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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6章 和親路 文 / 獨來獨往

    行軍一月有餘,不日便可抵達江州,將士們的思鄉之情也愈發的強烈,江待一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每每想到就要見到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反而有些近鄉情怯。

    江待一拉了下韁繩,「吁」了一聲,抬手發令道:「停!今夜天色已晚,就在此處歇息,明日再繼續行進。」

    大軍停下來安營,江待一和緊隨其後的章影也下馬,進了營帳。

    月色正濃,大都士兵也都歇下了,就在這時,一個略顯嬌小的女子,急匆匆的闖進軍營,直呼有要事要見江待一。

    「報!」一副將進賬行禮道:「將軍,營外有一年輕女子求見,自稱是您的師妹。」

    「靚兒?」江待一挑眉看了一眼章影,好像是問是不是你把她招來的,章影無辜的聳了聳肩,攤手道:「我可是一點都不知情」。

    江待一說:「先請進來再說」。

    副將點頭「是」了一聲,退出營帳,把李靚請了進來。

    李靚白了一眼副將,不屑道:「我就說我是你們主子的師妹,你還你不信,通報個屁呀!你去錢塘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李靚!」說著還拍歪了他的頭盔,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營帳。一進去就大喊:「大哥,二哥,想死我了!」

    「都聽到了,在門外就聽見你好不神氣的訓斥我的副將了。」江待一坐在榻上笑著說。

    「誰叫他那麼凶的攔我來著!」李靚抱著肩膀,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章影輕拍著她的肩膀,笑道:「好了好了,說說你怎麼來了?」

    李靚的臉色少有的嚴肅起來,「二哥,你可要有心裡準備」。

    「沒頭腦的說這話是甚意思?」章影狐疑道,心裡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李靚歎了口氣,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遞給他道:「咱們江州早不屬朝廷,下發的告示也從不派發過來,這張告示我也是我前幾天去外面玩無意間看到的,一看到就一路打聽來找你們了。」

    章影看過告示的內容,臉色霍地變白,拿著告示的手縮成了一個緊緊的拳頭,身體都開始發抖。江待一暗覺不妙,拿過他手裡的告示來看,只見紙上赫然寫的是:舉國歡慶長公主若蘭大婚,與蒙古王子喜結連理,襄朝與蒙古結為兄弟之邦,永不開戰,特此昭告於天下。

    看完告示的內容,江待一又掃了一眼落款的日期,蹙眉道:「是月前的告示,這個時候公主殿下怕是已經在去往蒙古的路上了。」

    李靚跺腳道:「何止呀!眼看就要到蒙古了!」

    「蒙古蠻夷戎狄之地,茹毛飲血,不通禮儀,這樣的日子叫她怎麼過!」章影臉色蒼白,喉頭好像被大石堵住,哽咽的說道。

    江待一當機立斷,「事不宜遲,我即刻率人啟程去蒙古奪親!」

    李靚贊成道:「二哥,你先歇息一會兒,我和師兄去挑選士兵。」

    章影木訥的點了點頭,他現在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在狂喊著,蘭兒,等我,不要去蒙古!不要!

    李靚跟著江待一出了營帳,並沒有去選兵,而是拉他來到一安靜無人之處,神秘兮兮的說:「師兄,這次蒙古你就不要去了」。

    「為何?二弟有難,我豈能坐視不理!」

    「你先別急,耐心聽我說,蘭姐姐她是公主,皇帝的女兒,而你是反王,水火不相容,她見到你不是火上澆油嗎!再者說,你也好久沒回家了,家裡還有好多惦念你的人呢,還是早些回去看看吧。」

    江待一細細的聽她道來,的確是很有道理,沉吟道:「你說的不錯,二弟與若蘭公主走到這一步,我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想公主見到我只能激起她的恨意,適得其反。那你搶回公主後又有何打算?」

    李靚成竹在胸的樣子,笑一笑道:「這個我都想好了,二哥和蘭姐姐是郎有情妾有意,不能在一起無非就是立場問題,我打算讓二哥隱退,兩人拋開世俗恩怨,做一對神仙眷侶豈不快哉!連她們隱居的地方我都想好了。」

    「無憂谷!」兩人異口同聲道。

    「哈哈……」李靚撫掌大笑道:「果然是師兄最瞭解我的心意!」

    江待一捏一捏她的鼻子,「我還瞭解,以你這個粗枝大葉的性格,怎麼會籌劃的如此詳盡細緻,快說,是誰教你的!」

    李靚揉了揉被捏的有些發酸的鼻頭,不好意思的笑道:「嘿嘿,還是瞞不過師兄你,是桐兒告訴我的。」

    「果然,我一猜就是王姑娘教你的,王姑娘真是心細如髮呀!如此,這個重任就交給你了,務必給我把她二人安全帶到無憂谷。」

    李靚雙手掐腰,自信滿滿的說:「你就放心交給我吧,走,我們挑選精兵去!」

    「我這可只有幾千殘兵,沒有精兵。」

    「沒關係,我只要幾十個跑得快的人就夠了。」

    李靚和章影帶著幾十個人,拜別了江待一,深夜啟程。望著絕塵而去的小隊人馬,江待一隻有送上心底最誠摯的祝福:真情莫再辜負了,希望二弟你不要再錯過,不要留下遺憾。

    江待一和眾將士都是歸心似箭,日夜兼程,終於踩在夏天的尾巴回了錢塘。一回錢塘,江待一也沒有再留將士們,直接讓他們各自回家去了,而自己卻遲遲沒有回家。

    錢塘江府

    「小姐,軍隊早就回朝了,可姑爺不知搞什麼名堂,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小月打了一盆水進來,嘴裡碎碎念道。

