄燒了下去,辣的水洛煙打了一個哆嗦,但很快,換來的是一種痛快淋漓的感覺。喝著,水洛煙就這麼順手把酒袋給了龍邵雲,龍邵雲一臉疑惑的接過了袋子,不明水洛煙的想法。

    「喝啊。難不成要我一個人喝這酒啊?那叫悶酒。」水洛煙倒說的隨意。

    龍邵雲被水洛煙這麼一說,倒也接的暢快,對著酒袋子仰頭就是一口。這動作順了邊,兩人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的就著一個酒袋子,也喝的自然。喝的多了,那聊的東西就更不著邊了。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夜,在郊外的時候,水洛煙口無遮攔的說,龍邵雲默默的聽。

    只是,在龍邵雲印象中,酒量很好的水洛煙這一次,才一袋酒見了底,她就已經有些昏昏沉沉的。最後囈語的幾句,甚至來不及讓人聽清她說了什麼,就眼見水洛煙倒在了長椅上,有些不醒人世。

    「洛煙?洛煙?」龍邵雲輕輕喚著水洛煙,可佳人早已昏睡過去,哪還能聽的見這耳邊的呼喚。

    龍邵雲看著睡著的水洛煙,心裡生了一絲猶豫。大手微微揚起,才想幫她縷順那落在額際的髮絲,但卻還不曾碰觸那如凝脂的肌膚,便把手伸了回來,顯得有些躊躇和不安。那沉睡中的水洛煙,因為酒意,臉頰泛著絲絲誘人的紅。櫻紅的唇,微微動著,像是囈語又像是無意識的動作。

    這春風晚涼,越入夜,寒意滲人。若讓她在此睡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起來必定感染風寒。龍邵雲低頭一個沉思,像是下了重大的決心一般,上前了一步,大手攬過水洛煙的腰身,準備抱起她,把她送回廂房內。

    可這手終究是慢了一步,龍邵雲還來不及碰到水洛煙的衣角,眼見來人凌波微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甚至來不及看清長相,水洛煙便已經落到了他的懷中,穩穩當當,絲毫沒驚擾到在沉睡中的人兒。

    「四皇子……」龍邵雲認清了來人後,大吃一驚的說道。

    慕容修的眸光看向龍邵雲時顯得有些冷,淡漠道:「這酒也喝了,月也賞了,花也看了,話也扯了,人該還本王了吧。」慕容修的語氣自然的很,就彷彿水洛煙本就該是他的人一般。

    龍邵雲怔了下,到嘴邊的話沒過腦子,冒了出,道:「末將敢問四皇子,洛煙和您是什麼關係?」這話才說完,他便有些後悔。不知是害怕聽到慕容修的答案呢,還是別的情緒使然。

    慕容修聽到龍邵雲這麼問道,突然笑的有些意味深長,似笑非笑的看著龍邵雲,久久沒離開視線,許久才說道:「水洛煙是本王的人,本王不會讓任何人染指她分毫。」這話到這,已經是宣示所有權,再傻的人,也聽的真切,看的明白慕容修眼裡的那一抹不容拒絕的堅定。

    意外的,龍邵雲未曾退卻,只淡淡的說了句:「窈窕淑女君子好裘。這男未婚,女未嫁。若單憑四皇子一句話,末將自不會輕言放棄。」而龍邵雲的話,則明擺著和慕容修宣戰了。

    慕容修的眼裡閃過一絲訝異和深沉,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但看向龍邵雲的眼神卻越發的冷漠,轉身的剎那,慕容修的話也隨之拋出,道:「本王拭目以待。」

    說完,便不再眷戀此地,抱著水洛煙,平穩著步伐,就像怕驚動她分毫一般,大步的走回水洛煙暫居的廂房。而龍邵雲看著慕容修離去的身影,手心握成了拳頭,那眼裡的堅定絲毫不曾散去,另外一隻手拿著酒袋子,飲盡最後一滴酒,方才轉身回了在不遠處的西廂房。

    「龍邵雲……知道麼?我水洛煙最喜歡的便是一世一生一雙人。可這的人,一個也給不起我這樣的世界。」

    「我離經叛道又如何?我只想找一片安靜的角落,做低調到塵埃裡的人,可那些人卻偏偏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我。」

    「我狠毒嗎?好像有點吧。對大姐毫不留情,讓她身敗名裂。讓二娘魂飛魄散,死得不安寧。但是我不愧疚,那是她們報應。我會有報應嗎?那就讓報應來的猛烈些吧。」

    「龍邵雲,其實這樣活著很累……我想有一棟小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再養隻狗,和喜歡的人生兩個孩子。哈……算了算了,我說這些你一定不懂,又要說我胡言亂語了……」

