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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1 上架萬更 求首訂 文 / 南君

    芳華初綻

    霍青山肉痛道,他開這家玉器店事出有因,並非全是為了賺錢,但也架不住好貨通通被顧青華買走。想到這裡,他諂媚地笑了笑,討好顧青華:「丫頭還沒去過緬國吧,過段時間伯伯要去緬國進貨,要不帶你一起去見識見識?」

    顧青華深知他脾性,見他這樣說,意味深長地回道:「謝謝霍伯伯,我對緬國很感興趣,既然您這麼為我著想,我又怎麼會拒絕?」

    垂眸,掩藏眼內一閃而過的光華。

    緬國,她當然要去,可霍青山怎會知曉她打算?

    剛剛嚴浩嚴瀚那邊的消息才傳來,她對於銀三角地區勢力即將大變動的情況已經悉知,霍青山這邊就明打著其他主意想帶自己去緬國,他到底是真的只是為了讓自己幫他挑選極品翡翠原石,還是……

    馭靈者的感覺最直觀,不管怎樣,她的直覺告訴她,霍青山和陸明輝,都不會是自己的對立者,這就足夠。

    霍青山聽到她肯定的答覆,眉開眼笑地去買了早餐,招待兩人。

    飯畢,顧青華抿了抿唇,從包裡拿出一個卡片,遞到霍青山面前。

    「霍伯伯,這個識別卡,我想應該給你最合適。」

    那是一張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識別卡,卻並不影響它的細緻。照片上一張燦若春花的臉讓人心生好感,好像只要看到這笑容,生活便只剩下美好。

    霍青山雙手顫抖的撫摸著那張笑臉,眼裡閃爍著盈盈水光。

    「晗晗,晗晗……」

    儘管顧明意那老妖婆已經死得不能再透了,連長明燈也一併毀去,可……可他的女兒,也同樣不可能再活過來。

    劉雲晗,1968年——1987年。

    「哈哈……都怪我,都怪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啊,你才會慘死在那個老妖婆手中,你才十九歲啊!我的晗晗,晗晗……」霍青山突然大笑,眼角流下一行淚。他使勁往嘴裡吞了口血沫,那一行代表女兒生平的數字,如今看在眼裡是多麼刺眼。

    她才,十九歲啊!

    小心翼翼將識別卡上的照片取了出來,如獲至寶般將照片放在貼心口處的口袋裡,好似這樣,女兒便永遠活在他身邊一樣。

    「霍伯伯,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靈魂存在,那麼雲晗姐她一直都在您身邊,從未離開過。我想,您對她的愛,她也一定能感受到。但她肯定不希望您,一直活在過去,活在苦痛與愧疚中。」

    顧青華輕輕地說著話,她將劉雲晗的識別卡交出來,也只是打算物歸原主。沒想到霍青山竟好似沒見過女兒照片似的,這般感情外洩。看來在這位可愛又彆扭的同行者身上,也有一段不為人知的心酸過去吧!

    霍青山含著淚點點頭,失魂落魄地往後院走去。

    顧青華幽幽歎了口氣,十分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就好像前世,無論過去多少年,每當想起阿媽,想起外婆,想起祖祖,那種悲痛與悔恨,如潮水般湧來,怎麼也止不住。

    她定了定神,眼裡劃過一道堅定的神色。

    好在,上天素有好生之德,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今生,她終於將噩運根源找出,將宿敵連根拔起,去除。未來,即使遇到比這更大的劫難,她也能堅強面對,不會像上輩子那樣,被打得措手不及!

    「青華。」

    忽然,陸明輝的聲音將她從思緒中拉回。

    「怎麼了陸明輝?」聽他這麼猛不丁地叫自己的名字,顧青華有些驚訝。

    陸明輝看著她,眉頭微皺,好似在思考什麼極為難的事情。過了幾分鐘,他才垂下頭,有些失落地說:「沒事。」

    顧青華囧囧有神地看著他,暗自猜測莫非陸明輝這是更年期到了,不然怎麼昨晚到今天早上都這麼奇怪。

    沒過多久,打扮得光鮮亮堂的張楊和邢茜茜果然如約而至。

    「華姐!」張楊一走進玉器店,就拉著邢茜茜猛地撲到顧青華面前,滿臉激動與仰慕地看著她,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華姐,那天是我眼瞎,沒看出您原來是隱藏在民間的高人!言語之中多有得罪,請您一定要原諒我!」

    他還是那副自信又拽的模樣,對顧青華的態度卻從不屑一顧到超級崇拜,簡直快把顧青華當神供起來拜。

    「高人算不上,但比你強倒是可以肯定。」顧青華一邊毫不猶豫地打擊他,一邊觀察他的精神狀態。今天的張楊雖說面色還是有些蒼白,但是精神氣兒好多了,整個人如同吃了人參果一般,神采飛揚。和那天見到的油盡燈枯之勢相差萬里。「恢復得不錯嘛,張楊,我聽茜茜姐把你誇得天上僅有地下絕無,還以為你這個玉石界新秀,不說徹底瞭解玉石,至少對於它們的一些傳聞和故事還是有瞭解。可你卻犯了這麼大一個錯誤,我該說你為了愛情不顧生命呢,還是該罵你……蠢呢?」

    顧青華斜睨了他一眼,話語中帶著不少刺,想看看這個性子挺沖的男人聽了會有怎樣的反應。

    果然,張楊聽了後臉色一變,通紅一片。

    「華,華姐,在茜茜面前,求你留些面子給我吧!此事全是我咎由自取,跟茜茜沒有關係。血翡的脾性我也聽說過,但……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傳說,所以,根本沒放在心上。」

    他自嘲一笑,神情謙恭,平凡的面容霎時變得順眼許多。

    「以前的我太過自負,以為人定勝天,只要我足夠聰明,足夠努力,足夠堅強,我就能站在想要的高度。沒想到,最終還是吃了虧。」

    顧青華冷哼,眼裡透著一絲不悅。「人定勝天這話沒錯,但這世界一定有屬於它的公平法則,不是什麼人都能勝過天!假如一個殺人狂魔,她冷血、高智商、變態、能力強大、濫殺無辜,這樣的人,天道若讓她勝了過去,豈不亂了套!」

    「任何生物都是平等地,假如你想要忽略它,就要做好被反撲的準備。」

    「轉讓書準備好了嗎?」她話音一轉,進入正題。

    張楊也隨之神色一正,連忙取過邢茜茜手裡的公文包,將裡面一大疊文件拿了出來,雙手遞到顧青華手上,說:「雖然因為血翡事件,我最近的運氣實在不佳,公司最近銷量下滑,十分不景氣。但現在它的市值最低評估價是9,28千萬,其中並不包括原石庫存價值。」

    「華姐,不怕你笑話。我這個人啥都好,就是自命不凡。用這個公司的價值來買我這條命,說實話我覺得太廉價,但我現在也只能讓你吃虧了。你在這裡簽字吧,之後,張氏珠寶公司就正式在你名下。」他頗為豪爽地說著,雖然張氏珠寶是他多年心血,他為之付出了年輕時代所有的熱情與精力。但,正如他自己所言,他不止值這點錢。給他時間,他必能再創造一個張氏,甚至更好的企業。

    顧青華挑眉一笑,眼裡的算計一閃而過。眼眸輕轉,她笑瞇瞇地說:「你說得對,我用傳家寶救了你一條命,這是無法用你的公司價值來衡量的。不如這樣,你再做張氏總裁怎樣?」

    「啊?」不僅張楊,連一旁的邢茜茜也忍不住驚呼,急忙問,「阿華,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顧青華一目十行將文件看完後簽上名,站起來轉身背對著他們看向外面的街道,清亮的嗓音再次響起。

    「你們都應該知道我還在唸書,因此,我不可能有太多時間來管理張氏珠寶。張楊,我現在正式聘你為公司總裁,你可願意?」

    不等張楊說話,邢茜茜猛地掐了他一把,代替他回答:「阿華,你放心,張楊一定會把公司發展得比之前更好!」

    轉過頭,不顧張楊一臉埋怨,她呲牙咧嘴,大罵:「你現在不僅是無業遊民,還是個窮光蛋,阿華願意給你一份光鮮的工作,你要是不把握,看我還嫁不嫁給一無所有的你!」

    顧青華唇邊噙著一抹笑,眼神柔和地看著邢茜茜,這個傻姑娘唉,一心一意在為她的心上人打算。無論之前,還是現在,甚至未來,她想,邢茜茜都不會放開張楊的手。

    明明是為了他好,明明之前寧願為了他賣掉自己的未來,現在卻一臉嫌棄的以金錢逼著他接受自己拋出的橄欖枝,實際上卻是因為她早已看出自己對玉石的超脫感知力,不想讓張楊白白錯過一個和自己合作的機會。

    這便是愛情麼?

    她垂眸低笑,眼角餘光卻不由自主地瞥向那個之前信誓旦旦要「包養」自己的人,卻正好對上那雙如墨的眼,瞬間好似掉進無盡的深淵。

    不願醒來。

    「好,老婆大人,小的一切都聽從您的吩咐!」這時,邢茜茜已經和張楊交流完畢,張楊臉上掛著痞痞的笑容,甜言蜜語跟不要錢似的鑽了出來。

    「滾,誰是你老婆!現在我們還是純潔男女朋友關係!」邢茜茜臉色一紅,嗔怪地瞥了張楊一眼,眼睛又飛快地從顧青華和陸明輝這兩個觀眾身上劃過,見兩人好像都沒注意,才鬆了口氣。

    「是,我們是純潔的男女朋友關係,特別『純潔』!」張楊咬牙切齒道,趁邢茜茜不注意,飛快地在她臉上偷親了一口,惹得邢茜茜差點當場發飆。

    「咳咳!」顧青華不由打斷兩人,因此錯過陸明輝注視她時突然亮起來的眼。

    「現在我正式宣佈,以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聘請你加入張氏珠寶,張總,合作愉快!」顧青華笑著伸出手,同張楊建立起合作關係。

    她並未打算更名,這樣做的目的是她要在集團公司成立之前,將所有產業分散,迷惑外人眼。也許有人會覺得,她只不過花了一塊隨意就能煉製的血翡,就空手套白狼收穫了一家公司,這未免太過容易了些。但是,先不談血翡救命的重要性,就說張氏珠寶到了她名下,接下來有了她的資金和貨源支持,不要說迅速發展,哪怕只是穩定發展,上市也成必然趨勢。到時,他的百分之二十股份市價,將遠遠超過現在整個張氏珠寶的市價。

    這一點,能成立起規模不小的個張氏珠寶的張楊總裁,在知道顧青華的事情後,又怎會不清楚。

    兩人就公司下一步發展進行了討論,最後達成一致,由張楊主持公司日常事務,大的決策卻一定要經由顧青華同意。同時,每一次數量龐大的原石採購,也由顧青華親自負責。

    她想,不久後的緬國之行太過重要,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閃失。眼眸微動,她看向陸明輝,問道:「閆老三的事,不知夜宇是如何處理的?」

    陸明輝眼裡閃過一道厲光,轉瞬即逝。他依舊意簡言駭地說:「永絕後患。」

    永絕後患?那就是掛掉咯?

