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番外 篇 第八章 芍葯結緣（初遇） 文 / 凝望的滄桑眼眸
蕭亦悅除了龍琰宮就向宮外奔去，哪知到了宮門口，卻被侍衛攔截，她大怒。
「放肆，你們可知本宮是誰？竟敢阻撓本宮去路，你們不要腦袋了嗎？」
守門的侍衛面無表情，「公主，皇后娘娘下了懿旨，公主貴體抱恙，該好好休息。」
「你—」蕭亦悅目光睜大，滿眼的不可置信和憤怒。她猛的抽出腰間的長鞭，冷聲威脅。
「全都給本宮滾開。」
「公主。」幾個暗影陡然從空中降落，攔在她面前。
「請公主回宮。」
蕭亦悅一顆心慢慢往下沉，沒想到母后居然將身邊最強的暗衛調出來了。她雖然從小學武，但是她也有自知之明，如果真交起手來，她定然討不了好。可是她心裡又不甘心，今日如果出不了宮，日後就可能一輩子被母后關在皇宮了。不，不可以，她絕對無法忍受。
「是母后讓你們來的？」蕭亦悅嘴角噙起譏諷，眼底卻又悲涼劃過。
為首的暗影抱拳道：「公主，夜深雪重，公主萬金之軀，不宜出行。」
「如果本宮今日非要出去呢？」蕭亦悅也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吃軟不吃硬，那脾氣一上來，沒人能阻止得了。
「那屬下等人只好得罪了。」
蕭亦悅柳眉高挑，「儘管來。」她一揚手中長鞭，伴著風雪，舞得虎虎生風。幾個暗影的武功自然在她之上，可是卻又顧忌她的身份，不敢傷了她。幾個回合下來，雙方持平。
這時候，空中一個人影劃過，長袖揮舞，打落了蕭亦悅手中的長鞭，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她的穴道。
蕭亦悅被定在原地，不得動彈，只憤怒不甘的瞪著一雙眼睛。
「母后！」
凌汐涵一震，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開始，女兒已經不再喚她娘了。
她眼睫微垂，淡淡吩咐。
「帶宮主回宮。」
身後兩個宮女上前，「是。」
「不，我不要回去。」蕭亦悅大喊著，「母后，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凌汐涵背過身去，冷淡道：「我已經封了你的武功，三天後，我就會為你安排招選駙馬。這幾天，你就安心呆在自己宮裡。」
蕭亦悅睜大目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母后？」
凌汐涵卻慢慢往回走，「易秋，帶長公主回去。」
易秋不敢大意，吩咐兩個宮女將蕭亦悅帶回她自己的宮中。蕭亦悅這次沒有再說話，臨走時，目光幽怨甚至帶著一絲恨意的看著凌汐涵。
夜深了，風雪也越來越大了。蕭霆軒從暗處走出來，將那件白狐裘披風披在她身上，將她攬在懷裡。
「她會明白你的苦心的。」
凌汐涵終於忍不住，趴在他懷裡嚶嚶哭泣起來。
「軒，悅兒…她竟然恨我，她竟然恨我？」剛才女兒眼中的恨意那麼明顯，她看得清清楚楚。她怎麼也沒想到，女兒居然會恨她？
蕭霆軒抱著她，輕聲安慰。
「她還小，少不更事，你又何必當真？再說，她可是你生的，她什麼性子你還不瞭解嗎？你那樣強行軟禁她，她心裡哪能不生氣？這種滋味兒，你自己不也清楚嗎？」
凌汐涵不說話了，只是靠在蕭霆軒懷裡，怔怔出神。
蕭霆軒歎了口氣，將她打橫抱起來，回到了龍琰宮。蕭亦悅一回到自己宮中就喝退了所有宮人，然後憤怒的摔碎了所有古玩玉器，仍舊不解氣。她想出去，不想被關在這個金絲籠裡，可是外面重重守衛，就連她的宮女，也全都被母后換掉了，她的武功被封住了，如何逃得出守衛重重的皇宮？
