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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湧動情繾綣 第四十八章 羞恥的身世 文 / 凝望的滄桑眼眸

    正在這個時候,那條被他們忽視了好久的巨蟒不滿意了,它張開血盆大口,吐著蛇信子,目光兇惡的掃向眾人。

    「小心。」蕭霆軒抱著凌汐涵向後掠去,赤練和凌汐舞早已率先拿起武器迎了上去,拚命的砍著那蛇身。可那巨蟒竟似煉成精似的

    ,渾身金剛不壞,無論怎樣砍伐都對它沒有絲毫影響。

    百里洪臻冷笑,「這條蟒蛇已經有幾百年的壽命,早已通人性,攻擊力也並非一般猛獸可比。你們再強也不過**凡胎,斷不可能

    是它的對手。」

    凌汐涵眼眸犀利的回頭,嘴角帶著譏嘲。

    「你在那兒幸災樂禍什麼?我們對付不了它,你們也好不到哪兒去。」

    百里洪臻一噎,目光陰沉而憤怒的瞪著凌汐涵,眼底俱是陰霾。凌汐涵毫不畏懼的給予挑釁的一眼,冷哼一聲,別開了臉去,氣得

    百里洪臻一時氣血不順,差點又吐出血來。

    凌汐涵才不管他呢,帶著幾分擔憂的看向蕭霆軒。

    「軒,這條蟒蛇不太好對付。」

    蕭霆軒目光淡漠如初,忽而嘴角一勾,清然笑道:「既然來了,何不現身相見?」

    凌汐涵一怔,再次抬眸,便見歐陽宸已站在前方不遠處。永久不變的墨衣加身,終年不離手的玉骨折扇,臉上永遠帶著疏離淡漠的

    笑容。

    「別來無恙。」

    蕭霆軒也清清淡淡的笑著,「你來得,可比我預計的要晚。」

    歐陽宸自一出現便沒有看凌汐涵一眼,彷彿根本就不認識她一般,而是繼續雲淡風輕的笑著。

    「這不剛剛好嗎?」他目光若有似無的略過正與巨蟒交戰的四人,臉上表情未變。

    「宸兒…」落玉雙既驚喜又慌張的聲音響起。

    歐陽宸淡淡瞥了她一眼,「你還活著?」他似訝異,語氣卻仍舊波瀾不驚,仿若他說話的對象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落玉雙眼眸一暗,「你就這般恨我嗎?」

    歐陽宸別過了眼,卻在看到躺在她懷裡的百里洪臻時勾起了嘴角。

    「師尊好興致。百里家幾個師弟為了家主在爭個你死我活,師尊卻大老遠的跑來迷霧森林。哦,原來師尊是故意借此機會磨練幾位

    師弟的。唔…師尊果然英明睿智。只有經歷過重重磨難,才有資格繼承家業。呵呵…徒兒可要謝師尊以身傳教了。」

    他笑得溫和儒雅,百里洪臻卻聽得身子一僵,臉色更有著不同於受傷的慘白。

    「少將軍,師尊受傷了,你還是帶他回去療傷吧。」

    百里洪臻身子更為僵硬,落玉雙更是驚惶的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從叢林深處走出來的白衣男子,那熟悉的眉目令她一顆心都差點停

    止了跳動。她下意識放開了百里洪臻,慌忙別開眼去,有些膽怯與百里秋潭對視。

    百里秋潭走出來,第一眼卻是看向凌汐涵,見她沒有受傷,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即,目光又落到她身邊的蕭霆軒身上。微微一怔,

    這便是她喜歡的男子嗎?果然是風華絕代,玉顏無雙。

    收斂好心中的情緒,他才拱手對著歐陽宸抱拳道:「城主。」

    隨後而來的百里秋容見到落玉雙抱著百里洪臻卻是怔在當場,「爹,王妃,你們…」她目光睜大,眼中儘是不可置信和厭惡。待

    見到落玉雙像丟垃圾一樣甩開百里洪臻,她心裡更是止不住的憤怒和鄙夷。這個女人,居然敢勾引她父親,真是太不要臉了。

    「很訝異嗎?」凌汐夢卻已從戰圈中退了出來,目光帶著幾分諷刺的看向百里秋容。

    「或許,更訝異的,還在後頭。」

    「凌汐夢!」落玉雙大吼一聲,目光毒辣而憤恨的瞪著她,似要將她五馬分屍。

    凌汐夢卻勾起嘴角,目光幽幽落在百里秋潭的面容上,嘴角卻勾起一絲笑容來。

    「久聞百里少將軍玉樹臨風,翩翩儒雅,今日一見,倒是不虛此名。」她淡淡拂了拂肩頭上的落葉,語氣雲淡風輕。

    歐陽宸悠然將目光落在她身上,忽而就笑了起來。

    「呵呵呵…雲家…原來如此。」他雖然笑著,眼底卻凝聚著寒意,還有絲絲不可捉摸的悲涼以及自嘲。

    凌汐涵心中一動,她好像忽略了一個問題。當日在寶華寺,究竟是誰救了凌汐夢?她那身武功,分明就是出自琉璃宮。難道她是琉

    璃宮的人?皇后!