    顧青華輕輕佻眉,看來再詳細的情況想在陸明輝這裡得知已是不可能,想必嚴浩現在也已經將情況打探清楚,等回去再細問。

    等她從嚴浩口中得知萊麗市黑勢力已經重新洗牌時,才明白陸明輝那四個字的真正含義。

    待萊麗的事情全部解決後,顧青華帶著豐厚的收穫回了青石村。那兩個女人也被她挨個送回了各自的家裡,別以為這是打算放過兩人一馬,她只是為了送兩人最後一份大禮做準備。

    而嚴浩嚴瀚兩兄弟中,她只帶了嚴瀚回來,嚴浩被留在萊麗,時刻關注邊境動向,尤其是銀三角地區的勢力變化。

    而青石村顧家如今熱鬧非凡,事業生活上大家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青石村的顧家大宅由外婆負責監工,號召了全村以及鄰村能用的勞動力,終於趕在一個月之內將大宅修建完畢。大宅圍繞原來的顧家瓦房建了幾棟中式簡約樓房,背靠玉龍山脈,面向沉龍潭水,青山綠樹繁花環繞,好一派悠然桃花源景象。

    這下,住房問題提前解決了,顧青華對外婆的速度大讚。

    而華美花卉主要由顧丹臣操作,因為有政府大力支持,各項批文到手都十分順暢。又因顧青華煉製翡翠賣來的錢,資金十分充足,所以興建廠房與辦公樓等進行得十分快速,等到顧青華開學的時候,華美花卉位於同花鎮的廠房與位於蘭縣的辦公大樓也已經竣工。

    這邊顧丹臣與家人正熱火朝天的準備不久後即將舉行的由華夏政府與華美花卉聯合舉辦的世界珍稀花卉展事宜,顧青華也和王九州踏進同花鎮高中部的大門。

    「顧青華!」

    剛進校園,就聽見一個帶著驚喜與激動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顧青華,我就知道是你!沒想到你成績那麼好也要繼續留在同花中學念高中,那我們又可以做同學啦!」李思聰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興奮地說著,肉肉的臉頰上因為劇烈的跑步運動而佈滿紅暈。

    這時她看到顧青華身旁的王九州,友好地打著招呼:「王九州同學,你好!」

    王九州淡淡地點頭,傲嬌地轉過了頭,不理她。

    這個胖妞是誰,沒印象。

    「你好,李思聰,很高興能和你再次同窗三年。」顧青華發自內心地感歎。

    三人邊說邊往教學樓走,準備去看看各自分到哪個班級。

    途中李思聰因為好奇問了顧青華很多問題,比如「聽說你暑假去了外地,好不好玩?」、「聽說最近很出名的華美花卉和你們家有關係,是真的嗎?」、「聽說你們家來了好多親戚,好多弟弟妹妹,我放學後可以和你一起去找她們玩嗎?」等等。

    顧青華都一一耐心回復了她,可一想起家裡那十幾個孩子,頓時一陣頭痛。最大的顧鸞枝都快十三歲了,可她因常年待在與世隔絕的顧家山寨而從未上過學校,更別提其他那些更小的了。但因為年紀緣故,也不可能讓她們跟平常的孩子一樣從幼兒園開始念起。還有那個除了見到她說過一句話的自閉症小孩,雖然身體比以前好多了,但還是瘦得厲害,她得想辦法為他治療。而在這之前,他也不可能和正常小孩一樣上學。

    看來只能讓她們先緩一年上學,這期間,先請家庭教師為她們單獨授課,爭取一年時間讓她們各自達到同齡人水平。

    「哼,鄉巴佬,就是沒見識。」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在三人身後響起。

    顧青華只覺這聲音聽著分外耳熟,還沒待自己回頭看清說話者是誰,就見李思聰滿臉怒氣,飛快地扭頭,嘴快地罵道:「哼,醜八怪,就是沒教養。」

    「李思聰,你信不信我叫我爸開除你?」那人顯然沒料到李思聰會這樣直白,一臉氣急敗壞地說。

    「趙靜你是不是才三歲啊,說不過別人就找爸爸,嘖嘖嘖,我都替你羞愧!」李思聰白了她一眼,面露不屑。

    「你……」那人被噎住,頓了頓才反擊道,「我至少有爸爸找,不像有些人都沒爸爸,現在還想搶別人爸爸!」

    顧青華詫異地看著那人,暑假在蘭縣一中見到過的趙靜,她怎麼會來同花中學?

    「你以為我稀罕你那長得跟你一樣醜八怪的爸爸?我呸!你最好管好你爸爸,讓他不要再來煩我媽媽!」李思聰聽到趙靜的話臉色一變,眼眶微紅,卻倔強地沖趙靜吼道。

    「要不是你……」

    「好了好了趙靜,我們快點去找校長吧,要遲到了!」

    許蕊抱歉地朝李思聰一笑,待目光接觸到顧青華時明顯一愣,稍後才裝作無意地撇過臉,拉著趙靜匆匆離去。

    見李思聰一臉憤恨的模樣,顧青華好奇:「李思聰,你和她怎麼認識的?」

    「這個醜八怪,跟她爸爸一樣不安好心!」李思聰使勁眨了眨微紅的眼眶,神情不復剛才的興奮,有些頹廢,「顧青華,我媽媽可能要給我找一個後爸了。」

    「你不想多一個人疼你嗎?」

    「我不知道。」李思聰搖了搖頭,眼睛裡透著迷茫和傷感。「其實我知道媽媽這樣做都是為了我,她希望我能考上大學,有個好的工作,找一個優秀的丈夫,再……不要像她一樣,嫁給一個一貧如洗的神棍。」

    「可是,神棍,神棍又有什麼不好呢?顧青華,若是你未來的……他什麼都沒有,你會安心和他在一起,你會覺得幸福嗎?」

    可能是遇到趙靜後勾起了李思聰的負面情緒,她嬰兒肥的臉上全然沒有了平日裡的純真和快樂,只剩下灰暗。

    顧青華輕輕笑了,深吸了口氣,看向近在咫尺的老舊的教學樓,聲音有些悠遠。

    「也許,幸福並非是對方有沒有什麼吧,它應該是建立在這些條件之前的。你覺得幸福了,那麼和誰在一起都幸福,無論對方貧窮或者富貴。你覺得不幸福,那麼和誰在一起都不會幸福,無論對方貧窮與富貴。」

    這世間一定會有一個人,無視你的疾病,無視你的背景,無視你的身份,無視你的所有,視你為唯一。

    李思聰怔怔地看著走在前面的顧青華和王九州,眼裡儘是困惑。十五六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或許心中會藏著一個偷偷喜歡的人,卻不一定敢大聲說出來。如此純真的年代,如此純淨的情感,卻……對感情的真諦瞭解很是蒼白。

    「青華,她是誰啊,你幹嘛和她說那麼多,以為自己是情聖嗎?」王九州面帶不滿,邊走邊指責她。

    顧青華眼角微抽,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好像畢業那天他才和李思聰見過面吧,怎能如此健忘?看了幾眼眉眼精緻的少年一副晚娘臉,顧青華深深覺得自己暑假時沒帶他去南域是個正確的選擇,儘管此時此刻她正為了這個正確選擇飽受折磨。

    「王九州,你這是提前進入老年癡呆症了吧!前不久李思聰剛剛和你見過面,現在你問我她是誰……」顧青華頗感無奈,此時此刻已經不知道用什麼來表達她對王九州的無語之情。

    「她又不是我的誰,為何要記得她?」傲嬌王九州帥氣地一扭頭,不理她直接進了教學樓。

    因為王九州和顧青華成績都非常好,於是又順理成章地分到一個班級。很巧的是不僅李思聰也分到一個班,她甚至還在班級名單上看到趙靜和許蕊的名字。

    這……

    那個趙靜不是對「鄉下」很嗤之以鼻的嗎,怎麼她還會來同花中學唸書?

    不過這和她完全沒有關係,因此她在和王九州找到自己的班級後,直接去和校長談了一下有關離校的問題。因為之後會去京城大學少年班參加為期不短的培訓,因此她趁機和校長要下了更多的假期,並保證不會耽誤學習。

    笑話,要是沒有多餘的假期,她拿什麼時間去緬國?後面還會遇到很多需要經常請假的時候,她得早早的來給校長打一個預防針。實在過於頻繁,到時候只能讓阿媽來幫忙了。

    因為是開學第一天,因此學校將報名分班等相關事情做完後,就讓學生早點放學回家,這樣還能趕上午飯。

    顧青華照例和王九州一起回青石村,兩人剛走到村口,遇到了一個曾經和顧家鬧過不愉快的女人徐潑婦。

    徐潑婦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對顧青華說:「阿華,你們家來客人了,嘖嘖嘖,看樣子是個大人物喲!你們家也不知走了啥狗屎運,越來越發達了。」

    顧青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並未理會,步伐穩健地往家的方向走。

    途中又遇到來青石村串親戚的田光耀,顧青華心中冷笑不已,看來今天時間沒對,盡遇到這些討厭的人。

    田光耀也許是因為有了嬌妻的滋潤,臉色十分亮堂。見到顧青華甚至還打起招呼來,好似前段時間聯合林家一起對付陷害顧家的人不是他一樣。

    「顧青華同學放學啦?」

    「原來是田叔叔,看你最近氣色這麼好,看來叔叔提前退休的生活過著十分愉快呀!」顧青華含笑諷刺道,她對於田光耀只是「被」提前退休的處理方式十分不滿意,想必這是有人操作的結果。

    哼!她怎麼可能讓背後那人如意?雖說陳興邦現在已經成了廢人,每天要忍受酷刑般的煎熬,但可別忘了,他還有個嫁進陸家做夫人的女兒。

    「田叔叔,田諾她真的……真的去了嗎?」顧青華突然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眼睛死死盯著剛剛因為她的話而面露不悅的田光耀。

    「前不久,我在外地見到過一個人,她和田諾長得一點不像,但……我看見她竟然對著田叔叔的照片偷偷哭泣。然後我告訴她,這個人是我們鎮的前任鎮長,現在已經重組了一個幸福的家庭。」