    龍邵雲的腦子裡,迴盪的都是水洛煙醉酒後和他說的話。那本冷峻的眉眼裡漸漸散著溫柔的光,眉眼裡染上暖意,似在回想,又似在獨自樂著。許久,龍邵雲收回了思緒,看著已經沒了人影的方向,眼裡的堅定更甚。

    洛煙,你的要的一切,我皆能給你。功名利祿本就不是我所想要,一世一生一雙人,願陪你浪跡天涯,攜手一生,共待那春暖花開,面朝大海之時。而龍邵雲想到慕容修時,那嘴角揚起的是一抹挑釁。若是以前他所認知的四皇子,那麼水洛煙的要求,也許他真的能做的到。但如今……龍邵雲所見的慕容修,是一個暗藏野心,蓄勢待發的之人,絕非這表面上見的那般平靜。

    若是那帝位,縱然愛入骨髓,也無法一世一生一雙人。

    ______

    慕容修藏著怒氣,看著在懷中沉睡的像貓兒一般安靜的水洛煙。這脾氣不知卻不知從何發起。有時真想就這麼搖醒那睡的正香的人兒,不讓她過的如此安逸。卻有從心裡的捨不得。踏進屋,慕容修無奈的歎息著,最終還是輕柔的把水洛煙放到了柔軟的床上,水洛煙著了床,呻吟聲,一個翻轉,找了更合適的位置,抱著散著陽光香的棉被的一角,又沉沉睡了去。

    「醉鬼!」慕容修不知是罵還是笑,就這麼低喃了句。

    大手很溫柔的撫摸著水洛煙的髮絲,臉頰,那手柔的可以擰出水,生怕驚擾了夢中的人。這早春的深夜,有些微寒。慕容修感觸著在自己手心,卻依然沒多少熱度的小手,皺起了眉。一轉身,重新加了些炭火,讓這屋內變的更暖些。似乎床上的人兒因為這逐漸升溫的溫度,而睡的更安穩,一個翻轉,呻吟隨之溢出。

    絲絲嬌媚,絲絲誘惑,無法抵擋。

    涼薄的唇,似乎有些不受神經的控制,一點點的傾身而上,帶點麝香味的吻漸漸的印上水洛煙誘人的唇,雙唇碰觸之際,水洛煙卻再度發出了夢中的囈語,讓這些許曖昧的氣氛沒了蹤跡,那鐵青惱人的神色又回到了慕容修的臉上。

    「龍邵雲,繼續喝。每次你帶的酒都這麼好,藏私是不對的……」那夢中的話,有些斷斷續續,但語意卻再清晰不過。

    敢情這兩人還不止喝過這一次?

    慕容修這下,本溫柔的吻變成了一個撕咬,不重也不輕,那清晰的痛感倒是讓本在沉睡的水洛煙醒了來。本就帶著些迷糊,起床氣又差的水洛煙有些分不清自己身處在何地,想也不想的就把慕容修當成蚊子,狠狠蓋了一個鍋蓋,把他的臉打歪到了一旁。

    這下,把慕容修徹底給激怒了。大手扣著水洛煙的手腕,一個用力,吼著:「清醒點,看清楚本王是誰?」

    那自負的一聲「本王」,讓水洛煙徹底的醒了過來,想也沒想的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慕容修,你神經病嗎?半夜不睡覺,你跑我房裡調戲良家婦女嗎?天天跑女人房間,你是採花賊嗎?小心哪天不舉男威,下半輩子沒了性福!」水洛煙這下沒了分寸,把古人這文縐縐的話丟到了腦後,咒罵脫口而出。

    慕容修被水洛煙這麼一吼,有些楞了住,回過神以後,斂下神色,喝斥著:「堂堂一個將軍府二小姐,如今這般模樣,成何體統?半夜三更和男人在外喝酒,還喝個爛醉如泥?」

    水洛煙看著慕容修,心想著,反正好夢也被人攪了沒,自是不用對著罪魁禍首客氣,一揚眉,輕笑了聲,道:「那又如何?丟的也是民女的臉面,大點,丟的是將軍府的臉面。這和您晉王爺有何關係?再者說了,最多民女下嫁龍將軍,一個願娶,一個願嫁,總比心不甘情不願來的好吧。」要比刻薄,水洛煙自認不會輸給任何人,尤其是眼前的慕容修。

    「你……」慕容修難得被人激的說不出話,那眉眼裡覆上的陰霾足可以輕易的摧毀眼前的一切,微微提氣,蘊含在掌心的內力,也即刻一觸而發。

    這個該死的女人。

    「民女如何?民女現在正要就寢,煩請晉王爺出門,回您自己的屋內。民女感激不盡!」水洛煙步步緊逼。她深知,慕容修有他的尊嚴和底線,自是不容一個女子如此挑釁。想來,這次後,慕容修會消停了吧。這西夏皆是慕容家的,慕容修再不濟也好歹是個晉王爺,三千粉黛任君挑選,何須一直纏膩著她這個不知好歹的將軍府二小姐。

