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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湧動情繾綣 第三十三章 血鳳(繼續高潮) 文 / 凝望的滄桑眼眸

    平湖綠波中,漣漪浮動,一葉小船若孤舟飄葉,怡然獨立其中。那湖水乾淨清澈,透明如鏡,連湖底的碎石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順著湖面望過去,對岸漂浮著白霧濛濛,瑞雲祥集,明霞耀目,彩煙繚繞,瑤池翠山,遙遙相對。朦朧白霧間,只看得見九根白玉擎天柱矗然而立,支撐著一座高大華美的城樓。

    凌汐涵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那座城的華美程度,雕樑畫棟,富麗堂皇已然落了俗套。整個城樓全用赤金打造,樓頂佇立著一隻栩栩如生展翅翱翔的金色鳳凰雕像。大約有兩個人那麼大,那鳳凰的眼睛是用上好的緋色寶石鑲嵌。那寶石精美光滑,內裡似有華光流動其中,竟是發出燿人眼球的灼人光芒。鳳身上的羽毛也綴滿了貓兒眼翡翠綠等奇珍異寶。鳳嘴更是用水晶製作而成,就連那鳳爪,都是用琉璃打造。整個鳳凰不僅美麗異常,更甚者華貴得讓人眼紅。

    如果這鳳凰雕塑用金錢來衡量的話,絕對富可敵國。

    城樓乃是佇立在半空中,寶石華蓋,珠雲碧月,盤雲環繞,恍若瑤池仙境。高大的匾額上高懸著幾個大字,『無憂城』。

    凌汐涵心中震動,「這是…」她望著那只似要展翅欲飛的鳳凰,心中那個猜測越來越強烈。

    歐陽宸也看著那隻金光色閃閃發亮的鳳凰,「沒錯,那就是血鳳。」

    凌汐涵皺眉,「不是說血鳳是一塊玉印嗎,怎麼?」

    歐陽宸緩緩一笑,七彩之光映照在碧波清泉上,從側面投射而來,讓他的笑容越發的光彩奪目,攝人心魂。他目光浮動琉璃之光,慢慢移到凌汐涵的臉上,笑的越發的溫柔似水。

    「想知道就跟上來吧。」他自然的拉過凌汐涵的手,然後躍上了湖中那一葉扁舟,小船徐徐前往。

    靠得近了,近距離的注視這座堪比瑤池仙境的城池,凌汐涵心中感歎越深。雕台玉柱,粉牆綠瓦,四角飛翹角隅如燕子般翻飛。城樓掩蓋在濃濃白霧中,七彩血鳳之光映照下,整個城樓恍如天宮瑤台。周邊種滿了奇花異草,假山怪石,亭台林立,肅穆莊嚴又奢華貴重。朱紅色大門前站著兩個青色長袍守衛,神色肅穆端莊,眼神冷漠冰寒。

    置身在這花海之中,凌汐涵有些恍如夢境的感覺。

    而歐陽宸已經拉著她走了過去,守衛見到歐陽宸,非常恭敬的喚了一聲。

    「城主!」

    「打開城門。」歐陽宸目光溫涼,淡淡的吩咐。

    「是」兩個守衛抱拳,而後抽出腰間長劍,雙劍合併,爆發出碧綠的懾人光芒,而後直直射向那城門中心的泣血鳳凰眼中。而後奇跡就出現了,只見那原本封閉的大門從中間裂開縫隙,就像緊閉的大門一樣。凌汐涵暗自驚異,就見那兩個守衛走過去,一人推著半扇門,看得出來這扇門至少有千斤重。那兩人使出全身力氣,才將大門緩緩推開。

    「進去吧。」歐陽宸對著凌汐涵淡淡道。

    凌汐涵不知道歐陽宸帶她來這兒幹什麼,但她還是跟了上去。

    走了進去,才發現裡面內有乾坤,光滑無暇的壁牆,上面自然生成許多雕畫,雕畫大多都是鳳凰,各種各樣的姿態都有。栩栩如生,美艷絕倫。天花板上吊著一個巨大的等環,中間嵌著一顆足有玉盤大的藍海夜明珠,邊上更是鑲嵌著無數五光十色的彩珠,映照得整個大廳亮如白晝,灼灼生輝。那壁牆上的鳳凰好似也被這光賦予了生命似的,鳳目璀璨如星辰,霸氣凌然的俯視蒼穹。