    她驀然一驚,心裡波濤狂湧。有憤怒,有心傷,有埋怨…種種情緒加在一起,令她胸口有些窒悶,臉色也冷了下來。

    歐陽宸卻是在這個時候才將目光移到了她身上,他目光深深,恍若無底深淵。

    「你什麼時候恢復武功的?」他永遠都那麼淡然塵埃,語氣也永遠都是淡漠如煙,恍若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什麼值得他去在意去執

    著一般。唯有凌汐涵知道,其實歐陽宸的心,很脆弱,也很容易受傷。

    她同樣看著歐陽宸,良久,她才淡淡道:「幫你開啟血鳳的時候。」

    對,沒錯。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歐陽宸擄劫她別有居心,但是同樣的她也知道,歐陽宸倒真是對她有情。那麼她就試一試,歐陽宸對

    她的情,究竟到了何種地步?於是她裝柔弱,裝作被他封住了武功,故意為難百里秋月和百里秋容,任由百里秋月和夜瀾依屢次對她出

    殺招,更是故意激起歐陽宸對百里家的憤怒,最好是挑撥得他們產生內亂才好。

    當然,她也知道,歐陽宸是個冷靜而理智的男人。就算是對她情深意重,也不會拿諾大個無憂城作為賭注。所以,她頂多就是小打

    小鬧,讓他與四大家族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而已。這樣的話,就算蕭霆軒沒來救她,她也好趁機自己逃出去。唯一令她真正憤怒的,就

    是大婚那一日,歐陽宸居然敢強吻她。當時她差點就忍不住一掌拍死這個男人。但是她忍下來了,她也知道,就算她武功恢復,也斷然

    不是歐陽宸的對手。退一萬步說,就算她真的殺了歐陽宸,也逃不出無憂城。若是以往,她就算捨了這條命不要也斷不會受此侮辱。可

    那一刻,她腦海卻劃過了蕭霆軒的容顏。當時她就心軟了,她不想就這麼死了,她想見他,很想很想…

    「果然…」歐陽宸垂下眼瞼,嘴裡吐出的兩個字輕柔如風。

    轟—

    又是一顆百年老樹被巨蟒的蛇尾捲到,那老樹頓時承受不住蠻力,連樹帶根的被拔了起來,而後狠狠砸向落天祥等人。凌汐舞回眸

    一望,頓時大驚。

    「天祥。」她下意識喚他的名字,而後身影如飄雪般飛掠至空中,白綾綢緞自她袖中飛舞而出,將那大樹從空中截斷,然後狠狠的

    摔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她飛身而下,這才急急走到落天祥身邊。

    「你沒事吧。」

    落天祥臉色有些蒼白,對上她關切的眸子,心中微微輕歎。

    「無事。」

    他又看向凌汐涵,正好凌汐涵也朝他望過來,目光平靜如水。他一怔,而後又別開了眼。

    空中巨蟒還在不停的甩著蛇尾,在林中激起飛沙走石,那破壞力可見一斑。

    而蕭霆軒和歐陽宸仍舊淡定如初,目光對視間看似波瀾不驚卻又如風沙亂世,飛流亂竄。一股激烈的火焰從眼底升騰而起,空氣轉

    瞬就進入了低氣壓狀態,冷得堪比寒冬臘月。

    歐陽宸卻悠然回眸看向凌汐涵,「跟我回去。」

    凌汐涵揚眉,似乎有些匪夷所思的看著歐陽宸,而後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不可能。」

