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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江山如畫美人花(結局篇 ) 第七章 最後決戰(精彩必看) 文 / 凝望的滄桑眼眸

    冬日的夜晚極其寒涼,凌汐涵披了一件妝緞狐肷褶子大氅坐在房頂上,呆呆的看著漆黑無星子的夜空,心中一片蕭索。

    「在想什麼?」不知何時,蕭霆軒已經坐到了她身邊。

    凌汐涵外頭看了他一眼,忽而道:「你說,人死了會不會真的變成星星?」

    蕭霆軒看了眼夜空,語氣帶著幾分感歎。

    「或許吧。」

    凌汐涵目光微暗,語氣也多了幾分感傷。

    「明日一戰,又不知會死多少人。」她仰天歎息一聲,「果然,江山,是白骨堆成的。歷史,是用鮮血撰寫而成的。」

    蕭霆軒忽而沉默了,良久,他回過頭來看著凌汐涵。

    「丫頭,你很討厭皇宮嗎?」

    「嗯?」凌汐涵拿起酒杯,輕呷了一口,眼眸因為醉酒顯得有些迷離,臉頰也稍顯紅潤。待回過神來,才聽清他說什麼,不由得恍然一笑。

    「如果我說討厭,你是不是就不當這個皇帝了?」

    蕭霆軒再次沉默了,凌汐涵目光黯然,而後又爽朗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你開玩笑呢,還真當真了?呵呵呵…放心吧,我不會那麼自私的讓你為我拋下一切。你是大傾國唯一的皇子,你不繼承皇位,誰來繼承?」她說得灑脫,眼神卻有哀傷劃過。

    蕭霆軒望過來,準確的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他突然伸手抱住了她,閉著眼睛,聲音彷彿自天外飄來。

    「娘也不喜歡皇宮,所以父皇屢次想傳位給我,獨自帶著娘遊歷天下。」

    許是喝多了酒,凌汐涵有些醉了。她靠在蕭霆軒懷裡,嘟著唇不滿道:「真是自私。」

    蕭霆軒寵溺的笑笑,忽而眼神堅定柔和。

    「涵兒,總有一天,我會給你想要的自由。」

    凌汐涵累的眼皮打架,也沒聽清他說什麼,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

    「嗯,我困了。」

    「那就睡吧。」蕭霆軒將她打橫抱起,就像去年大年三十那天,抱著她走進她的房間,小心翼翼的將她安放在床上,眼眸溫柔而深情,眷戀而欣慰。

    他俯身,於她額頭上蜻蜓點水的一吻,而後起身,正準備離去。誰知原本應該熟睡的凌汐涵卻突然睜開了眸子,她坐起來,從背後擁住他的腰身。

    「別走。」

    蕭霆軒身形一僵,緩緩回過頭來,對上她水潤迷離的眸子。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她本來白皙若凝脂的肌膚染上了淡淡胭脂紅,襯得她越發嬌媚。如畫的眉目因從少女退化成女人更添幾分嫵媚魅惑。她剛剛醒來,眼眸還有著未退散的白霧,楚楚可憐,卻又動人靈氣。粉嫩的紅唇微微嘟著,一張一合間散發出絲絲幽香,看起來像一道可口的食物,令人採擷。特別是她紅唇輕啟,吐出那兩個軟糯的字眼,真是令人血脈噴漲。

    蕭霆軒深呼一口氣,莫名的就想到那一夜。她醉眼迷離,俏臉酡紅的在他身下承歡。他親眼看見,她在他的撫慰下慢慢綻放,美麗如惑人的妖精。那一刻的美麗,驚心動魄,幾乎讓他窒息。

    他鳳眸加深,語氣卻一如以往的柔和。

    「涵兒?」

    凌汐涵抿了抿唇,把頭靠在他頸窩之中。

    「這麼久不見,你不想我嗎?」

    想,他如何不想。他時時刻刻都想見到她。從前不覺得,直到她從他身邊離開,他才知道,她對他有多麼重要。

    他輕柔撫摸著她美麗無瑕的容顏,鳳眸之中憐惜之色氾濫。頭,緩緩的低下,尋找那令他如癡如狂的芬芳和甜蜜。

    凌汐涵眼睫輕輕閃動,忽而主動湊上紅唇。兩唇相接,熟悉的悸動如電流一般從靈魂深處直直傳達四肢百骸。幾乎是在那一瞬間,蕭霆軒差點控制不了心裡那股蠢蠢欲動的浴火。

    他一手攬著她的纖腰,另外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化被動為主動。狂熱的、灼烈的、急切的吻上她的唇。長舌順利的撬開她的牙關,纏繞著她的丁香小舌一起共舞。這個時候的蕭霆軒是激動的,是瘋狂的。他幾乎不能自持的吻著她,忘乎所以。他要用這個濃烈而深沉來向懷中的女子傳達他的思念和深情。