    還未得及將整個大廳大量完,就被歐陽宸拉著七拐八拐的走出了大廳。凌汐涵只覺得眼前景物迅速變幻,光芒耀眼,美得無與倫比。而後又上了一座階梯,那階梯是鏤空盤旋而上,邊上欄杆白玉光滑,如女子凝脂般的肌膚,雪白而柔滑。階梯之上,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地面鋪著紅色柔軟的地毯,腳踩上去猶如踩在雲端,柔軟而舒適。兩邊房間皆輝煌典雅,奢華高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凌汐涵只覺得到處都是機關陣法,數不勝數。因為每到一個拐角點,歐陽宸都會提醒她要跟著自己的步伐走,一點都不能錯漏。每走幾步,眼前的景象都會變幻。明明眼前是一幅美麗山水畫,可轉眼間就會變成富麗堂皇的宮殿。明明眼前或許是一汪清泉湖泊,可是轉眼間也許就會變成一片桃花林,桃花飛舞,五彩繽紛…

    大概一個時辰之後,眼前景物終於不再變幻,歐陽宸的步伐也終於停了下來。

    凌汐涵這才有機會打量四周景象,發現這是一大塊空地,被一大片沒有見過的嬌艷花兒以圓形包圍著,花叢中舞蝶翻飛。極目眺望,發現遠處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夕陽霞光照下來,那宮殿被鍍上了一層淺淺的橘紅色光輝。除此之外,凌汐涵再次在那宮殿頂部看見的淡淡的七彩之光,就如同之前那只血鳳眼睛散發出來的光芒一樣。

    她以眼神詢問歐陽宸,這是?

    歐陽宸自然看出了她的疑惑,淡淡一笑。

    「進去就知道了。」他說完就走了上去,推開宮門,頓時一陣清幽的香氣撲鼻而來,讓人格外神清氣爽。

    凌汐涵挑眉,而後跟了上去。凌汐涵原本以為這座宮殿肯定也是別有洞天的,然而當她走進去的時候才發現她錯了。這宮殿雖然也是富麗堂皇,珠玉環宇,雕樑畫棟,但是卻不足以讓她震撼。

    這座宮殿內部非常寬闊明亮,四周白璧圍牆,紗幔垂落,屋內擺放精緻華麗,石雕美玉均散發著幽幽清香。東牆拐角處有淡淡光輝熠熠閃閃,正是那七彩之光。凌汐涵跟著歐陽宸走過去,門並沒有關。走到門口,就感受到一陣強烈的采光蔓延,且那光芒有著淡淡的暖氣,猶如三月和暖。

    「這…便是無憂城的聖物,血鳳玉印。」

    耳邊傳來歐陽宸淡漠溫涼的嗓音,凌汐涵下意識的抬頭望過去。只見朱木橫樑上懸掛著一個巨大的玉雕圓盤,邊側用上好的白玉石晶雕刻著九隻形態各異的鳳凰。鳳眼光輝灼灼,妖嬈魅惑。中心靜躺著一枚透明圓潤類似水晶的晶體,飽滿而巨大。裡面安靜徜徉著一隻振翅高飛的鳳凰,鳳身呈金色,帶著月色的柔輝。那雙眼睛,血紅若寶石,鑲嵌在眼眶中,猶如泣血珍珠,紅得妖冶而魅惑。

    凌汐涵一眼就認出來,這隻鳳凰便是之前盤旋在無憂城城頂上的那只巨大的鳳凰。只不過這隻鳳凰只有巴掌大小,且看起來既像一塊玉印,又像是鑲嵌在珍珠內部的一隻靈物。若非那雙眼睛散發出來的迫人奪目的光輝,她真的難以想像,駐守無憂城百年來不受外來侵犯的血鳳,竟然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她眼前,幾乎是觸手可及。