    誰知,水洛煙想錯了。慕容修本就是個能伸能屈的人。在外人的面前,狼狽不堪,沒尊嚴的角色可沒少扮演。又豈會真被水洛煙這一時的氣話給激怒,而真的扭頭離去。只見慕容修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方纔那陰霾也悉數不見,一個靠前,把水洛煙逼到了床角,眼裡竄動著危險的火花,勾著水洛煙的神,一臉的深意。

    水洛煙怔了下,有些下意識的朝這四柱大床的角落縮了去。這種時候的慕容修遠比正常情景下的慕容修來的危險的多。這是本能逃生躲避危險的動作。水洛煙誘人的唇一張一合,但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他媽的。她討厭死這種被挨打的狀態。

    突然,水洛煙的下顎被慕容修抬起,那力道恰到好處,弄不疼她,卻也讓她無力掙脫。緊接著,那帶著幾分戲謔,幾分調侃的聲音,涼涼的傳了來,道:「剛才煙兒說什麼?」

    「什麼?」水洛煙下意識的重複著慕容修的話。

    「煙兒不是說本王男威不舉,下半輩子沒性福嗎?」慕容修惡劣的把水洛煙先前那些根本就沒經過大腦的,這般挑釁男人的話一字不差的又重新說出口。

    水洛煙又豈是如此容易被慕容修挖的坑給埋了的人,轉瞬間,那臉上換上了諂媚的表情,嬌嗔的說道:「四皇子,洛煙覺得,您剛這耳朵一定是聽岔了。民女何時有說過這話?」那軟軟綿綿的聲音,太容易誘的人心蕩漾。

    顯然,慕容修不吃水洛煙這套,捏著她下顎的手不曾放開,這俊顏又靠近了幾分,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也擾著水洛煙的心志,戲謔道:「噢?煙兒不曾說過?莫非本王記錯了?」

    「一定是四皇子記錯了。」水洛煙如小雞啄米一般,這頭點的勤快。

    「可是……」慕容修的臉又靠近了幾分,存心逼的水洛煙無處可逃,欣賞著她這隻小狐狸難得的這份窘迫樣,一臉的戲謔,惹的水洛煙在心裡咒罵著慕容修,恨不得現在就有一道雷辟下來,劈死這個討厭的男人。

    「可是什麼?」水洛煙的脾氣來了勁,也懶的裝嬌弱,反正慕容修又不吃這一套,還不如張牙舞爪的來的熱鬧。

    慕容修輕笑了聲,道:「急了?」原本捏著水洛煙下顎的手,輕輕換了位,指腹上的繭滑過水洛煙如凝脂一般的肌膚,摩擦著,水洛煙也不說話,就這麼任著慕容修在自己的臉上胡作非為,眸光沉了沉,盯著慕容修,看他還能說出些什麼話。

    「可本王看煙兒先前的那一臉嬌媚,卻似在勾引本王。又或者,煙兒也想試試,本王是否男威不舉?總好過以後煙兒嫁入本王的晉王府,獨守空房。」慕容修一字一句慢裡斯條的說著,看著水洛煙的眼裡也漸漸的染上了一絲**的色彩。

    水洛煙聽完慕容修這麼一說,那媚眼一挑,倒棄了被動為主動,說道:「噢?四皇子這隨手一招,三千粉黛還不任您挑選,怎麼就偏偏看上了民女這麼不知好歹的女人呢?」這話是實話,水洛煙從心裡好奇,但每次都從慕容修那比蚌殼還緊的嘴裡撬不出絲毫的原因。

    「再者說了。四皇子行不行,民女真沒興趣知曉。」說著,她推開了慕容修,冷聲道:「四皇子,有些遊戲玩過了,就少了樂趣了。偶爾來來,叫增添情趣,來多了,那就叫惹人嫌。」轉眼間,水洛煙便冷了臉,說的冷漠。

    接著,就只見水洛煙挪到床邊,欲下床離去。可這腳才一隻踏到地上,手腕重新被慕容修扣了住,一個用力,重新回到了床上。來不及咒罵出聲,水洛煙嬌小的身子便被慕容修壓在了身下,動彈不得。

    那墨瞳深邃,泛著誘人的光芒,一點點的勾著水洛煙那有些迷離的心志。劍眉,俊顏,一點點的在她的瞳孔中放大,越靠越近。高挺的鼻樑,已經碰觸到水洛煙的鼻尖,摩擦著。本在耳際的熱氣,卻直接交融,共享著這片有些稀少的空氣。