    不想去想明天會發生什麼,也不想去追憶往昔。他只知道,這一刻,他抱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與她共吻纏綿。

    凌汐涵眼睫微微顫動,感受到他的急切和恐慌。她柔順的依偎在他懷裡,溫柔的回應著他狂熱的吻。

    夜色浸染,窗外寒風呼呼,卻吹不散屋內灼熱的纏綿。

    都說小別勝新婚,大概就是用來形容此刻的蕭霆軒和凌汐涵吧。他們彼此擁抱著、親吻著,彷彿要將這兩個月的思念訴盡。少男少女,最是熱情衝動,何況兩人本就有了肌膚之親,這般纏綿深吻自然容易擦槍走火。

    這不,吻著吻著,蕭霆軒那手就開始不老實了,情不自禁的伸進了她的衣內,輕輕撫摸著她柔滑如絲綢的肌膚。

    「嗯…」

    凌汐涵控制不住的呻吟一聲,蕭霆軒頓時清醒了幾分。鬆開她的唇,只見她嬌顏酡紅,眼神醉人迷離,朱唇紅艷潤澤,嬌艷欲滴。他鳳眸裡還未消散殆盡的**頓時更濃厚了。

    他閉了閉眼,深深吸氣,努力平復心底那股**之火。

    凌汐涵卻不放過他,柔軟無骨的小手在他胸膛有意無意的點著火,口中還發出魅惑的聲音。

    「軒…」

    蕭霆軒忍不住倒吸一口氣,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幽深的鳳目看著她。

    「涵兒,你醉了。」

    凌汐涵嘻嘻一笑,「你沒醉嗎?」她說著更加大膽的挑逗著他,眼底劃過一絲狡黠之色。這麼久沒見,他竟敢對她無動於衷。哼,看她怎麼教訓他。

    「涵兒。」蕭霆軒嘴角噙起苦笑,眼神更加深幽。

    「你不後悔?」他腦海裡不斷迴盪著那日,她從他身邊離去,眼神悲慼而蒼涼,絕望而心傷。那樣的眼神,狠狠刺痛了她。所以他不敢,不敢再這樣隨便的碰她。

    凌汐涵眨了眨眼睛,忽而一把撕碎他胸前的衣服,露出他光潔泛著柔和月色光芒的胸膛。

    「涵兒…」蕭霆軒低下頭,說話間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磁性而溫柔的嗓音也多了幾分迷離,令人如癡如醉。

    「嗯?」她迷茫的抬頭,紅唇剛好擦過他的薄唇,一股酥麻的電流瞬間襲遍全身。

    蕭霆軒再也忍不住了,他低頭,用力的,狠狠的吻上她的紅唇。凌汐涵也不客氣,熱情的回應著他。

    屋內燭火搖曳,窗外的風吹得紗帳起起伏伏,層層疊疊如雲如夢。

    最後,不知道是誰推到了誰。總之,他們一起倒在了寬大的床上。

    呼吸迷離間,凌汐涵微微睜開眸子。是誰冰涼而溫熱的唇劃過她的臉頰,是誰小心的吻過她的眉眼鼻唇?是誰的手褪去了她的衣衫?是誰溫柔的手撫上她的豐潤?是誰十指穿過她髮絲,又是誰用那深邃而深情的眸子凝視著她?給予她最溫柔的疼愛和呵護?

    意亂情動,她眼角濕潤了。

    「軒…」

    蕭霆軒自她胸前抬起頭來,見她淚眼迷離,眼睫猶沾淚水,心中似被針扎一般。

    「別哭…」他低頭,溫柔吻去她眼角的淚水。細細密密的吻劃過她臉頰上每一寸肌膚,再次落到她才紅唇之上。

    凌汐涵抬頭迎上,模模糊糊的說著。

    「軒,愛我…」

    「好」他低語一聲,大手一揮,放下重重帳幔。之餘下呢噥嬌語,低吟粗喘。

    紅鸞錦被,滿室春光。

    第二日,天剛濛濛亮,號角聲就吹響了。

    凌汐涵一身水藍色曳地綿綢長裙,披一件素錦織鑲銀絲邊紋月白色披風,坐在馬背上,凝目看著黑壓壓一片的軍隊。蕭少賢等人也坐在馬背上,卻是一身的戎裝。身後同樣是黑壓壓一大片軍隊。