    「它怎麼小了那麼多?」

    歐陽宸淡淡一笑,「這才是它的本身,剛才在外面你看到的那隻鳳凰不過是幻像而已。這,才是真正的血鳳。」他走到旁邊一座碧玉靈台邊,手指劃破掌心,鮮血一滴滴落下在漆黑看似指南針的面盤上。那漆黑面盤上的暗紋突然變動起來,很快便形成了一個鳳首龍尾的畫像。他將掌心對準那幅畫的中心,閉著眼睛口中念出一串文字。而後就見盤旋在橫樑上被水晶包裹的血鳳剎那間光芒萬丈,而後周圍的透明水晶像是碎裂的結界,慢慢融化開來。那小巧而精緻的血鳳慢慢的漂浮在空中,落到歐陽宸的掌心之中。

    他眉眼低垂,看著掌心中已經散去光芒卻仍舊美得奪人眼球的血鳳,眼中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

    凌汐涵眼中浮現一縷驚奇之色,「這是怎麼回事?」那五彩光芒為何會消失?

    歐陽宸托著血鳳來到她面前,「想讓它重新活過來嗎?那就將你的血滴在它的眼睛上吧,它會為你綻放它的光芒的。」

    凌汐涵下意識想要嗤笑,可是歐陽宸卻不容她反抗,強勢的拉過她的左手。手指白光劃過,血,如妖嬈的玫瑰,滴落而下,被那血鳳的眼睛迅速吸收。接下來,奇跡發生了,原本光色黯淡的血鳳竟然綻放出震撼心神的七彩之光,比之之前更為耀眼璀璨,刺進了凌汐涵訝然震驚的雙目。

    歐陽宸目光幽深而綿長,他緊緊的注視著手中的血鳳,感覺有熱流劃過指尖,緩緩浸透全身四肢百合。他悠然目光緊縮,眸底深沉如海,波濤洶湧中夾雜著飛火流星一樣的光芒,熠熠生輝。他看著被彩光熏染下的凌汐涵,絕美的容顏嬌花似水,嫻靜溫雅而靚麗。眉宇間氣質高華,神態淡然而冷傲,週身被鍍上了金輝,就像墜落紅塵的仙子,美得令人不敢直視。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個傳說,那個關於瓊花仙子的傳說。

    沒有人知道,瓊花仙子的傳說,源於無憂城。無憂城的聖物血鳳,乃是王母頭上的七彩金鳳髮釵所化,氤氳了天地靈氣。瓊花仙子私自下凡,盜取了這枚髮簪,後來遇到了歐陽家族先祖。先祖癡戀瓊花仙子,最終卻與之失之交臂,心碎神傷之下為之建造了這座無憂城,並且將瓊花仙子為報答救命之恩留下的五彩金鳳髮釵作為無憂城鎮城之寶,以之來思念瓊花仙子。

    百年來,血鳳雖然保得無憂城不受外界侵擾。可是相傳,自瓊花仙子仙逝後,血鳳的光芒便黯淡不少,只有瓊花仙子的血才能夠恢復其光芒。

    這個傳說,只有無憂城歷代城主才知道。

    一百多年了,無憂城世代守護的血鳳終於綻放了它的光芒,喚醒血鳳的瓊花仙子終於出現了。

    歐陽宸抬起頭,目光灼亮的看著仍舊有些呆愣的凌汐涵,眸底流轉著莫可名狀的亮光。

    「五綵鳳凰血玉乃是上古神物,它的存在不僅代表著無憂城的興衰和擁有選擇無憂城城主的權利,它更肩負著選定每一屆無憂城城主夫人的重任。你看,它的眼睛,美麗清透,耀眼如同太陽。選定無憂城城主夫人的方法,就是將之鮮血滴在它的雙眼上。若五綵鳳凰血玉發光發亮,那就代表著這個人是它認定的城主夫人。如今,你的血重新喚醒了它。所以,你是當之無愧的城主夫人。也是,我命定的妻。」

