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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庭院深深深幾許 第六十八章 文 / 凝望的滄桑眼眸

    凌汐涵瞇了瞇眼,這個女人的確聰明。8懂得什麼時候該出風頭,什麼時候該收斂鋒芒。最最重要的是,她會把握人心。

    就像她今日的裝扮,或許看起來很平常。但是在父王的眼裡,恐怕意義不一般吧。

    她抬眸看向上方,果然見父王眼裡有一片刻的迷戀和迷追憶。

    凌汐涵垂眸飲茶,很多人都知道,皇后最喜歡的顏色乃是白色和紫色,其次便是藍色。皇后最愛的裝扮,也是一身的素淨,清雅出塵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不可否認,紫蘇今天這身裝扮可是花了心思的。她恰到好處的展現了自己的美麗,也一針見血的勾起了父王對皇后的情愫,以及…對她以往的寵愛。

    這個女人,還真不一般。難怪王妃會在一邊捧高她的時候一邊設計置她於死地。

    她眼角餘光看了王妃一眼,很不意外的見到她有些陰沉的臉色,手上的佛珠都被她捏得變形了。可她仍舊沒有發作,可見王妃是個極其能夠隱忍的人。

    凌汐涵眼睛閃了閃,王妃確實不是個好對付的人物。

    忠義王怔愣了一會兒,回過神來,神色略微緩和。

    「起來吧。」

    紫蘇明眸一晃,「謝王爺。」果然,王爺就喜歡她這身裝扮。她眼角餘光瞥向坐在上方淡定自若的王妃,可是她眼底暗沉的光卻沒有逃過紫蘇的眼睛。她不禁勾唇一笑,這樣一身裝扮,當年也是王妃指導的呢。

    「不知王爺喚妾身來有何事?」她垂眸恭敬的問道。

    忠義王目光瞥向凌汐涵,「涵兒,現在人都到齊了,有什麼話就說吧。」

    「嗯」凌汐涵放下手中茶杯,看向紫蘇,視線慢慢下移,落在她的脖頸出。準確的說,是落在她脖子上一串淡藍色的琉璃項鏈上。那項鏈純澈明透,上面雕刻著玉蘭花的花紋。那痕跡仿若是天然雕刻而成,光是看著,就知道手觸摸上去絕對不會隔手。項鏈的吊墜是一小朵半開的曇花,花瓣綴上了點點彩色光粉。陽光照下來,那波光如水般在琉璃之中游動,熠熠閃閃,美麗異常。

    她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不過眼角卻冷了下來。微微瞥了眼王妃,果然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凌汐涵心裡冷哼一聲,面上卻故作驚奇的指著紫蘇脖子上的項鏈。

    「呀,紫姨娘這條項鏈真美。這材料,看著像是琉璃吧。」

    紫蘇一愣,而後眉眼染上笑意。

    「三小姐火眼精金,這確實是琉璃項鏈。」她心底不無得意,這條項鏈是前段時間藍姨娘送給她的。當時她一見就非常喜歡,自然不會推脫。本來她是打算哪天戴著這條項鏈,再好好打扮一下,王爺定然會很喜歡。可是前段時間王妃卻讓她裝病,不得出門。她只得遵從。

    這次她被罰禁足,半年啊,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雖然她昨晚欣喜於王爺沒有追究她的罪,但是回去後她就開始著急了。這王府裡那麼多女人,個個身價不菲。她不笨,她有自知之明。她的容貌在這王府當中絕對算不得出眾,可是王爺寵她,就是她最有利的資本。

    她要想在這王府裡存活,就必須將這份寵愛牢牢抓住。

    正在她思索這該怎樣重新獲寵的時候,機會來了,王爺居然宣她到大廳。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是她必須把握這唯一的機會。她必須要讓王爺看到她的美麗,讓王爺回想起對她的寵愛。

    剛剛一進門的時候,她就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她知道,她已經成功了一半。接下來,她必須小心翼翼才行。

