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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章 文 / 藏妖

    葉慈和唐朔披星戴月的來了。乍一見溫雨辰的樣子,唐朔氣的差點拔槍去崩了那個沒人性的女人。

    沒人性的,葉慈見得多了。袁博士的情況已經不能用「沒人性」來形容。到底是什麼,葉慈懶的去想。當務之急是要控制住小孩兒的痛感!他從提包裡拿出一個髒兮兮的布口袋,裡面是一個看似有些念頭的盒子。

    隨著盒子打開,一股淡淡的藥味兒散發而出,露出裡面紮在深褐色「泥」裡的幾根長短粗細不一的針。

    司徒詫異地問:「你還會針灸?」

    「不是針灸。」葉慈一向賴於解釋,取出一根比繡花針略長的針。

    針猛一瞧是黑色的,在燈光的照映下泛出深紫色來。葉慈讓林遙和司徒把溫雨辰脫的乾淨些,只剩下一小小褲褲就可以。

    隨著黑紫色的針不斷紮在溫雨辰的身上,疼痛感逐漸消失。臉色依舊慘白的小孩兒停止了顫抖,枕著林遙的腿昏昏欲睡。

    最後一針,葉慈紮在了溫雨辰的頸側,小孩兒徹底昏睡過去。林遙小心翼翼地把人放下,蓋好被子。這一切結束,眾人齊齊出了口長氣。

    葉慈說:「這個不是病,更像刺激了他什麼神經,就是所謂的神經痛。我只能止痛。睡幾個小時就能恢復,不用太擔心。」

    擦去溫雨辰臉上的汗漬,林遙心事重重。司徒摸了摸他的臉頰,「放心吧,有我們在呢,他不會有事。」

    司徒知道,自家小祖宗雖然擔心徒弟,但不會顧此失彼。這時候,還是先把案子解決掉再說。他問葉慈:「試探過那位荀雨晴了嗎?」

    不等葉慈說話,唐朔搶先道:「沒為題。她不是被指使找上大兵哥的。不過,光是查了她還不能確定,畢竟當時找大兵哥的另有其人。荀雨晴說,是她想找大兵哥,知道大兵哥不會搭理她,才拐了彎請那人幫忙。至於那個人是否只受了荀雨晴一個人的拜託,就不知道了。大兵哥的意思,那個人也要查。」

    葉慈辦事,司徒一向放心。隨後,將自己趕來h市的原因,事無鉅細一一說明。

    當初在家裡,司徒什麼都沒說的原因在這裡也一併說了。

    「賀曉峰很可能涉嫌黑錢,數額巨大。光憑他,沒這麼大本事,他父親或許也參與了一些。這就難辦了。我當時什麼都沒說,也是給文堂留個時間處理一下。咱不能在背後捅文堂和文家一刀,太不厚道。」

    另外一點。司徒覺得賀曉峰與方惠的死也脫不了關係:「電話裡,賀曉月雖然沒有明說。話裡話外的也透露了賀曉峰知道那份圖紙的存在,甚至可說是下落。」

    隨著司徒的進一步分析,林遙也在琢磨。案發當天下午,方惠是準備把成圖快遞出去的,但是突然接了一個電話,就改變了主意。可見,那通電話不但重要,其內容也是涉及到了圖紙。所以,方惠才把成圖扣下,換了一份半成圖。

    然而,如此程度的分析顯然還有些淺薄。致電給賀曉月的人顯然知道她準備在當天下午快遞圖紙,故此,打了電話制止她那麼做。如果真相不是這樣。方惠絕對不可能將已經交給快遞小哥的成圖換下來。

    必然,那個人,那個電話,完全左右了方惠的行動。

    進一步分析:知道方惠手裡有成圖並即將快遞出去的人有幾個?

