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文 / 藏妖
雖然這是一個令人不安的夜晚,最後的結果還算好的。至少特案組沒人殉職。葛東明肚子裡那點小期盼並不多,他只希望手下這些人能全須全尾的活著。雖說永斌幾個人著了道兒,只要沒缺胳膊少腿的活下來,他就心滿意足了。
這些是最基本的條件。當基本條件滿足之後,才會去考慮如何反擊。林岳山給了特案組一個下馬威,甚至不顧及特案組背後的力量,不在乎研究所那邊的威脅。可見,這人不但有足夠的實力,也有足夠的膽量!
而在林遙辦公室圍著快遞小哥團團坐的幾個人,都有些傻眼。司徒拍拍林遙的手,說:「先給他弄杯咖啡提提神。哥們還有點迷糊呢。」
這話不假。小哥的視線都沒焦點,問了好幾個問題,就一個回答,「啥?」
林遙很快煮了一壺咖啡回來,每人分了一杯。小哥吸溜吸溜喝了幾口,再加上時間的緩衝,終於聽明白了司徒的問題。他說:「那天,好像是下午一點左右吧,方小姐給我打電話說有份東西同城快遞。我是負責那個區的,不到二十分鐘就過去了。」
當時小區停電,小哥只好爬樓梯上去。根據他的回憶,方惠並無異常。他用快遞公司的文件夾裝好了圖紙封存,讓方惠寫了地址,就離開了。前前後後沒用十分鐘。
聽完小哥的講述,司徒問道:「仔細想想,當時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或者是……反覆的事。」
「奇怪的事?沒有。」小哥想著並搖頭,「不過,反覆的事倒是有一件。我在封存圖紙之前她接到一個電話,大約講了兩分鐘吧。然後,我說你再確認一遍東西別出什麼錯。她看完之後就說真的拿錯了,不是這個。然後跑到樓上,又拿了一張圖給我。」
聽到這裡,林遙讓小哥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打開電腦,調出方惠電腦裡的設計成圖,問:「能不能認出來?」
「當然可以。」小哥胸有成竹地說,「我大學專業就是設計,幾乎過目不忘。」
聞言,司徒樂了,說:「你大學學的設計?怎麼還送上快遞了?」
小哥無奈地長吁一聲,說:「沒辦法啊。子承父業,我們家是開快遞公司的。我才畢業一年,從底層做起嘛。」
閒話到此為止,小哥仔細看了一眼電腦裡的成圖,頻頻搖頭,「不是這個……雖然很像很像,但絕對不是這個。」
「為什麼這麼確定?」林遙正色問道。
小哥仰起臉,看著林遙,說:「我以前學設計,所以看到圖紙什麼的覺得挺親切。方小姐讓我快遞的第一張圖,哦,就是拿錯的那張,裡面有一處不大合理,不大……不大,嗯,怎麼說呢。」小哥猶豫了半天,琢磨了半天,最後一拍大腿,「是彆扭!對,有一個地方很彆扭!」
小哥指著成圖的右下角,說:「圖紙上,在這個位置畫了一個多餘的東西。」小哥說的很明白。他是學設計的,所以下意識的會用專業眼光去看那張圖。整張圖都很完善,但是右下角的東西就顯得格外唐突。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間屋子你所採用的都是中國風古典式裝修,但是在一處卻使用了歐洲現代化的東西。格格不入,簡直彆扭的渾身不舒服!
既然是學設計的,那肯定會畫圖啊。林遙給了他一支筆一張紙,讓他把那個彆扭的東西畫出來。
小哥雖然改行做了快遞,顯然手還沒生。唰唰唰幾筆就把拿東西勾勒出來。於是,周圍的人都陰沉了臉色。
躍然於紙上的正是那個古老的計時器!
司徒長出了一口氣,深深蹙眉。遂問道:「方惠給你第二張圖紙,你仔細看過了嗎?」
「沒有。我想她應該不會再拿錯了吧。」
辦公室的門打開,廖江雨懶洋洋地走進來,手裡拿著小哥的電話。他看了一眼司徒,又看看林遙,很是鬱悶地說:「這位小哥的電話裡有竊聽器。」
聞言,夫夫倆都吃了一驚!