    三個字回答得擲地有聲,鏗鏘的落在歐陽宸心上。他眼眸加身深,帶著一股濃烈的暗流席捲著凌汐涵。

    「你已入得歐陽家祭壇,便是我的妻。」

    說起這個凌汐涵就是一肚子氣,因此也爆了粗口。

    「什麼狗屁祭壇,誰愛去誰去,姑奶奶我不稀罕。」

    歐陽宸驚愕,蕭霆軒也愕然,隨即眼裡閃過寵溺之色。百里秋潭卻是微微怔了怔,在他的印象中,凌汐涵雖然冷漠,卻也高貴,舉

    止神態無不彰顯貴氣和優雅,典型的冷美人。記憶之中,貌似從來沒見她這般粗話連篇。不過她生氣起來,眼眸圓瞪,雙頰緋紅,倒是

    別有一番風韻美態。

    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大抵形容的就是刺客百里秋潭的心態吧。

    甭管這幾個男人心裡想什麼,凌汐涵這口氣還沒出完呢。

    「再說了,那幾個老不死的見到我就想殺我,那日要不是我命大,只怕就死在你們那個所謂的神聖祭壇了。我幹嘛要跟你回去自找

    死路?」

    歐陽宸淡淡道:「他們已經沒資格守護祭壇了。」

    凌汐涵冷哼一聲,「干我屁事。」

    蕭霆軒終於忍不住輕咳一聲,「丫頭,女孩子不可以滿口粗話的。」

    凌汐涵瞪了他一眼,「怎麼,你嫌棄我?」

    「不是,我…」

    「那就給我閉嘴。」她這口氣還沒出完呢,這輩子她就沒這麼窩囊過。要換做前世,她雖然身為見不得光的殺手,卻也不至於想做

    什麼都要受人掣肘。何況她本就是個不輸的性子,誰敢惹她,她才不跟你廢話呢,直接槍桿子見真招。

    來古代這麼久,她幾乎天天生活在陰謀詭計之中,天天不是被這個算計就是被那個暗殺。她還得顧忌這個世界的什麼狗屁禮教,連

    事後報復都不能隨心所欲。這樣的日子,真tmd太窩囊了,她早就憋了一肚子氣了。偏偏歐陽宸那廝居然敢擄劫她,她當真看起來真的

    那麼良善可欺?nnd,她不忍了。什麼狗屁禮儀廉恥,什麼端莊大度,溫柔嫻雅。啊呸,她從來就不是個安守本分的人,還指望她像這

    個世界的女人一樣規規矩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等著嫁人?呵呵,簡直要笑掉她的大牙。要是讓她在二十一世紀的那幫手下知道了她居然

    會被人劫持且毫無反抗之力,不把她鄙視個徹底才怪。好歹她以前也是黑幫大姐大,被一群落後了的古人打得毫無招架之力,不可謂不

    窩囊。

    對,她凌汐涵就是狂妄自信。這世上向來只有她欺負別人,若別人欺負到她的頭上來。她管你是玉皇大帝還是閻王老子,先殺了再

    說。

    所以被歐陽宸軟禁她卻不能反抗的那段日子,簡直就是她人生的恥辱。狗急了還跳牆呢,何況她本就不是什麼小白貓。這些人要得

    寸進尺是吧,好,老虎不發威,敢情一個個都讓是hollecats。

    凌汐涵怒氣沖沖的瞪著歐陽宸,彷彿要將積鬱已久的怒氣全都爆發出來一般。

    「歐陽宸,姑奶奶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姑奶奶我不願意,你即便有通天本事,也奈何不得我半分。」

    她高昂著頭顱,冷冷的,桀驁的,不可一世的看著歐陽宸。眼中俱是銳利和堅決,還有意思霸氣和冷酷。

    歐陽宸劍眉高挑,非但沒有因為她的出口不遜而生氣,反而越發欣賞她起來。

    「好,很好。不愧是我歐陽宸看中的女人,果然非同凡響。」

    凌汐涵立刻就黑了臉,百里秋容忍不住叫了一聲。

    「城主…」她一直站在百里秋潭身邊,在凌汐涵對歐陽宸出口不遜的時候,她早就驚愕得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想像這個世界上

    居然會有那麼大膽的女人。而歐陽宸居然一點都不生氣,反而還誇讚凌汐涵。這讓她心裡的嫉恨如俞草般瘋狂滋生,控制不住的叫了一

    聲,看向凌汐涵的眼神也充滿了怨毒和殺意。

    凌汐涵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冷然的嘲諷。這女人終於不再裝了嗎?