    她知道,今天這一戰,關係著歷史的改寫,關係著天下的一統。這是,不可避免的一戰。

    她側眸看著身側的蕭霆軒,他仍舊一襲白衣勝雪,眉目淡然如畫,只是那雙幽深的鳳目似沉澱了無盡的滄桑。歲月浮沉,許多人許多事,都在不經意轉變。

    猶記得,初相見,他淺笑如風,容姿絕代,飄逸似仙。

    恍然間,已過百年。

    忽而察覺到一道熾熱的視線穿過千軍萬馬,直直落到她的身上。

    她回眸,對上歐陽宸深沉黝黑的目光。從未有這一刻,凌汐涵更夠清晰而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堅定和決然。

    這一戰,他一定不會輸。

    凌汐涵心中猛然一震,有些不安的喚了一聲。

    「軒。」

    蕭霆軒回過頭來對著她微微一笑,「別擔心。」他目光緩緩移動,與歐陽宸四目相對,各種情緒在眼底交錯而過。

    「阿宸,這一天,終是不可避免。」他唇形未動,以醇厚的內力傳音至歐陽宸耳邊。

    歐陽宸微微一笑,「你應該說,這一天,終於來了。」

    蕭霆軒閉了閉眼,「既然如此,就讓我們來做最後的決戰吧。」他睜開眼睛,眼底閃過決然之色。

    「好!」歐陽宸舉起右手,而後,剎那落下。

    「殺啊。」伴隨著震天的吼聲,千軍萬馬如波濤洶湧,呼嘯而來。

    蕭霆軒也做了一個手勢,身後數十萬兵馬衝上前鋒,兩軍開始了激烈而殘忍的廝殺。

    他們身後各自的五大戰將也都眉目凝然,伺機而動。

    凌汐涵淡淡瞥了眼蕭少賢,猶豫著該不該告訴他那一件事。

    還未等她開口,就見一陣風閃過,幾人已經馳馬上前,與敵人廝殺起來。

    看著空中交錯拚搏的蕭少賢和木妍,凌汐涵心中一陣歎息。

    本是有情人,偏偏刀劍相向。這究竟是命運的作弄?還是執著的責任使然?

    罷了罷了,既是逃不過,就順其自然吧。或許,風雨過後,終將見到彩虹。

    「在想什麼?」蕭霆軒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清然。

    凌汐涵看著他,嘴角勾出淺淺笑弧,笑意清淺而溫暖。

    「我在想,我們何其有幸。命運的劫難,終究過去了。」

    蕭霆軒目光深邃溫柔,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對,都過去了。」

    風聲疾呼,一道疾馳的箭穿破冷凝的空氣,直射而來。

    蕭霆軒回眸,目光清冷。看不見他有任何躲避的動作,只是在那箭羽靠近眉心的剎那,他忽而身影如鬼魅般飄飛而起。而後腳尖點過重重肩膀頭顱,與那自馬上飛身而起的墨衣男子在空中交戰。

    凌汐涵瞇了瞇眸子,望著空中交疊模糊的兩道身影。

    雖沒有下雪了,但正月的天氣,仍舊寒冷瑟人。她咬著唇,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空中。

