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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湧動情繾綣 第四十二章 大婚(二)(高潮) 文 / 凝望的滄桑眼眸

    街上人流如水,人人臉上帶著笑容。這也難怪,無憂城已經有幾十年沒有這麼熱鬧過了。即便是上一屆城主大婚,因城主夫人不為城主所喜,婚禮也草草了事。甚至民間還有傳言,上一屆城主夫人並未得到歷代歐陽家族所賦兒媳聖物。然,這種傳言也在多年後因歐陽痕於族譜上除名而漸漸淹沒。

    今日不僅僅是他們尊崇的少年城主大婚之日,更重要的是,他們城主娶的女子,是他們無憂城所有城民信仰崇拜的女神—瓊花仙子。瓊花仙子的故事在民間流傳了很多版本,甚至是在大傾國也享有盛譽。不過,他們對於瓊花仙子也僅僅只是傳聞和道聽途說。而無憂城的每一個城民,經過歷代祖先的熏陶,幾對瓊花仙子的崇拜和敬仰幾乎達到了一個頂端。

    無憂城的聖物『血鳳』守護了他們一百多年,而曾經賦予歐陽氏祖先這枚聖物的瓊花仙子,終於轉世為人。

    經過百年歲月沉浮,瓊花仙子終於嫁入了無憂城。長眠於地下的歐陽氏祖先歐陽閔,也該欣慰了。

    正在凌汐涵和歐陽宸乘坐*輦趕去祭壇的時候,凌汐舞也按著地圖的指示,來到了幽冥聖地。

    幽冥聖地,非但是極陰之地,更是極寒之地。所謂冰火兩重天,莫過於此。走在長長的甬道上,凌汐舞抱緊雙臂,左邊石壁上散發著寒冷之氣,右邊石壁上卻是紅彤彤灼熱如岩漿。冰與火的交融,讓她又冷又熱。若非自幼習武,只怕她早就被凍死或者燒死了。

    一路走來,機關重重,險峻異常。若非有赤練一路幫襯以及蕭霆軒給她的錦囊妙計,她哪裡還能撐到現在?不過這幽冥聖地是極為特殊的地方,除了無憂城歐陽氏一族,便只有屬陰性女子才可以進入。所以,此刻她沒了任何幫手,只得徒步而行。

    這會兒被火煎熬著,被寒冰冷凍著。她只覺得整個人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冷,一半熱。

    往前走了幾步,她再也堅持不了,倒在了地上。綁在腰間的那最後一個錦囊也掉了下來,於火光照耀下,刺進了凌汐舞眼中。就如同行走在沙漠中飢寒交迫之下看見了海市蜃樓,給予她求生的希望。

    她費力的支撐著自己坐起來,將那錦囊撿起來。蕭霆軒給她的三個錦囊早就用完了,這是最後一個。她原本也沒在意的,只是剛才這錦囊突然掉下來,接著火紅的光,她居然發現原本黃色的錦囊居然顯映了字跡。然,等她拿到手上的時候,上面空空如也,哪裡有什麼字?

    凌汐舞目光黯淡,難道剛才真的是她的幻覺?

    這時候一縷火光若箭羽,急速的朝她飛了過來。她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將手中的錦囊當做暗器射了出去,輕易的就將那火箭打落。

    她輕吁了一口氣,慢慢的站起來,剛要向前走,卻發現剛才掉落在地的錦囊被經過火的焚燒居然變了顏色。那黃色正緩緩退去,火紅的字跡慢慢暈染開來。她眼瞳悠然睜大,盯著錦囊上的字跡,喜不自勝。忙撿起錦囊,深呼了口氣,邁著沉重的步子緩緩向前走去。

    近了,近了…她聽到有水流的聲音,有微弱卻極為美麗的彩色光暈漸漸出現在眼前。

    過了一會兒,眼前出現一道屏障。那是無憂城血鳳賦予的神力,為幽冥聖地設下的天然屏障。就像一面用水做的鏡子,站在屏障前可以清洗的看見自己仿若畫中游動的美妙佳人。而那屏障後的一切,卻什麼也看不見。

    她掏出匕首,那匕首薄如蟬翼,卻閃爍著鋒銳的寒光。匕首一出鞘,立刻散發出一股寒意,比之方纔那冰凍的石壁還要刺骨。

    凌汐舞忍著那股寒氣的侵襲,割傷了自己的手腕。滾燙的血,伴隨著匕首散發出的冷意緩緩匯聚滴落。她連忙上前一步,將手腕貼在那透明屏障上,讓自己的血被那屏障吸食吞併。淡淡的光輝自她手腕和屏障相接處散發開來,那光越來越盛,直至蔓延整個洞邸。在她感覺體力逐漸下降,臉色也微微發白的時候,那屏障終於慢慢消散。

    她放鬆的吐了一口氣,就著屏障消失後的洞口走了進去。裡面卻別有洞天,一片黑暗陰森,空氣中除了寒意還不時的響著鬼哭狼嚎的聲音,讓人聞之心生恐怖。

    據說,幽冥聖地素有『血獄』之稱,是無憂城最為恐怖的地方。歷來只有歐陽氏犯了大錯的族人,才會被關進幽冥聖地,日日忍受著冰魄寒冰的侵襲。且這裡素來荒涼,日日都有陰曆的鬼哭聲。凡是關在這裡的人,到最後不是瘋了就是自殺了。也因此,死在這裡的冤魂越來越多,幽冥聖地也越發的驚悚令人提之色變。

