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爺爺出事 文 / 南君
04爺爺出事
夕陽西下，橙紅色的天際將整個青石村暈染成一幅水墨畫。
眉眼精緻的少年走在鄉間石板路上，餘暉灑落在他身上，白色的襯衫如同浸了水彩，顏色正濃。
少年時不時偷偷打量身邊的少女，眼裡的疑惑越來越深，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何只是一天沒見，乖巧文靜的顧青華就變成了這樣……這樣強勢，就像鋒利的寶劍出鞘，一經面世便是灼灼芳華。
如果說以前的顧青華是一把鋒利的劍，那麼如今的她就如同絕世名劍，光華四綻，卻又能收放自如。
這樣的她，讓他突生一種距離感，心中沒來由地一慌。
「顧青華，你在想什麼？」
顧青華抬眸，斂去心中思緒，頓了幾秒才回他：「我在想，做什麼生意能快速地賺到錢。」
王九州十分驚詫，他實在沒想到她想的是賺錢的事。
「你這麼吃驚幹嘛？」顧青華笑了笑，繼續說，「王九州，你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拚命學習，每次必要爭做年紀第一名？」
「不就是為了考一所好的高中，繼而考更好的大學，畢業後能有條件找個好工作，讓我阿媽、外婆和祖祖過上好日子，再也不要被人說做是『顧門三寡婦』，她們是當之無愧的『顧門巾幗』！如果我學習的目標就是為了賺錢，那麼既然現在就有這個覺悟，我為什麼不能早做打算？」
王九州怔怔地盯著她，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他被那雙明亮得不可思議的眼吸引，如同著了魔。
顧青華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他，神情嚴肅。
「王九州，不管你信不信，我絕不會害你和爺爺。所以，繼續留在同花鎮吧，和爺爺一起。」
她永不會忘記，上一世的她輟學後差點被歹人侮辱，是那位沒有血緣關係的爺爺厚著老臉去求了關係解決了那幫人。最終，被她的噩運牽連，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
而王九州……
顧青華緊緊咬著唇，灼熱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少年身上。
他還在，並且活得好好地。
「我們快回去吧！外婆看到你來了一定很高興。」她重重地拍了拍王九州的肩膀，滿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王九州，你太弱了啊！
為了你的安全和未來，我會不遺餘力地訓你到死！
王九州被她詭異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傻乎乎地跟著她回了家。
晚飯做得十分豐盛，外婆看到王九州的到來果然很高興，破天荒將家裡下蛋的老母雞殺了。
「九州啊，多吃點，你看你這麼高大一小伙兒，瘦得跟竹竿似的，這哪行？明天考完就跟阿華到家裡來，外婆再給你做好吃的。」外婆看王九州的眼神就跟看家裡剛出生的小豬仔，各種慈祥。
「放心吧外婆，他明天還來！不僅他來，爺爺也會來，明天我們考完試就去縣城接爺爺！」顧青華一邊慢條斯理地說，一邊喝著老母雞湯，暗讚這雞湯味道真鮮美。
外婆夾菜的手一頓，臉色一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顧青華，見她神色坦然這才問：「你說接誰？」
顧青華環視了一周，見飯桌主位上的祖祖雖然仍一絲不苟地用餐，那偶爾投放到自己身上的視線卻證明她對此事的關注度。
而阿媽，她除了不停給自己夾菜外根本不關心任何事，當然，以她現在的精神狀態也沒法關心其他事。
另外兩人，那兩雙如同千瓦燈泡的目光讓她不得不將心中的惡趣味打散，微微歎了口氣：「外婆，我說接王文朝王爺爺來我們家住段時間，你覺得可好？」
「這，這，阿華，你不生氣？」外婆擔憂地問。
她和王文朝的關係拖了許久未能公開，就是怕孫女不能接受。而今天，她的乖孫女居然主動提出要接王爺爺來家裡住，不管住多久，這也是一個好開頭啊！
顧青華望著外婆大喜過望卻又強忍住的臉，笑道：「外婆，我生什麼氣呀！天要下雨外婆要嫁人，這是不能阻止的。再說了，外婆難道還想著那個陳世美老頭，所以放著爺爺這麼好的人而無動於衷？」
外婆一聽顧青華這滿嘴跑火車的話，也顧不上害羞，手輕輕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罵道：「什麼陳世美老頭，不管他做了什麼事，在血緣關係上講他始終是你外公。阿華，我不管你認不認他，但他是你的長輩這一點是事實，你以後不要再這麼稱呼他。我不想我顧家的孫女被人指責沒有家教！」
外婆說到最後，有些聲色厲荏。