    他的聲音呢喃如風,帶著讓凌汐涵有些驚悚的溫柔,準確的傳入她的耳膜,霎時間震得她游離的思緒迅速回攏。她猛然抬頭,觸及歐陽宸烏黑深邃的眸子,那裡面絢爛著美麗的琉璃光色,不是她所熟悉的溫雅笑光,也不是她熟悉的冷淡溫涼,更不是從前的深沉黑暗。而是溫柔,那種似綿軟柳絮一般的溫柔。靜靜的,如春風拂暖,漣漪氾濫。

    歐陽宸看著她,忽而溫潤笑起來,整張臉光華灩灩,攝人心魂。聲音更是低悅溫雅,磁性迷離。

    「所以,我不能放你離開了。」

    那聲音如魔音入耳,帶著絲絲渺渺的誘惑,引人不斷沉淪。凌汐涵目光陡然一縮,一個機靈回神,目光冷然而警戒的看著他。這個男人想迷惑她,還好她的意志夠堅定,要不然可就麻煩了。

    歐陽宸挑眉,目中露出欣賞之色。他攤開掌心,血鳳再次漂浮起來,落在了橫樑上的玉盤內,五彩金光閃閃爍爍。

    他們都沒有發現,當凌汐涵的血滴在那血鳳之上的時候。無憂城上空,出現了一縷彩色的霞光,霞光朦朧處,隱隱約約飛騰著一隻渾身赤紅的鳳凰,翱翔飛舞。

    而在一個靜寂的山谷之中,臨窗神思的皇后忽而抬頭望天,那淡淡的霞光刺進她清透碧波的鳳目裡,化成絢麗的光芒。她忽而睜大了眼睛,眼底氤氳著一層水霧,貝齒緊緊咬著唇瓣,神色頗為激動。

    真正的血鳳出現了,太好了,太好了,軒兒有救了。

    她捂著唇瓣,眼淚從眼眶滑落,欣喜而激動。

    凌汐涵冷眼看著歐陽宸,嘴角扯出淡淡的譏諷。

    「這種謬論你也相信?」

    歐陽宸眼中溫潤笑意不變,「我的母親,她並不是血鳳認定的女主人。換言之,她並非我父親命定的妻子。」

    凌汐涵微微愕然,皺眉看著他,卻見他一臉淡然如水,情緒沒有絲毫的波瀾,不由得在心中有些訝異。

    「就算如此,也根本不能說明什麼。」

    「你可知」歐陽宸並未有絲毫的生氣,反而淡淡笑道:「這血鳳本來叫做七綵鳳凰血玉,百年來它卻綻放出五彩光芒?而你的鮮血,卻讓它重生了,讓它綻放出原本的光華。」他向凌汐涵逼近一步,薄唇泛著淡淡笑意。「瓊花仙子當年留下了這枚鳳凰血玉,可是卻沒有人能夠完全喚醒它的神力。唯有你,唯有你的血才是解開它封印的鑰匙,所以你便是瓊花仙子轉世。」

    凌汐涵眉眼一沉,腦海中回想起蕭霆軒當初給她講的那個傳奇而美麗的故事,再想起自己胸前的那一枚瓊花胎記,心中越發的陰沉起來。她抿著唇,沉沉的看著歐陽宸。

    歐陽宸溫雅一笑,只是那笑容中卻多了一種別樣的東西。

    「當年太祖沒能留得住瓊花仙子,以至於抱憾終身,鬱鬱而終。」他目光清幽幽的鎖住凌汐涵清絕出塵的面容,笑容越發燦爛。

    「你說,今天的我,能夠犯下和太祖一樣的錯誤嗎?」

    凌汐涵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後退兩步,冷笑著看著他。

    「你不是對皇后情有獨鍾?」

    歐陽宸眼神微閃,笑意不變。

    「可是你才是我命定的妻。」

    「命定你個頭!」凌汐涵再也忍不住怒罵出聲,「歐陽宸,你腦子有病吧?」

    歐陽宸挑眉,出乎意料的拉過她的手,不顧凌汐涵的咒罵,將她拉到窗邊。俯視而下,周邊綠樹叢蔭,奇花玉石,樓閣錯落,美妙絕倫。「看見了嗎?無憂城風景如畫,如臨仙境。當初我就告訴過你,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他微微側目,見凌汐涵眼中泛起欣賞之色,嘴角笑意流淌。