    而今天,被關在這裡的人,卻是曾經那個高高在上的女子。

    凌汐舞淡定的站在冰魄湖邊,目光由血色的湖水遙望到盡頭。沉重的鐵鏈刺透女子的手腕,她垂著頭,披散著頭髮,藉著微弱的光可以看見她狼狽蒼白的容顏。那鐵鉤穿過的手腕流出的血早已乾涸,她下半身全都浸在血湖裡,仿若沒有了生息一般。

    她淡淡的看著,看著昔日這個驕傲尊貴的女人,如今卻這般狼狽凋零。不知為什麼,她心中除了感到暢快後還有一抹感傷。

    「好久不見,禮、親、王、妃!」她遙目,歎息的、憐憫的、卻又嘲笑的看著她。

    禮親王妃渾身一震,陡然抬起了頭,眼神犀利而銳冷。待看清站在對面的女子,嘴角勾出一抹譏誚。

    「呵呵…原來是你。」她說罷又低下了頭,根本就對凌汐舞視若無睹。

    凌汐舞也不生氣,「在這裡關了兩個月,滋味如何?」

    這話看著隨意,卻生生刺進了禮親王妃的傷口上。她眼眸頓時被疼痛淹沒,淒厲而森寒的抬眸逼視著凌汐舞。

    凌汐舞卻是淡淡一笑,在岸邊來回悠然踱步,神情很是恬淡。

    「沒想到吧,當初你利用我母親報仇心切,想要漁翁得利。今日,卻落得這般下場。」她一貫平和的聲音含了絲譏嘲,冷冷的看著禮親王妃。就是這個女人,當初若不是她的挑唆,若非她給母親下毒,若非她想要殺人滅口。母親又怎會——

    她握緊了雙拳,雙眸折射出仇恨的冷意。若非為了四妹,她真想一劍刺進這個女人的胸口,好為母親報仇。

    禮親王妃見了,卻是陰測測的笑了起來。再配合著這石洞的陰戾之氣,著實陰森駭人。

    「怎麼?想殺了我為你母親報仇?來啊,來殺了我啊…哈哈哈…」她仰頭大笑了起來,神情癲狂而猖獗,讓凌汐舞恨得咬碎了一口銀牙。她差點控制不住心頭那股踴躍的怒火,想要飛身過去,削爛她的嘴。不過理智終究戰勝了情感,她深吸一口氣,默然看著她。

    「你想出去嗎?」

    笑聲戛然而止。禮親王妃冷厲而戒備的看著她。

    「你想幹什麼?」

    凌汐舞微微一笑,如開在三途河邊的紅色曼陀羅花,在血色冰魄中散發著妖冶的魅惑。

    「你兒子就要大婚了,作為母親,你難道不該親眼見證嗎?」她說著身子已經飄飄飛了過去,腳尖輕點在湖面上,俯視著狼狽的禮親王妃。

    禮親王妃瞇了瞇眼,「他要娶凌汐涵?」眼中冷然光色沉澱,她忽而又嘿嘿笑了起來。

    「好,好,不愧是我的兒子,哈哈哈…落傾顏,你讓我陷於如此地步,我也要你的兒子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她眼底陰狠惡毒的幽光一閃而過,又狂廝的笑起來,笑聲穿破石洞,直直傳入等候在幽冥聖地外的赤練等人。他眉頭皺了皺眉,心中卻是鬆了口氣。看來,凌汐舞已經進去了。

    幽冥聖洞內,凌汐舞冷眼看著禮親王妃,眼中同情鄙夷之色越來越濃。

    「你這輩子最為失敗不是你處處不如皇后,而是,你永遠都那麼自大自負又自私自利。到現在,連你被關入這暗無天日的幽冥聖洞內,你的兒子卻在外面舉行盛世豪華的婚禮。你說,你是不是這世界上最失敗的母親?皇后雖然體弱,但她有一個好兒子,會在她生病時四處為她求醫問藥。光是這一點,你就該好好反思了…」

    「閉嘴,你這個賤人,給我閉嘴。」禮親王妃赤紅著雙目,陰狠淒厲的嘶吼打斷凌汐舞。雙手因為激動也開始掙脫,手腕上結痂的傷口再一次被鐵鏈上的鐵刺刺穿了肌膚,鮮血又汩汩流出。

    凌汐舞冷眼看著她,忽而長劍一揮。一股強勁的力道破出,直直斬斷了束縛著禮親王妃的鐵鏈。不等禮親王妃反應,她長袖飛出,將禮親王妃牢牢困住,而後腳尖輕點,飛到了岸邊。

    「你—」禮親王妃正要怒罵,凌汐舞卻早已身影一閃,點住了她的啞穴。無視她的憤怒,冷冷道:「你若想出去,就給我閉嘴。」

    她粗魯的將禮親王妃自地上提起來,運用起輕功,一路往回走。手中的紫霜劍在感受到危險的時候就會自動發出警示的光芒,讓她避過了不少暗器與機關。半個時辰後,她終於自幽冥聖洞內走了出去。