    落天祥和蕭銘瀾都打馬上前,看了看廝殺的戰場。

    「在為他擔心?」落天祥目光微暗,淡淡道。

    凌汐涵沒有回頭,「你說,這一戰,誰會贏?」

    落天祥笑笑,「你希望誰贏誰輸?」

    凌汐涵低了頭,靜默良久。

    蕭銘瀾卻忽而幽幽道:「或許,誰都不會贏,誰也不會輸。」

    凌汐涵乍然抬眸,目光明暗若雲間月。

    「什麼意思?」

    蕭銘瀾微微勾唇看著上方,「絕世雙驕,從未分出勝負。我想,這一次,仍舊不會例外。」

    「是嗎?」凌汐涵低頭喃喃自語著。

    她抬眸,見剛剛還晴朗的天氣忽然下起了雪花,融化在滿地的鮮血之中。雪的味道,終究沖不散那刺鼻的血腥味。

    她猛然閉了閉眼,腦海中忽而響起一個聲音。

    「瓊花,看看吧,這就是你造的孽。」

    「你是誰?」凌汐涵心中震動,緊閉著眸子以意念詢問。

    那個聲音又自腦海裡迴盪開來,帶著幾分笑意。

    「當年你盜走本宮鳳簪,私自下飯與凡人結合。怎麼,不過才一百年,你就忘記了嗎?」

    凌汐涵驀然渾身發冷,莫名的恐懼穿透她每一根血管。她想睜開眼睛,想脫離這個噩夢。可是無論她怎樣努力,眼皮就像粘了膠一樣,怎麼也睜不開。

    落天祥和蕭銘瀾均察覺到了她的異樣,紛紛呼喚。

    「涵兒?」

    「映波?」

    沉浸在魔幻的凌汐涵哪裡聽得見他們的聲音,只一味的掙扎著要醒過來。

    「不要白費力氣了,你中了我的迷心咒,除非我親自施法,否則你永遠都不可能醒過來。」

    「卑鄙。」她心底升騰起濃濃怒火。

    「你到底想幹嘛?」

    「呵呵呵…」那個聲音忽遠忽近,「看看吧,看看如今的天下,因你而亂。看看那些流血犧牲的戰士,看看那些為你爭破頭顱的男人。他們本是天之驕子,卻為了你發動天下戰爭。紅顏禍水,你真不負當年罵名。」

    「你個我閉嘴。」凌汐涵低吼一聲,忽而詭異一笑。

    「你們這些所謂的天神祇會做這些偷雞摸狗的卑鄙之事嗎?有本事你就現身相見啊。怎麼,高高在上的王母娘娘,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嗎?」

    這話顯然觸怒了對方,只聽得對方冷喝一聲。

    「區區一介凡人,何須本宮親自動手?」

    「你是根本不能以實體出現在凡間吧。」凌汐涵這會兒也想明白了,「所以你只能趁我心神不寧的時候妄圖控制我。哼,如果是那樣,我只能說,你太天真了。」

    她靈魂忽而爆發出強大的力量,藏在懷中的血鳳在那一瞬間受到靈魂的點撥,灼烈的七彩霞光自她身上散發開來。整個天地被那耀眼的強光籠罩,連紛紛降落的大雪也停止了。正廝殺的眾人被那強光刺得眼睛生疼,紛紛停下了動作。

    「丫頭?」蕭霆軒鳳目一震,不再與歐陽宸糾纏,退回山坡之上。歐陽宸也是目光緊縮,同一時間落在了蕭霆軒身邊。無數雙眼睛都不約而同的看著被那強光托著飛到上空的女子。她仙袂飄飄,頭頂上盤旋著放大的血鳳。赤紅色的光芒照耀之下,她絕麗的容顏美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此刻下方的場景可謂慘不忍睹,數十萬兵馬,死傷大半,就連雙方的五大戰將,也都各有損傷。而此刻,他們全都顧不得其他,一雙雙眼睛癡癡然然的盯著凌汐涵。尤其是無憂城的兵將。

    瓊花仙子的傳說在無憂城人民心中駐紮生根,他們本就對差點成為他們的城主夫人的凌汐涵心中尊崇有加。此刻見到她沐浴在血鳳的光芒下,那渾身耀眼的風華更是讓人錯不開眼,讓他們更加心生仰慕崇敬。

    而大傾國的子民雖不若無憂城城民那般對瓊花仙子狂熱崇拜,但這裡的所有兵將都知道。長樂郡主,是他們太子殿下的心上人。日後太子繼承大統,她便是當之無愧的皇后。見到未來國母此番威儀,自是心中驕傲,遂人人激動的瞪大了眼睛,生怕錯過這盛世場景一分一毫。

    「涵兒。」蕭霆軒焦急的上前一步,想要飛身上去,卻見凌汐涵忽而睜開了眸子。那一瞬間,她的眼眸仿若沾染了七彩霞光,美得攝人心魄。

    她忽而輕輕一笑,絕色的風姿顛倒眾生。

    瀲灩水眸劃過下方血流成河,堆積如山的屍骸,她眼眸之中劃過憐憫之色。

    雙臂緩緩收回,併合向外,閉上眸子,口中喃喃自語。

    「天地之靈,蘊於我身,傳我之力,涅槃重生。」她睜開眼睛,頭頂盤旋的鳳凰忽而紅光大盛。

    哧—

    赤紅色的鳳凰自血鳳脫離而出,在空中翱翔,天空陡然一片陰暗,只餘下那火紅的鳳凰不停的在空中飛舞。

    凌汐涵目光清然,嘴角勾起淺淺笑意。

    「鳳兒,去吧,去救活它們吧,那是你的使命。」

    那鳳凰似乎受到召喚一般,展開翅膀,金色的螢光自寬大的翅膀點點灑下,滴在那些死去的人身上。

    三軍將領,齊齊屏住了呼吸,睜大了眼睛看著奇跡的一幕。

    只見那金光灑下後,原本已經戰死的士兵竟然奇跡的醒了過來,身上的傷口也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恢復了,血也淡去了。