    凌汐涵收起驚歎之色,淡然的抽回自己的手。

    「與我何干?」她柳眉上挑,水眸瀲灩而冷然。「放我回去!」

    歐陽宸靜靜的看著她半晌,而後轉身走了出去。凌汐涵摸不準他心裡在想什麼,張了嘴想要喚住他,便聽到他於門口傳來溫雅淡漠的嗓音。

    「十月初八是難得的好日子,吩咐下去,我要大婚。」

    「是!」空氣中傳來兩個冷峻的聲音。

    凌汐涵猛然抬頭,只來得及捕捉歐陽痕翩然離去的一截黑袍。她眼中躍然起兩團怒火,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這個時候,門口走進來兩個絕美俏麗的丫鬟,兩人俱是一身青色紗衣,領間繡著栩栩如生的血鳳。腳步輕盈,一看便知武功不弱。

    兩人走到凌汐涵面前,恭敬而疏離道:「奴婢秋容、秋月參見夫人。」

    凌汐涵水眸光色凍結成冰,冷冷的看著兩人。

    「是歐陽宸讓你們來監視我的?」

    秋容眉眼一動,「城主讓我們來照顧夫人。」

    凌汐涵嗤然冷笑,也不再說什麼,轉身走向內室。月色柔軟如水,周邊星辰閃爍若寶石絢爛。黑暗中一人於樹前林立,凝眸望著黑夜深深,仿若有無盡哀愁隱於心底。身後一身影鬼魅般靠近,他迅速收斂好心神。

    「查到了?」

    「屬下一路跟蹤,長樂郡主應該是被歐陽宸帶去了無憂城。」

    落天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

    「公子…」黑衣人欲言又止。

    「說!」落天祥聲音淡然,卻透著一股冷意和威壓。

    黑衣人低下頭,「了空大師要出關了。」

    落天祥一怔,沉默半晌,忽而問道:「查到皇后的下落了嗎?」他本來以為皇后是禮親王帶走的,可是結果卻讓他很是意外。

    黑衣人頓了頓,「沒有。」

    落天祥又沉默了一會兒,據他收到的信息,那日凌汐涵被歐陽宸抓走後,皇上和禮親王就爆發了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戰爭,期間有禮親王妃插足,場面異常混亂。蘭陵王以及皇上的四大暗衛都死了,琉璃宮的人也死了。禮親王和禮親王妃均都損失慘重。就在這個時候,忽而狂風大作,接著就有一道詭異莫測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皇后帶走了。

    他至今想不明白,能在皇上和禮親王眼皮子底下將皇后帶走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默了一會兒,他才道:「不用再查了。」皇后失蹤,自有皇上操心。

    「是」黑衣人點頭應了一聲,隨後消失在夜色中。

    落天祥凝望黑色蒼穹,眸光深邃如夜。

    映波,等著我——

    夕陽映染,碧色湖水上粼粼波光閃動著,晚霞滿天,飄飛的桃花如點點殘紅滴落,在湖面上漂浮如水。

    這是一個雅致秀氣的院落,東廂房百竿翠竹;西牆邊兩株青松;南簷下十幾盆秋菊,含苞待放;院中央滿樹紅棗,纍纍將收。四周高角樓宇,亭台佇立,金碧輝煌。碧波清湖,百花吐蕊。院子後是一片青翠竹林,蒼翠欲滴,不時有鳥兒飛過,發出悅耳動聽的鳴叫。