    「這,顧青華同學,你簡直胡言亂語!」田光耀臉色一白,眼神微閃,不悅地指責道。

    「我還沒說完呢,你猜那個女的聽了我的話後,她,做了一件什麼事嗎?」

    顧青華直直地盯著田光耀,那目光咄咄逼人,竟然田光耀生出一股駭怕之感來。

    「我身上正好有田叔叔和辛老師母女的全家福,於是給她看了。那個女人看過之後,竟然……跳樓自殺了。」

    田光耀大氣不敢喘,目光駭然地看著顧青華,聽著她接下來的一字一句。

    「所幸的是,她還沒死,要不然我就成了間接的殺人兇手咯!不過,她的下場也不太好。據說,她四肢殘廢,子宮嚴重受損,容貌盡毀,後半輩子都毀咯!無奈的是,她運氣不好,還被賣到窮鄉僻壤,從此跟著一個可以做她爺爺的男人過日子。唉,這個悲慘的女人一定不可能是田諾吧,如果是田諾,我猜她寧願死也不願過這種生活。」

    顧青華似笑非笑地看著面色慘然的田光耀,給了他重重一擊。

    田光耀緊緊咬著下唇,絲絲鮮血流進嘴裡,他眼裡迸發出怨毒之色,對顧青華狠狠道:「你這個畜生,你根本不是人!你會遭到報應的!」

    「哈哈!你要是早點明白『報應』這個詞的含義,何苦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田光耀,我告訴你哦,這件事,還,沒,有,完!」她眼裡閃爍著邪惡的光芒,對著田光耀輕輕吐出這句話。

    說完之後,她和王九州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驚慌失措的田光耀在原地,如同失了魂。

    如今的顧家範圍擴了近十倍,最外圍的院子一直延伸到沉龍潭十米之外。

    兩人剛走到大門口,就見院子外停著一輛軍用越野車,後面一字排開好幾輛縣1政1府領導用車。

    「咦,連書記最近來青石村也太勤了點吧!這蹭飯也蹭得太光明正大!這輛軍1車又是誰的?」王九州一邊打量那輛霸氣的軍車,一邊自言自語。

    顧青華也觀察著那輛車,王九州以為她擔心家裡出了啥事,便安慰道:「肯定沒壞事,要不然那徐潑婦早就樂翻了天!」

    「我不是擔心。」顧青華搖搖頭,指著那輛車問王九州,「你喜歡這個款式嗎?」

    「啊?你是說這輛大傢伙啊!當然喜歡,這可是……咳咳,據說是國外進口的,好幾百萬一輛。」王九州臉上微微一紅,眼裡流露出欣賞的表情。

    男**車不分年齡,王九州也不例外。這輛霸氣的車他只在縣城看到過一次,據說是南省某個企業家的專用車,光買車都花了幾百萬。

    要知道在那個年代,有輛車都能羨慕死其他人了,還別說豪車。那只能是普通人仰望的存在。

    「要是你喜歡,我們找個時間去買!」顧青華也挺喜歡這款車,hummer越野對於現在還沒有達到村村公路的情況下,太合適不過,就是太耗油。

    說到耗油,顧青華猛然驚覺,她好像忽略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既然她有複製異能,那是不是……也能複製石油?

    如果能,那是不是代表,富可敵國於她,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她眼神一定,決定找個機會試一試,她的最大出油量是多少,有什麼副作用等。

    「青,青華你說什麼?咱們家要買車?」王九州指著那輛霸氣的車,驚訝地看著顧青華。

    「對呀,你難道不覺得,咱家現在很缺交通工具?阿媽不也說了,蘭縣已經申請了省城直達青石村的高速公路項目計劃,等國際珍稀花卉展結束,肯定能審批下來。到時候,交通可比現在方便多了,咱們買了車,去哪兒都快。」她邊說邊朝記憶中的瓦房走去。

    顧家雖然新建了好多房子,但原本屬於她們四代人的瓦房卻並沒有拆,只不過稍微裝修了一番,住著倒是比以前舒服許多。

    將將走到院門口,就聽外婆破口大罵的聲音直竄雲霄。

    「你給我滾,立馬滾出我們家,這個家永遠都不會歡迎你!」

    「你不走是不是?你還想賴著是不是?你還嫌害得我女兒不夠慘是不是?好,文朝,給我遞根棒子過來,我今天倒是要瞧瞧,是你命硬,還是我們顧家的棍棒硬!」

    「咚!咚!咚!」

    這是棍棒狠狠擊打在**上的聲音。

    顧青華伸手攔住正要踏進院子裡探個究竟的王九州,朝他搖了搖頭。

    只聽外婆寥寥數語,她便能猜到裡面是個什麼情況了,再聯想到顧家大門外停著的那輛軍車,她更加篤定心中的想法。

    「阿媽……」

    顧丹臣不忍地聲音響起,不等她說完整,就聽顧外婆如火山爆發的聲音再次響起。

    「顧丹臣!你要是敢替他說一句話,你今天就滾出顧家大門,永遠別再回來!你也不再是我的女兒,我沒有你這種腦子被驢踢過的女兒!」

    「哪有,阿媽,我是想說著棍子您打得手疼吧!不如換這個黃荊條吧,打得更疼,還不傷手呢!」

    聽到這話,顧青華忍不住微微探了個腦袋悄悄打量裡面的情況,就見顧丹臣喜笑顏開地遞過黃荊條,連眼角餘光都沒有給旁邊跪在地上的葉凌震施捨一個。

    噗!

    見到這樣充滿活力的阿媽,顧青華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心中湧起止不住的酸澀之意。

    感謝上蒼,讓她重活一世,改寫了家人慘死的命運,才能讓她體會到以前根本不敢奢求的溫馨生活。

    「啪啪啪……」外婆換了黃荊條果然趁手得多,打起來也虎虎生威,頗有當年的英姿。

    葉凌震一聲不吭,直直跪在地上,視線一直盯著鳥都不鳥他的顧丹臣,半刻不曾離開。

    彷彿只要他一眨眼,眼前的人就會像記憶中那般,悄悄地消失不見。

    「啪啪啪」不知是軍裝外套質量實在太好,還是顧外婆雄風不再,葉凌震竟然沒有被抽得衣衫襤褸,皮開肉綻。

    許是見這個場景實在太不堪入目,尤其是當弱勢方是一個扛著閃閃發光將花的軍人時,這個場面就太要不得了。

    杵在一旁做了半天背景布的連雲這時不得不站出來,為葉凌震說好話。

    「顧大嬸啊,您看天氣這麼熱,要不咱們都移步到裡屋說話可好?曬壞了我們這些大老粗不要緊,但是曬壞了顧總可不得了!您可不知道,如今顧總可是咱們縣裡的寶貝疙瘩,國外好多植物專家都佩服顧總,指望著花卉展上能和她交流交流呢!」

    顧外婆冷冷睨著他,手中的動作卻不停,一邊抽打著葉凌震,一邊將矛頭轉向連雲,「可別這麼說,當初要不是我家乖孫,連大書記可要把我們這一幫老弱婦孺關進牢裡蹲號子咯!哪裡還有什麼顧總,植物專家,說不定早以偷竊國寶罪判了死刑咯!」

    「咳咳!」連雲黑臉一紅,各種羞愧。瞄了一眼仍舊直挺著脊背跪在地上的葉凌震,不動聲色地將視線移到院門外,表示愛莫能助。

    這一看,恰恰看到顧青華露出的那個小腦袋,連雲頓時的心情,只能用撥開雲霧見青天來形容啊!

    「顧青華同學,你放學啦!」連雲的嗓門大得簡直比以前當兵時喊口號還響亮,他恢復了神采,笑呵呵地疾步走到門口,一臉和藹。「快快進來,熱壞了吧,連伯伯今天給你帶了一箱雪糕,放在冰箱裡。你是好孩子,快去取幾個出來給外婆她們嘗嘗。」

    顧青華聽著他那跟哄三歲小孩子一樣的話,一臉黑線。

    不過,她抬眸看向炎炎烈日下跪在地上挨打的葉凌震,心中的感受不知如何表達。

    別人不知道,她作為馭靈者自然一清二楚。顧外婆是真的下了狠手,而葉凌震,整個背部都已經傷痕纍纍。

    雖然說,比起阿媽這麼多年來受的苦,他現在挨點打受點痛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可是在她瞭解整個事情真相之後,不知該感慨造化弄人,還是葉凌震和阿媽有緣無分。

    「外婆,這是誰,你打他做什麼?」顧青華走到外婆身邊,搖著她的手撒嬌問道。

    「他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我的乖孫不用知道他是誰。快去後院水井裡看看,外婆給你涼了西瓜哦。」顧外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滿臉笑容的對顧青華說著。

    跪在地上的葉凌震視線一轉,看到顧青華,臉上微微浮現出激動的神色,他的聲音微帶嘶啞:「景晨鳴禽集,水木湛清華。阿華,這是你名字的由來,我是你父親……」

    顧青華雙眉一挑,兩雙對視的桃花眼風華流轉,盡如出一轍。

    「父親是什麼?我從小就沒有父親,十幾年來,當我們一家顛沛流離,備受打壓,而阿媽因打擊而精神受損從此瘋瘋癲癲的時候,我也會問我的阿爸在哪裡,為什麼不像其他人家的阿爸一樣,像大山一樣站在家人旁邊,保護我們?葉叔叔說你是我父親,那請問,這些年來,本該像大山一樣的您,究竟在哪裡?而在我們被人密謀滅掉全家,其中的參與者甚至姓葉的時候,您,又在哪裡?」

    顧青華這句帶著濃濃怨氣的話其實純屬發牢騷,明明知道前世顧家走到那一步另有原因,而這一世根本不可能再重蹈覆轍,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一直強撐著的葉凌震在聽到這句句誅心的話時臉色驟變,血色盡失,一口血噴了出來。

    「噗……咳咳咳!」葉凌震抬起左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臉上一片死灰,聲音竟似帶著哭腔。「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阿臣,對不起你,更對不起顧家長輩!」

    「不是的!」這時,從葉凌震吐血那刻被怔住的顧丹臣卻回過神來,眼裡含著盈盈淚水,笑看著他,聲音很輕,「自從我清醒過後,再也沒有比現在這一刻更加感激以往的經歷。上天給你關掉一道門,定會打開另一扇窗。雖然過去經受了諸多磨難,卻讓我更加懂得珍惜,懂得愛。凌震哥,我們都不用怪誰,只是有緣無分而已。」

    「你說什麼?」葉凌震臉上將將恢復的丁點血色也在聽到顧丹臣最後那一句話後消失的一乾二淨。「我們只是,有緣無分?」

    「是,既然上天安排我們不能相守,那就相忘於江湖吧。」顧丹臣臉上一直掛著微笑,彷彿眼前人於她,真的只是多年前的一場刻骨銘心而已。

    顧青華讓爺爺帶著外婆進了裡屋,順便將連雲也請了進去,只留了自己一人在烈日底下觀看這兩人的虐戀情深。

    見顧丹臣面不改色的將葉凌震折磨得幾乎要形神俱滅,她不由得對顧丹臣如今的情商豎起大拇指。

    在戀愛中,笑容很容易讓對方忘記,唯有痛,才能銘記於心。

    「顧丹臣,」葉凌震突然仰起頭,神色肅穆地對著天空舉起左手,一字一句形同誓言。「我清楚顧家的不凡,因此懇請顧家列祖列宗為我見證,我願折壽二十年,只求與顧丹臣……再續前緣!」

    他曾是特殊部隊的精英人員,對華夏隱世家族的神秘能力並不陌生,因此他毫不懷疑,自己這句話的重要性。

    顧青華心中一震,視線猛地轉向葉凌震身上,對於這句話的份量,她比他更瞭解。

    正因為瞭解,才更震撼!