    這屋內的溫度逐漸升了高,涼薄的唇再一次佔領了屬於他的禁地,輾轉反覆。屋內圖留一室的旖旎風光,曖昧輾轉。

    激烈的拉扯中,水洛煙香肩小露,春光乍洩,漏了一室的風情無限。

    場面失了控,慕容修的輕喘夾著水洛煙的呻吟,溫度燃燒到了頂點,寒意不再,兩人的額際間卻都透著絲絲薄汗,**一觸即發。

    卻在此刻,慕容修戛然而止,淡淡說道:「這**一刻,還是留到本王迎娶煙兒入府的那夜。」

    這話,如春天的驚雷,炸醒了沉淪在**之中的水洛煙。她有些惱羞成怒的推開了慕容修,沒好氣的道:「做夢。」

    慕容修倒也不急,平穩了氣息。幫水洛煙順好掉下的衣裳,重新穿了個嚴實,又從上到下查看了一翻,發現卻無任何遺漏後,才開口說道:「煙兒是本王名副其實的女人,這父皇不是給了煙兒提條件的機會,本王想,煙兒知道該怎麼做。」

    水洛煙才想反駁時,慕容修到正兒八經的說了起來:「你不在京城這幾日,父皇肯定也知曉。而那一日在宮中,父皇對你的印象太深,加上太后的催促,二哥的心急,估摸著,你人才到京,便會宣你入宮。而這一次,任你如何逃,也逃不掉。指婚之事,勢在必行。」

    水洛煙知道慕容修說的是實話,但這嘴上卻無論如何不願服軟,倔著張小臉道:「晉王爺想多了,民女可是有皇上的允諾,可提一個要求。何況,就算嫁人,這後備人選難道就非晉王爺莫屬嗎?」

    慕容修深深看了眼水洛煙,突然笑的很嘲諷,道:「煙兒,本王本以為你是聰明之人。這麼看來,你也不過如此。怎麼?煙兒想嫁龍邵雲?別忘了,龍邵雲姓龍,而非姓慕容。嫁他,二哥想指手遮天太過容易。煙兒捨得讓這樣一個稱的上知己的人深陷險境?本王再不濟,好歹姓慕容,就憑這個姓氏,至少保得一方平安。」

    慕容修的字字句句都是最露骨的事實,殘酷而無情,一盆冷水潑的水洛煙啞口無言。她悶哼一聲,轉過身,不願再理會慕容修。慕容修倒也無所謂,輕輕一推,就讓水洛煙倒在了床上,看著那雙緊閉的雙眼淡淡說道:「晚了,睡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屋子。水洛煙這才睜開了眼,看著已經離去的慕容修,莫名的情緒侵佔了她的每一根神經,有些煩躁的一翻身,再度閉上了眼,企圖把這些擾人的思緒通通逐出腦海之外。

    只是,隨著慕容修的離去,這本溫度竄升的屋內,似乎一下子冷下了幾分。水洛煙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屋內冷了,還是心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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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修一出門,便看見了仍在原地站著的龍邵雲。但他卻少了興致,僅是淡淡一笑,笑裡有些諷刺,隨即轉身而去。一直在門外守候的小七快速的跟了上去,沒一會,主僕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龍邵雲的視線之中。

    龍邵雲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又看著慕容修離去的方向,大手握成拳頭,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這心頭的睡意全無,帶了絲酒意,就這麼坐在水洛煙先前坐的長椅上,仰望星空。

    「少爺,您說這四皇子進了水小姐的屋內,兩人做了些什麼?」一直躲在暗處看著熱鬧的十一問著同樣有惡癖好的百里行雲。

    「你管他們做什麼。本少爺就知道,眼前的人早晚打起來。紅顏禍水。」百里行雲的話裡幸災樂禍居多,恨不得兩人打個你死我活,又接著道:「回去了,這戲都看完了,再不回,天都要亮了。」

    說著,百里行雲也反身朝主屋的方向走去,十一急匆匆的跟了上。

    這客房所在的東西廂房陷入了夜色的沉寂,一直到天空微亮,太陽初升之時。

    水洛煙起了早,頭還帶著幾分宿醉後的疼痛。出了屋便看見龍邵雲站立在庭院之中。她淡淡的打著招呼:「龍將軍,早。」

    「洛煙,早。」龍邵雲看著無任何異樣的水洛煙,微微頷首。可這到嘴邊的話,卻怎麼也問不出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水洛煙見狀,自然知曉這龍邵雲想問些什麼,她微微一笑,也當做並不知情,就這麼躍過龍邵雲,朝前走去。

    誰知,這手被龍邵雲牽了住,水洛煙有些驚訝的看著龍邵雲這出格的動作。在她的印象裡,就算她如何放肆,龍邵雲都守著那條底線,從不曾越過雷池半步,今日這是怎麼了?莫非……水洛煙收起思緒,等著龍邵雲開口說話。

    「洛煙,回了京城,我便向將軍提親,可以嗎?」龍邵雲的話裡有一絲的緊張和忐忑,等著水洛煙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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