發了一通脾氣後，她便趴在床上嚶嚶哭泣起來。
「嗚嗚嗚嗚…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恨你，我恨你…」
她一邊拍著被子，一邊不停的罵著。她是真的傷心了，母后從來都沒有對她這麼冷漠過，從來沒有。
沉浸在傷痛中的她沒有反應發現，原本緊閉的窗戶忽然動了動。接著，一個玄衣男子從窗戶外跳了進來。男子容顏乾淨而俊朗，五官生得極為精緻，眉宇間透著沉穩大氣，眼眸卻又閃爍出儒雅溫和的神韻。此人正是右相蘇賀。
他聽聞蕭亦悅被皇后禁足，心急之下就闖了進來，沒有驚動任何人。他想著，只怕蕭亦悅此刻不定得多傷心呢。
果然，剛一落地，便聽得蕭亦悅悲傷哭泣的聲音傳來，他心中一緊，大步走了進去。
「悅兒。」
蕭亦悅哭聲一滯，猛地回頭，小臉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痕，眼睛卻出奇的亮。
「賀？」她一下子坐起來，然後急切的跑過來。
蘇賀慌忙伸手將她抱在懷裡，「怎麼了？」
蕭亦悅眼睫仍帶著淚水，嘴角卻勾起的笑意。
「沒事，見到你就好了，我沒事。」在自己心愛之人的面前，蕭亦悅褪去了所有尖銳與冷漠，乖順得如同一隻貓兒。
蘇賀見了卻是心疼，他瞭解蕭亦悅，知道她表面堅強，實則內心脆弱。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才五歲。而他，已經十四歲了。
那一天，是她五歲的生日。皇后的答應要給她舉辦生日宴會，可是卻因為永安公主突犯心疾而不了了之。蕭亦悅很失落，便一個人在御花園裡晃蕩，正巧遇見剛從御書房出來的他。
蘇賀是個宅心仁厚的人，平時最是樂善好施。那個時候，他雖然沒見過蕭亦悅。但是當今聖上只有一個女人，能在皇宮行走自如的，除了公主便不做他人想。因此他立刻就猜出了蕭亦悅的身份。當時他很好奇，堂堂長公主，身份尊貴，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是何事讓她如此失魂落魄？
於是他便走了過去，「公主？」
蕭亦悅抬眸，先是一愣。這少年很漂亮，這是她腦海一瞬間閃過的想法。不過也只是一閃而過而已，美男子她見得多了。不說別人，她父皇風華絕代，俊美無雙，也非一般人能夠企及。她不是一個刁蠻舞狀的千金小姐，且自小就聰敏靈慧，心智也比普通的人要成熟得多。雖然她心情不好，但是也不會無緣無故對著一個陌生人發火，便淡淡道：「你是誰？」
蘇賀微微一笑，「微臣蘇賀。」
「蘇賀？」蕭亦悅剛摘了一朵芍葯花，聽聞他的話後回過頭來，目露詫異。
「你就是蘇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晌，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你就是父皇長長說起的那個天才少年，十三歲就一舉高舉狀元的蘇賀？」
蘇賀有些不好意思，「正是微臣。」
蕭亦悅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這花美嗎？」
蘇賀一愣，顯然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轉換話題，而後又點頭。
「芍葯艷麗妖嬈，自然是美的。」
蕭亦悅歪著頭，又問道：「比本宮還美？」
蘇賀又是一愣，蕭亦悅覺得他這個樣子實在可愛，便想故意逗他。
「喂，你倒是說話呀。是本宮美，還是這花美？」