    司徒習慣性地抓住了林遙的手,說:「你別忘了還有個前提。當時,賀曉月說是接到公司電話,讓她去方惠家裡那圖紙,並說這是方惠自己的意思。」

    「但是,田野並沒有查到那個通話記錄啊。」唐朔倚靠在葉慈懷裡,說話的時候揉著酸痛的腰,「這個問題上,賀曉月顯然在說謊。但是這種謊話也太漏洞百出了吧。」

    司徒咧著嘴笑了,說:「謊言的確很拙劣,可偏偏賀曉月真的說了。她不是白癡,也不是**,知道只要咱們去核實一下,謊言馬上就會被戳穿。這是其一。其二,在賀曉峰與賀曉月第一次通話中,賀曉峰說,讓她盡快彌補過失,最好找咱們把話說清楚。綜合這兩點來分析,你們覺得……」

    「她故意的!」不等司徒說完,林遙冷颼颼的冒出一句話來。並繼續說下去,「賀曉月是故意說謊。而這個謊言不只是對我們,也是對賀曉峰。所以,賀曉峰才會在電話裡說那些讓她彌補過失的話。」

    啪的一聲!司徒的響指在房間裡顯得格外脆亮。林遙甩手打了一巴掌,「小點聲!雨辰剛睡。」

    司徒直翻白眼,「現在就是天打雷劈他也醒不了,你瞎操什麼心?」

    林遙一瞪眼,司徒蔫兒了。笑嘻嘻地親了林遙臉蛋一口,討老婆歡心,「等我收拾了林岳山肯定饒不了那姓袁的,給你倆出出氣!」

    這人,混不吝!之前還氣的跟老陳那邊叫板,現在就一副無賴樣親上來。真是……

    林遙被氣樂了,慍怒地瞪了一眼,警告自家爺們,案子要緊!

    沒錯。案子到了現在已經見著了曙光。司徒一招引蛇出洞在賀家兄妹身上硬生生打開了一個口子,他們奔著真相長驅直入。擺在眼前的,首要的是:賀曉月說謊的目的。

    對此,司徒的分析格外大膽。

    「賀曉月謊稱以公司名義去方惠家拿圖紙。那麼,她是不是知道,方惠有危險?」

    話音落地,唐朔瞪圓了眼睛。下意識地問:「你,怎麼想的?」

    「直接想的都沒拐彎。」司徒笑道,「因為我分析不出賀曉月說謊的其他理由。她自己知道對著誰說謊。特案組、賀曉峰。」

    「還有文大哥。」唐朔補充。

    林遙卻說:「不,沒有文堂。如果不是司徒拜託文堂接觸賀曉月,文堂不可能涉及到案子的具體情況。賀曉月的謊言是通過我們傳到文堂耳朵裡,所以,賀曉月說謊的對象沒有他。」

    所以,具體一算。賀曉月說謊的對象只有兩個:特案組以及賀曉峰。

    司徒說:「先說特案組吧。賀曉月是guan二代,她深知其中的水多深,說什麼會平安脫身,說什麼會給家裡招來麻煩。所以,她的謊言是經過深思的。這樣的行為,只有兩點原因。一,暗示我們注意到她或者是她身邊的事;二,保護兇手。」

    「保護兇手?」唐朔不解。

    林遙斜睨著司徒,逗他:「爺們,圓不回來我不抽你,文堂也得抽你。到時候我只負責看戲。」

    誰說他圓不回來?不就是那點事嘛,想明白了就不是事。倒是文堂那邊,不好辦啊。司徒為難地撓撓頭,說:「這些話,你們聽完就算。跟案子沒關係的,能忘就忘吧。」

    這話什麼意思?唐朔眨眨眼,看葉慈。葉慈已經閉上了眼睛,似乎只做個聽客。

    司徒未語歎息,片刻後,才說:「賀曉月,我們都太低估她了。她一句漏洞百出的謊言一箭雙鵰。首先,我還是之前那句話:賀曉月為什麼要去方惠家?並不惜說謊?以為她知道方惠有危險,卻不能肯定方惠是否被殺。所以,她必須給自己找個借口,萬一看到的是安然無恙的方惠,也能有個合理的解釋。一旦她看到的是已經被殺的方惠,即便是對我們也算個解釋。但這個解釋的背後,隱藏著更深一層的意義。」

    賀曉月預感到方惠有危險,為什麼不報警?不警告方惠?