    歐陽宸陡然目光一縮,看向那個佇立在半空中淡然微笑的女子,只覺得眼睛生疼。

    蕭霆軒也看著凌汐涵,嘴角還留有絲絲血跡,心中卻湧出無限的自豪和驕傲。

    「丫頭…」

    待所有人都復活後,凌汐涵才攤開右手。

    「鳳兒,回來了。」

    鳳凰將自己所有的靈力全都灑向眾生,它身上的光芒在逐漸淡去,此刻聽到凌汐涵的呼喚,它立刻飛了回去,進入那血鳳之中。一陣強光之後,七彩霞光徹底消散了。

    而此刻,天朗氣清,風輕雲淡,鳥語花香,正值春分時刻。

    也是在同一時刻,封沉大陸各個邊境都受到血鳳的普濟,所有暴亂停止與此。敬親王和逸親王以及京都的安親王忠義王等人也都能夠脫身,齊齊趕赴無憂城。

    東北方的一座雪山之上,元傾帝正一步步往上而去,腦海中迴盪著二十年前他親手將產後大出血暈厥的妻子送往天山求醫的場景。忽而見西方自海平面之上升起強烈的七彩光芒,眼瞳陡然一縮,繼而身影飛速掠馳而去。

    在另一個角落,正四處尋找皇后蹤跡的禮親王,也尋著那光芒而去。

    頓時,天下四方無數風雲人物都趕赴無憂城。

    天地靜寂片刻後,忽然數十萬大軍齊齊下跪,對著凌汐涵高呼。

    「瓊花仙子萬歲,瓊花仙子萬歲…」

    北鏡和西境乃至京城的百姓全都在同一時刻跪在大街上,向天朝拜。

    「天神降臨了,戰爭要結束了…」

    凌汐涵舉目四望,見所有人都匍匐在地,一臉激動,許多人甚至熱淚盈眶。她不覺微微一笑,與蕭霆軒相視一眼,而後目光落在歐陽痕身上。

    歐陽宸看著眼前這一切,腦海中迴盪的卻是當初她在玉顏閣的光景。她的一顰一笑,一怒一嗔,從未這般清晰的出現在他眼前。他還記得,那日她為自己穿上嫁衣,美得驚心動魄。他記得他為她挽髮描眉,記得她在那個時候片刻的迷茫…

    他忽而覺得全身力氣散盡了,今日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麼多年的爭鬥,仿若都失去了意義。

    他自嘲一笑,「我輸了。」

    「不。」蕭霆軒緩緩回眸,目光深邃帶著歎息。

    「應該是,我們都輸了。輸給了心,輸給了她。」

    歐陽宸微怔,心?他伸手捂著心臟的位置,感受到那股灼熱而激動的跳躍。原來,他還有心麼?自他出生以來,感受到的都是母親的刻薄嚴厲,面對的是父親厭棄痛恨的目光。更甚至,他那無比高傲的母親,居然瞞著他的父親與他人偷情生子。這是他畢生的恥辱。他以為,這般身世淒涼而經歷瘡痍的他,一顆心早就在灰暗的童年裡喪失了。他早就沒有了心,沒有了情。然而此刻,他卻是那般真切的感受到心口那個位置傳來清晰灼熱的跳動。

    原來,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普通人而已。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不讓他早點明白?

    他看向凌汐涵,看著她立在空中,居高臨下的俯視眾生蒼穹,看著她渾身芳華絕代,看著她眉眼那一抹溫柔憐憫。心口忽而傳來一股灼烈的疼痛。似被火烤,似被油煎,痛得他不可遏制。那樣的疼痛,甚至超過身上的傷千百倍。

    是誰?是誰的溫柔淡化了她的冷傲。是誰讓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澀,是誰讓她增添了女人的嫵媚?

    為何,那個人不是他呢?