    文惠羽坐於梳妝鏡前,古樸的銅鏡映襯著她消極的神情,依舊是傾城的絕色容顏可卻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意,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長髮,施施然道:「我早就知道了,你就不必再重複了。」

    軍隊回朝的消息府裡上下早就傳遍了,為了迎接少主子回來,下人們府裡收拾的煥然一新,可主角卻遲遲沒有出現。

    「小姐,姑爺這樣做真的是太過分了!」小月撅著嘴,惱道。

    「別再說了,幫我梳妝吧。」文惠羽甩了甩長髮,微抬下頜道。

    小月只好「是」了一聲,幫她去梳妝。這一年多來,文惠羽一直是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也鮮少外出,而這幾天才開始打扮的,小月一直是看在眼裡,但願小姐所做的不是多此一舉。

    江待一還是住在軍營裡,手底下的將士也有大膽詢問的,他都只一句,尚有軍情未處理完作為回應。

    這一日,江待一雙眼無神的趴在凌亂的書桌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咚咚,突兀的敲門聲嚇了他一跳,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回家了,軍營裡應該沒人呀,手一抖,碰掉了桌角的一摞文案,江待一立即蹲下來撿起,嘴裡應了句,「請進」。

    門輕輕的開了,一雙凝脂白玉的手映入他的眼簾,「江公子,我來幫你拾吧。」

    王雨桐撿起地上的文案,重新弄整齊放於桌上,帶著永遠如春風般的微笑道:「江公子看來在這過的並不好。」

    江待一不好意思的掃視了一圈屋子,軍營裡的房子大都是給士兵們居住的,他這間相比較而言算是很好的了,但畢竟比起將軍府來還是太簡陋了,可這些都不是要緊的,桌上散亂的公文,書本,筆硯,地上還有好多的空酒罈,床榻上的被子也沒有疊,被凌亂的揉成一團。

    「王姑娘見笑了,在下這幾日沒顧上收拾屋子,來,請坐。」江待一搬來一張椅子道。

    王雨桐道了聲謝,坐下來道:「聽靚兒說,江公子一向是乾淨整齊的人,小時候靚兒的屋子總是亂的不像樣,都是你幫她整理的,我想是江公子太過心煩意亂以致於此吧。」

    江待一低低的歎了口氣,垂眼道:「王姑娘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吧」。

    王雨桐歪著腦袋,眨了眨眼道:「我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靚兒臨走的時候把公子的事情交給我了。」

    「這個師妹,我有什麼事?」

    王雨桐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江公子當真不知?惠羽這一年裡鬱鬱寡歡,我可是心疼的緊,你呢?」

    江待一的頭垂的更低了,想把眼底的無盡失落藏起,可卻依舊是被王雨桐看的清清楚楚,輕啟朱唇:「與其在這不明所以的怨天尤人,不如坦蕩面對,或許結果沒你想的那麼差。」盈盈起身道:「響鼓不用重錘,我言盡於此,希望大哥不要把我的話作才好。」

    適中的語氣,一聲大哥叫的自然親切,無形之中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見她要走,江待一便送她到門口,「王姑娘,多謝你」。

    「謝我什麼?」

    「嗯……」江待一嗯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王雨桐看他這個樣子,笑道:「好了,我玩笑罷了,我只希望我這一趟沒有白來,惠羽她……她其實很可憐,我不想她再傷心了。」

    「我……我知道」

    「那我就不久留了,告辭」王雨桐朝他點了頭,便轉身款款離開了。

    天又快黑了,江待一在江府門口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圈,躊躇著的不是進不進去,而是進去該怎麼面對,誒!如此扭捏猶豫,哪裡是我的作風,一跺腳便踏進了家門。

    遠歸回家自然是要先拜見父母,江待一來到了父母的房門前,輕叩兩下,「父親,母親,兒子來給您請安了。」

    門迅速的就打開了,江母一臉慈愛的笑容拉兒子進來道:「回來就好,我心裡還在打鼓,你遲遲未歸,就擔心你是出了什麼事。」

    江待一甩開前襟,跪下叩首道:「兒子不孝,回來遲了,讓母親擔心。」

    江母寵溺的摸了摸跪在地上的孩兒,「無妨的,快起來。」旁邊一直坐在書案前的江新武,深沉又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終於肯回來了?我以為你打算搬到軍營去住了呢。」

    江待一紅著臉低下頭,緩步走向自己的父親,「孩兒錯了,父親海涵,別與兒子計較了。」

    看著他像個犯錯的孩子,江新武面色稍霽,「你這小子,真是胡鬧,既然回來了就叫上大家一起用晚膳吧。」

    「好主意,我這就叫廚房準備」江母歡快的說,即刻就吩咐下人去準備。

    小月一路上腳步輕快的跑向文惠羽的房間,推門就叫道:「小姐,姑爺回來了,老爺在大廳設宴,叫您過去呢。」

    文惠羽的琴音戛然而止,他,回來了,回來了,看小姐愣愣的樣子,小月上前探頭,在她眼前擺了擺手道:「小姐想什麼呢?快點換衣服去大廳才是。」

    文惠羽如夢初醒,立即讓小月幫自己換衣梳妝,就連從前被束之高閣的朱釵胭脂都拿了出來,膚如凝脂,領如蝤蠐,瑰姿艷逸,柔情綽態,羅衣何飄飄,輕袂隨風遠。文惠羽看著鏡中完美的自己,總算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翩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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