    發現屍體,為什麼沒有直接告訴警方懷疑誰是兇手?

    答案再明顯不過,她知道誰是兇手。但是不能說。不知道是因為良心的譴責,還是其他原因,賀曉月不想沉默到底。所以,她對特案組說了一個漏洞百出的謊言。這個謊言還對賀曉峰說了。她為什麼要對賀曉峰說?

    司徒冷笑一聲,「還記得昨晚電話的內容嗎?賀曉月質問賀曉峰『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林遙的思路也打開了一條康莊大道,緊跟著接上:「因為賀曉月懷疑賀曉峰參與了謀殺方惠的行動。並不斷試探。電話裡,她不止一次明裡暗裡的威脅賀曉峰。」

    哥,你說句實話,小惠是不是你那邊的人殺的?

    所以說,司徒頭疼!

    這貨趴在林遙的腿上一個勁兒哼哼哼。唐朔不敢催,只能眼巴巴等著他哼哼完。至於林遙?不好意思,你哼哼哼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就是把心肝脾肺腎都哼出來我也不關心!但是你要把我徒弟哼哼醒了,那就是大問題了!

    司徒賴著林遙不肯起身,連蹭帶摟的,像個頑皮的孩子。林遙被他蹭到沒了耐心,揪揪他的耳朵,笑罵:「你這是被誰辦了,哼哼的這麼好聽。」

    司徒猛地起身,一本正經地看著林遙:「來分析案情吧!現在我特別充滿激情,幹勁十足!」

    慫玩意兒的,這點出息!

    雖然司徒被林遙一記「猛拳」搞的聚精會神,頭還是疼。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說明自己頭疼的原因。無奈之餘,還是捧著腦袋做痛苦狀。

    林遙樂了,「不就是文堂那邊的問題,你至於嗎?」

    「你別想得太簡單了。」司徒苦哈哈地說:「我為什麼急著過來?我來不是為了急著見你,而是避開那幾個人。讓他們有充分的時間做這個做那個。」

    對於官家的事,林遙不懂,顧慮自然也沒有司徒的多。他只是想到了文堂,卻沒想到文堂背後的人和事。

    司徒倒是覺得這樣的林遙很好。不懂就沒有麻煩,沒有一腦子鬧心的事。他很簡單的說明情況:「賀曉月知道兇手的身份,卻不能揭露;她懷疑賀曉峰也參與其中,也不能舉報。那麼,你們猜猜看,這個兇手是誰?」

    然後,房間裡沒了動靜。

    司徒的手榴彈扔出去了卻沒拉線兒,他苦惱地繼續說:「文堂背後是整個文家,賀家出了事,文家肯定會受到牽連。」所以,他必須找借口離開h市。不論是文堂還是唐警監,都需要一個機會,做這個辦那個。

    轉回頭來說案子的事。司徒沉沉地歎了口氣,說:「我們都知道方惠的死跟林岳山脫不了關係。那麼,兇手跟林岳山是什麼關係?我們跟老陳、研究所合作,不止警方,文堂以前的上司也在關注,甚至是插手給了唐警監不少便利。那個人一旦被揪出來,就不是特案組一方的問題。到時候,會採取行動的也不止是特案組及警方。如果他們做的好,我們可以順著兇手這條線摸到林岳山;如果做的不好,到時候第一個被非議的就是特案組。」

    為什麼司徒臨走前只跟葛東明打了招呼?因為他確定葛東明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故此,葛東明和唐警監必須有一次私下裡的會面,說是未雨綢繆也好,說是以防萬一也罷,總之,做最壞的打算,盡最大的努力。