    赤練立即走了上去,「凌姑娘,你出來了?」

    凌汐舞淡淡點頭,「走吧。」

    「嗯」赤練看了眼被凌汐舞捆綁得如粽子一樣的女人,眼底泛著冷光。

    禮親王妃被關了許久,乍一見到陽光,她不由得閉了閉眼,化解那股酸澀刺眼的疼痛。凌汐舞冷哼了一聲。

    一個暗衛急急走來,在赤練耳邊耳語了幾句。赤練臉色一變,對凌汐舞道:「婚禮快開始了,我們必須盡快趕到聖城。」

    「好。」凌汐舞一把拉起禮親王妃,不顧她的嚎叫,直接將她丟到了不遠處停著的一輛簡裝馬車上。赤練做車伕,馬車很快就往前行起來,目標直至聖城。

    而此刻,*輦已經到達無憂城祭壇之地。歐陽宸站起來,再一次將凌汐涵攔腰抱起。侍女將輕紗拂開,他就在萬眾矚目的目光下,抱著凌汐涵走了下來。

    「殿下聖安。」底下一大片大臣黑壓壓跪了一地,聲音比之之前那群宮女侍衛還要洪亮。

    凌汐涵一直冷著眸子,聽著歐陽宸淡雅的出聲。

    「免!」

    偶一個回眸,她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身著銀黑色官袍,束髮玉冠,臉若關於,眉目朗星。溫潤的眼眸卻帶了絲黯淡之色。尤其是,在與她視線相觸。那雙明澈如水的眸光恍若浸透了礁石,黑沉而痛楚。凌汐涵甚至聽見,他驀然握緊了雙拳,神色淒然而悲憤。

    她心中一陣恍惚,百里秋潭?

    是了,百里秋潭是百里家族少主,又在無憂城位居要職,今日她與歐陽宸大婚,他自然會來的。

    站在他身邊的,是那個永遠如珠光明月的女子。今日她穿了一身緋紅色緊身留裙,裙擺間細細麻麻的紋理勾勒得輝煌而精美。如墨的髮絲自肩頭垂下,只在髮髻兩邊交叉斜插著兩隻碧月朱釵。臉上微施粉黛,本就絕麗的容顏更是動人。只是,若那雙明若秋瞳的眸子去掉那一絲黯然和哀傷的話,就更完美了。

    百里秋容,此刻她的心應該在滴血吧。親眼看著自己深愛多年的男子抱著另一個女子走上神聖的祭壇之地。那個女子,還是間接導致她妹妹死亡的兇手。可是,她卻不得不忍。

    這時候,百官也站了起來,見到歐陽宸懷中的凌汐涵,人人驚艷得睜大了眼睛。

    如此絕色,難怪百年前天下群雄趨之若鶩,甚至天下大亂。

    即便是今日,世上最為優秀的兩個風華男子,不也為她傾心?

    早在凌汐涵被歐陽宸帶到無憂城的時候,她的身份就被有心人調查個徹徹底底。因此,對於這位來自大傾國的長樂郡主所有事跡,很多人早已是耳熟能詳,並津津樂道。在瞭解她是瓊花仙子轉世後,這些人更是將她奉為女神。

    凌汐涵一直安靜的呆在歐陽宸懷中,應該說,她是不能動,只能被迫的被歐陽宸抱著。

    「城主。」百里將軍卻突然走了出來,對著歐陽宸單膝下跪道:「稟城主,城主今日大婚在即。按無憂城族制,城主的父母必須要在今日喝下夫人敬的茶水,才算歐陽家真正的兒媳婦。所以,臣請求城主將王妃自幽冥聖洞接出來。」他拳頭抱緊,沉穩的聲音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和希冀。

    底下大臣均沉默不語,誰都知道歐陽宸和生父生母不親厚,因此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觸他的眉頭。

    百里將軍混跡官場多年,按理說最會看人眼色,怎的今日竟糊塗至此呢?

    凌汐涵目光微動,看著自他一開口便瞬間冷凝下來的場面,嘴角冷冷勾起一抹嘲諷。尤其是,感受到歐陽宸面色雖然溫和,眼底卻凝結著一層寒冰,她嘴角的笑意就越發歡暢了。

    歐陽宸淡漠而冷沉的目光緊逼百里將軍,直看得他背上冷汗涔涔,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恐懼。

    良久,才聽得歐陽宸淡淡道:「父親已經被逐出族譜,本尊已經繼襲成爵位十年有餘,百里將軍莫不是忘記了?」

    百里將軍聽得面色發白,卻見歐陽宸已經抱著凌汐涵,面向百官。淡雅的聲音加注了內力。

    「今,上仰歐陽家祖訓,下承百姓黎明。歐陽氏第八屆傳人宸,於族中長老及四大家族族長之面,請求開宗祠,祭祀、焚香、得祖宗庇護。有凌氏汐涵,為無憂城第八屆城主夫人,望長老授物,允之為吾之妻。」

    他轉身,踏著綿延不絕的高階拾級而上。每一步,都似一個輪迴,每一個低眸,凌汐涵都能看見他眼中深含的柔情。

    她別過眼,打量著這座輝煌神聖的祭祀之殿。

    祭祀的教壇與聖殿差異不大,同樣是用古老的歐洲建築。只不過外觀顏色為灰黑色,看起來多了幾分厚重與嚴肅。

    大殿門口站著兩個女子,皆是一身黑色緊身長裙,艷麗明光的容顏在黑色衣裙襯托下,更為白皙如玉。見到她們,凌汐涵有些詫異。居然是木妍和趙欣月。

    歐陽宸已經抱著她來到了殿門口,兩旁佇立著巨大的火盆,燃燒著縷縷青煙。

    木妍和趙欣月立即俯身下拜,「參見城主,參見夫人。」

    歐陽宸目光凝在那巨大的黑色殿門上雕刻的鳳凰展翅圖案,語氣淡漠。

    「打開。」

    「是」木妍和趙欣月站起來,這時候,從歐陽宸身後走出來一個黑衣女子。凌汐涵定睛一看,居然是歐陽含煙。她竟然一直跟在他們身後嗎?