    歐陽宸看也沒看百里秋容,收好折扇,對凌汐涵道:「你已經接受血鳳洗禮,是當之無愧的無憂城城主夫人…」

    「放你媽的狗臭屁。」凌汐涵火大的打斷歐陽宸,「什麼勞什子城主夫人,本姑奶奶不稀罕,誰愛當誰當。」她厭惡又不屑的看著

    歐陽宸,說話更是毫不客氣。

    歐陽宸眉眼一沉,上前一步。蕭霆軒突然如風般掠了出去,不過瞬間,就和歐陽宸交戰起來。

    凌汐涵跺腳,剛想上去幫忙。卻聽聞空中傳來歐陽宸的聲音。

    「秋潭,帶夫人回去。」

    百里秋潭聞言一怔,而後恭敬頷首。

    「是。」

    他抬頭,目光一如初見,沉靜如水,溫柔如玉。卻帶著淡淡的無奈,絲絲纏綿入骨的憂傷。

    「對不起。」他閉了閉眼,而後決然下令。

    「來人。」一大群兵將鐵騎從林中各處湧來,個個神情冷峻,手中刀劍閃爍著冷銳的光芒。

    凌汐涵瞇了瞇眸子,這些人根本不是普通的軍士,而是武功高強的暗衛,以一敵百。

    百里秋潭深深的看著凌汐涵,眼底有眷戀、哀傷、傷痛。最後通通化為決絕的冷酷。

    「將夫人帶回去。」

    落天祥突然飛身落地,擋在了凌汐涵面前,看向百里秋潭的目光充滿了鄙視。

    「百里秋潭,枉你七尺男兒,居然是非不分,簡直枉為三軍將領。」

    百里秋潭苦笑著搖頭,「你若有本事,就將她帶走,從此以後,再也不要踏入無憂城半步。」他抬眸看了眼空中交錯的二人,眼神

    黯淡。

    「他是不會放棄的。」守護無憂城,是四大家族世世代代不可推卸的責任。身為百里家族繼承人,他沒有其他選擇。

    隨著他手臂落下,一萬暗衛便一窩蜂的迎上來,瞬間烏雲密佈,空氣低沉。

    這時候又是一大批穿著侍衛鎧甲的軍隊從林中踴躍而出,站在凌汐涵身後,齊聲高呼。

    「參見太子妃。」

    凌汐涵被這『太子妃』三個字震得一時回不了神,許久才反應過來這些人是蕭霆軒帶來的。她心中鬆了一口氣,卻又癟癟嘴。什麼

    太子妃,她可還沒嫁給他呢。心中雖然這麼想著,口中卻吩咐道:「嗯,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是」

