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再相逢 文 / 獨來獨往
清心殿內還是一片的歌舞昇平,觥籌交錯,江待一在這豪華的宮殿裡卻如坐針氈,時不時嘲笑的目光總讓他的脊背發涼。
江待一吃著美味佳餚卻味如嚼蠟,終於是坐不住了,在父親的耳邊輕聲說道:「父親,我出去透透氣。」江新武知道自己的孩兒今天在這裡受了不少的冤枉氣,心裡也有些心疼,點了點頭,道:「好,這裡有父親在。」
江待一便在眾人不覺間悄悄的退出了大殿,喝了少許的酒,清風吹拂,覺得頭腦也清醒了,長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終於自在一些了」
江待一沿著太湖的湖邊向西走去,長長的道路上樹葉漱漱的落下,偶有一片葉落在他的肩膀上,被輕輕彈去不留一絲的灰塵。就在他悠悠的散步的時候,並沒有發覺自己已經走進了思蘭苑——長公主的寢宮。
這思蘭苑是由帝給已故的寵妃蘭妃的寢宮改造而成的,原來的這裡叫永壽宮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而蘭妃生性溫良賢淑,崇尚簡約,不喜永壽宮的太過奢侈。皇帝便拆了幾座偏殿,將空出來的地方製成花園了種上蘭妃最喜歡的蘭花,也將剩下來的宮殿撤去了許多的粉飾,整個永壽宮顯得空曠寂靜。蘭妃歿後,皇帝將這座宮殿改名思蘭苑,以祭奠亡妃,這空曠的思蘭苑只住著若蘭公主,她說,這有母妃的味道,我不會離開這。
一陣蘭花幽幽的香氣鑽入江待一的鼻翼,頓時覺得神清氣爽,「還以為這宮裡向來只種牡丹那種富貴之花,沒想到還有這幽靜的蘭花。」江待一說著摘下一朵蘭花,放在鼻尖感受著它的芳香氣息。
再前行才發現原來這裡不是單單幾株蘭花,原來是一大片花海,不同種類的蘭花都被人精心的修剪成各種圖案,不論是顏色還是造型看上去都是那麼的賞心悅目。
「莫訝春光不屬儂,一香已足壓千紅。這片蘭花海當真是可以壓倒所有的盛開的花!」江待一衷心的讚歎道,而驚喜還不止於此,一陣琴笛和鳴的聲音傳了過來。
江待一微閉雙眸,在一片花海中聆聽著動人的樂聲,這樂聲中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感情,時而有鐵馬金戈的豪情,時而有低沉悲愴的傷感,聽多了那空洞浮華的絲竹之音,如今聽這樂聲心裡倒是激起了共鳴,信手拿起一片蘭花的葉子放在唇邊,隨著琴笛的曲調吹了起來,一邊吹著葉子一邊尋著樂聲的源頭走去。
江待一在無憂谷的時候,對樂曲也頗有興趣,但卻偏偏沒有一個擅長的樂器,笛簫琴雖然都會彈奏,技法也說的過去,但是都學的不精,唯獨對於這最普通不過的葉子情有獨鍾,閒來無事的時候就躺在樹上閉著眼睛,吹著小小的樹葉,他覺得這才是最自然的樂聲,不摻任何的雜質。
聽到有人加入合奏,文惠羽與若蘭公主都有一瞬間的晃神,但很快就又投入到音樂的世界中了,沒有因為多加了一個聲音而產生任何的不適,相反有了這人的加入樂曲的意境跟家深遠,聽的出這人是個瞭解曲藝之人。奇怪的是這人所奏出的聲音是從來都沒有聽過的樂聲,猜不出是用的何種樂器。
一曲終了,江待一也走到了四角亭前,雖然在大殿上沒有看清長公主的臉,但是她那一身過分華麗的藍色琉璃公主裙他還是記住了,江待一連忙換亂的跪了下去躬身道:「微臣參加公主殿下,驚擾了殿下的笛音還望殿下恕罪。」
而若蘭公主則有些錯愕的看著江待一,沒想到與自己合奏之人居然是這個草包。若蘭公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緩緩說道:「江少將軍請起,沒想到少將軍對音樂還是很有造詣的,只是不知道剛才少將軍所奏是何種樂器?」
江待一起身低頭道:「微臣愚鈍,不懂樂理,更不會任何樂器,剛剛微臣所吹的不過是尋常的一片葉子。」