    她兀自在心中謀劃著,卻沒看到忠義王在見到她脖子上的項鏈時鐵青的臉色。

    「這條項鏈是哪裡來的?」

    紫蘇心裡一喜,王爺也覺得她戴這項鏈很美嗎?紫蘇喜不自勝,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忠義王說這話時眼中的憤怒。

    「回王爺,這條項鏈…」紫蘇正準備說是藍姨娘送給她的,可想到昨天發生的事。若這個時候說出來,不是讓王爺又對她心生嫌隙了嗎?這樣一想,她便改口道:「這條項鏈是妾身買的。」

    「買的?」忠義王緊緊的握住椅子的把手,手上青筋暴露,可見有多憤怒。可是也不知道紫蘇是太過得意還是怎的,平時最擅長察言觀色的她居然沒有發覺忠義王的憤怒,還在那兒沾沾自喜。

    「是啊,這項鏈是妾身一個月前出門去買的。」

    「在哪兒買的?」忠義王眼裡的暗湧漸漸平靜,語氣也恢復了平淡。可是這大廳內除了紫蘇,所有人都察覺到他隱藏在平靜之下的暴怒。是以這個時候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低著頭看著地板,彷彿那地板上有花紋一般。

    紫蘇眼珠子轉動,為難道:「妾身記不得了。」

    「哦?」忠義王端了茶杯飲茶,語氣雲淡風輕,嘴角含了絲笑意。

    「這麼漂亮的項鏈,你居然記不得從哪兒買的了?真是可惜了。」他狀似惋惜的搖搖頭,放下茶杯,說道:「本王覺得你戴著這條項鏈氣質甚為出眾,還想著讓人再去給你買幾條。你卻不知道地點了,著實讓本王為難了。」

    忠義王話音一落,大廳內響起了磨牙聲。那些姨娘看著紫蘇的眼神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唯有王妃,眼裡的笑意卻是越來越濃。凌汐涵嘴角劃過微冷的弧度,從不曾發現,她的父王居然這麼腹黑。

    紫蘇卻是心中一喜,王爺這麼說就是原諒她了麼?她抬起眼,怯怯的看著忠義王,聲音嬌柔動聽。

    「妾身得蒙王爺垂愛,感激不盡。只願終生伺候左右,不離不棄。」紫蘇說著就含情脈脈的看著忠義王,完全似大廳的眾人為無物。

    忠義王嘴角劃過笑意,卻是瞥向凌汐涵。

    「涵兒,你還沒說讓大家來有什麼事情呢。」

    凌汐涵朝天翻了個白眼兒,父王明明就看穿了她想幹什麼,卻故作不知,真正是腹黑透頂。

    「回稟父王。」凌汐涵淡淡站起來,「前幾天娘托夢給女兒,對女兒說了很多話。」

    忠義王目光動容,眼眸低垂。

    「是嗎…」他眼眸迷茫,看著凌汐涵,似乎在透過她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坐在他身邊的王妃撥弄佛珠的手又是一緊,唇瓣抿了抿,卻沒有說話。只是看向凌汐涵的目光含了絲冷意,而後又似乎想到什麼,那絲冷意漸漸退去,化為了平淡。

    凌汐涵雖然一直看著忠義王,眼角餘光卻也時刻注意著王妃的表情,自然沒有錯過她表情的變幻,不由得微微蹙眉。看王妃的樣子,似乎對她並沒有敵意。可是…

    「你娘對你說了什麼?」

    耳邊,卻是忠義王低低帶著沉痛愧疚的詢問聲。凌汐涵心中一動,有些感歎,也有些嘲諷。人都死了,這個時候才來緬懷有什麼用呢?