    兩批黑衣人,兩萬人馬,瞬間對立廝殺起來,刀劍碰撞,鮮血濺飛,殘臂斷肢,空氣中蔓延著血腥的味道。

    凌汐涵暫時不管這邊了,就想要去幫助落天祥等人對付那條巨蟒。百里秋潭卻突然腳尖輕點,飛躍至她面前,阻擋了她。

    凌汐涵止步,目光淡冷。百里秋潭眼神一暗,「對不起,我…」

    凌汐涵揮了揮手,「無需道歉,你我各為其主,你不欠我什麼。當初你救了我一命,我感激。但是—」她神情堅決,「我絕無可能

    跟你回無憂城。」

    百里秋潭苦笑,「我知道,但,這也是我的職責。」他閉了閉眼,突然出招,劍尖橫直,直逼凌汐涵面門。

    迎著風,凌汐涵分明看見他眼底隱藏的悲傷和痛苦。

    眼看著那劍尖已經來到眼前,她腳尖點地,向後退去。風聲呼呼,髮絲迎風飛舞。他的劍直逼而來,而她,卻是後退,並沒有出招

    抵抗。

    一直在下方的百里秋容見了,眼神就沉了下來。袖中隱藏的利刃在陽光下閃著尖銳的光芒,如破曉的長風飛向凌汐涵。

    「小心。」百里秋潭見到那飛來的利刃,大驚失色,劍尖反手一擋,將那利刃打落。然而,接下來又是無數的利刃夾雜著劇毒飛向

    凌汐涵。

    凌汐涵眼眸一歷,長袖飛舞,一股強大的氣流將那些飛來的利刃包圍著,而後全都以十倍衝力打回去。

    百里秋容一驚,連忙飛身躲避。而在凌汐涵分心對付百里秋容的時候,百里秋潭的劍已經來到她面前。她心中一凜,連連後退,卻

    還是被那劍削掉了一縷髮絲,在空中飄飄舞舞。

    百里秋潭一愣,而後下意識的將那一縷髮絲接在手中,眼神有些發怔。而凌汐涵手中的劍已經迎了上來,百里秋潭抬眸迎上她冷淡

    疏離的雙眸。忽而就笑了起來,笑得溫雅,笑得悲哀,笑得釋然。他突然扔了劍,在原地站著,靜靜的等候著凌汐涵手中的劍貫穿他的

    胸膛。

    他想,既然此生無緣,那麼就讓他死在她手上吧。也好過他兩頭難為。

    凌汐涵清晰的看見他眼中的悲涼與決絕,以及那一開始被他掩飾的刻骨柔情,直直的看盡她眼底心底。她驀然一震,只聽得落玉雙

    忽而尖叫一聲。

    「潭兒!」

    她渾身一顫,手中的劍下意識的偏向一邊,只劃落了百里秋潭一縷髮絲,就如同剛才,他也同樣斬斷她的髮絲一樣。

    百里秋潭抬眸,看著落於眼前的髮絲,他伸手接住了。再將方纔接住凌汐涵的髮絲攤開,默默注視良久,然後靜靜的,專注的,將

    兩人的髮絲合在一起,編成了同心結。他看著那枚同心結,嘴角的笑愈發溫柔,然後輕柔的,小心翼翼的,將同心結放入了懷中。

    抬頭,看著凌汐涵震愣的容顏,他微微一笑。

    「這個,就留給我做個紀念吧。」

    凌汐涵兀自停留在方纔的震驚中,她萬萬沒有想到,百里秋潭居然對她…

    落玉雙見凌汐涵那一劍終是沒有刺進白裡秋潭,微微鬆了一口氣。可下一刻,一個黑衣人憑空而來,冰冷的劍直直刺向她的胸口。

    她一時大駭,竟忘記了反應。

    在一邊一直無人理會的百里洪臻這時突然飛掠而起,將那劍刃阻擋了,托著受傷的身子,與那黑衣人交戰起來。

    這時候,又有十幾個黑衣人湧現出來,齊齊殺向落玉雙。

    「王妃!」百里秋潭目光一縮,身影疾馳的飛掠過去,將落玉雙攬在懷裡,一手以劍抵擋幾個黑衣人刺過來的劍。

    落玉雙臉色有些發白,看向百里秋潭的眼神更加複雜莫名。

    凌汐涵揚眉,眼神黑沉。那群黑衣人的武功招式,分明便是奪命樓的殺手。

    歐陽含煙,她果真沉得住氣,殺母之仇,今日才完全爆發出來。看來自己的確小看了歐陽含煙,以往只認為她心思毒辣,心胸狹隘

    而嫉妒心強,又沉不住氣,屢次殺她都顯得急躁了些。如今想來,若非她癡愛蕭霆軒成魔,從而變得瘋狂庸俗,怕是不好對付的吧。

    管得他們怎樣爭鬥,凌汐涵轉身便要去幫助落天祥等人對付那條巨蟒。卻正好見到凌汐舞被那蛇尾掃到,從空中掉落。

    「七妹。」她腳尖輕點,飛身接住了凌汐夢,落回地面。而落天祥、赤練和凌汐舞等人,也精疲力竭的落到地面,臉色都有些不好

    看。

    凌汐夢穩住身形,有些發怔的看著凌汐涵,眼底複雜一閃而過,有些彆扭的別開了臉。

    「謝謝。」

    凌汐涵挑了挑眉,語氣帶著幾分笑意。

    「難得。」

    凌汐夢眼底閃過憤怒,正欲發作,就見一群白衣女子從空中降落,齊齊走到她面前。

    「小姐。」

    凌汐夢冷哼一聲,一甩衣袖。

    「終於捨得露面了。」

    冰雲上前一步,頷首低眉道:「屬下來遲,請小姐責罰。」

    「不敢!」凌汐夢眼神冰冷,語氣帶著幾分嘲諷。

    「堂堂琉璃宮首席十六弟子,我可不敢得罪。」一路而來,她也從落天祥口中知道了不少琉璃宮的事,自然也猜測出冰雲等人的身

    份了。她本就個性高傲,被安置在離塵谷一年不得出世,本就憋了一肚子氣,又天天被這群人監視,心裡自然不舒服。這下她知道了,

    原來竟是皇后暗中救了她。怪不得,母親會在信上說那些話。

    雲家,原來有那麼深厚淵長的歷史。而她們雲家的女兒,自出生以來,便帶著某種責任而活。這是她的使命,也是不可改變的命運

    之始至終。

    冰雲眼睫微閃,「小姐息怒。」

    「好了。」凌汐夢有些不耐煩的揮揮衣袖,「趕快去殺了那條畜生,省得我看著它煩悶。」關鍵的是,她不想看見落天祥受傷。

    「是」琉璃宮首席十六弟子立刻領命而去,齊齊飛身至半空中,就這樣穩穩立在空中,白衣紛飛,黑髮飛舞,如謫仙飄然獨立於萬

    世蒼穹之中。

    凌汐涵不禁感歎她們的輕功高深,居然能不借助任何外力的立在空中。再看她們出劍於眼前而立,口中呢喃著什麼,而後十六把劍

    齊齊飛至中央,將那巨蟒圍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結界圈。隨後那光圈從平行漸漲,變成直入雲霄的光束。強大的攻擊力終於開始讓那