    嘴角不停的有血絲滑落,但是他的目光卻固執的,灼熱的看著凌汐涵。

    許是那目光太過熾熱,凌汐涵終於回過頭來了。這一看不要緊,正好對上蕭霆軒溫柔的鳳目。他臉色有些蒼白,嘴角血絲未干,顯然剛才與歐陽宸的那番驚天地泣鬼神之戰讓他真氣耗損,內府皆傷。

    她臉色一變,長袖一揮,瞬間來到了蕭霆軒面前,眼眸焦急擔憂。

    「軒」她走過去,手指搭上了他的脈搏。

    「我沒事」蕭霆軒嘴角含著淡淡笑意,握住她的手。

    「涵兒,謝謝你。」他目光誠摯而溫柔,帶著濃濃欣慰與深情。

    凌汐涵抬眸,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見偌大戰場上,千軍萬馬跪地高呼,人人神色激動,帶著重生的喜悅。那一瞬,她明白了。明白蕭霆軒的那一句『謝謝』有多麼重的力量。

    他在替三軍感謝她,感謝她救回了這麼多無辜之人的性命。戰爭太過殘酷,到今日的局面,也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吧。

    她不由又將目光落到歐陽宸身上,只見他臉色比之蕭霆軒更為蒼白,眼神卻是帶著一種執拗,癡癡的看著她。

    她皺了皺眉,心中歎息一聲。今天這樣的局面,跟歐陽宸的固執和陰暗脫不了關係。不過追究起來,禮親王倒是更可惡。到底是上一輩的恩怨情仇,連累至下一代。其實歐陽宸也怪可憐的,蒼涼淒楚的身世,那般陰暗的童年,心中藏著不容於世的禁忌戀情。她想,或許歐陽宸早就知道自己的母親偷情一事吧。本就心靈陰暗的他再經歷了母親出軌一事,若非心裡承受力強,只怕早就心靈扭曲了。

    不知道為什麼,自接受血鳳的洗禮後,凌汐涵心裡就多了一份對世俗的憐憫之心。連帶著,也不再那般怨怪歐陽宸從前逼迫自己嫁給他的事了。

    她微微握緊了血鳳,打算用血鳳僅剩的一點靈力給他們療傷。哪知她正準備以意念催動血鳳,卻聽得空中傳來一道急切的聲音。

    「等等!」

    一個月華朗朗的身影破空而來,眨眼間就來到凌汐涵面前,目光灼灼的盯著她手上的血鳳。

    「父皇?」蕭霆軒愕然。

    凌汐涵微挑眉,看著風塵僕僕的元傾帝,眼底一閃而過的訝異。而後又看向隨後趕來,同樣目光灼熱看著她手中血鳳的禮親王。

    「它終於出世了。」元傾帝根本顧忌不到蕭霆軒,幽深的雙眸直直的看著已經失去光芒的血鳳,眼底有著激動之色。

    這時候,蕭綺蘭等人也走了過來。

    「皇伯伯。」她叫了一聲,忽而想起什麼,眼底也掠過驚喜之色。

    「血鳳有起死回生的力量,那麼…」

    她話還未說完,就見元傾帝忽而出手如電,凌汐涵根本還未看清他如何出手的,只覺得手上一空,原本安然躺在她手上的血鳳已經落入了元傾帝手中。她皺眉,心中有些不悅。卻見元傾帝緊緊握著血鳳,眼底含著一層水霧。

    「十年了,我等了十年了…」

    凌汐涵愕然看著控制不住激動的元傾帝,在她印象之中,元傾帝是一個非常冷沉的人,除了面對皇后的時候,幾乎根本沒什麼表情波動。完全屬於那種泰山崩預定而不變色的人。而如今,他卻對著那枚顯然已經失去靈力的血鳳這般激動,這如何不讓她訝異。

    蕭霆軒也有些意外,隨後想到什麼,鳳目陡然一縮,眼底也隱隱有著激動之色。

    「涵兒…娘…她…」他緊緊抓著凌汐涵的手,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凌汐涵一怔,隨即明瞭。不過她沒有蕭霆軒等人的震驚喜悅,心中卻有著淡淡的歎息和悲涼。

    縱然不忍,她卻也不得不開口。

    「血鳳的永生之力已經用盡。」

    元傾帝渾身一震,凌汐涵垂下眼簾,聲音低沉。

    「如今的它,不過是一尊價值連城的鳳凰玉璽而已。」剛才看著滿地屍骸,她心中陡然劃過濃濃的悲傷之情,遂開啟了一百年前瓊花仙子封印在血鳳之中所有的力量,救活了所有人。可是,她卻唯獨漏掉了一個人。