    「娘說,她沒能將我平安養大,愧對一個母親的責任。娘還說,留給了我許多東西,足夠我今生榮華…」凌汐涵低下頭,聲音有些沉悶。「女兒醒來後心裡很自責,這麼多年來女兒神志不清,甚至都忘記了娘親的忌日,實在是不孝之極。枉自娘親還托夢給我,對我殷殷囑咐。女兒心中難過,遂在雲夢居裡為娘親設立了靈位,早晚祭拜。可是不曾想,女兒點香的時候卻怎麼也點不燃。女兒心中惶恐,是否娘親責怪我多年未曾給她上香,是以給予處罰?」

    她頓了頓,又說道:「女兒幼時曾聽人說過,若給辭世親人上的香點不燃,那便證明其乃是枉死。」

    一屋子女人聽到這兒,心又提了起來,特別是紫蘇。之前王爺就說了,今天是三小姐讓眾人在大廳集合的。如今又提及平王妃之死,是否跟她有關?

    或許是心虛,紫蘇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心思也逐漸飄遠…

    忠義王目光沉凝,薄唇緊抿的望著凌汐涵,目光複雜。

    凌汐涵垂眉斂目,表情自責黯淡。

    「女兒想到那日雲氏臨死前說的話,得知娘親死因與她有關,便也信了幾分。可是時隔多年,母親為何冤魂不散,可是有什麼放不下?後來女兒又聽說寶華寺的師父曾經說過,人死後若冤靈不散,那便可用其生前用過的最珍貴的金銀玉器鎮壓之。尤其是玉器,有辟邪之效。於是女兒便打開了娘留給女兒的嫁妝,卻發現…」

    說了這麼一大堆,終於說到重點了。忠義王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大廳內坐著的姨娘也都心中忐忑起來,臉色微微發白。紛紛低著頭,攏衣領的攏衣領,整袖擺的整袖擺。傻子也明白他們這是在遮掩了。

    凌汐涵心中冷笑,面上卻做惶恐氣憤之色。

    「女兒發現,娘留給我的嫁妝居然跟冊子上的數目對不上號…」

    「三小姐是否對錯了?」凌汐涵還未說完,陸姨娘便笑著打斷她。「平王妃姐姐的嫁妝數目龐大,種類繁複。三小姐怕是看花了眼吧,怎會有錯漏呢?」

    「是啊。」旁邊一個穿淺淡的橙紅顏色長襲紗裙的姨娘也跟著幫腔道:「三小姐怕是思念平王妃姐姐久了,整日沒睡好,精神有些恍惚了。平王妃姐姐的嫁妝可從來都是三小姐自己保管的,外人怎麼可能動得了?」

    言外之意就是,凌汐涵自己沒有保護好母親的嫁妝,就算丟失了,也是她自己的責任。還害得平王妃死後靈魂不安寧,就是說她不孝了。何況凌汐涵以前本就是個傻子,傻子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就算弄丟了嫁妝,也是可能的。

    凌汐涵瞥了那女人一眼,她是張氏曾經的丫鬟流芳,張氏懷孕的時候將她開了臉給忠義王做了通房。平時就跟在張氏面前,阿諛奉承,逢迎諂媚。

    「是啊,我也正奇怪呢。」她眼波一轉,輕歎一聲。「怪只怪女兒前些年腦子糊塗,也忽略了保存娘親給的嫁妝。以至於到了今天,好多名貴的玉石珍寶全都不翼而飛了。」她表情沉痛又自責的對著忠義王道:「父王,女兒連娘親留的遺物也保護不了,真是愧對母親一番愛護之心。近日眼前又日日出現母親的面容,心中實在難安,遂請父王降罪,女兒絕無怨言。」

    此番話落下,大廳內落針可聞,人人睜大眼睛瞪著凌汐涵,她這是在唱哪出戲?