    巨蟒煩躁起來,不停的扭動蛇身,蛇尾也四處掃蕩,欲突破那結界光束。

    凌汐涵眼神一凜,雙掌凝聚內力,強大的真氣流動於結界光圈之中。那光束越來越盛,生生壓制住了那巨蟒的掙扎。十六首席弟子

    一見,再次發力,在冰雲的指導下變幻著陣法。接踵而來的攻擊力,終於讓那囂張的巨蟒不堪承受,氣焰慢慢的低了下來。而十六首席

    弟子臉色也微微發白,就快承受不住了。凌汐涵眸中凌厲光色一閃,舉起手中的劍,清喝一聲。

    「出鞘。」

    『嗖』的一聲,戀傾如一道銀鏈的白光直直飛向空中,直直衝破光束,穿破巨蟒的身體。只聽得那巨蟒悲吼一聲,最後負隅頑抗的

    力量卻不可小覷。然,戀傾穿過它的身體後卻沒有回到凌汐涵手中,而是又掉轉頭重新從背後刺破它的頭顱。而後又是劍影紛紛,戀傾

    猶如劍雨般擊殺著巨蟒。不過半刻鐘,那巨蟒就已遍體鱗傷,搖搖欲墜。

    十六首席弟子收回手中的劍,趁機借勢刺向巨蟒七寸。

    噗—

    十六拔劍,帶著強大的內力,足以穿破巨蟒,頓時血流如注。而後又是刷的一聲,十六拔劍同時抽出來。巨蟒身上十六個洞汩汩流

    出鮮血,甚至比那些廝殺而斃命的黑衣人的鮮血還要多。

    它坐立了半晌,而後終於支撐不住,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眼見巨蟒真正死亡,琉璃宮十六首席女弟子才哇的一聲吐出胸中積壓那

    股濃郁的鮮血。個個臉色蒼白,卻都鬆了一口氣。

    凌汐涵剛欲回身,便聽得空中一聲尖銳的冷喝。

    「凌汐涵,納命來。」伴隨著一道凌厲的冷光,一個緋紅的身影隨即飛了過來,紅紗蒙面,只露出一雙被恨意縈繞的眼睛。

    凌汐涵挑眉,還未得及出手,就被落天祥拉到身後,而凌汐舞早已迎上而上,與那紅衣女子對戰起來。

    數個回合之後,兩人對掌分開。紅衣女子這才有空打量凌汐夢,一見之下,震驚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凌汐夢,居然是你?你不是恨極了這個賤女人嗎,為什麼還要救她。」她聲音尖銳,含著濃濃的憤恨和嫉妒。那聲音卻是極為熟

    悉,熟悉得讓凌汐涵皺緊了眉頭。原本想要出手解決那紅衣女子的心思也壓下了,站在下方靜觀事情發展。

    凌汐夢蹙眉,目光犀利如電。

    「你到底是誰?」為何這個女子給她那麼熟悉的感覺?

    紅衣女子狂笑一聲,「去地獄裡問閻羅王吧。」她忽而收劍,一道火焰自她掌心發出,撲面而來。

    凌汐夢一驚,連忙飛身閃躲。落天祥已飛身而上,與那紅衣女子交戰起來。那紅衣女子內力雖然不如落天祥,但武功招式卻是奇高。一揮袖就是一段火焰,直燒的森林中草木紛飛,烏煙瘴氣。若是不小心被她一掌打中,只怕不死也殘了。凌汐涵瞇了瞇眼,顧不得去

    猜測這女子的身份了,提劍飛了上去。二戰一,若是換做平時,那紅衣女子定然不及。可那掌風凌厲,隨手一指便是烈火繚繞,燒得人

    不敢靠近。

    凌汐涵無奈,只得用劍抵抗。

    紅衣女子冷笑著,掌力加大,那火焰熊熊燃燒著,燒得林間蔥鬱的樹木立刻變成荒木。

    凌汐涵緊皺著柳眉,「你究竟是誰?」

    紅衣女子隱藏在面紗下的嘴角勾起冷蔑的弧度,「等你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我會告訴你的。」