    元傾帝臉色煞白,身子踉蹌的退後一步。手指微微一鬆,血鳳就此掉落。

    凌汐涵暗運內功,重新將血鳳握在手中。她回眸,見蕭霆軒也是臉色蒼白,眼瞳閃爍著濃濃的悲傷和痛苦。再看禮親王,更是接受不了這樣的大起大落,臉色蒼白如紙,眼瞳幽暗如夜。

    方纔還陽光燦爛的天氣陡然陰暗下來,黑雲籠罩,陰沉得可怕。

    —踏—踏—踏—踏—

    身後有馬蹄聲緩緩靠近,來自四面八方的忠義王等人剛到底目的地,正好聽見凌汐涵最後一句話,全都震在當場,每個人臉色都有著說不出的悲涼和絕望。敬親王更是臉色蒼白如雪,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差點自馬背上栽落下來。

    「不,不可能。」元傾帝忽而雙目赤紅,嗓音瘖啞低沉,有著壓抑不住的痛楚。

    「十年,我等了整整十年,不可能的,上天不可以對她那麼殘忍。」連月的跋山涉水已讓他疲憊不堪,且途中還時不時的遇到禮親王的糾纏爭鬥,元傾帝早已身心疲憊。十年前妻子不聽他勸告,執意以靈魂為咒將凌汐涵從異世帶過來,便消耗了她的生命。後來,他無意當中得知,無憂城的血鳳,竟然有起死回生的力量。前提是,找到那個可以開啟血鳳的有緣人。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一直在等。等著那個異世女子開啟血鳳,等著凌汐涵將血鳳的力量解封…

    為了這一天,他精心算計籌劃了整整十年。

    凌汐涵在忠義王府過得不如意他知道,忠義王妃表面淡然心機深沉他知道,忠義王府小妾姨娘各懷鬼胎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他全都知道。妻子在籌謀讓凌汐涵重生,他自然也在背後推波助瀾。所以,那些女人之所以敢那麼猖狂,全都是他暗中授意的。因為只有讓凌汐涵嘗盡人間心酸,讓那些人得寸進尺,才能狠下心來為了一己私利致凌汐涵於死地。

    包括十年前皇宮安溪殿桃花林中蕭銘瀾被毒蛇咬傷,凌汐涵相救一事,也全是他的安排。

    那個時候的凌汐晴不過才七歲,縱然心思細膩深沉,也段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將一條毒蛇放進皇宮。若沒有他的默許,若沒有他暗中派人引導凌汐畫跟隨,又豈會有蕭銘瀾的十年錯愛,更不會有凌汐涵的含冤而死。

    後來,凌汐涵重生了。果然,生活在那個世界的女子,都有一股獨特的吸引力。他知道,軒兒被那個女子吸引了,他也知道,那女子就是解開血鳳封印的有緣人。

    那一日在玉狼山,縱然他與歐陽痕鬥得不可開交,卻仍舊注意到凌汐涵的勢單力薄。其實那天跟在他身後的還有暗衛,只要他一聲令下,就可將凌汐涵從歐陽宸手中救出來。可是他沒有,他放縱凌汐涵任由歐陽宸被抓至無憂城。因為他知道,歐陽宸最終的目的,也是要利用凌汐涵的血開啟血鳳。

    他不管血鳳開啟會不會導致日後軒兒帶兵攻入無憂城是否會千難萬難。他只知道,只有血鳳,才能救他的妻子。

    直到今天,看見那盤旋於空中的鳳凰之時,他心中期待已久的那一刻終於到來了。他的妻子,終於有救了。可是凌汐涵卻告訴他,血鳳的靈力散盡,救不了他的妻子了。這讓他如何能接受這個巨大的打擊?就好比一個行走在沙漠飢渴已久的人終於看到他尋找已久的沙漠綠洲。卻待靠近之時,發現那只是海市蜃樓,浮生一夢。

    一個人,若是從不給他希望,那麼他會從一開始的痛苦到慢慢的麻木。哪怕最後會痛徹心扉,卻也不及這個時候多年的期待美夢如雲花破碎來得絕望悲痛。

    他眼瞳含了赤紅的血腥,與蒼白的血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個打擊,踉蹌著就要再次去搶奪血鳳。