    只見她面色平靜的走過去,從懷裡取出兩枚紅色的玉珠。那玉珠通體透明,內裡流動著細細的水光,彷彿氤氳了靈氣。她攤開雙手,那玉珠竟然飛了起來。而後她手掌一翻,加注了內力催動。那紅色的玉珠便飛向殿門上所雕刻的鳳凰上。準確的說,是飛到它的眼睛上。很快,玉珠就鑲嵌在鳳目眼睛的位置。那玉珠立刻便如加注了神力,強光越來越盛,緩緩流入鳳凰的每一條刻紋之上。

    凌汐涵眼露驚訝,這無憂城到底還有多少令人震撼的奇幻?

    玉珠的光芒印刻在鳳凰週身每一條刻紋之上後,那原本靜止的鳳凰似乎活了一般。凌汐涵竟然看見它眨了眨眼睛,精妙的翅膀也微微閃了閃。只是,它彷彿被禁錮得太久,還是不能脫門而出。

    這時候,只見木妍和趙欣月走上前,立刻用匕首劃破了手指。而後不再遲疑,同時將流血的手指按在鳳目上。一陣強光襲來,凌汐涵不由得瞇了瞇眼。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居然奇跡的發現,那原本盤旋在殿門上的鳳凰竟然化作流光,慢慢消失。而那厚重的殿門,也正慢慢開啟。

    —嘎—嘎—嘎—嘎

    沉重的大門緩緩開啟,一縷檀香的味道飄散開來。

    跪在廣場上的大臣自看到封閉多年的祭壇大門開啟,全都激動得睜大了眼睛。更有甚者,有幾個老臣居然老淚縱橫。

    歷來無憂城城主大婚看似簡單,卻是艱難至極。因為自歐陽家祖宗歐陽閔去世後,祭壇就徹底封閉了。百年前歐陽家的幾位長老,也全都被封閉在祭壇中。這些年,每一屆城主大婚都會來拜祭歐陽氏先祖。可是卻沒有哪一屆的城主能夠打開祭壇殿門。

    傳說,這座祭壇被歐陽閔以血鳳施了法,只有集合木氏和水氏的家傳之寶碧血珠,在加上瓊花仙子身上的仙氣才能破除。

    如今,碧血珠找到了,瓊花仙子也出現了。歐陽家百年來的詛咒,也終於解除了。

    沒有人知道,無憂城除了身為城主的歐陽氏一族,其餘城民世代都不踏出無憂城半步。不是因為他們不喜世俗紛爭,而是,在祭壇殿門沒有打開之前。若有城民私自踏出無憂城,便會受到歐陽氏祖先的詛咒。非但死於非命,且永不超生。

    所以,他們其實是害怕的,害怕有外來入侵,害怕有一日,無憂城的大門終將打開…

    「祖宗顯靈了,瓊花仙子出現了,無憂城有救了…」有一老大臣不禁淚流滿面,仰天高吼起來。

    被他的情緒帶動,身邊的大小官員也都一臉激動,眼中含著淚花。看著被歐陽宸抱著進殿的女子,全都一臉感激和欣喜。

    無憂城歷來有明文規定,城主大婚,所有大臣必須穿黑色官服,而所有大臣之女,必須穿紅色禮服。

    所以,整個廣場一眼望過去,紅與黑交纏成一片,就如同開在黑暗三途河邊嫣紅的三生蓮。沉重陰暗,卻又濃重刺目。

    百里秋潭站在人群中,即便是大眾一色,也掩蓋不了他獨特的氣質與容華。他眼眸靜靜的,癡癡的凝望著消失在殿門後的女子。身側的手指微微彎曲。

    而站在他身側的百里秋容,一直呆呆的,木訥的看著方纔那一盛大景觀。待那風華絕代的男子抱著那同樣風華絕代的女子走進百年來未有一人踏進的祭壇,踏進那無憂城除去聖殿最為神聖的地方,眼眸卻微微濕潤了。她捂著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守在殿門口的趙欣月靜靜凝眸,看著那猶如天神般的男子抱著那美如黑夜妖精的女子走進祭壇大殿。眼中露出黯淡之色,嘴角卻微微揚起了完美的笑容。

    他的心願,終於達成了。

    屏息,與木妍一起走了進去。

    與凌汐涵想像中的祭壇大殿不同,原本以為似祭壇這種地方,總是黑暗陰森的。其實不然,歐陽家族的祭壇卻是明光燦亮,金碧輝煌恍如皇宮大殿。

    寬敞明亮的大殿裝飾得十分豪華。頂部盤掛這巨大的夜明珠,淡淡廣雲籠罩下,七綵鳳凰血印若隱若現。凌汐涵知道,那又是血鳳的幻影。簷下施以密集的斗栱,室內外梁枋上飾以和璽彩畫。門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紋,下部浮雕雲龍圖案,接榫處安有鐫刻龍紋的鎏金銅葉。殿內金磚鋪地,但是金磚並不是用黃金製成,而是在蘇州特製的磚。其表面為淡黑、油潤、光亮、不澀不滑。四周裝飾著倒鈴般的花朵,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那飛簷上的兩隻鳳凰,金羽粼粼,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明間設有金黃牌位,那是歷代無憂城城主的牌位。