司徒讓田野帶小哥回去休息,順便等著譚寧把人帶回來審訊。
辦公室裡只剩下林遙、司徒和廖江雨。這時候也用不著再假設,也沒必要再懷疑。林岳山能夠知道特案組去車站接人肯定是竊聽小哥電話的原因。於是,很多問題都冒了出來。
司徒覺得,林岳山比他們想的更加聰明!即便他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在一旁的廖江雨還有些想不通,便問林遙,「之前不就懷疑對方竊聽小哥了嗎?而且,那孫子也有可能竊聽組裡的人,你們倆驚訝個什麼勁兒?」
司徒淡定地坐在廖江雨身邊,問他:「你看哦……小哥是前天下去坐火車去了外地,昨天上午跟譚子約好的見面時間。那林岳山是什麼時候在他的電話裡放了竊聽器?」
「肯定是在昨天,譚子跟小哥通話之前啊。」
「安置竊聽器之前首先要掌握小哥的動向以及時間。那麼,林岳山需要監控小哥多久,才能順利將竊聽器放在他手機裡?」
「少說也要一天時間。」
司徒哼哼笑著,問道:「林岳山監聽我們合情合理。那麼,他為什麼要監聽一個快遞小哥的電話?」
廖江雨——(☉_☉)
司徒說了:「你也幹過偷放竊聽器這種勾當,所以你知道林岳山必須在一天前掌握小哥的動向才能找機會放竊聽器。問題就是在這裡,如果這位小哥在不知情的狀態下知道了什麼線索,威脅道林岳山等人,林岳山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沒有殺他,說明他沒有危害,既然沒有危害為什麼要竊聽他?我還是那話,林岳山那損犢子竊聽我們合情合理,竊聽小哥就是有貓膩!」
說白了!林岳山早就料到特案組的人會找到小哥,要求見面詳談。所以,林岳山在小哥電話裡放了竊聽器,耐心等待。等到了特案組的行動安排。但,這不是林岳山唯一的計劃,只是他計劃中的一條線。
廖江雨的腦筋也不白給,馬上明白了司徒的意思。他說:「這麼算的話,林岳山第一步是在老葛的媳婦……不對,是永斌的媳婦!」
「對,的確是永斌的媳婦。」林遙從辦公桌後面走過來。邊走邊說,「永斌的媳婦是在前天收到通知說工作已經辦妥。那麼,辦妥一個人的工作需要多久?如果林岳山的手腕、人脈夠用,也就是一周的問題。所以,這個計劃,林岳山從一周前,方惠剛剛被殺的時候就啟動了。」
分析到了最後,大家的心裡都很沉重。林岳山無疑是他們遇到過最聰明最狡詐的罪犯。而方惠到底是不是他殺的,居然沒有定論。即便知道方惠的死肯定跟林岳山有關,也不能就此確定他是兇手。
廖江雨才加入本案的調查,壓力比林遙和司徒都大。司徒卻說:「林岳山的計劃也不是完美無缺的。他費勁搞出這麼大的陣勢,不過就是想跟咱們過過招,給咱們點顏色看看。實質上的東西,他沒有得到什麼。我們可以換個角度想……」
這一番較量。林岳山損失了三個小卒子、暴露了自己跟方惠案的關係、讓特案組瞭解到他的能力。那他得到了什麼?事實上,林岳山想讓楊磊自殺,因林遙司徒的突然返回而中止,包括他企圖盜取特案組計算機裡的資料,也被林遙及時阻止。林岳山最後得到的東西只有那個計時器。
然而,林岳山留給特案組的東西卻不少。比方說:可以通過調查是誰給永斌媳婦辦了工作手續,順籐摸瓜,摸到林岳山的人;再比如說:從被抓回來的那三個綁匪口中,得知林岳山的辦事方法以及效率。這些都是寶貴的線索。
本是很鬱悶很焦慮的一件事,被司徒這麼一分析,倒是見到不少希望和光明。林遙打從心裡覺得,這算什麼啊?爺爺們根本不在乎!