    忠義王皺了皺眉,那邊流芳在張氏的示意下開口了。

    「三小姐一片孝心可感日月,妾身看著就感動呢,以後萬不可說出這種話來了。」她瞥了瞥身邊的張氏,又笑道:「平王妃去世的時候三小姐還小,哪會打理什麼財物啊。這麼幾年過去了,三小姐又不甚關心這些,難免就有疏漏了,以後謹慎些就好,萬不可這般自責。王爺聽得只怕心裡也難受得緊。」

    凌汐涵垂眸掩下眸底的冷意,流芳這話看似在安慰她。實則諷刺她不孝,連自己親生母親的遺物也保護不了,還故意勾起忠義王多年傷心往事。更加拐著彎告訴大家,她娘親去世,她又傻了幾年。王府裡那些女人就當她好欺負,將她娘親留下的嫁妝也收刮剝奪了去。

    哼!還真是三個女人一台戲。王府裡就沒有一個女人簡單,全部加起來,不知道得唱多少場戲了。

    她面色淒惶,語氣哀傷自責。

    「話雖如此,可是我沒有守護好娘親的遺物,終究是我的失誤,還請父王責罰。」她言語懇切,只強調遺物兩個字,將流芳那番話的言外之意撇了個一乾二淨。

    流芳暗自咬牙,忠義王冷眼瞥了她一眼,她立刻臉色發白,低下了頭不再說話。張氏恨鐵不成鋼的怒瞪著流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提什麼嫁妝?這不是鼓著王爺調查這事兒嗎?

    「你娘留給你的嫁妝少了多少?」忠義王卻是轉頭問著凌汐涵。

    凌汐涵抬眸,「這個…種類繁多,女兒實在是記不住了,還是請父王自己看吧。」她給若雨使了個眼色,若雨會意的上前,將準備好的冊子交給忠義王。

    「王爺,夫人所有的嫁妝都記載在這上面,請王爺過目。」

    她話音剛落,門外若雪便走了進來,先是恭恭敬敬的對著忠義王行了個禮,才說道:「王爺,夫人的嫁妝全都搬來了。」她一拍手,立刻就有十來個家丁抬著木箱子走了進來。

    大廳內那些女人見到這麼多箱子,而且看那些家丁搬得汗涔涔的,都知道這裡面全是好東西,個個都恨得咬牙切齒。

    忠義王倒是愣了愣,別有深意的看了凌汐涵一眼。隨意翻了翻手中的冊子,眉頭緊鎖起來,臉色也沉了下來。

    「全都打開。」他沉冷的吩咐著,下人不敢大意,連忙將木箱子全都打開來。頓時一陣晃眼的金黃,什麼寶珠翠玉,古董真玩擺滿了十數個箱子,看著就讓人心動貪婪。然而,忠義王的臉色卻越來越沉。

    「這是你娘所有的嫁妝?」

    忠義王的聲音很冷,聽得那些姨娘個個都打了個寒顫,面色齊齊發白。

    「是。」凌汐涵點頭。

    忠義王臉色更沉了,他將冊子丟在紅木方桌上,怒喝一聲。

    「放肆!」

    這一聲吼如石破天驚,驚得所有女人心尖一顫,有心虛的甚至嚇得跪在了地上。滿頭翠玉也灑落在地,手上戴著的什麼綠寶石方扁鐲、脖子上戴的聖尊翡翠珍珠項鏈、手指上的珊瑚銀戒指全都顯現出來。那耳朵上戴著的青曦幻幽穆耳墜和頭上戴著的鎏金穿花戲珠步搖隨著下跪的動作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更是讓忠義王怒火中燒。

    凌汐雲和凌汐宛死死拽著張氏和陸氏,才沒有讓她們嚇得跪地。

    「你們——」忠義王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瞪著跪在地上的幾個女人。

    「你們居然敢偷竊雲裳留給涵兒的嫁妝?該死!」

    旁邊一直安靜坐著的王妃眼皮顫了顫,雲裳!