    一個美麗極致的女子坐在湖邊,雙眼靜靜凝視河中自由遊蕩的魚兒,神色有些呆愣。

    遠處一個白髮老者默然看著她,眼裡露出一抹歎息。他拂了拂鬍鬚,走了過來。

    「顏丫頭。」他輕輕喚了一聲,目中儘是慈愛。

    女子微微回過頭來,那傾城絕世的容顏,赫然便是失蹤的皇后。她看著老者,微微露出一抹笑靨。

    「師伯。」

    慕容於然看著她日漸憔悴的面容,眼中不禁浮上幾許憐惜。

    「丫頭,怪我嗎?」

    皇后搖搖頭,「師伯,謝謝你。」

    慕容於然又歎了一口氣,「痕兒…哎,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皇后鳳目一動,許多從前心中未解的迷在慕容於然這番狀似自言自語的話中浮現出來,令她心中除了自嘲便是酸澀。

    「師伯,倒如今,你還不打算告訴我真想麼?」她鳳目幽幽,如泉水又如霧繚般籠罩,令人不忍拒絕。

    慕容於然眼露複雜之色,終究幽幽道出一段導致今日局面的預言。

    七天後,元傾帝終於自昏迷之中醒了過來,整個人卻如墜了冰窖一般,眼神更加冷漠森寒,令人見之害怕惶恐。

    他醒來後沒有說一句話,而是獨自回到了京都,根本沒有提及皇后字言片語,似乎那個女子在他心裡無足輕重一般。

    同一時刻,早於多年前歸降於大傾以達娜兒。族的遊牧民眾因蘭陵王死於非命而聚眾造反。達娜兒民眾長期生活在草原上,雖然早就歸降於大傾,但其天性中的桀驁卻沒有因此而有所退縮。當年因達娜兒。可汗薨,皇長子野心畢露,篡權某位,內戰不斷,才導致最後達娜兒皇室扶植公主塞娜絲為女王,並且投靠大傾國。這些年來,元傾帝看在皇后與塞娜絲的交情上,對待成為俘虜的達娜兒皇室倒也沒有多苛刻,反倒是多有寬裕。

    然,蘭陵王死後,其早就視成為俘虜的達娜兒皇室成員便躍躍欲試,想脫離大傾的桎梏。

    因此,在眾望所歸之下,蘭陵王最小的弟弟達娜兒。塞摩倫率先集合休養生息多年的達娜兒群眾起兵造反。

    大傾剛歷經一場叛亂,實不宜再次從京都調兵遣將。且元傾帝自平定天下之後,大傾國早已十年沒有發生過戰爭。與日日夜夜彎弓騎射的達娜兒兵馬相比,自然就落了下風。為今之計,便只有逸親王的精兵大軍可與野蠻粗獷的達娜兒相抗衡。可逸親王在西境,達娜兒在東鏡,兩廂相隔十萬八千里,如何對戰?待逸親王的兵馬到了邊境,只怕達娜兒。塞摩倫已經攻入京都。

    一時之間,朝廷上人心惶惶,坐立不安。

    而元傾帝,仍舊威嚴淡漠的坐在龍椅上,眉宇沉穩,眼神平靜如水。所有人都以為皇后失蹤後皇上必然會失魂落魄甚至不理會朝政,可讓人驚訝的是,元傾帝非但沒有絲毫失落,反而對政事更加勤儉起來,只是偶爾望向旁邊的空位,有些微的發愣失神。

    只是想到眼前局勢,他又不得不掩下心中思念擔憂之情,沉冷的看著底下議論紛紛的大臣。

    「皇上,臣有本奏。」左相落文謙在百官竊竊私語之中執起相笏走了出來,眉眼一片平淡。週遭議論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元傾帝眼神未變,「講!」

    「昔年皇上念在達娜兒民眾憨厚樸實,遂多年來禮遇之,可如今不過十多餘載,達娜兒竟然恩將仇報,實為可恨。微臣以為,當給予警示。」

    「哦?」元傾帝俊眉微挑,「丞相有何建議?」

    落文謙緘默一會兒,抬起頭來,目光直視著元傾帝。

    「敬親王。」

    此話一出,大殿之上頓時一片寂靜,落針可聞。許多大臣都低下了頭,裝聾作啞。誰不知道敬親王對皇后一往情深,這麼多年以來皇上都對敬親王頗多忌諱。可如今能解燃眉之急的,也唯有敬親王而已。

    元傾帝眉眼沉沉,並沒有發怒,也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深邃的看著一臉平靜無波的落文謙。

    這時,又有一個聲音響起。

    「臣…附議。」

    眾大臣愕然,竟是忠義王?