    天藍如洗,白雲卷蘇,那一抹橄欖綠如挺直的柏楊豎立在顧家小院。

    她恍惚覺得,那抹橄欖綠比身後的青山更巍峨,比湛藍的天際更廣闊。那頂天立地的姿態,讓她瞬間將十幾年來幻想中的阿爸模樣直接代入。

    願折壽二十年,只求與你共敘前緣。

    鼻子一酸,眼裡似乎有熱熱的液體要流出來。她趕緊眨眨眼,就見顧丹臣如夢初醒般,拿起院牆邊的掃帚沖葉凌震鋪天蓋地打過去。

    「你走,你趕緊走,折壽二十年,你估計也沒多少年活頭了,別耽誤我尋找第二春!」

    顧青華微微歎口氣,轉身朝屋裡走去。

    邊走邊想,這世間會否有那麼一個人,願意為自己折壽二十年,只求一個與自己相遇相知相戀的機會呢?

    隨即又自嘲地笑笑,這樣的人前世並未出現,這一世……又怎能奢望。

    「嘶……」不知為何,心突然劇烈的抽痛了一下,彷彿是對她剛才那個想法的懲罰一般。

    「哎呦我的小祖宗唉,慢點跑,仔細摔著!」

    這時屋內傳來外婆焦急的聲音,顧青華一抬頭,就見瘦如紙片的小孩猛地衝進自己的懷裡,瞪著大得出奇的眼直直看著自己。

    他雖然沒有說話,顧青華卻在第一時刻感受到他的意思。

    「聽了你的話,我已經去過南域,現在,事情全部都已經解決了哦。你是不是預測到南域於我很重要,才會提醒我呢?」顧青輕輕地撫摸著小孩的發頂,眼裡一片溫和。

    小孩聽了她的話,卻並未撇開眼,仍舊固執地盯著她。那雙原本呆滯的大眼睛,此時竟然露出哀傷之色。

    「你怎麼了?停下快停下!不要再去想了,不要再去感受!」她大驚失色,連忙阻止小孩。

    小孩之所以這麼瘦,除了被虐待的原因外,更重要的是因為他的異能——預測未來。但此時顧青華並不知曉,原來預測未來也分好幾種,而小孩的這一種,竟然是看透前世今生!這樣強大的靈力,極其損耗壽命,顧青華只知小孩因靈力過度消耗而身體不好,想要找出辦法解除他的靈力,讓他做一個平凡的小孩。

    卻不知他其實已經是臨近死亡之勢。他從降生開始,從得到靈力開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他這一生,只為完成使命而活。

    「是不是,南域還有未完成的事讓你這樣擔憂?」顧青華伸手摀住他的眼,觸手冰涼,伸出的手微微一顫,卻在下一秒直接附在他的眼上,一股溫熱的氣息鋪滿小孩整張臉。

    忽然,手心傳來濕熱的觸感,顧青華緊了緊抱著小孩的手臂,朝房間內走去。

    他不說話,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她,大得出奇的眼裡閃爍著盈盈水光,每一滴淚都包裹著數不盡的哀傷。

    試問,在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孩眼裡,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悲傷?

    「乖啊,快閉上你的眼睛,腦子裡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去感受。」顧青華一邊哄著他,一邊精神力探出,小心翼翼地圍繞小孩的腦域觀察。

    剛一接觸,顧青華立刻神色大變。

    天,小孩的靈力怎麼一下變得這麼濃郁,甚至,還有一絲很熟悉的感覺。

    心底沒來由的一陣悸動,顧青華壓下心悸,精神力集中在小孩那塊擴大數倍的腦域旁,被分解的精神力如同根根細絲圍繞在小孩的腦域邊上不停轉動,最後,在一縷細絲滲透入他的腦域後,無數細絲如被檢閱的士兵條理分明地滲透在各個角落。

    精神力一滲透進去,她便被其中的混亂饒昏了頭。

    「命犯孤煞,主孤獨一生,克父克母克親克己。」

    一個蒼老的聲音漸漸清晰。

    「小伙子,這是短命之兆啊!」

    「什麼短命相,什麼孤煞之命,這位……這位先生,你千萬別聽這神棍胡言亂語!我看你面相清奇,定能富與貴共存,這是好面吶!」

    另一個十分熟悉的清亮嗓音在蒼老的聲音落下後,響了起來。

    莫名其妙的三句話,卻讓顧青華憑空生出匪夷所思的感覺。她怎麼覺得這個場景這樣熟悉,熟悉到如同親身經歷過一般。

    天煞孤星,誰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親克己,她前世今生最討厭聽到的就是這樣的話,如果誰敢在她面前這麼說,她一定會犀利反駁,讓對方毫無回語之地。

    「呼……」過了幾分鐘,顧青華將精神力收回,渾身如同剛從水裡撈起來一般被汗水打濕。

    人為的抽去精神力源,她根本辦不到。或者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異能者能辦到。就算是顧明意,也只能通過殘忍又噁心的方式以及她本身的攝魂術竊取一部分別人的精神力,但同樣的,得到了一些東西總會付出更多的一些東西。比如,一個做正常人的機會。

    一種如顧明意,不僅人為地把自己變成噁心的怪物,還需要找到合適的精神力補充體。另一種,如小孩,天生異能,靈力強大能預測未來,但卻需要用他的身心健康來交換,他甚至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就這樣繼承了讓人艷羨卻讓他痛苦一生的能力。

    「阿枝,你過來。」顧青華將在外面玩得不亦樂乎的顧鸞枝叫了進來,眼角餘光順帶著瞅到頹廢葉凌震已經光明正大地坐在堂屋了,雖說外婆阿媽各不理,但他的盟友連雲還是自來熟地端茶遞水,儼然一副不拿顧家當外人的做派。

    顧青華默默地將視線轉開,專心和顧鸞枝講話。

    「族姐,你叫我。」顧鸞枝是風系異能者,因此跑步速度非常快,一晃兒就到了顧青華的面前。一張小臉因為近期常在室外玩耍被曬得接近蜜色,看起來十分陽光。

    「阿枝,上次在地宮,你和我說,要把能量給我是什麼意思?」顧青華問,細細回憶地宮裡發生的一切,她心中隱隱有個猜測,而這個猜測甚至讓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對啊族姐,你要能量嗎,我可以給你。」顧鸞枝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一派天真。隨即她又皺眉,「可是,現在沒有人啊!」

    「什麼人?」顧青華眼神微沉,拉著她走進自己的房間,小聲地問。

    「上次那個壞人要讓我給能量的時候,就抓了一些族人啊。」

    「阿枝,你告訴我,顧明意是不是用攝魂術讓族人開放精神力,然後經由你來操作,最後匯聚到了顧明意的身上?」

    顧青華頓了頓,怕單純的顧鸞枝聽不懂,再次解釋了一遍。「你將族人的能量傳遞給顧明意的時候,是不是感覺到腦袋很痛,就跟刀子在裡面攪動一樣?」

    「就是就是,族姐你怎麼知道?不僅我很痛苦,我看族人也很痛苦的樣子!」顧鸞枝癟著嘴,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明明族人之前都已經答應那壞人,怎麼後來我總是感覺他在抵抗我呢?族姐,阿枝真的好疼,但阿枝知道,如果族姐要能量的話,一定不會痛的!」

    「阿枝放心,我不會害你。」顧青華摸了摸她的頭,輕輕吐出一口氣,眼裡閃現出一股異樣的神采。

    這一刻,她總算完全理解大長老臨死前通過心靈感應傳於她的話:照顧好顧鸞枝。

    她之前還在想,以顧鸞枝只能達到a級的風系異能,即使是因為智商的緣故,又如何讓大長老如此鄭重其事地托孤於自己。原因竟然在這裡,顧鸞枝竟然擁有傳說中才存在的純淨精神力源!

    什麼是純淨精神力源,就是能在外力允許下通過它中轉其他能量,它的功能就跟傳輸器一樣,將一種物質通過媒介傳播到另一種上。

    並且,因為它的純淨度很高,因此對於一些直接精神類異能者的攻擊毫不畏懼,比如顧明意的攝魂術,就對顧鸞枝不起作用。也無怪乎顧明意會選擇奪取顧鸞飛的身體,這樣利用其顧鸞枝來何其方便!

    「阿枝,以後不許向任何人提起你幫顧明意做過的事,尤其是給她能量這件事,記住族姐的話了嗎?」顧青華皺眉看著她,表情十分嚴肅。

    「族姐,阿枝又不傻的,怎麼會告訴別人。是這裡告訴阿枝,可以告訴族姐,阿枝才說的哦!」顧鸞枝嘟著嘴,重重地拍了拍心口,很認真的模樣。

    「原來我們阿枝這麼聰明,是我太笨,阿枝就原諒我吧!來來來,阿枝快來看看這個小朋友。」顧青華瞇了瞇眼,笑著將顧鸞枝的視線引到小孩身上。

    此時小孩已經進入悲傷的情緒無法走出來,如果不能及時解決,他不僅會有嚴重的自閉症,還會再加上極度消極悲觀的情緒,這一輩子就真的毀了!