顧青華張了張嘴，埋頭不語，原本和諧的氣氛突然緊張起來。
王九州放下筷子，悄悄拉了拉顧青華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傷心。
他對外婆說：「在老師和同學眼裡，顧青華是一個很有教養的學生，她既然這麼說，我想肯定有她的想法。外婆，您別生氣。我們明天還要考試，就先去休息了，祖祖外婆阿姨你們慢用。」
眼看著王九州拉著顧青華下了桌，外婆還想說什麼，祖祖抬頭睨了她一眼，淡淡說道：「謹言，吃飯。」
夜幕下的青石村寧靜悠然，顧青華坐在院子裡的桃樹下，雙目望著遠方，作沉思狀。
「顧青華，外婆是希望你好，因為在她眼裡，你是最完美的女孩。」
顧青華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我知道。」
知道，但不認同。
有些人值得你尊重，而有一些人，會把你對他的尊重當做髒物，肆意地踩在腳底。
如果那個「陳世美」不是她血緣上的外公的話，她一定會懷疑他就是害顧家的幕後主使。
因為第二天還要繼續考試，所以兩人只是在院子裡坐了一小會便回屋睡覺。
第二天下午一考完最後一科，顧青華就拉著王九州坐上同花鎮開往蘭縣的汽車。同花鎮離蘭縣只需要半小時車程，這樣等接到爺爺再回青石村也能趕上晚飯。顧青華在心中計劃著，此時的她卻沒料到「人算不如天算，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快」。
王文朝早年是國家專門建立在蘭縣的科研基地中的工作人員，後來基地搬遷到省城，他因為喜歡蘭縣就離職留了下來，在縣城教育部門任職，今年辦理了提前退休，一直住在教育局家屬大院裡。
顧青華和王九州剛到家屬大院門口，就見幾個退休的老頭老太圍在一起議論著什麼，見到王九州後，紛紛閉了嘴，面露擔憂。
「李奶奶，李爺爺，江爺爺……發生什麼事了？」王九州很敏感地注意到幾個老人神色的不對勁，環視了一圈，發現平時最喜歡遛彎的爺爺並不在人群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九州啊，你快去縣醫院看看你爺爺吧！他昨晚被人打了，渾身是傷，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其中一個白頭髮的老頭皺眉說著，他旁邊的胖老頭眼神複雜地看了看王九州，欲言又止。
王九州聽完臉色一變，倏地衝出大門，隔了一秒人又折了回來，朝樓上跑去，邊跑邊回頭對顧青華說著話。
「顧青華，你在這裡等我，我回家取點東西。」
家屬大院只有四棟六層高的樓房，王文朝就住在大院大門正對面那棟樓的二樓，底樓只有鏤空的半層，因此二樓相當於一樓。
顧青華注意到，爺爺家平時侍弄的那堆花花草草不見了，位於書房窗戶下面的花園裡此時光溜溜的，只餘一張竹籐躺椅和零散的沙土。
壓下心中的怪異感，顧青華問幾位老人：「幾位爺爺奶奶，王九州他們家花園裡的花怎麼不見了？難道他家遭賊了，爺爺是被小偷打了嗎？」
白頭髮老頭閉了閉眼，幽幽歎了口氣，他旁邊的胖老頭此刻也忍不住了，恨恨道：「哪來的賊，分明就是強盜！」
顧青華眼神一凝，將事情前後聯繫起來，心下有了計較。
她繼續問：「我記得爺爺家有一株極品照殿紅，如今正是花期，想必是引起了轟動吧！」
照殿紅是名貴茶花的一種，而極品照殿紅更是百年難遇。相傳宋朝某位文人雅士極愛山茶，其中以花紅似血的品種為尤，然而遍尋山茶產地，也未能找到一株令他一見傾心的茶花。有一日，他受邀參加當地一位朋友的詩文會，朋友請來一群舞姬助興，領舞那美姬容顏絕麗，頭戴一枝鮮紅似血的茶花，舞醉眾人。文人當即為之傾心，未等詩文會開始，便追尋那舞姬而去。
此後，照殿紅成就了文人與舞姬的一段佳話，更顯出它的名貴與詩意來。
而爺爺家的照殿紅是阿媽進後山深地帶出來的，養了十年才開花，它的珍稀程度可想而知。
那胖老頭和白頭髮老頭都沒想到顧青華認識照殿紅，雙雙皺眉，說：「女娃，你既然認識這照殿紅，就該知道它的價值。前些年不開花還好，自從它開花之後，確實過於張揚。」
「唉，這回老王怕是完了！」
胖老頭臉色有些不好，眼睛微紅，對顧青華說：「老王這是惹上大人物了，我們這些老夥計都沒背景，想幫忙查一查怎麼回事都沒法子。女娃，你幫忙勸勸老王，讓他別倔。再名貴的花草也是身外之物，哪比得上命重要！」
顧青華怔住，連王九州走了過來也沒發覺。
「青華快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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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沒人留言呢？心碎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