    過了一會兒,安親王也走了出來。

    「皇兄,臣弟附議。」

    群臣屏住了呼吸,頭埋得更低了。

    而後,左邊第一排走出來幾個身穿鐵甲戰袍的男子,拱手道:「微臣附議。」

    「臣附議。」右邊所有皇室宗親也陸陸續續站了出來。

    緊接著,安陽侯、靖陽侯以及新一任的靜寧伯幾位伯爵侯爺全都站了出來。

    「臣等附議。」

    時間一點點溜走,站出來的大臣越來越多。

    「微臣附議」

    「臣附議…」

    ……

    直到滿殿大臣已有四分之三都站了出來,元傾帝才懶懶抬眉。

    「還有誰要附議的?」

    話音剛落,剩下的四分之一全都跪了下來。

    「臣等附議。」

    元傾帝眼眸更加漆黑深邃,忠義王和安親王卻陡然跪了下來。

    「請皇上以大局為重。」

    瞬間,身後百官齊齊下跪。

    「請皇上以大局為重,派遣敬親王出兵擊退叛賊。」

    聲音洪亮,在偌大個金殿之中嗡嗡迴響。

    元傾帝默了一會兒,慢慢的站起來。底下百官均將頭埋在地上,許多膽小的已經頭冒冷汗,心裡不住的驚恐打鼓。

    直到所有人都以為元傾帝不會開口的時候,才聽到他低啞磁性又略帶淡漠的語氣。

    「准!」

    「皇上?」忠義王驚愕,眼底亦浮上欣慰之色。

    「皇上聖明!」瞬間朝拜聲響徹大殿,比之剛才更加洪亮。

    元傾帝懶懶的側過身子,單手負立。

    「傳旨,今有蠻夷作亂,朕任命敬親王為統帥,剿滅蠻夷。命韓將軍,魏將軍,二人為副將輔佐之。另,率皇家暗衛軍三千人隨軍出發,剿滅叛賊,朕…重重有賞。」

    韓將軍、魏將軍兩人立刻下跪。

    「臣遵旨領命,定不負皇上所望。」

    「嗯」元傾帝似是累了,擺了擺手。

    「退朝吧。」

    大內總管順公公立即站出來,高聲喊道:「退朝——」

    午後的陽光充裕而熾熱,照得整個皇宮都略顯沉悶和低壓。元傾帝一個人靜靜站在太液池便,此時他已經退去朝服,換上了一身普通的月華長袍,站在白玉拱橋上,負手臨湖而立。

    身後有腳步聲靠近。

    「皇上,忠義王求見。」

    元傾帝半瞇的眸子睜開,眼神若一汪深湖。

    「嗯」

    不一會兒,忠義王來了。

    「微臣參見皇上。」

    元傾帝轉過身來,淡淡睨視著他。半晌,揮退了佇立在數步之遙的侍衛太監,才淡道:「你想問什麼?」

    忠義王一頓,抬起頭來,見眼前男子目光深幽如海,波光湧動間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他不禁微微歎了一聲。