    對於這些,林遙的確不懂,他也懶得懂。聽過司徒的分析和總結,他先是看了眼葉慈。

    不知道什麼時候,葉慈睜開了眼睛,眉頭深蹙,眼神沉暗。察覺到林遙看過來的目光,微妙的點了點頭。繼而對唐朔說:「你跟林遙留下照顧雨辰。我帶司徒出去一趟,天亮後再聯繫。」

    唐朔並沒有追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葉慈為什麼要單獨帶走司徒;林遙也沒問葉慈,你把我們家爺們帶走幹嘛?

    司徒隱約中能預感到葉慈找他什麼事,當下親了林遙的嘴角,交代:「雨辰的事暫時別告訴亮子。你也早點睡。」

    林遙點點頭,在司徒起身的同時還不忘告訴他買點東西填飽肚子,不能餓著熬夜。司徒溫柔地笑了起來,摸摸林遙的臉,這才跟著葉慈離開。

    上了車,葉慈才說是要帶司徒看那位自殺女孩的屍體。

    司徒哼哼笑了兩聲,問道:「你這回來準備的挺齊全。我認識你這麼多年,都不知道你還會扎針。我說哥們,你到底來幹嘛的?」

    葉慈冷著臉橫了司徒一眼,說:「你不用把什麼事都看的那麼複雜,我帶針過來只是想試試死者體內有沒有奇怪的毒素。」

    「然後?」

    「沒有。」葉慈把車開起來,漸漸加速,「毒,沒有。」

    幾個意思?司徒半瞇著眼睛,扭頭看他,「沒有毒……卻有其他東西?」

    葉慈點點頭,「一種很奇怪的合成藥物。」這就是葉慈發現被跟蹤後謹慎又謹慎的原因之一,「我找人試著分析了一下,這種合成藥物跟我的那種藥粉很相似。」

    「維特!」司徒差點在車裡蹦起來。

    葉慈厭煩他那一口標準的中文英語,數落道:「正經點。」

    「你讓我耍兩句嘴皮子吧,今天晚上的信息量太大,我需要一點娛樂精神。」

    聞言,葉慈不禁失笑。但這笑容在他英俊的臉上如曇花一現。

    「司徒,不管是食人案還是魏奕案,歸根結底源頭都在林岳山身上。林岳山比衛君難辦,比衛君水深。衛君那時候,唐爸說過大不了脫了制服回家帶孫女。我佩服他。林岳山,沒摸到人咱們就折了一個文堂。但是換來的戰利品少的可憐。那些打著潛規則的旗號研究魏奕的幾個大佬,有倆個還在外面。為什麼?」

    因為不能抓,不能碰。涉及的太廣太深。所謂法不責眾,這會兒倒是應景兒了。

    葉慈說了。我不是那條道上的人,他們的死活榮辱跟我都沒關係。但是,唐爸跟這事有關係,小唐也有關係。現在,他把文堂當成哥們,哥們也被牽扯進去。

    葉慈放下話來。

    我是金盆洗手了,我是不再沾那些髒水了。但是你們別碰我的人!碰了我的人,我會不高興。我不高興,你們誰都別想樂呵著。男人,這輩子講究的是什麼?養家?創業?還是揚名立萬?這些都是虛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男人一輩子講的是個「勁兒」!

    男人勁兒!對家人溫柔呵護、對朋友肝膽相照、對敵人心狠手辣、對恩人湧泉相報。男人的腰可以彎,為了下一次挺直脊樑,彎的值得!但是男人的勁兒絕對不能松,鬆了,就是一灘爛泥,再也成不了堅硬不催護城牆。

    當初,唐老的腰彎了,再挺起來的脊樑戳破了國際刑警的臉;現在,文堂的腰彎了,為了給兄弟鋪一條路。如今,數不清的難題擺在面前,咱們的腰彎不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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