蘇賀臉色有些迥然，「公主天生麗質，日後定是傾國傾城。」
蕭亦悅勾唇一笑，眉眼彎彎，笑如梨花，嬌艷動人，當真比那芍葯還要艷麗多姿。蘇賀看得又是一愣。
蕭亦悅卻突然湊近來，「喂！」
蘇賀沒想到她突然靠近，下意識的退後兩步。
「公主。」
蕭亦悅一怔，而後嘴角一揚。
「聽說你文采斐然，不如念一首詩來給本宮聽聽。」她隨手揮了揮假山上的灰，就地坐了下來，沒有絲毫做作。
蘇賀目露訝異，卻見那少女目光清澈如水，眼底卻含著一絲黯淡，他心中有些不忍，便念道：「庭前芍葯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蕭亦悅有些訝異，而後笑笑。
「嗯，做得不錯。看來世人並沒有誇大其詞。」
蘇賀沉默了一會兒，斟酌著問道：「公主可是不開心？」
蕭亦悅一愣，眼眸暗了暗，貝齒咬著嘴唇，沒有說話，晃動的小腿兒卻停了下來。
蘇賀又上前一步，「公主如若不嫌棄，可否同微臣說說。」蘇賀當真沒別的心思，那時候蕭亦悅也不過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兒，他再怎麼樣也不會對一個小孩兒有什麼想法，只不過不忍見她難過，純粹想要安慰她而已。
蕭亦悅看了他一眼，聲音有些低悶。
「我是不是特別不找人喜歡？」
蘇賀揚眉，「怎麼會哦，公主你多想了。」
蕭亦悅眼神黯然，「今天是我的生日，母后答應陪我的…」
蘇賀這下明白了，原來蕭亦悅是覺得自己受了冷落才這般失落的。便安慰道：「微臣聽說，永安公主鳳體抱恙。」
蕭亦悅咬唇，眼睫低垂。
「三妹從小就身體不好。」
蘇賀笑了笑，「這就對了。公主，你是長姐，永安公主是你的妹妹，她生病了，難道你不擔心嗎？」
「我當然擔心。」蕭亦悅豁然抬頭，脫口而出，而後又察覺蘇賀在激她，又瞪了瞪眼，卻沒有發火，而是仍舊有些失落。
「我也知道，三妹身體不好，母后和父皇從小就對她特別關愛。我只是…」
「只是覺得皇后娘娘在你生辰之日拋下你，心裡不好受？」蘇賀瞭然的接過話。
蕭亦悅低下頭，「我是不是在無理取鬧？」
蘇賀搖搖頭，「這是人之常情，公主不必過多自責。」他頓了頓，又道：「如果今日換了是長公主不適，臣相信，皇后娘娘也會如擔心永安公主那樣擔心長公主的。」
「真的？」蕭亦悅眼眸亮了亮，有些不確定的看著他。
「如果是三妹的生日，我生病了，母后也會丟下三妹來照顧我嗎？」
「會。」蘇賀堅定的點點頭，不容置疑的說道。
蕭亦悅原本黯淡的笑臉立刻亮了起來，心結疏散了，她臉上也有了笑容。她湊夠假山上跳了下來。
「謝謝你，蘇賀，我記住你了。」她想拍他的肩，卻發現自己的身高還不到他腰間，有些鬱悶的垂了手。
「你怎麼那麼高啊？」
蘇賀被她這個樣子逗笑了，「公主這是要去看永安公主嗎？」
「你怎麼知道？」蕭亦悅驚異的問了一句，「算了，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去了，不然等會兒母后該派人來找我了。」她跑了兩步，忽然又掉轉頭，將手中的芍葯塞在他手上。
「今天多謝你的詩，這話送給你。牡丹雖然國色天香，卻始終不夠艷麗多彩，我還是比較喜歡芍葯。」她俏皮的炸了眨眼，然後笑著跑回去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蘇賀才低頭看著手中的芍葯，笑著搖了搖頭，卻並沒有將它丟棄。
兩個人都沒有想到，一次御花園偶然的邂逅，兩人卻因一朵芍葯而結下終身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