    「王爺息怒,婢妾再也不敢了…」那幾個女人都是忠義王的通房丫鬟,連半個主子都算不上,平時都夾著尾巴做人。此刻見忠義王雷霆之怒,嚇得連連求饒。

    陸氏卻是瞪著跪在地上那個穿草綠色柿蒂紋刻絲褙子,碎花翠紗露水百合裙的女子,那是她的貼身丫鬟碧月。真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這麼點事就嚇成這樣,真是枉費她的抬舉了。她心中咒罵著,完全忘記剛才若非凌汐宛拉著,她自己也會跪下來。

    忠義王心中怒火翻騰,才不管這些女人的求饒。

    「來人,將她們身上戴著的所有首飾都卸下來,拉出去杖斃。」他喘著氣,猶覺得沒解氣。

    「去,到每個院子裡去搜。本王今天倒是要看一看,究竟是誰敢再本王眼皮子底下玩這種骯髒下作的手段。」

    「是!」下人大氣也不敢出,連忙領著吩咐出去了。

    這下子不止那些姨娘,便是凌汐雲和凌汐宛也嚇住了,紛紛臉色發白。反應過來後就跪了下來。

    「父王,您這樣做可是懷疑各位姨娘和女兒嗎?」凌汐雲眼裡淌著淚花,語氣慼慼然道:「女兒知道三姐姐受了委屈,可是您也不能夠因為幾個偷竊的婢子而遷怒於女兒和姨娘們啊。三姐姐的嫁妝都是她自己管著的,那鑰匙也在她手上,除了她自己,沒人能打開庫房,誰能夠盜竊她的嫁妝?」這是在指責忠義王偏心了,忠義王臉色下沉。可是偏偏有人不懂得收斂,比如凌汐宛,立刻就跟著哭訴了。

    「是啊,三姐姐的嫁妝那麼多,光幾個小廝哪裡搬得完,許是三姐姐漏下了呢?」

    凌汐涵自吩咐若雪若雨將賬本和嫁妝搬到忠義王面前後就一直站在一邊冷眼看著,說實話,她還真沒想到這個在她眼裡糊塗耳根子軟的父王居然只是看了看賬冊然後什麼都沒問就直接發難了。她以為至少父王會詢問一番,然後派人到她院子裡查一查,看她是否故意將那些最最珍貴的嫁妝藏了起來。可是他沒那麼做,直接就對著那幫女人發怒了。這一舉動,倒是讓她對這個父親有了新的看法。

    此刻聽聞凌汐雲和凌汐宛明著哭訴實則別有深意的話,心中冷笑。她上前一步,道:「兩位妹妹這是說我故意栽贓嗎?」

    凌汐雲低頭摸著眼淚,抽泣的說道:「妹妹可沒這麼說。」她抬眸看了凌汐涵一眼,凌汐涵分明從她眼底捕捉到一閃而逝的嫉恨和殺氣。

    「姐姐的嫁妝一直都是放在你的院子裡,別人怎麼動得了?就算有誤,姐姐又有何證據證明是姨娘和妹妹們拿的?」

    凌汐雲這話是故意的,她故意要激起眾怒,讓所有女人都來針對凌汐涵。所以,立刻就有人附和了。

    「對啊,三小姐以前燒壞了腦子,所有事都是你的丫鬟在幫你打理。這平王妃留下的嫁妝,她們最為清楚不過,三小姐應該去問她們才是,緣何要冤枉妾身?」這次說話的是一個穿粉橙繡梅花對襟褙子,豆綠色的挑線裙子的女子,她叫玉萍,是朝中官員為拉攏忠義王送給他的通房。

    她這話比凌汐雲更毒,直接將矛頭指向若雨和若雪。要知道,自從凌汐涵傻了以後,就沒有丫鬟願意伺候她。皇后更是怕她被人欺負,所以除了若雨和若雪,沒有讓任何丫鬟留在她身邊。

    若雨若雪聽了這話俱是臉色一沉,剛要發怒,卻被凌汐涵制止,示意她們稍安勿躁,自然有父王對付這個玉萍。

    果然,只見忠義王聽了玉萍的話後臉色更黑了。若雨若雪可是皇后給涵兒的丫鬟,說她們心懷不軌,不就是間接諷刺皇后嘛。他怒極反笑,「證據?你想要證據是嗎?本王現在就讓你看看什麼是證據。」