    有顧鸞枝這個純淨精神體在,就可以通過她將小孩的精神力分離出來,這樣,小孩的能力可能會變得十分雞肋,甚至等同於沒有,但他至少能做回正常的孩子。

    一切準備就緒,她引導著顧鸞枝一步一步將精神力探入小孩腦域,如同當初陸明輝教她的步驟那樣。另一方面,她將小孩抱在懷裡,撫摸他的發頂,耐心地安慰。

    「你不要怕,閉上眼睛,乖乖的什麼都不要想啊。」

    精神力的傳輸轉出轉入如同她預想的那般順利,小孩那股濃郁的精神力如細絲般漸漸抽離他的腦域,顧青華小心翼翼地將他包含能量的散發著淡淡光芒的那部分精神力分解抽離,其他的盡數保留。

    當最後一絲精神力從小孩腦域抽出時,顧青華的心猛地一痛,一股排山倒海的難過瞬間席捲至全身。

    「以我三世短命,換與你一世相識相知……」

    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語氣那樣堅決與鄭重,讓人即使看不見對方的臉,也能從聲音裡判斷出對方講話時,表情是怎樣的虔誠。

    「族姐,族姐,快醒醒!」

    一陣急促的叫喊聲將顧青華猛地驚醒,她定了定神,強壓下心裡的悸動,臉色有些蒼白地看向小孩。

    「好了,安心睡吧。等你醒過來後,就會發現,世界已經變得這樣美好,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美。」

    「族姐,我們為什麼要把他的能力抽出來呀?他好可憐哦。」顧鸞枝皺著眉頭,眼裡儘是疑惑。

    顧青華苦笑,摸了摸她的腦袋,耐心解釋:「他跟阿枝一樣,有特殊能力,但是他的能力又和阿枝不一樣,一旦運用,就會透支生命健康。他還小,不懂控制,所以我們要將他的能力都取出來,等他長大了再還給他。」

    她這句話只是哄哄單純的顧鸞枝,是否讓小孩恢復精神力,一切要等他長大後自己做決定。而到時候若有任何不好之處,也希望他能有足夠的毅力去承受。

    這時,房間外傳來外婆說話的聲音,顧青華抬頭看了看書桌上的時鐘,不知不覺已過了一個多小時,馬上要吃午飯了。而她和顧鸞枝兩人竟然在沒有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辦好了這麼大一件事,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真是太具有冒險驚險啊。

    「絕對不可能!」

    一走出房間,就聽到外婆坐在堂屋桌邊的木凳上,沉著一張臉對坐在角落作憔悴狀的葉凌震說,「我們家阿臣,不是讓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當年你放棄了她,害她換了失心瘋,苦了十幾年,現在想要挽回,我決不允許!」

    葉凌震臉色一白,垂下眼眸,並未作過多解釋。

    無論當年的事是否是自己造成,但顧丹臣確實因他受到過慘重的打擊,這一點他心知肚明,因此無力反駁,也不願反駁。

    左手緊握成拳,他眼裡是徹骨的寒意。

    葉凌霄,林松美,看來對你們的懲罰,還可以再殘酷一點。

    而此時,遠在東南亞某個風景優美的小國,一家低調又刺激的娛樂城為滿足來自世界各地富人的變態口味,專門從各地買來好貨,供客人娛樂。

    據說,今晚從華夏直接空運過來兩個極品貨色,有傳這兩個極品貨甚至在華夏很有身份地位,不知得罪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被賣到這種地方。

    戴了面具的客人們一臉邪笑,兩眼放光,他們什麼都不缺,缺的就是刺激。今晚,就好好嘗嘗所謂的有身份的貨的滋味吧!

    娛樂城數百號戴著面具的客人,各有手段,等終於見到他們期待已久的貨物時,早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紛紛撲了上去。

    自身就有那種病的客人,根本不顧兩人渾身紅包疑似患病的症狀,提槍上陣。有潔癖的客人,則拿起他們早就準備好的工具,如木棍,剪刀,甚至狼牙棒,牙籤等等,蜂擁上場。

    現場一片火熱。

    於他們,是天堂。

    於那兩個貨物,則是地獄。

    葉凌霄早已被折磨得如同木偶,只用呆滯的目光一直看著上空,不知是不是在反省自己以前的惡毒。而林松美,卻走上葉凌霄的老路,不停大哭大叫,也正好迎合了客人們的特殊喜好。

    她不甘心,不甘心吶!

    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呢?她緩緩轉動自己的腦袋,看著頭頂一張張陌生的臉對她露出可怕又詭異的笑容。她剛想開口,卻因下一秒突如其來的刺骨的痛而慘叫出聲。

    「啊!」

    「你們這些魔鬼,我詛咒你們都不得好死!」

    「啊!啊啊啊啊!」

    直到遊戲結束,林松美再也沒有力氣去慘叫。

    一滴眼淚從眼角滴下,她萬分艱難地轉過頭朝跟死人一樣的葉凌霄看去,儘管身處地獄,她也忍不住冷笑。

    哼,葉凌霄,你以為裝傻就能逃過一劫嗎?

    不可能的,你們姓葉的,都不是好東西,都是魔鬼,都沒有心!

    葉凌震啊,她愛了他那麼多年啊,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她真的好不甘心吶!

    是不是,當初若沒有遇上他,她的人生就不會這麼糟糕?林家也不會垮掉,說不定她還會嫁給一個比葉凌震更優秀的男人做妻子……

    如果,時間能夠重來,該有多好。

    若顧青華聽到她的心聲,肯定嗤之以鼻。有些人,就算重活一百次都不會改變她的結局,因為,她的命運並不是別人影響的,而是自己的性格所致。沒有葉凌震,或許還是會出現李凌震,張凌震,高凌震……

    當灰濛濛的天空終於出現魚肚白,娛樂城才迎來屬於他們的寂靜。

    西裝革履的負責人一邊神情謙卑地接著電話,一邊找來今天活動的管理人員,對他吩咐:「今天那兩個貨,還活著吧?」

    「是的,但是其中一個因為經受不起這種高強度的活動,已經累傻。」管理人員面帶神秘微笑,如是解釋。

    「嗯,給她們安排最好的宿舍,用最營養的三餐,請最好的護理照顧。」

    「是,」管理人員繼續神秘微笑,眼裡閃爍著精光,「貨物要被原地收回嗎?」

    原地收回,這是他們這裡的專業術語,代表有人來贖貨物。

    一旦發生這種情況,即代表對方勢力太過強大,強大到令天不怕地不怕的娛樂城老闆也膽戰心驚不得不將貨物拱手出賣的地步。而他們需要做的,則是將貨物細心調理,回復成送來時的狀態,不管對方有什麼目的贖回貨物,他們都會保證貨物的外表無損壞。

    這可是行業規則。

    負責人搖了搖頭,一臉高深莫測。

    「三天後,娛樂城將迎來最火爆的活動,我只希望這兩個貨物能在活動之前恢復最好的狀態,能保證嗎?」

    「是的,這點您可以放心。」管理人員微微頷首,表情恭敬,「那請問三天後的活動您是否有心儀的主題命名?」

    「有。」負責人拿出紙巾拂了拂西裝袖口上並不能看清的灰塵,他有嚴重的潔癖,這裡的空氣讓他十分不爽。不過,一想到三天後的節目,他的臉色又變得好起來。

    「叫,美女與野獸。」

    相信,那個人對這個活動安排定是萬分滿意的。

    他彎了彎眼,心情很是愉快。

    同花鎮中學,顧青華坐在教室角落靠窗的位置,出神地想著昨天發生的事。葉凌震走之前的神態讓她絲毫不懷疑送給兩個女人最後的大禮已經起了效果,現在除了還剩下一些後續之外,和林陳葉三家的恩怨將暫時告一段落。

    至於陳興邦的女兒陳丹陽,那位已經出嫁的陸夫人,兩人身份地位相差太多,她決定靜觀其變。這個女人她太不瞭解,且從未留下有對付顧家人的蛛絲馬跡,但想到她能夠以第三者的身份成功轉正做了陸太太,想必也不是省油的燈。

    顧青華眼內光芒一閃,不如就借今年的京大少年班培訓機會去探一探這位深藏不露的陸夫人。

    此時的她,又怎會料到,人算終究不如天算,事情最終竟然會朝那樣的方向發展。

    「顧青華!」

    突然,一聲尖利的女音將她從思緒中拉回,並伴隨著一道物體朝她襲來的破空聲。顧青華毫不猶豫地在物體離自己僅僅零點一厘米時伸手抓住,霎時,一隻隻剩下半截的白色粉筆出現在手心。

    「有些人,別一天到晚以為自己攀上大山就高枕無憂,不思進取,要是成績下降,再牢靠的大山也會倒塌。」站在台上的辛欣見自己扔過去的粉筆被顧青華截住,不由愣住,隨即心裡頭的怒火更重,鋪天蓋地的指責聲瞬間脫口而出。

    顧青華見到辛欣對自己的態度轉變這樣大,心裡跟明鏡似的,這個田光耀,私底下定是和她灌輸了許多「特殊思想」。

    她不由冷哼兩聲,在課堂上,自己還是一個懂尊師重道的學生。

    剛要說話,就被一個粗魯的聲音打斷。

    「煩不煩啊,鄉巴佬,別耽誤上課時間。」

    顧青華一聽這個聲音,就知道是那個從蘭縣轉學過來的趙靜。聽著趙靜式罵人語言,她憋著笑,視線看向台上因為趙靜的話而臉紅的辛欣。

    辛欣敢罵顧青華,是因為在她的眼裡,顧青華只是一個毫無存在感的學生,頂多學習成績好一些,據說家庭環境很差,沒有爸爸,家裡一堆老弱婦孺。

    以前,她對這樣的學生雖然不會關注,但也不會去故意找茬。但是昨晚在夫妻活動完畢後,田光耀無意提起這個顧青華是田諾生前關係最好的朋友,可能會對自己有誤解,要自己小心。哼,她是老師,要治一個學生輕而易舉,不如先發制人。她現在,因為傍上田光耀的大腿,已經從初中調到高中任教,待遇和身份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在他眼裡,田光耀雖然提前退休,但他可是有後台的人物,能給自己帶來諸多好處。

    但是,這個趙靜……

    辛欣眼裡一道暗光劃過,聽說她爸爸是蘭縣一中的副校長。而且,她外公一家都在蘭縣教育局任職,很有說話權。

    「趙靜同學,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上課了。顧青華,現在,帶上你的課本,立刻離開教室!」

    顧青華暗自翻了個白眼,看來這個辛欣能在同花中學教書幾年還沒因得罪人被開除,除了她長得算不錯之外,還與她的攀附權勢有關係。至於其他的,她還真想不出。

    「辛老師,現在是上課時間,請問你讓我帶上課本離開教室做什麼?」顧青華明知故問。

    「你的學習態度已經嚴重影響到其他同學,為了能讓其他同學安心學習,請你去走廊站著聽課。以後,凡是我的課程,你都必須在走廊站著聽!關於這件事,我會向校長匯報。」辛欣嗤笑地看著顧青華,真是個不懂的看人臉色行事的書獃子。

    「哦,辛老師的意思是,你不準備讓我學習語文這門課程,或者說,你是打算以老師身份對學生施壓,打算體罰我,對嗎?」

    顧青華笑盈盈地看著辛欣,眼內閃過一抹邪惡之色。

    「我只是讓你去走廊站著聽課,並沒有說不讓你學習,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辛欣的語氣更加不好了,多年的順風順水生活讓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我當然能聽懂人話,但我聽不懂你說的話!」顧青華臉色一寒,將書本收拾進背包,爽快地背著包走出了教室。