    凌汐涵身影一閃,冷眼看著失魂落魄的元傾帝。

    「把它給我。」元傾帝目赤血紅,衝著凌汐涵嘶吼。

    凌汐涵眼眸淡漠,「你該醒了。」

    「涵兒…」蕭霆軒目光悲痛,對著凌汐涵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打擊元傾帝了。

    凌汐涵看懂了他的目光,可元傾帝如今已經陷入了癲狂階段,如果不一棍子將他打醒,他只會陷入自己製造的夢境永遠也不能醒過來。

    她正欲再開口說什麼,卻忽而聽聞自天外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

    「漓兒,不要再執著了。」

    所有人都為之一震,那聲音飄渺虛浮,若即若離,根本察覺不到說這話之人的氣息。可見那個人的功力到了各種地步。凌汐涵心中大為震動,這個人的功力,只怕還在元傾帝和禮親王之上吧。

    她正兀自猜測這人的身份,元傾帝和歐陽宸聽見這聲音,卻是齊齊一震。他們同一時間回眸,只見陰狠的天色忽然烏雲散開。

    戾——

    一隻巨大的雕自雲層之下飛來,發出一聲鳴叫。那雕大的驚人,上面還乘坐著兩個人。一個穿著灰白道袍的老者,看起來已過耄耋之年,頭髮花白,眼眸滄桑深邃。他懷中抱著一個白衣女子,那女子看起來很虛弱,卻依舊掩蓋不了絕麗容姿。

    隨著那雕的靠近,凌汐涵看清了那女子的真容,目光陡然一縮。元傾帝和禮親王早已在第一時間飛奔了過去。

    「落兒—」

    元傾帝看著被老者抱著的白衣女子,目光怔然癡愣,帶著濃濃的憂鬱和悲痛。身後,忠義王等人也早已下馬,疾步走了過來。

    慕容於然抱著皇后慢慢走近元傾帝,眼神悲憫而不忍。

    「漓兒,你若真為她好,就不要再造殺孽了。天劫其實存在於心,她當年執意逆天開啟時空已然打破了自然規律,才受到上天責罰於此。如果你再因此而挑動天下戰爭,到時候白骨森森,血流成河。只會更添加她的罪孽,讓她永世都不得超生。」

    元傾帝狠狠一震,目光渙散。

    慕容於然將皇后交給元傾帝,語氣帶著幾分愴然與哽咽。

    「她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抱著她吧,聽聽她最後的聲音。」他說完就不忍的別過了臉。

    元傾帝身體僵硬,慢慢的伸出手,將皇后抱在了懷裡,緊緊的,如獲珍寶般的抱著她,眸色溫柔夾雜些許潮濕。良久,他才開口了:「落兒,退位詔書我已經寫好了,我們自由了。」他似乎有些急切,聲音卻是從未改變的溫柔。

    皇后慢慢睜開眼睛,觸及熟悉的容顏,虛弱的面容上綻開了一抹淡若春風的笑容,即便是一臉病態,卻仍舊掩不了她的風華絕代。

    可是看在元傾帝眼裡,卻讓他心痛如絞。

    「真好,我還能再…再見你一面。」皇后眨眨眼,笑容溫柔而純真。站在旁邊的敬親王黯然了眸子,什麼話也沒有說。

    元傾帝看著懷中的女子,目光靜柔,嘴角浮現了一縷笑意。他伸手溫柔的理了理皇后的鬢髮,聲音越發的柔和。

    「你說,我們第一站去哪兒呢?去塞外,看大漠孤煙。去青山,登高望遠。去海邊,看波瀾壯闊。還是去…」

    「我想看日落。」皇后打斷了他,「我想去…咳咳咳…」她嘴角咳出了鮮血,臉色越發的蒼白。

    元傾帝驀然擁緊她的身子,「你別說話,我知道你想去哪兒,我現在就帶你去。」他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和害怕,立刻將皇后打橫抱起來。迎面奔跑過來一匹白馬,元傾帝抱著皇后就登上了馬背,然後不顧眾人,馳馬而去。馬蹄濺起濃濃的煙塵,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軒兒,你還愣著幹什麼?」安親王急急的跑上來,「你父皇定然要帶你母親去落日崖,那是他們定情的地方。如果你母親去了,你父皇肯定要為她殉情的啊。」他眼瞳浮現焦急和恐慌。

    他一言落下,蕭霆軒猛然回神,拉著凌汐涵騎上另一匹馬,而後疾馳而去,敬親王等人也隨後跟了上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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