    他話落,手指摧力,一股內力直直打向玉萍。玉萍嚇得肝膽俱裂,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大廳內所有女人都是一臉驚恐。不過就在她們以為玉萍必死無疑的時候,卻失望了。忠義王根本沒有殺她,只是用內力拔下了她頭上的簪子。而後眼前又是一晃,忠義王手中又多了一根項鏈,然後又是耳環、玉珮、手鐲…

    大廳內那些剛才還義正言辭的女人個個臉色發白,驚恐的盯著忠義王收羅了一干首飾。那不止是從玉萍身上卸下的,也有她們的,每個人都有,沒有一個落下。

    「既然你們不到棺材不落淚,那麼本王就給你們看證據。」忠義王冷眼掃了眼嚇得顫抖的眾位小妾姨娘,冷聲說著。

    他拿起一根項鏈,「這根白青玉鑽石項鏈,是皇后娘娘為平王妃添的嫁妝之一。」他看了顫顫發抖的凌汐宛一眼,「宛兒,請你告訴本王,這條項鏈怎麼會到了你的手上?」

    「父王?」凌汐宛大驚失色,想要解釋,忠義王卻又拿起一支紫色的金步搖。

    「這雲鬢紫顏金步搖也是宮廷之物,是皇后娘娘送給平王妃的。除此之外,與之並列的還有雲鬢橙顏金步搖、雲鬢黃顏金步搖、雲鬢綠顏金步搖、雲鬢藍顏金步搖、雲鬢青顏金步搖、雲鬢靛顏金步搖、雲鬢銀顏金步搖、雲鬢墨顏金步搖、雲鬢粉顏金步搖。想必其餘幾支今步搖也在你手上吧。還有這銀鍍金嵌珠雙龍點翠條、金鑲珠石雲蝠簪。雲兒,它怎麼又到了你的手上了呢?來人,去五小姐屋子裡搜,誰敢攔著,全都拖出去打死。」忠義王說完不給凌汐雲辯駁的機會,直接下命令。這番雷厲風行的行為,倒是讓凌汐涵有些刮目相看起來。她心中有些疑惑了,上次從藍姨娘給她下毒那事來看。父王應該不是個喜歡管內院事情的人啊,而且就算一般後院發生矛盾,他都選擇忽視,放縱,只要不是太大的問題。像下毒這種陰險的招數除外。

    怎麼今日卻…

    凌汐涵還在疑惑,忠義王卻是如數家珍的將那堆首飾全都羅列了個遍。

    「這對粉絮幻幽穆耳墜,是皇后娘娘特意打造送給平王妃的…」

    「這尊藍夜水晶玉鐲,是皇上尋來送給皇后的,皇后又轉送給了平王妃…」

    「還有這銀鍍金嵌寶蝴蝶簪、日月升恆萬壽簪、景泰藍紅珊瑚耳環,雙耳同心白玉蓮花佩…也都是皇后請宮廷匠師打造送給平王妃做嫁妝的…」

    「以及這青溪玉珮、紫檀玉珮,全都是皇宮聖物。」忠義王說到最後臉色鐵青,「你們膽子倒是大了啊,若非今日,本王還從來不知道你們竟是如此貪得無厭,連皇上和皇后所賜之物都敢貪?你們究竟有幾顆腦袋?」

    忠義王雷霆之怒,嚇得那些女人個個頭冒冷汗,再也不敢辯駁,只得磕頭求饒。

    「妾身知罪,求王爺饒命,求王爺饒命…」

    凌汐涵再次蹙眉,越來越覺得這事兒有些怪異。父王今天好像在借她的手故意要處置這些女人一般。她不由得看了看王妃,只見她緊緊捏著手中的佛珠,眉宇下有些暗沉。很顯然,忠義王的態度在她意料之外。再看紫蘇,她已經嚇得臉色蒼白,唇色全無。今日這般情況,就是傻子也明白凌汐涵讓她來大廳的目的了。她緊緊抓著手帕,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慌亂。還好,她今日為了博得王爺的喜歡,沒有穿紅戴綠,也沒有戴那些名貴的首飾。就算等一下搜出來,她也可以推脫說自己不知道。