    「辛老師,我可是很聽話地不上你的課哦,要是校長問起來,也希望你能如實回答。即便你忘記應該怎麼回答,相信咱們這麼多同學,也會為我作證的。」

    「你,你給我站住,顧青華,你看看你現在,還有沒有做學生的自覺。你這是在威脅老師嗎?你還懂不懂得尊師重道?老師只不過是對你上課不專心小施懲戒一番,你就這樣不依不饒,我還真教不了你這種性格頑劣的學生!」辛欣眼圈一紅,做柔弱狀。

    顧青華冷哼一聲,面上儘是寒意。

    「辛老師,請問你是以什麼來評判我上課不專心?難不成,是老師幻想出來的?」

    「哼,顧青華,你居然還要狡辯,那你來告訴我,我剛剛講課講到哪裡,如果你能完整的複述出我今天的講課內容,那麼……」

    「那麼,你就承認,你不是一個有師德的老師,你也沒資格做一個合格的老師!」顧青華冷冷地接過她的話。

    「你,你還是先複述我的講課內容吧!」辛欣臉上閃過一絲難堪,不悅地說。她面色陰沉,料想顧青華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將沒學過的內容輕而易舉地複述一遍。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這首豪放詞表達了作者對華夏壯麗山河的讚美之情,更是通過歷代英雄人物,讚美今朝的英雄,抒發了作者的偉大抱負。辛老師,我已經將你剛才在課堂上所講的內容,一字不差地複述了一遍。你聽聽可對?」顧青華微微瞇著眼,注視著臉色蒼白的辛欣。心想,現在只是逞口舌之快有什麼意思,等會,你才會知道你要迎接的是什麼。

    講台上,辛欣早已不復之前的驕傲,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反駁顧青華。講台下,幾十雙眼睛齊齊盯向顧青華,崇拜、嫉妒之情溢於言表。

    「鈴鈴鈴」,正在辛欣拿不定主意治顧青華的時候,下課鈴聲響起,她頓時覺得這道平時認為難聽又落伍的鈴聲簡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

    「好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同學們,下課。」

    說完,她拿起備課本轉身便走,速度快得跟後面有人在追趕似的。

    顧青華並未攔住她,盯著她的背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

    「鄉巴佬,真是有夠傻的,就這樣的長舌婦也治不了!」路過趙靜的座位時,耳邊傳來冷哼,話裡帶著鄙夷。

    「我這個人最是好心,不喜歡當面給人難堪。但是若有人惹怒我,我最喜歡的懲罰方式是,十倍奉還。」顧青華嘴角噙著淡笑,瞥了一眼趙靜,慢悠悠地坐下,意有所指地說。

    「哼,我就看你怎麼十倍奉還,別到時候被那長舌婦整的退學。也好,到時候少了個鄉巴佬,教室裡的空氣都會清新好多!」

    她這句話說得並不小聲,因此大部分同學都聽到了。在同花中學,農村學生佔了百分之八十,因此趙靜根本不知道,她在無意間就得罪了大半同班同學,為以後的學習生活帶來很大不便。

    「顧青華,跟那個女人有什麼好說的,反正她也蹦躂不了多久。」

    剛坐下,就聽到傲嬌同桌王九州的抱怨。

    「嘖嘖嘖,王九州,你這可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啊。哪裡是我想跟她講話,明明是她故意找茬好不好!」

    「你剛剛在想什麼?」王九州撅眉問道,他覺得顧青華最近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了,而今顧家事業上有爺爺外婆還有顧丹臣這些大人操作,她卻還是會給自己找其他事做,分毫不讓自己停下來,就好像……

    就好像,如果空閒下來,眼前的一切就會消失一樣。

    「我沒有想什麼,剛剛我不是將老師的課程複述了一遍嗎?我哪有走神?」顧青華毫不在意地回道。

    「青華。」王九州忽然叫她「青華」,讓她突然升起異樣的感覺。

    「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你還有……還有那麼多親近的家人,還有爺爺和我,你不是一個人。在前進的路上,你一定要回頭看看,有那麼多雙手,在任何情況下都會給予你幫助與支持。」

    顧青華鼻子一酸,心下感動,點點頭,說:「我知道,王九州,我一直知道。」

    可是,她真的好怕自己一旦空閒下來,就會生出遺漏,到時候,眼前的生活就會如同夢一場,消散得無影無蹤。

    王九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才將頭轉開,這樣充實又新奇地過了一天新學期生活。

    直到放學之前,同花中學發生了一件轟動事件。

    同花鎮前鎮長田光耀,竟然是辛甜的親生父親!

    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不僅田光耀外遇,那個一臉溫柔的美女老師辛欣,竟然會在自己丈夫死前就……出軌,並且還生下了一個孩子!

    怪不得,怪不得自從她的丈夫鄭老師病逝後,她就罔顧鄭家人的意願,非要將女兒的姓改了!

    現在,被蒙在鼓裡的鄭家人知道真相後,帶上十幾二十個鄭家親戚上學校找辛欣討說法,讓她賠償鄭家的精神損失!

    並且,還揚言要讓這個不守婦道不知廉恥的女人身敗名裂。

    事情鬧得很大,對學校影響很是不利,楊校長愁暈了頭,對於辛欣這種品德敗壞的老師,為了學校聲譽,更是為了學生的未來著想,他也不打算再留下辛欣。

    辛欣在校長辦公室急得想哭,也確實哭了,她淚眼朦朧地向校長求情,向其他老師求情,表現自己弱勢的一面。

    可面對一群將辦公室圍得水洩不通的鄭家人,就算有男老師想要憐香惜玉,也得有那個膽子啊!

    「楊校長,像這種品性敗壞的老師,學校怎麼敢留下,這是對學生的不負責任吶!明天,辛老師的事就會傳遍整個同花鎮,到時候,家長要是集體來鬧事,學校怎麼辦?」

    校長旁邊,站著一個梳著道姑頭帶著黑框眼鏡的中年女教師說起了話。她是學校的教導主任,性格很冷,為人嚴肅又很不懂變通,因此很不得師生喜歡。

    「魏主任,你怎麼,怎麼能這麼說我?」辛欣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眼裡嘩啦嘩啦往下流,頓時,辦公室裡的男老師均是一臉不認同地看向魏主任。

    魏主任冷笑,心想直到現在你還想著用那副狐狸精臉騙人,也不看看場合。外頭虎視眈眈的人,看你怎麼應付。

    辛欣本想打電話求田光耀想辦法幫她,無奈電話打了無數遍都是占線。看了一眼辦公室外那些人看到自己後仇視的眼神,她現在連離開這個辦公室都成了奢望。

    在心中不斷給自己打氣,只要光耀看到自己的來電,就一定會來救自己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現在屬於她和田光耀的家裡,發生了更可怕的事情。

    田光耀因故意殺人罪,證據確鑿,已經被警方逮捕。連她也不知道,田光耀的女兒田諾其實並沒有死,那個躺在墓地的「田諾」,實際上是一個被田家殘忍殺害的無辜少女。這件事一經曝光,已然引起社會震動,警方在收到匿名寄來的證據後,立即展開調查,最後確認田光耀以及田諾罪行,立即逮捕田光耀。而田諾,因失蹤多日,警方已經在全國發佈通緝令。

    值得一提的是,田諾此人是在接到匿名證據前一天滿十六週歲,因此,她同樣需要負法律責任。

    而此時在校長辦公室等著田光耀來拯救自己的辛欣,估計得等下輩子。

    顧青華站在遠處,注視著校長辦公室這「壯觀」的一幕,很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明知多行不義必自斃,但為何這世界上,還總是有那麼多人喜歡行不義之事?」

    她不禁在心中這樣問自己,是因為阻擋不住誘惑,還是,義與不義本身就沒有界限?也許,這模糊的分界唯有自己心中明瞭,無論做什麼事,一定要問心無愧。

    見王九州在樓下不停催促她,顧青華趕緊下樓,兩人一起回家。

    「外婆,家裡來客人啦!」遠遠地,顧青華就見家門口停著一輛很老舊的桑塔納,而外婆卻在院門口不停張望,見到顧青華回來,好似鬆了口氣。

    「阿華,你過來,外婆問你,你是否認識一個叫周興祖的人?」

    見外婆臉色很慎重,顧青華也不由回憶了一下,才搖搖頭,「不認識。」

    「奇怪,既然你不認識,這個人怎麼會來咱們家,還說是你讓他來,找我們看病的?」

    外婆一臉疑惑,自言自語。

    顧青華眼神一凝,問:「外婆,你說有人自稱我介紹來咱們家看病?」

    「對呀,而且還是看那種病,雖說醫者父母心,在醫生眼裡沒有男女之分。但是,這個人的病情實在太嚴重,我們也無能為力,可他就是不願走,唉!」

    「我知道是誰了,這人我認識,外婆,你不用擔心,他這種情況,能治。」顧青華臉上浮出一絲笑容。

    之前她還一直納悶,黑疤難道當真願意一輩子這樣下去,也不見他來找自己。

    原本以黑疤做過的事來說,顧青華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雖然前世那場事故並未發生,但仍舊在她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但是,在她得知一些事情之後,她決定留下黑疤的命。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必須得為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贖罪。

    到現在,他的第一種贖罪方式已經接近尾聲。並且,顧青華準備利用他,替自己打開醫藥市場的第一站。

    「長生,你又在幫祖祖曬草藥了啊,真是乖孩子。你身體還沒恢復,不要在太陽底下曬太久哦。」剛走近院子,就見瘦弱的小孩一絲不苟地翻弄著簸箕裡的草藥,那樣專注的神情,似乎他正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從他醒來後,顧青華便知自己成功了。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著顧青華喊了一聲「姐姐」,緊跟著,在大家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將家裡人挨個叫了一遍。他很聰明,在不正常的期間仍舊記住了所有人的名字。

    經過一家人的商量,給他取了個有祝福意義的名字:顧長生。

    顧長生特別黏顧青華和祖祖,顧青華上學後,他就跟著祖祖侍弄藥草,乖巧的模樣讓每個人都恨不得將他疼進骨子裡。

    「姐姐,你回來了!」顧長生聽到顧青華的聲音,將手中的草藥細心放好,滿臉歡愉地撲到顧青華懷裡。

    一旁的呆瓜對著天空翻了個白眼,跟它的主人一樣,抱著傻傻地靈動慢悠悠地在院子裡散步。

    「外婆,你看長生這麼喜歡藥草,不如讓他跟著祖祖學醫?」顧青華一邊撫摸著顧長生的發頂,一邊對外婆說。

    王九州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好生無語。

    他不信她沒看出顧長生對於中醫方面的天賦,之前只是跟著祖祖待了一段時間,就已經對藥草的分類一點就通。直到他會開口講話,跟正常人無異,更是表現出這方面的優勢。

    說到這裡他就慪氣,他央求了祖祖教他識草藥,背了好些天才勉強記住的好幾百種藥草,到了顧長生這裡,人家僅僅只用一個下午!