    這個時候,歐陽宸已經將她放了下來,並且解開了穴道。

    若是以往,她定然要反抗,定然要想盡辦法的逃走。只是自踏入這大殿,一股熟悉的感覺劃過腦海,竟讓她忘記了逃走。

    她從未來過這裡,卻為何會對這個大殿產生熟悉的感覺?尤其是,位於正中央站立的一個活像雕塑男子。他穿著一襲墨衣,眉目如畫,其輪廓與歐陽宸竟有九分相似。只是那眉眼間的凌厲卻少出現在歐陽宸臉上。他單手負立,另外一隻手握著一柄劍,眉峰冷蹙,衣擺隨著揮劍的動作獵獵飛舞,雄姿萬千。

    歐陽宸也是第一次踏進這座修建了百年的祭壇,歐陽家族每死一個人,祭壇之上就會出現那人的靈牌。所以,縱然祭壇百年封閉,卻也對無憂城城主世襲爵位無甚影響。

    他眼眸同樣凝在那雕像上,平淡無波的眸子只畫過淡淡異色。

    「那,便是歐陽氏祖先,歐陽閔。」他淡雅的聲音響在凌汐涵耳側,為她解答疑惑。

    凌汐涵沒有說話,目光緩緩移動,望向正圍坐在歐陽家歷代祖宗牌靈前幾個打坐的白髮老人。他們個個白衣白髮,看起來至少有一百多歲了,一直緊閉著眼睛。即便是他們走進來以後,也沒見他們有絲毫動作。

    「他們…」凌汐涵微微蹙眉,懷疑這些個老不死的不會是已經沒氣了吧。

    這一想法剛剛劃過腦海,就聽得一個恍若來自遙遠的聲音。

    「你終於來了。」那聲音似萬千沉重,又似羽毛輕鴻,滄桑的漂浮在凌汐涵耳邊,凌她渾身一震。

    抬眸望過去,只見那坐於正中的老者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幽深如古譚,一眼望去,仿若能望進前世今生,凌汐涵心中不禁一顫。

    特別是,那眼底浮現的陰暗之光,讓她心中劃過不安。

    歐陽宸似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溫熱的手掌握緊她的小手,輕聲安慰:「別怕。」

    凌汐涵抬眸,對上他含著笑意的眸子,不自覺的皺了皺眉,卻並沒有掙脫開來。

    哎~那老者又歎了口氣,「城主,此女乃你命中之劫,你…」

    「師兄,還跟這妖女廢什麼話,直接殺了她不就得了。」旁邊一個眉目冷沉,說話粗魯的老者話音一落,身影便如鬼魅般飄了過來。雙手凝掌,殺機畢現。

    凌汐涵眼眸一冷,暗自握緊了雙拳,正欲出擊,歐陽宸卻已經將她拉自身後,迎掌而上。趙欣月和木妍也在同一時間出手,將凌汐涵護在身後,眼眸沉著中泛著疑惑。

    「長老,這是何意?」歐陽宸與那老者分開,皺眉問道。

    「哼!」老者哼了一聲,冷冽的看著凌汐涵。

    「此女命中帶煞,是無憂城的剋星,老夫今日就要為無憂城除害。」他說著逼上去,卻被歐陽宸輕巧阻擋。

    「木長老,她是本殿的妻子。」

    木長老怒目而視,「黃口小兒,與你那沒用的祖先歐陽閔一樣被美色迷惑,居然要置祖宗家業於不顧。」他氣得吹鬍子瞪眼,剛勁的內力勃發而出,震得殿中珠光搖動。

    歐陽宸眸光一深,也不再退讓,渾厚的掌力迎身而上。

    砰—

    雙掌相擊,巨大的真氣流動讓整個大殿搖晃了幾下,兩人迅速分開,歐陽宸退後了三步,而金長老則退後了七步。

    一直圍坐在地上的其他幾位老者見此,眼底終於浮現了波瀾。那最先開口的老者扶須笑了笑。

    「我們被關在這裡一百多年,竟不知世上高手層出不窮,果然是後生可畏啊。」

    坐在他身邊一個面目白淨的老者卻微微皺了皺眉,「城主如此護著那女娃,只怕情況不妙啊。」

    「有何不妙?」左邊最邊上一個面目冷漠的老者站了起來,「老五受了傷,我且去助他一臂之力。」說著身影一閃,便與歐陽宸交起手來。

    「城主!」木妍和趙欣月顧不得凌汐涵,紛紛上前幫忙。手中碧血珠相合,爆發出血紅的光芒,將那老者發出的掌力抵擋了回去。歐陽宸趁此機會手中折扇一揮,直直揮向那老者。

    「老三!」最開始說話的那位老者不淡定了,飛身而起,長袖一拂,便淡化了那一擊的煞氣。

    這時候,其餘坐著的兩個老者也都站起來,走了過來。

    「城主,並非我們冒犯,實在是這女子留不得啊。」那看起來是幾位頭領的長老目光慈悲,帶有深意的看著歐陽宸。

    歐陽宸皺眉,眼神深邃。

    「金長老何出此言?」

    「唉~」金長老長歎一聲,「此女雖是解得無憂城詛咒之鑰,卻也是無憂城劫難的禍端。城主當以無憂城百姓為重,且勿因兒女私情而置百姓於水火之中啊。」

    歐陽宸眉頭皺得更深,他帶凌汐涵來祭壇,是想得到幾位守護歐陽家的長老的認可。卻沒想到幾位長老居然對凌汐涵萌生了殺意,這是他始料未及的。祭壇之地太過特殊,除了歐陽氏家族以及五大長老的後代子孫,任何人都不可近來。所以他並沒有帶任何幫手。五位長老武功高深莫測,遠不是他一人之力可以抵擋得了的。