    可惜啊,紫蘇實在是太天真。她怎會知道,忠義王之所以會那般盛怒,便是因為她脖子上的那串琉璃項鏈。

    忠義王發完火後又看向了紫蘇,眼瞳內怒火毫不掩飾。嚇得還算鎮定的紫蘇雙腿打顫,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王爺,啊——」忠義王凌空一個巴掌打來,直打得紫蘇半邊臉紅腫,嘴角浸出了鮮血。

    「王爺?」紫蘇愕然回頭,卻忽而睜大了眼眸,看著忠義王手中那串本來應該戴在她脖子上的項鏈,隱隱猜到了什麼,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忠義王將項鏈往前一遞,眼眸黑沉。

    「你知不知道這串項鏈是誰的?」

    紫蘇愣愣的看著他,這個時候王妃卻開口了。

    「八年前皇上偶然得到一塊琉璃,知曉皇后娘娘喜歡琉璃,便請最好的工匠花了三天三夜打造了這根琉璃項鏈。可是皇后娘娘向來喜歡素裝,不喜佩戴過多首飾。加之琉璃易碎,便擱在一旁。後來平王妃三十歲生辰的時候,皇后便將這琉璃項鏈作為禮物送給了平王妃。」王妃的聲音很平淡,可是凌汐涵仍然聽出了那一絲絲的冷意。或許是因為父王對皇后過分的關注和在意,讓她再也保持不了冷靜吧。

    紫蘇已經嚇得跌坐在了地上,那邊去搜查各個院子的人也回來了,抬了好幾箱子。

    「王爺,全都搜到了。」一個老媽子拿著一個本子走上來,「奴婢將從每個院子搜出的物什都分別記錄好了。」

    忠義王淡淡的接過來,「缺漏的全都搜出來了?」那邊已經有人自發的將那些箱子打開了,頓時又是一陣金光耀眼。凌汐涵現在終於明白之前她讓人將那十幾個箱子抬進來的時候忠義王為什麼就發現了不對。很明顯嘛,數目相差太多了,整整五個大箱子,不懷疑才怪。

    老媽子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一板一眼道:「不,璉沐蘭亭御茫簪、青花粉彩開光人物紋墨床、尊紫檀水晶玉鐲、墨研靜雨倩玥鑽、金鑲青金石金約、嵌寶石白玉扁方、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薄金鑲紅瑪瑙墜子、碧璽石的佛珠手串、碧玉七寶玲瓏簪、纏絲嵌三色寶石赤金戒指、赤金拔絲丹鳳口銜四顆明珠寶結、赤金桂猴子雁桿的手鐲、赤金掐絲柳葉髮箍、赤金鑲貝殼玉蘭花耳墜、赤金鑲紅寶石石榴耳墜…」

    她口齒清晰,不急不緩的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連口氣都沒有喘。凌汐涵都不得不佩服。而那群女人,卻是越聽臉色越白。這位老媽子可是王爺的人,誰的帳都不買,誰也收買不了。