    方才找到縫隙想要殺凌汐涵的百里秋容被百里秋潭阻止,回射而來的暗器讓她受了傷,一直在一旁靜靜調息。此刻見又有人要殺凌

    汐涵,且是城主派去攔截蕭銘瀾的那名紅衣女子,她不由得眼眸一亮,眼底劃過一縷精光。袖中的手再次多了幾枚塗了毒的銀針,等待

    時機就要射向凌汐涵。

    終於,她的時機來了,那紅衣女子似乎不殺凌汐涵不罷休,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將全身內力凝聚於手上,帶著泰山崩於頂的壓力

    直直打向凌汐涵。

    凌汐涵額頭上浸滿了汗水,該死,若非剛才對付那蟒蛇體力透支,她如今又何須畏懼這個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嘴角噙著惡毒的笑,百里秋容見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立刻發出暗器,直直射向凌汐涵的後背中心。

    「小心!」剛將最後一個圍殺落玉雙的黑衣人殺死的百里秋潭一回眸就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他臉色慘白,來不及思考便縱身一躍

    飛撲向凌汐涵。

    「潭兒,不要。」落玉雙大聲嘶吼著,卻被一把劍貫穿了胸膛。她聲音戛然而止,目光睜大的看著歐陽含煙冷漠的面容。

    「師妹!」正與黑衣人廝鬥的百里洪臻見此悲愴的嘶吼一聲,這一分心便讓黑衣人有了可乘之機,一劍削掉了他的左臂。百里洪臻

    捂著肩膀哀嚎一聲,卻已顧不得那黑衣人,轉身撲到落玉雙身邊,單手將她抱在懷裡,滿臉驚惶。

    百里秋潭不管不顧的撲過來之時,凌汐涵正集聚血鳳給予她的力量,奮力將紅衣女子大推。待她回身已經晚了一步,百里秋容的暗

    器近在咫尺,而百里秋潭卻突然攬住了她的腰身,那暗器便一枚不剩的全都沒入了他的身體之中。他嘴角流出黑色的鮮血,臉上卻帶著

    溫柔的笑意。

    凌汐涵震驚了,下意識的托著他降落到了地面。

    「秋潭?」

    百里秋潭聞言目光一亮,「你,你叫我什麼?」

    轟—

    伴隨著強大的真氣流動,激起飛沙爆裂,蕭霆軒和歐陽宸自空中分開,同時落地。而後又不約而同的奔至了過來,蕭霆軒關切的蹲

    在凌汐涵身邊。

    「涵兒,你沒事吧。」

    而歐陽宸,卻是一把將百里秋潭從凌汐涵懷中拉出來,不由分說就給他輸送內力療傷。

    場中廝殺也在此刻停止了,無論是歐陽宸的一萬暗衛,還是蕭霆軒的一萬人馬,全都無一生還,整個林中屍體遍佈,血腥蔓延至空

    氣中,抑鬱刺鼻。百里秋容早已被落天祥制住,凌汐夢的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而那紅衣女子被凌汐涵打退後,一個紫衣男子突然飛身

    而來,用劍抵在她的喉嚨處,眼眸冰冷的看著她。

    一切都靜止了,只餘下空中難聞的血腥味。

    凌汐涵癱軟的倒在蕭霆軒懷裡,怔怔的看著血色盡失的百里秋潭。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像是在問著蕭霆軒,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蕭霆軒閉了閉眸子,將她擁盡懷裡,沒有說話。