    凌汐涵一直靜靜的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這場變故,嘴角浮現一縷譏嘲。

    她倒是要看一看,歐陽宸今日要如何化解危機。

    見歐陽宸靜默不語,性子最為浮躁的木長老沉不住氣了,剛準備怒喝幾句,眼角餘光卻瞥見了站在凌汐涵前面的木妍,目光頓時一呆,而後浮現一縷激動之色。他急切的走上來,眼光灼灼的看著木妍。

    「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木妍皺眉,看了眼歐陽宸,才道:「木妍。」

    木長老臉上立刻浮現出狂喜,他激動的抓緊木妍的手。

    「姓木,你…你是木家後代。哈哈哈…沒想到一百年了,我這老不死的居然還能看見自己的子孫,哈哈哈…」他開心的狂笑起來,那笑聲甚至貫穿了整個大殿,傳至祭壇大殿外等候的百官耳中。

    方才因為歐陽宸與幾位長老的打鬥使得整個大殿都抖了抖,也讓外面的百官疑惑。如今又聽得這一聲大笑,更是皺緊了眉頭。

    「爹,城主在裡面會不會出事了?」百里秋容憂心忡忡的眼眸望向緊閉的殿門,很想衝進去。

    百里將軍濃眉緊皺,「且先等一等吧,祭祀大殿我們進不去的。」

    百里秋容斂眉,咬了咬唇,終是沒有再說話。

    百里秋潭臉上也有擔憂之色,進去這麼久了都還沒有出來,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祭壇大殿內,木妍滿眼驚愕的看著木長老。

    「你,你是…」她眼瞳浮現驚疑跟喜悅,還有激動。

    「孩子。」木長老老眼含淚的握緊她的手,「我是你的祖先,我幾年已經一百五十六歲了。」

    老妖怪!凌汐涵在心裡冷哼了一聲。眼睛卻有意無意打量著周圍,思索著該怎樣逃走。

    那邊,只聽得木妍痛哭一聲,撲到了木長老懷裡,低低嗚咽起來。

    「祖爺爺,你還活著,太好了…」

    「丫頭…」木長老情緒也有些激動,聲音有些哽咽了。

    身後幾個長老看著這一幕,都不禁黯然垂目,有些感傷起來。

    歐陽宸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作,眸光深邃。頓時方纔還劍拔弩張的大殿內沉寂下來,只聞得低低的抽泣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得金長老冷喝一聲。

    「妖女,納命來。」一道剛勁的掌風襲向凌汐涵,歐陽宸驚呼一聲。

    「小心!」他縱身一躍,卻見凌汐涵在金長老掌風襲來之時身影如鬼魅般後退,而後自空中飄下一道白色身影,在歐陽宸驚愕的目光中迎了上來。五位長老一見這情況,驚呼一聲,紛紛加入上來。卻不想這個時候又從殿外飄落一白一青兩道人影,纏住了幾位長老。這一切的變故只發生在一瞬間,大殿內轉眼間就再次進入紛爭打鬥。

    木妍和趙欣月完全震驚了,蕭霆軒、落天祥?他們居然進入了祭壇大殿?還有那個白衣女子,她是誰?居然有這麼好的身手?

    凌汐涵自踏進這大殿後就覺得自己渾身血脈疏通了,被歐陽宸封住的內力也在剎那間恢復,甚至那股力量越來越強盛。就如激流,緩緩流過她身上每個細胞,她的內力陡然間大盛。不過她知道,這幾個世代守護在祭壇大殿的老不死武功甚是高強。他們隨便一個就可以輕易的殺死自己。所以她一直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在等待時機。她有一種感覺,今天這場婚禮一定不會順利舉行。只是她沒有想到,那幾個老頭居然會殺她?不過這樣也好,只要歐陽宸與他們發生衝突,就是自己逃走的好機會。

    剛才她看著頂部盤旋的那只虛幻的血鳳,忽然覺得來自靈魂的召喚,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卻被金長老給發現,想先一步殺了她。她下意識的就要逃,卻沒想到,蕭霆軒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她心中震驚,也喜悅,更有著感傷…種種複雜情緒在心內盤旋,讓她說不出話來。

    站在盛放血鳳的巨大羅盤之上,被血鳳綻放的七彩光芒照耀著。她一襲黑衣如夜,如暗夜玫瑰般奪目妖嬈。看著底下陷入打鬥的眾人。那個白衣女子,她是誰?為何身影那麼熟悉?