    那老媽子的聲音還在繼續,「垂銀絲流蘇翡翠七金簪子、丹砂點翠朝陽掛珠釵、蝴蝶圖案鑲藍寶石花鈿簪、蝴蝶圖案鑲藍寶石花鈿簪、金鑲倒垂蓮花步搖、金鑲珍珠手鏈、藍寶石祥雲紋飾手鐲、玫瑰晶並蒂海棠修翅玉鸞步搖、梅葉戒面的金戒指、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燒藍玻璃掐絲琺琅的簪子、嵌明鑽海水藍剛玉鐲都沒有搜到。不過奴婢從各位姨娘和各位小姐房中搜出記錄典賣這些配飾的賬本。」她說著又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交給忠義王,又繼續說道:「除此之外,冊子上記錄的官綠色縐紗汗巾布匹十匹、石榴紅聯珠對孔雀紋錦二十匹、煙紫垂花錦十五匹全都所剩無幾,奴婢也將各位小姐和姨娘用來裁製成的衣裳帶來了。」她一揮手,又有兩個小廝太了個箱子進來,打開來看,全是簇新的衣裳,面料名貴精美,一看就價值非凡。

    忠義王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鐵青來形容了,「還有嗎?」

    「有。」老媽子低眉垂目,「攢金絲海獸葡萄紋緞盒、天青色暗織榴花帶子紗帳、五彩冰梅蝶紋瓷瓶、松檎雙鸝圖的剔彩捧盒、素面淡黃色琉璃茶盞、紫檀木雕嵌壽字鏡心屏風、大荷葉式粉彩牡丹紋瓷瓶、紫檀木的步步高陞的落地罩、紫檀木嵌象牙花映玻璃的隔扇、瑪瑙巧作誦經鼻煙壺也都沒找到,」她頓了頓,「奴婢交給王爺的賬冊上也並未完全記載,奴婢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不是幾位小姐和姨娘拿去典當了。不過三位側妃沒有回來,奴婢並沒有到她們院子裡搜查。」老媽子的話說的很明白,那些缺失的東西或許是王府裡的女人貪污了卻沒有記載,也有可能是尚未回府的幾位側妃拿走了。

    那些女人早就已經被眼前的陣仗下呆了,這個時候也不敢隨便含求饒了。

    忠義王皺了皺眉,眼色意味不明,而後看向凌汐涵。

    「涵兒,這是你娘留給你的東西,你帶回去吧,以後這些東西保管好,不要再讓人給『奪』了去。」他特意強調了那『奪』字,他不是傻子。那些女人確實沒有鑰匙,打不開雲夢居的庫房。可是涵兒癡傻了六年,那些女人還不是明著欺負,只要吩咐或者威脅一聲,涵兒就會乖乖的將那些東西拿出來。就算她不拿,那些女人看見了也會搶。這些事情只要稍加調查就會真相大白,所以今天這些女人才會緘默不言。因為她們知道,再喊冤只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可是即便是這樣,他也依然不會放過這些女人。

    「至於那些被你們典當了的東西,自己想辦法補償吧。」

    「王爺!」那些女人大驚失色,根本沒想到他會這般絕情。

    凌汐涵勾了勾唇,故作為難道:「可是那些東西很多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只怕很難買到。」

    「那就折算成銀兩,一分都不能少。」忠義王冷聲一錘定音,凌汐涵嘴角上揚,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不過——

    她看向軟倒在地上的紫蘇,眼底閃過冷光。忠義王自然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轉眼冷冷看著紫蘇,再沒有往日裡一絲一毫情分。

    「來人,紫姨娘目無尊上,屢次挑釁,罪無可赦,拖出去、杖斃!」

    鏗鏘有力的幾個字落下,驚得所有人都是一呆。要是以往,紫蘇落到這個地步,她們肯定會歡呼雀躍。可是如今她們自身難保,只會覺得恐懼跟不安,哪裡還高興得起來?

    紫蘇更是覺得晴天霹靂,不可置信的看著絕情冷漠的忠義王,直到有人來托著她出去,她才知道害怕,撕心裂肺的叫起來。

    「王爺,妾身冤枉啊,冤枉,那琉璃項鏈是藍姨娘給妾身的啊,你不能這麼對我啊,不能…」她吼道最後,眼神惡毒的投向王妃,「王妃,你這個賤人,是你害我,是你…你這個毒婦,你遲早都會有報應的…報應…哈哈…你殘害王府子嗣,你遲早都會遭報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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