    「你——」

    「你想問為什麼我會同意讓二哥帶兵?」他話音未落,元傾帝就已經截斷了他。

    忠義王沉默著點了點頭,「我以為…」

    元傾帝轉過頭,看著湖光粼粼的池水,神色默然之中帶著幾分歎息和惆悵。

    「她一直希望我能夠跟二哥和平相處。」

    忠義王身形一震,壓抑心中已久的疑問終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她…在哪兒?」

    元傾帝半閉了眸子,沒有說話。

    「漓…」忠義王忍不住喚了一聲,私下裡他們都不會君臣相稱。

    元傾帝眉宇疲憊,「我累了,你回去吧。」

    忠義王張了張嘴,元傾帝卻已然落寞遠去,那背影透著莫名的愁緒和蒼涼。

    他眼眸一暗,歎息著轉身回到了王府。看著門匾上幾個光華灼灼的大字,他不禁有些恍惚起來。曾幾何時,忠義王府何等輝煌,何等熱鬧。也何等…骯髒複雜。這幾個月以來,他的那些小妾女兒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這偌大而華麗的王府,只剩下一片虛無的奢華與寂寞。

    「王爺。」

    門口忽而傳來一個柔軟的聲音,喚回了他飄遠的思緒。抬眸望去,只見佇立在門口的女子一襲金黃色的雲煙衫繡著秀雅的蘭花,逶迤拖地黃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羅牡丹薄霧紗。雲髻峨峨,戴著一支鏤空蘭花珠釵,臉蛋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此刻她正笑盈盈的走過來,「王爺,你回來了。」她很自然的去挽住他的手,語調親切而溫柔。

    忠義王有些怔忪,看著眼前嬌美溫柔的容顏,心中有些歎息。

    「秋蝶,你怎麼出來了?」

    蘭秋蝶微微一笑,「妾身在這兒等王爺回來。」她目光中滿是深情,流戀而期冀的看著忠義王。

    忠義王又是一歎,「舞兒在做什麼?」他邊說邊向裡走去,也不掙脫蘭秋蝶。

    蘭秋蝶眉間隴上憂色,「大小姐傷好了以後就天天鬧著要去和州找二小姐和四小姐,妾身…」她有些為難,畢竟庶母不好當。

    忠義王默了一會兒,「她既然要去,就讓她去吧。」

    蘭秋蝶一愣,「王爺?」

    轉過長廊,看著眼前的分岔路口,忠義王腳步頓了頓。左邊是去書房,右邊是去凌汐舞的院子。

    「王爺可要去看大小姐?」蘭秋蝶非常體貼的請示。

    「不用了。」忠義王只是猶豫了一會兒,轉身走向左邊那條路,有些喃喃自語道:「如今和州,比京城更安全。」

    蘭秋蝶抿著唇沒有說話,她並非愚鈍女子,最近京都連連出現變故,她自然察覺出異樣。

    「多準備些人手保護舞兒的安全。」

    「是」蘭秋蝶低頭應了一聲,跟隨著忠義王慢慢離去。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門前,凌汐舞才從暗處走了出來。她看著前方兩個並肩離去的身影,眼神微微複雜,身側的手握緊了又鬆開。

    良久,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娘,父王認我了,你可以安心了。

    她轉身,抬頭看天空熾熱灼烈的太陽,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傾國二十年夏八月初十,東方達娜兒。塞摩倫起兵造反,其緣由為蘭陵王死於非命,向元傾帝討要說法。在群臣強烈推薦之下,元傾帝命敬親王為征討大將軍,率北鏡五萬大軍以及守衛個個邊城聚集了十萬大軍抵抗蠻夷。雙方在東鏡玉門關交戰,其間有莫名軍隊插足幫助達娜兒。塞摩倫抵抗大傾兵力。致使此戰爭歷時兩個月零十八天,雙方各有損傷,最後以達娜兒。塞摩倫帶著殘兵被敬親王圍困在山谷之中,棄甲投降。史稱《玉門關討伐之戰》。

    而那群莫名出現的軍隊,除去死在此戰役的人,其餘的全都莫名消失或者死亡。這支軍隊被稱為『死亡之兵』,

    據野史記載,後來元傾帝調查出來『死亡之兵』的出處,卻始終沒有予以懲罰,致使這段在歷史上有名的戰役之中留下了永久的空白與缺陷,讓無數後人將領唏噓感慨,心中失望遺憾。

    然,也有野史記載,『死亡之兵』大有淵源。甚至成為日後大傾國與無憂城開戰的導火索,也為天下一統奠定了基礎。

    當然,此乃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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