若蘭公主眉眼間多有疑惑,問道:「哦?只是一片葉子?」
「是,只是一片葉子。」
若蘭公主笑道:「那可否請少將軍再為我吹奏一曲?」
江待一心裡暗想,做戲就要做全套,既然公主給自己一個表現的機會,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
江待一道了聲「是」便將葉子放在唇上輕輕的吹了起來,不同於剛才,這回的吹出的聲音全無章法,尖銳刺耳,若蘭公主覺得剛才所聽到那和諧的合奏好像是一場錯覺。
文惠羽秀眉緊皺,拉了拉若蘭公主的衣角,道「蘭姐姐,你快讓他停下來吧,難聽死了。」若蘭公主擺了擺手,道:「可以停下來了。」
聲音戛然而止,江待一也不願自己的耳朵再多遭罪,文惠羽揉了揉耳朵,對若蘭公主說:「蘭姐姐他就是你剛剛說的江大將軍家的公子嗎?果然……」停頓了一下,別有深意的看向江待一接著說道:「果然是名不虛傳」
江待一知道這話是對自己充滿了不屑,可自己也只能一言不發尷尬的哂笑。按理說,公主說話是不應該有人插嘴的,這人顯然與公主關係不一般,剛才自己看到公主後只慌忙下跪請罪,沒有注意看公主身邊的粉衣少女,以為只是公主的侍女,但剛剛的那聲蘭姐姐就足以看出這人的身份不簡單,莫不是哪位王爺家的郡主?江待一還在自顧自的思考著心裡的疑問,沒有聽到若蘭公主的問話。
若蘭公主不滿的皺了皺眉,這個人居然敢站在一邊低頭發呆不回話,聲音提高了一個調喚道:「江少將軍?」
江待一這才反應過來,抬頭「啊?」了一聲,一瞬間也看清了兩位佳人的臉。
若蘭公主那一張過分精緻的臉龐,眉若青黛,眸如秋水,櫻瓣淺唇不點而赤,肌膚如白玉一樣剔透。似乎上天太厚待這個人了,高貴的身份,帝王的寵愛,絕美的容顏,再加上那高高在上的氣質,就如天山山頂的雪蓮,聖神而不可侵犯,讓人望而生畏,甘願臣服在她的腳下。
與若蘭公主不同,旁邊的少女身著一襲粉色長裙,淺粉色絲線在裙裾邊勾出朵朵櫻花、略顯素雅,少了一分貴氣多了一分清麗,如同九天仙子誤落凡塵。江待一呆呆的愣在那裡,這個人似乎在哪裡見過,他是這麼想的,不料,他也這麼說了出來,「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文惠羽不禁一怔,隨即厭惡的皺了皺眉,沒想到這人不僅是個草包還是個登徒子,「江公子是何時見過我?我的記憶中倒是沒有你這一號人。」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我跟不沒見過你這個一無是處的紈褲子弟。
江待一也知道自己失禮了,羞紅了臉,低下頭道:「對不起,在下失禮冒犯了。」
若蘭公主沒有溫度的聲音響起:「江少將軍失禮事不止這一件吧,本宮問你為何出現在思蘭苑,你還沒有回答,我看你不僅是失禮更是失敬!」
江待一這才會想到剛才若狼公主問自己話,自己卻在一旁想那少女是誰,忘了回話,看來公主已經是發怒了,忙跪下道:「微臣不勝酒力,出來醒酒,誤入公主殿下的寢宮,望殿下恕罪。」
若蘭公主冷哼一聲,用冰冷的聲音說道:「內宮之中,男子不便久留,江少將軍還是早些回去,免的落人口實。」轉身又柔聲對文惠羽說道:「惠羽,我們也回殿裡吧,省的被蠅蟲煩擾。」文惠羽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琴與曲譜,便與若蘭公主離開了,看都不看江待一一眼。
江待一沒有注意到若蘭公主後半句話對自己的譏諷,而是在惠羽這兩個字之後就斷了所有的思維。
望著遠去的那抹粉色的身影,與兒時記憶中的那個小小的身影,交相輝映,直至最後完全重合,江待一站在原地癡癡的笑著,喃喃道:「惠羽,我終於又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