    「你這小滑頭,外婆還不知道你的心思。既然長生姓顧,那他就是我顧家人,只要他喜歡,顧家就願意教他醫術。」顧外婆慈愛地看著幾個小輩,目光柔和。

    「外婆,你最好了。」對著自己最親近的人,顧青華毫無心理負擔地撒嬌。

    王九州無語地看著她,十分懷疑那個為顧家鋪就另一條康莊大道的顧青華是否與眼前這個幼稚少女是同一個人。

    哪知外婆就吃她這一套,只要乖孫在她面前撒嬌,那即使是讓她去摘天上的星星,她也會卯足了勁兒辦到。

    在外婆眼裡,以前的顧青華乖巧有餘,活潑不足,平時就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看書學習,很少和家人溝通。讓她不止一次感歎,家裡除了老奼女之外,又多了個小奼女。

    自從上次落水事件之後,顧青華的改變被長輩們看在眼裡。雖說有些突兀,但只要是好的改變,她們就很心滿意足了。

    「周先生,你來了。」顧青華抱著顧長生走進堂屋,沖端坐在木凳上的黑疤打了個招呼,順便打量著多日不見的他。

    這才發現,黑疤原本極其凶險的面相發生了很大改變。原本一臉凶相的他,如今看著平和了許多,以相由心生來解釋,也就是說,如今的黑疤遇到了一些事,改變了他的心境。

    「姐姐好,小哥哥好。」這時,依偎在黑疤身邊的小男孩細聲細語地喊著顧青華和顧長生,眼裡滿是好奇。

    「小朋友,你好,來,過來和哥哥一起玩。長生,你帶弟弟去院子裡玩。」顧青華伸手招呼小男孩過來,看著眼前這個禮貌懂事的小男孩,顧青華心裡百感交集。

    她之所以決定放過黑疤一馬,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為這個小男孩,黑疤的獨生子。

    兩年後,南省將發生一件震驚全華夏的818大案,造成28死3傷。而黑疤,便是那個案件的主謀,也因為這個轟動華夏的血腥大案,黑疤被立即執行槍決。

    記得前世的自己在得知這個消息後,還感歎因果報應,黑疤作惡太多,終究得到該有的報應。可是後來,在看到媒體報道黑疤的作案動機之後,她的心如同打翻了調料瓶,五味雜陳。

    黑疤此人,混黑道出生,作惡多端,只要能賺到錢,他就什麼事都能做出來。可沒有人知道,他不擇手段掙錢的真正原因,卻是為了治療他那個已經癡呆癱瘓了五年的妻子。而818大案的事發誘因,竟然是醫院因為工作疏忽,導致他的妻子因窒息而亡,更讓人不能理解的是,當時他只有幾歲大的兒子也在醫院陪伴母親,但正因為這個原因,一個喪心病狂的工作人員竟然殘忍地將他殺害,只因為怕他洩露自己的失職。

    這就是818血腥慘案的起因,黑疤在看到自己的妻兒被放在冰涼的水泥地上,全身蓋著白布時,全身的暴怒與狠毒因子一齊復活。在查清事情真相後,這個暴虐的男人並沒有打算通過正當渠道為自己討說法,他選擇了——瘋狂。

    「我叫周天賜,爸爸說我是上天賜給他的寶貝,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顧長生,姐姐說,希望我能一生平安健康。」

    兩個小朋友一邊往院子外走,一邊互相報上名號。

    「哦,那我也祝哥哥健康平安,哥哥,你就祝我媽媽健康平安好不好,她都生病了好久,一直躺著睡覺。」

    「你媽媽生病了嗎,為什麼要睡那麼久?要是生病了,就讓你爸爸帶她到我家來,我祖祖可厲害了,她一定能治好你媽媽的!」

    「真的嗎?那我回家就跟爸爸說,謝謝長生哥哥。」

    「不客氣,小天賜,我帶你去後院吃西瓜,外婆剛剛涼了好多西瓜在水井裡,現在去吃正好。」

    「好。」

    見兩個小孩的身影消失在堂屋,顧青華才收回視線,長長舒了口氣。

    視線回到黑疤身上,她若有深意地問他:「天賜是你一手帶大的嗎?他被教養得很好。」

    黑疤苦笑一聲,最近因為受傷的緣故,讓他身體消瘦了很多。

    「顧小姐,你是在諷刺天賜一點不像我兒子嗎?」

    「不是,我只是在思考一個很哲學的問題:壞人,並非天生就是壞人,也許他只是身不由己。但如果他繼續執迷不悟下去,到時候不僅害了自己,還會連累親人。」

    「哈哈,顧小姐真會說笑。壞人做盡壞事,即使醒悟,也抵消不了以前犯下的錯。不如,就一直錯下去。」黑疤突然抹了把臉,狠狠說道,聲音裡儘是悲涼。

    顧青華挑眉,從頭到尾觀察了黑疤一下,語氣十分認真:「聖人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明知有錯,卻要一直錯下去,那才是作孽。」

    「好了顧小姐,今天我是誠心來看病的,不知當初你說的話,可還作數?」

    當初顧青華向他承諾,如果他向她提供所有和田家林家接觸交易的證據,她就考慮讓他重新做回男人。

    「當然作數!」

    顧青華微微仰頭,傲然回道。

    「說實話,我並不相信你所說的話。我去省城南州所有大醫院都咨詢過,像我這種情況,除非在事情發生當天就到米國最先進的醫院進行治療,可能還有治癒可能。現在,根本就不可能再治好,更別說重新做回……男人。」

    黑疤臉上掛著愁容,眼角甚至還殘餘著一絲陰狠,直到現在,他還對那天的事心有餘悸。從來沒有人讓他產生過懼怕心理,但只有他知道,在內心深處,對於顧青華這個眼睛不眨便可揮手斷人命根的少女,他很是忌憚。

    「既然已經知道恢復無望,何不接受我的提議呢?」顧青華語氣很淡,「黑疤,我警告你,如果你再不收斂自己的惡意,最後受害的只能是你的親人!你相不相信因果循環?」

    黑疤神情一怔,顧青華原本以為他要發怒,卻被他下一秒的動作驚了一下。

    「顧小姐,我黑疤自認不是個好人,你說得對,我無惡不作,喪失人性,簡直不能算人!但是,我的妻子,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為什麼她要為我受過,癡癱在床好幾年!如果,顧小姐能治好我妻子的病,我願意放棄做回男人的機會。並且,以後嘗試做個好人。」黑疤瘦小的身軀跪在地上,語氣真切誠懇。他埋著頭,顧青華無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但也能想像出他臉上應該是,絕望吧!

    她隱約記得,媒體曾報道過,818大案之前兩年,黑疤的妻子曾經因器官嚴重衰竭而被醫院多次下過病危通知。至於他妻子是怎麼幾次從鬼門關被救回,媒體並未報道。

    顧青華並未叫他起來,兀自轉過身朝後院走去。

    「如果你信我,明天就安排你妻子出院吧。」

    過了幾天,黑疤再次開著他那輛破舊桑塔納出現在顧家門前。與他一同到來的除了周天賜之外,還有一個表情癡傻的女人。

    看到這個女人,連顧青華都忍不住朝黑疤看過去,心中對他的敵意稍微少了幾分。

    女人長得十分難看,面色蒼白,五官嚴重歪斜,看起來有些猙獰。而女人也因為生病的原因脖子一直扭曲著。即使這樣,女人身上卻毫無異味,乾淨整潔,應該每天都會洗澡換衣服。

    「青華姐姐!」周天賜看到顧青華後,很高興地叫了起來,拉住癱瘓的媽媽的手跟顧青華介紹道,「這是我媽媽,媽媽,這是青華姐姐哦。」

    「天賜,去找哥哥玩。」黑疤一邊將妻子從座位上抱下來,一邊對兒子說。

    「好。」周天賜很懂事,他知道現在自己要乖,不能打擾大人辦正事,便聽話地找顧長生去了。

    「她以前是一位鋼琴老師,看不出來吧。」顧家堂屋裡,黑疤一臉柔和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對顧青華說道。

    「她本來是天之驕女,應該過另外一種與現在截然不同的人生,卻因為我……當年要不是我死纏爛打,她一定不會嫁給我的,還因此與家裡決裂。那次,因為我打人被抓進牢裡,她巴巴跑去那家人門口跪著,求他們撤訴。最後,被打得遍體鱗傷,終於讓對方同意撤訴。她,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你去外面靜一靜吧!」顧青華一邊用精神力觀察著女人的身體,一邊對黑疤說道。

    她從來不曾想過,狠毒的黑疤臉上也會出現絕望、悲涼、柔和的表情。果然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逆鱗,若走對了路,逆鱗便成為動力,若行差一步,便會成為催命符。

    「他出去了,你不用再裝。」顧青華找了個凳子坐下,對躺在沙發上的女人說。「我懂一點醫術,知道你並沒有真正癡傻,所以,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裝傻嗎?」

    女人呆滯癡傻的目光一閃,毫無預兆地流下一行淚,並沒有回答顧青華的問題。

    顧青華垂眸沉思,她其實明白女人的想法。知道自己變成這副醜陋的樣子,而且還四肢癱瘓,如同廢人,這對於一個曾經的天之驕女是怎樣的打擊,自然不用多言。她以為自己癡傻又癱瘓,黑疤肯定會扔下自己,卻沒想到他竟然為了給自己付高昂的住院費,竟然鋌而走險,做了那麼多錯事。因此,她悄悄將醫生開的藥扔掉,就這樣消耗自己的生命,早點去死,也讓黑疤早日解脫。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會帶來怎樣的後果,以黑疤的性格,若你死了,那些曾經照顧過你的醫生護士,會有怎樣的下場?而你的孩子,他還那麼小……」顧青華沒有說下去,言盡於此,希望她能想明白。

    「你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能拯救黑疤的人,只有你和周天賜。」

    說完這話,也不管女人最後做什麼決定,她走出堂屋去找外婆。

    外婆給女人把過脈之後,當即歎了口氣,小聲罵道:「究竟是哪個下地獄的對這麼個姑娘下這樣重的手,真是作孽!」

    「外婆,這病你能治吧?」顧青華有些心癢,她非常想嘗試一下自己是否能複製**,但又擔心失敗,畢竟這是活生生的肢體複製,一失敗就可能毀了人家一輩子。

    所以她萬分糾結。

    自從上次試了一下複製石油,結果廢了很大勁才能出來一升油,對於這樣的結果,顧青華既高興又失望。

    高興的是,她開始慢慢摸透了自己的異能,失望的是,並不是所有的物體都能通過精神力複製。而她的精神力,雖然可以通過不斷的煉製物體進行修煉提升,但這個過程太過緩慢,最大的作用仍舊是對於透支精神力後的修復。要想強大精神力,還需要找其他方法。