    遠處,歐陽含煙冷眼看著躺在百里洪臻懷裡奄奄一息的落玉雙。落玉雙被歐陽含煙一劍刺中心脈,縱然是大羅神仙降臨,也難以讓

    她活命。

    此刻她卻掙扎著,口中呼喚著百里秋潭的名字。

    「潭兒…」

    正在替百里秋潭運功療傷的歐陽宸猛的睜開眼睛,眼眸犀利如電,甚至帶著恨意的看向落玉雙。

    「你沒資格喚他的名字。」

    冰冷如墜寒冰的聲音讓落玉雙面色更加蒼白,眼瞳流露出淒苦悲愴之色。

    歐陽宸不理會她,繼續為百里秋潭療傷。

    百里秋潭虛弱的睜開眼眸,「沒用的,不用白費力氣了。容兒用的乃是血毒,血毒一如血脈,便再也回天無力了。」他眼眸純淨清

    澈,卻是看向凌汐涵。

    凌汐涵渾身一震,忽而想起什麼。

    「聖湖。」她抓緊蕭霆軒的衣領,急急的說道:「軒,你說過,聖湖能解百毒的,一定可以救他對不對?」

    蕭霆軒不忍心打破她的希望,然而事實卻不容得他欺騙她。

    「沒用的,時間來不及了。什中血毒的人,不可動彈半分,否者只會加速死亡。」

    凌汐涵手一鬆,眼眸呆滯而無神。

    歐陽宸額頭上已經沁出汗水來,可他仍舊沒有放棄。這一刻,凌汐涵重新審視歐陽宸。覺得,他似乎也並非冷血之人。

    百里秋潭呼吸虛弱,「別白費力氣了,大…哥。」

    歐陽宸渾身一震,真氣緩緩流散,百里秋潭倒在了他懷裡。歐陽宸低頭看他,目光複雜。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落玉雙已經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她隱藏了多年的秘密,還是被發現了。百里洪臻抱著她,眼神悲愴而淒苦。

    百里秋潭目光有些迷離,「什麼時候?」他喃喃自語著,記憶彷彿回到了十年前。那個漆黑的屋子,燈光閃爍,他小心翼翼的靠近

    ,只聽得裡面傳來陣陣壓抑的呻吟和喘息聲。那個時候他不懂,只覺得不應該偷窺別人的**,因此想要離開。卻聽到裡面傳來女子和

    男子的對話聲。

    「師妹,今日你怎麼出來了?不怕被歐陽痕發現嗎?」

    他立時震住,這個聲音,分明是他的父親。他一時心慌意亂,屏住了呼吸,生怕被人發覺他的存在。只聽得裡面女子哼了一聲。

    「他?他一門心思都在那個女人身上,何時管過我?」女子冰冷而尖銳的聲音有著濃濃的憤怒和不甘以及仇恨和嫉妒。

    他再次震住,這個聲音,分明就是城主夫人的。她和父親?心裡突然升起一股恐慌和羞憤之感,好奇心卻促使他沒有離去,而是繼

    續聽著。

    「唉~師妹,你還是這個性子。」百里洪臻的聲音充滿了無奈與寵溺。

    裡面一陣沉默,良久,才聽得落玉雙低低道:「潭兒,他…」

    「潭兒很懂事,你不要擔心。」百里洪臻抱緊懷中身無寸縷的女子,柔聲安慰。

    裡面又靜默了一陣,而後傳來落玉雙低低嗚咽的聲音。

    「我…我對不起他,我…不配做他的母親…」

    百里秋潭渾身一震,目光睜大,臉色蒼白如雪。他聽到了什麼?他,是禮親王妃的兒子?不,怎麼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震

    驚和恐懼將他包圍,他立即拔腿就跑。然而屋子裡面卻再次上演著旖旎曖昧的場景,若非如此,以落玉雙與百里洪臻的功力,焉能發現

    不了當年還不到八歲的百里秋潭?

    百里秋潭閉上了眼睛,他那天風一般的衝回自己的房間,心中仍舊止不住的震撼。忽而瞥見放在桌子上一個被打開的精緻黑木盒子

    ,裡面安靜的躺著一顆巨大飽滿的夜明珠。那是夫人送給他四歲的生日禮物。

    他怔怔的走過去,小小的手將那夜明珠捧起來。一道月色清輝自窗外灑進來,讓他看見了自己投影在夜明珠的容顏,驚異的發現,

    自己的容顏居然跟城主夫人有三分相似。這一發現驚得他雙手一鬆,夜明珠砰的落在地面上,摔成一片片。

    吱呀—

    房間被推開了,五歲的百里秋容走了進來。

    「大哥,你怎麼——啊,這可是城主夫人送給你的夜明珠,你居然把它摔碎了?」她一雙明目含著驚訝,不滿的指責著他。

    百里秋潭卻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妹妹,這時候,他才驚異的發現,自己的容顏和妹妹一點都不像…

    自那以後,他就變得沉默了。後來他又屢次到那個小屋外,每次都能聽到裡面傳來那種曖昧令人遐想的聲音。七歲那年他不懂那是

    什麼聲音,只是心裡下意識的覺得羞恥和厭惡。隨著年齡增長,他漸漸的明白了,原來自己的父親,和自己那所謂的『親生母親』在裡

    面偷情。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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