    「你還是來了。」歐陽宸一邊與蕭霆軒交戰,一邊淡淡說道,目光波瀾不驚,仿若早就知道他會來一般。

    蕭霆軒目光帶著淡然的笑意,「表弟大婚,我怎可不來?」

    歐陽宸瞇了瞇眼,雙掌齊發,蕭霆軒翩然轉身,反身迎上去。

    而木妍和趙欣月也早就從呆愣中回過神來,去幫助幾大長老。殿門早已關閉,不到時辰,是不會打開的。

    凌汐涵心中有些擔憂,那幾個老不死個個武功高強,幾人加起來又豈是蕭霆軒與落天祥可以抗衡的?這樣想著,便要下去幫忙。一縷七彩霞光驀然若輕風般注入她的眉心,讓她腳步頓住。隨著那光慢慢注入,一些破碎而雜亂的記憶也在腦海中劃過。她慢慢閉上了眼睛,張開雙臂,身影浮在半空中,裙裾飛揚如畫,渾身被血鳳散發出的光芒照耀著,令人炫目。

    強光襲來,令下方交戰的眾人都不禁抬頭觀望,見到這一幕,眼眸微微浮現愕然。

    「丫頭…」蕭霆軒不再戀戰,撤了出來,面色擔憂而驚異的看著懸浮在半空的凌汐涵。

    幾位長老則是面色大變,「血鳳?」

    最為鎮定的,卻是歐陽宸。落天祥和那白衣女子起先在對付幾位長老,兩人不敵,都受了傷,嘴角含了血絲。

    落天祥退出戰圈後,第一反應便是去看凌汐涵,眼眸裡盛滿了擔憂。他身邊的白衣女子捂著胸口,面紗下的嘴唇微微泛白。她看了眼落天祥,見他目光從頭到尾都沒有落到自己身上半分,似乎早已忘記她的存在。

    —咳—咳—咳—

    低低的咳嗽自紅唇吐出,也讓落天祥回過頭來。

    「夢姑娘,你沒事吧。」他聲音透著幾分關切。

    白衣女子抬起頭來,秋水凝眸含了絲異樣的情愫。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她的聲音仍舊清冷,卻帶了幾分期待之色,讓落天祥微微錯愕,而後點了點頭。

    「姑娘救了在下的命,是我的朋友,我自當關心。」

    原來只是朋友麼?白衣女子眼眸黯然的低下頭。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只是見落天祥一顆心都在凌汐涵身上,她心裡卻是說不出的壓抑和苦悶。還有一絲絲的…酸痛。

    這,難道就是娘所說的…情愛嗎?

    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卻陡然聽見那木長老怒喝一聲。

    「休要盜走血鳳。」他長袖揮舞,直直擊向凌汐涵。他一出手,所有人都跟著動了。以蕭霆軒為首的,自然就是護著凌汐涵。那幾位長老,自是同心協力想要誅殺凌汐涵。唯有歐陽宸主僕三人沒有動,他們靜靜的站立著,目光深幽的看著凌汐涵。

    正待雙方打得激烈之時,凌汐涵已經全部吸收了血鳳的光芒,眼眸陡然睜開,清銳的光芒乍現眼底。

    歐陽宸皺眉,身影一瞬間飛掠而上。

    「丫頭!」蕭霆軒情急之下喚了一聲,卻忘記高手過招不能有絲毫分心,否者很有可能便是挫骨揚灰。因此他一個大意,便被木長老鑽了空子,對著他的胸口打了一掌。

    噗—

    蕭霆軒噴出一口血來,瞬間染紅了地面。

    「軒!」凌汐涵嬌喝一聲,情急之下對準歐陽宸就是一掌。可她不知道,剛才經過血鳳的洗禮,她的內力變得渾厚了十倍不止。這看似隨隨便便的一掌,實則卻重如千金,直逼得沒有多少防備的歐陽宸落了下風,退後了幾步。

    「城主!」大長老驚呼,皺著眉看著凌汐涵。

    凌汐涵已經穩穩落下,扶住了蕭霆軒後退的身形。

    「軒」她握住他的手,一股綿柔的內力自手心傳入蕭霆軒體內,竟讓他心神一陣舒暢。

    「涵兒,你?」他鳳目中有著驚異之色,涵兒的武功何時變得這麼高強了?

    凌汐涵正欲開口說什麼,卻察覺到風中一道凌冽的掌風襲來。她眸色一冷,右手一揮手,一股強勁剛猛的內力如大浪席捲,淹沒向發出攻擊的木長老。

    「老五!」大長老驚呼一聲,連忙運功相助。其他幾位長老也各自出掌。

    凌汐涵嘴角揚起冷冷的弧度,週身真氣湧動加大,雙手自空中畫了一個太極圖案。

    「破!」隨著她一聲嬌喝,太極光圈若澎湃大海襲向幾大長老,只聽得幾聲慘叫,幾人已經被那強大的真氣震得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歐陽宸目光驚愕,卻見凌汐涵並未打算適可而止,雙掌再次蘊集內力。這一次,卻是直直對準歐陽宸。

    此刻的她眼眸冷然,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冷傲之氣。那眉眼中甚至還帶著一次往日沒有的輕靈之氣。