林遙含笑看著司徒,習慣性地摸摸他的臉,各種感動都在親密的碰觸中,無需多言。
司徒是真沒把林岳山的下馬威放在心上。通過這一次較量,反而讓他看清了些對手的實力。林岳山聰明嗎?聰明!但,這人很自負、很驕傲、還有那麼一點天下唯我獨尊的意思。對幾點,林岳山比不上衛君。
「衛君雖然不像林岳山隱藏的那麼深,但是他不自負。以平視的角度看待我跟小遙,或者說,他懂得尊重自己的敵人。但林岳山不是。他眼裡,只有自己最聰明最機智,其他的人包括對手,都是他的玩物。」
說到這裡,司徒不懷好意地哼哼冷笑,「人吧,就怕太把自己當回事。」
廖江雨打著哈欠,瞥了司徒一眼,「老色鬼,你好像就把自己當回事了。」
「不一樣啊,和尚。」司徒笑道,「沒錯,我是有那麼一段時間特別看重自己,所以被小遙三振出局。然後呢,我破罐子破摔,死皮賴臉才把人追到手。」
林遙馬上冷颼颼來了一句,「你就是賤皮子!」
「對!賤皮子!」司徒挑起眉,爽朗的大笑兩聲,「東明和唐老爺子覺得這次輸了,是因為把自己當回事了,把特案組看的無所不能,看成了常勝將軍!所以覺得憋屈,覺得沒臉。我們要是不把自己當回事,不把特案組架在某個高度上,就把自己當成個賤皮子。任他林岳山再怎麼高端,也甩不開狗皮膏藥。」
被司徒一番謬論說的直接笑噴,廖江雨指著司徒,「你是把林岳山當成了小情人兒?」
「沒錯。」司徒走到屋子中間,眼神掃過身邊的人。正色道:「對你的敵人就要像對待情人一樣。你要費盡心思去瞭解他、接近他、揣摩他的心思和喜好,對他著迷,想盡一切辦法抓住他。到時候是生剖還是活吞,隨便你折騰!」
在廖江雨詫異的目光中,司徒轉身走到辦公桌前,把林遙的筆記本拉過來,屏幕對著他,「畫著計時器的成圖我們一直沒找到。就像是情人留給我的情書,不肯直接給我,偏偏要玩點小情趣,小花樣,那我自然要找到這封情書。看看上面到底寫了什麼勾魂的小句子。」
林遙聳聳肩,玩味地笑著,說:「你這位情人很害羞,似乎不想你看到情書。」
廖江雨也提醒司徒:「方惠死亡當天有個陌生男人接聽電話,或許是林岳山在那時候拿走了成圖。所以,你們找不到。」
「不用考慮『或許』的問題了,成圖就是被拿走,這一點毋庸置疑。」司徒笑著把電腦合上。
既然都被拿著走了,還怎麼在這條線上做文章?對此,司徒的態度還是很樂觀的。
司徒覺得,首先,他們的調查重點已經不在設計圖,而是要注意畫在上面的計時器上。方惠為什麼要把計時器畫在設計圖上?這一點值得調查。可以懷疑兩點。一,方惠是林岳山的人,所以計時器對她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第二,方惠發現了計時器以及林岳山的問題,卻又不敢明著說,只能用微妙的方式提醒某一部分人。
對於司徒的分析。林遙覺得有些籠統。兩點可能性仔細琢磨起來,還有不少延續性。第一點,如果方惠是林岳山的人,就該知道他們的一切都是隱秘的。可既然方惠畫出了計時器,是不是可以說明,方惠已經背叛了林岳山,所以才被殺害。那麼,林岳山又為什麼取走設計圖?林岳山應該知道,計時器已經落在特案組手裡,取走設計圖豈不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那麼再看第二點。方惠得知了林岳山以及關於計時器的某些情況,所以把計時器畫在圖紙上,留個暗示。關鍵是:她要暗示的是誰?暗示什麼。
而且,林遙說:「不管是第一點還是第二點,最後都只有一個解釋。就是:方惠知道自己很可能被殺,所以才把計時器畫上去。但問題就在這,既然都畫上去了,為什麼沒投遞出去?她那個是成圖,可見是準備讓快遞帶走的,如果不然,她畫計時器也沒了任何意義。但最後,她把成圖留下了,居然讓快遞帶走一張半成圖。」
「她在害怕。」司徒忽然說,「那個電話……在快遞小哥要她填地址的時候接到的電話有問題!她本意是要快遞出去的,但是接聽完電話後就改了注意。我想,不管快遞小哥會不會讓她再確認一遍東西,她都會反悔。」
「既然害怕,為什麼沒有行動?」廖江雨不解地問,「比方說馬上離開家裡,毀掉那份圖什麼的。」
「重點不在這裡。」司徒緊跟著說,「重點是她在害怕什麼。換句話說,對方會用什麼籌碼威脅她。」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都不吭聲了。夫夫倆眨眨眼,扭頭看電腦屏上的圖紙……
忽然間,林遙的巴掌拍在了司徒的後背,拍開了爺們的思維,拍開了自己的困惑。倆人異口同聲地說:「他爸的!」
廖江雨蹙蹙眉,「哎,怎麼罵起來了?」
玩笑歸玩笑,廖江雨站起身來,笑道:「你們倆準備怎麼辦?跟小唐一起去q市見方惠的父親?」
林遙說:「我跟雨辰去。司徒,你帶著亮子再去看看自縊死亡的那個助手……她叫什麼來著?」
司徒說:「童妙妙。」
林遙沒聽清,問道:「淼淼?苗苗?還是喵喵?」
「妙!美妙的『妙』!」
童妙妙……這名字怎麼聽著好耳熟呢?
作者有話要說:老電腦丟失所有文稿。包括一切的細節記錄。我自己肯定是記不全了。很怕後面更新會出錯誤,如果親們發現哪裡寫的跟前情不同,趕緊告訴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