    歐陽宸顧不得詫異,連忙躲過凌汐涵的殺招。凌汐涵一招不中,卻不再戀戰,轉身一掌劈開殿頂,然後拉著蕭霆軒飛了出去。

    「走!」

    落天祥也快速拉過白衣女子,跟著飛了出去。

    砰——

    殿門隨之打開,四大家族的家主帶著百官軍隊衝了進來,見到滿殿狼藉,都愕然的睜大了眼睛。

    「城主?」百里秋容看著他嘴角的血跡,心痛的驚呼一聲。

    歐陽宸仍舊一襲墨衣臨立,淡然的擦乾嘴角的鮮血,煙波平靜如如初。回眸,見百里秋潭眼裡頓時鬆了一口氣,卻又是目光一暗。「百里少將軍。」歐陽宸聲音淡淡,如水般平靜。

    百里秋潭一怔,而後恭敬抱拳。

    「城主有何吩咐?」

    歐陽宸目光淡淡一瞥,「夫人被賊人所擄,本殿現令你帶兵一萬,救回夫人。」

    百里秋潭渾身一震,「城主?」

    這時候百里將軍走上來,「城主,犬子常年呆在家中,不精兵法,恐敵人狡猾,還是讓老臣去帶回夫人吧。」

    歐陽宸目光淡涼,「少將軍自幼習讀兵法,數次與將軍並肩作戰,少年有成,將軍又何須自謙?」

    「城主?」百里將軍眼裡露出急切,自己兒子的能力他自然清楚不過。只不過他擔心兒子對城主夫人生了別樣的心思,如果一時心軟放了夫人的話,那可就糟了。

    「百里將軍不必多言。」歐陽宸淡淡打斷了百里將軍接下來要說的話,「吾妻為人所擄,本殿誓要一血恥辱。著百里少將軍和長孫少將軍與本殿一同隨行,停駐迷霧森林。」他眼底幽光一閃而逝。祭壇連接迷霧森林,蕭霆軒受了傷,他們要離開無憂城,就必須跨過重重機關的迷霧森林。

    百里將軍目光驚愕,「城主!」

    「什麼都不必說了。」歐陽宸淡淡一揮衣袖,走了出去。

    「等少將軍立此大功,百里將軍就可以呆在家裡安享清福了。」說完已經大步走了出去,百里將軍僵在了原地。

    無憂城歷代有明文規定,新城主一旦大婚,那麼四大家族的家主必須致仕,由其嫡長子繼承衣缽。方才歐陽宸那番話,便是在給他警告了。上次百里秋月刺殺凌汐涵一事,歐陽宸心裡終是沒有釋懷。

    以往每一屆城主大婚,其夫人都是四大家族所出的女子。是以就算讓他們為此放權,他們家族的風光仍舊留存。自從上一屆城主開始,城主夫人便不再出自四大家族。因此,那個不成文的規定也沒有履行。而今,歐陽宸所娶的女子仍非出自四大家族,而這個規定,卻仍舊要執行。

    百里將軍戎馬一生,自然知道,這是歐陽宸在剝奪四大家族權利的徵兆。

    其實,上一次被禮親王威逼著交出權利,雖然後來因為歐陽宸的干預,禮親王並沒有得到什麼好處。然,四大家族卻也因此遭受重創。大部分兵力早已被歐陽宸控制在手。而今,凌汐涵被擄一事只是一個借口而已。他甚至懷疑,這是歐陽宸早就設計好的陰謀。他料定蕭霆軒必會在今天來劫走凌汐涵,而四大家族身為無憂城的守護者,卻連無憂城來了外客都不知道,自然首當其衝要受罰的。

    迷霧森林毒氣縈繞,機關陣法重重,野獸遍佈。只要進去的人,從沒有一個能活著走出去。便是蕭霆軒有通天本事從迷霧森林安全走了出去,也定然是遍體鱗傷。

    所以,到迷霧森林出口守護,以逸待勞,不費一兵一卒,不止可以帶回凌汐涵,還可以抓回蕭霆軒。

    如今大傾國接連經歷宮變和外戰,已然不復從前鼎盛。而元傾帝也已經出宮,若是抓了蕭霆軒為要挾,無憂城就可以徹底脫離大傾,成為單獨的一個國家,從此再也不是大傾的附屬。

    短短一瞬間,百里將軍便將其中的關竅理會通透。他震驚欣賞歐陽宸聰明才智的同時,卻也為他的心機之深而驚出一身冷汗。

    這個少年早已長大了,如雄鷹般飛掠高空,搏擊而上,傲視蒼穹。

    如此天縱英才,無憂城豈能不興旺?

    看來,四大家族風光百年的日子,到頭了。

    或許,他們這些年真的有些驕傲過頭了。怎麼忘記,他們這個少年城主,豈是一般人能比?

    罷了!已經活了大半輩子了,還揪著那些名利幹什麼呢?都是半截身體入土的人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何況城主並未削四大家族的權,只是將他們老一輩降職罷了。百里家族的榮耀,仍舊還在。

    「潭兒」想通這一切後,百里將軍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的兒子。

    「這次你一定要完成城主交給你的任務,知道嗎?」

    百里秋潭垂眸低聲應道:「孩兒謹遵父親之令。」

    「嗯。」百里將軍滿意的點點頭。

    「爹」百里秋容走上來,「我要跟大哥一起去。」

    「容兒?」百里秋潭驚呼一聲,眼裡全是反對。

    百里將軍也皺眉,「容兒,不可任性!」

    「爹,我沒有任性。」百里秋容目光堅定,「難道你沒看出來嗎?凌汐涵根本不願意嫁給城主。否者以幾位護法長老在此,豈會讓她被人所擄?定是她心甘情願離開的。」

    百里將軍目光深沉,看了眼正在打坐養傷的幾位長老,若有所思。

    「百里老弟。」南宮將軍走上來,皺眉說道:「我覺得侄女兒說得有道理。之前在外面我就覺得夫人神情不對,後來又見祭壇大殿之上血鳳散發的光芒越來越淡,心裡便覺得不安…」

    「哎~孽緣啊…」大長老歎息一聲,「咳咳咳咳…歐陽家百年的劫難,終將來臨。紅顏禍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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