    她打算不久後去緬國時順便問一下霍青山。

    「她這並不是單純的四肢癱瘓,而是因為大腦嚴重受損導致的身體大部分功能失調,你看她的面部已經嚴重歪斜,也是這個原因所致。」外婆皺著眉,將女人的手放下,接著說,「不過,這姑娘的病雖說治起來麻煩些,只要配合治療,再細心調理,要恢復健康也不是難事。就是……」

    「是,什麼?」女人破天荒說了句話,也許是久不出聲,因此聲音有些嘶啞。

    「唉,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受得了治療過程中的痛苦。在中醫治療中,針灸是最神奇但同時也是最痛苦的治療方法,可以通過針灸打通你所有堵塞的經脈,讓受損的經脈逐漸恢復健康,就好比原本不能通過的道路,要硬生生通過外力從中間打開一條通道一個道理。你可以想像那種痛苦嗎?」

    「我可以。」女人的回答鏗鏘有力,那張醜陋的臉也似乎因為堅強而變得好看許多。

    「不過,周先生的病,我無能為力。」外婆說道,她雖然不知道為何之前明明是周興祖要來看男科,現在卻變成給他的妻子看病。她只感歎這家人真是命運多桀,什麼悲劇都降臨在這對夫妻頭上。

    「興祖的病……」女人有些困難地轉過頭,看向顧青華,丈夫受傷那段時間一直住在家裡,受傷過程她也知道,但她並不怨恨顧青華。相反,正因為這次受傷,才讓丈夫的性子有所收斂。

    「你放心,我說到做到,一定會讓他恢復正常。」顧青華略帶深意地笑著安慰她。

    女人嘴角用力上揚,臉上露出疑似欣喜若狂的表情。

    就這樣,黑疤花了重金讓自己老婆孩子住在了青石村顧家,自己則當天開車回了省城南州。

    要說顧青華為何要點醒黑疤這個危險人物,除了他在人性方面並未完全泯滅之外,原因很簡單,之前在蘭縣醫院遇到黑疤時她就已經知道,這個人已經是公安部門一直在關注的對象,可以說稱之為通緝犯毫不為過。但他為何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安然無恙,並且頂風作案,除了他的人脈廣闊之外,還有一點也極為重要,那就是此人狠厲的手段,讓黑白兩道都為之寒顫。如果沒有能將他徹底解決掉的手段,絕不可能去冒然招惹他。

    顧青華這麼做,只是防範於未然,哪知她提前種下的因,竟然這麼快就結了果。

    蘭縣城中心如今最醒目的建築物便是高二十層的華美花卉大廈,而現在大廈底樓的廣場上正張燈結綵,隨處可見顏色鮮艷的氣球隨風晃動,組成大大的幾個字:世界珍稀花卉展。一張紅紅的地毯從外側大門一直鋪到大廈底層,而沿路兩旁的玻璃箱內擺滿了爭相竟艷的各類花卉植物。

    原本空曠的廣場上,也被劃分成好幾個展覽台區域,每個區域擺放的是同一種科目或者類似科目的珍稀植物,讓人看得眼花繚亂。而更讓人稱絕的是,通過花卉旁邊的資料台中得知,其中有大部分花卉竟然是古籍中才記載著而現實中還尚未被人發現的,這是多麼讓世界震撼的一件事啊!

    在場參觀的每個華夏人頓時覺得與有榮焉,臉上忍不住浮起驕傲的笑容。

    身穿清一色制服的華美員工面上帶著得體的微笑,為來自世界各地的花卉愛好者和植物專家介紹展品。

    此刻時間尚早,還不到展會開放時間,卻仍舊有很多人提前到來。顧丹臣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去和一些慕名而來的植物專家「交流交流」。

    「顧總,」一個平時做事很穩重的女員工急急跑了過來,一臉虛汗,「您,去一趟辦公室吧!」

    「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顧丹臣見她這幅表情,心下一沉,和某國植物專家團告了罪隨那員工離開。

    「發生了什麼事?」一邊走,顧丹臣一邊問,「對了,阿華來了沒有?」

    「省裡帶著一批人來了,看樣子來者不善,現在就在您的辦公室。阿華已經來了,是她讓我來找您的。」

    不知怎地,聽到顧青華也在的消息,顧丹臣微微鬆了口氣,表情不再如剛剛那般沉重。

    她知道這次花卉展的舉辦會給顧家帶來多麼巨大的利益,自然其他人也能知道,因此今天,甚至以後很長時間,都會有不少眼紅顧家的人來找茬。卻沒想到第一個人還真是來頭大,竟然扯上了省裡的關係。

    還沒走到辦公室,就聽到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你等會還是勸勸顧總,盡快將公司轉到南美名下,這是一千萬的支票,我代表南美集團宣佈,正式接手華美花卉,包括今天的世界珍稀花卉展,也由我們接手。」

    顧丹臣站在門外,聽到這句話,差點沒氣得笑出聲來。

    哪來的煞筆!

    這時就聽見顧青華懶洋洋地說:「南美集團,嘶,這個名字我咋聽著那麼耳熟呢?讓我想想,噢想起來了……南美集團,不就是那個不久前被抓進牢裡已經確定要蹲一輩子號子的林副省的那一雙出了醜聞的兒女的公司嗎?」

    她一口氣將長長的一句話說完,然後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又繼續說:「咦,這家敗類開的公司居然還沒倒閉?有關部門都不打算去查一查嗎?說不定會查出很多意想不到的驚喜哦!」

    「小姑娘,故意誹謗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你的家長在哪裡,讓她出來說話。」

    「我就是她的家長,她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可以代表我的觀點。」顧丹臣猛地推開門走進去,面沉如水,一字一句地說道。「而且,你們的消息未免有些落伍。華美花卉雖然註冊資金是兩千萬,但我們顧家本身就提供包攬展會所需全部花卉,這部分價值,暫時無法用金錢衡量。你這一千萬,是打算為我們華美銷售部做一下貢獻嗎?」

    「哦,我以為是誰,原來是顧總大駕光臨啊,有失遠迎,是我的錯。」那人長得人模狗樣,說起話來喧賓奪主,顯然是諷刺顧家的華美花卉即將不保。「顧總說這位小姑娘她所說的話代表你的觀點,我沒有想到,原來華美花卉的領導者竟然是這樣視華美為兒戲的一個人。」

    「呵,」顧丹臣突然笑出了聲,看著這人的眼神如同看一頭豬,哦不對,說他是豬那是侮辱了豬,他還不如豬呢!

    「這位先生不知怎麼稱呼,在南美集團擔任什麼職位?」

    「我是南美集團現任執行總裁秦守,不知顧總有何指教?」秦守正了正鼻樑上掛著的那副代表著斯文敗類的方框眼睛,繼續陰陽怪氣。

    秦守,難道是南省秦家,那個一家子大部分人都搞藝術的秦家?據說秦家近些年出了很多名人,尤其秦家女兒在歌舞團是出了名的好嗓子,後來成功嫁給了某軍1區的一名師級幹部。不過,他們摻和林家的事做什麼?或者說,秦家本意不是摻和林家,而是想……將林家的剩餘價值盡數壓搾?

    「這位『禽獸』蜀黍疑似患了老年癡呆症哦,難道你不曉得我是顧家四代唯一法律繼承人麼?況且,顧家並沒有對外保密,會在我成年之後將公司過至我名下的事。不過,以蜀黍這樣讓人擔憂的智商來看,想不明白也是情有可原。」顧青華笑語盈盈,風輕雲淡地說出一則重磅消息。

    嘩!

    秦守以及他身後的那幫省裡來人都大驚失色,視線紛紛朝顧丹臣看去,想從她那裡得到否定的答案。

    如果,真如顧青華所言,華美會在她成年後就轉自她名下,那麼…想要利用顧丹臣而從中分一杯羹的想法,已然胎死腹中。

    秦守臉色漲如豬肝,一雙近視眼凸得嚇人。

    「你怎麼這麼沒家教?之前諷刺林總是敗類,現在又來辱罵我,看來,顧家的家風果然『好得很』!」

    「啪啪啪!」顧青華一邊為他鼓掌,一邊側身一躍,輕鬆坐到她為阿媽新買的金絲楠木辦公桌上,俯視眾人。「之前也有人指責我沒有家教,我是這樣回她的:家教,是給有家教的人表現的。後來,她又指責我太過懦弱無能,沒有當面將欺負我的人狠狠踩在腳底。我,是這樣回她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奉還!」

    「彭!」

    她大掌一揮,重重拍在桌台上,霎時,只見一個巴掌大的印記深深留在桌上。

    「秦先生,俗話說得好,棒打槍頭鳥。你怎麼就沒想過,林家這座大山為何會突然倒塌,而林家的產業,是香餑餑,還是毒饃饃?秦先生,萬事三思而後行,否則,害人害己,追悔莫及!」

    顧青華眼神一變,如一道厲光,似帶著千軍壓境的氣勢,將秦守驚得往後退了兩步,頓時冷汗直冒。

    但他很快回過神來,臉上怒色一閃,他今天來,可不是為了做跳樑小丑!別以為他真的只是打著落魄林家的南美集團的旗號而來,真正的王牌,他還沒有拿出來。

    「哼,只不過是一個牙還沒換完的小黃毛丫頭罷了,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好,今天我會讓你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狂妄!」

    他早就將顧家的底細查了清楚,知道她們並沒有什麼背景,還得罪過黑道。要不是顏林兩家因為換屆之爭,林家慘敗,顧家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蹦躂呢!

    「喂,黑虎兄弟,讓你的人動手吧!」秦守臉上掛著冷笑,撥通了一個電話後吩咐著對方。

    可,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話筒另一邊傳來一個粗獷的大罵聲:「動,動尼瑪啊,tm的秦守,你把勞資害慘了,勞資今天發誓,只要今天還剩下一口氣,也絕不會放過你!」

    「喂,黑虎兄弟,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喂?」

    「嘟嘟嘟!」

    他正要解釋,就聽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忙音。此時此刻,秦守的心裡突然湧起一陣心慌。

    正在這時,辦公室大門再一次被「彭」地推開,一群人兩隊排開,虎視眈眈地看著辦公室裡的人。

    「秦老二兒,你剛剛說什麼來著,我沒聽清,你再重複一遍,誰比誰狂?」身材瘦小的黑疤從隊伍最後面慢悠悠走進來,嘴上叼了根兒煙,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讓人一看就誤以為這只是一批狐假虎威的小混混罷了。

    但其實,這才是真正的狠角色,亡命之徒。

    「黑,黑,黑疤哥?」秦守不敢置信地看著朝自己走來的黑疤,語無倫次地說著話。

    「嘖嘖,南美集團執行總裁,您老還記得我這麼個小人物啊,哈哈,真是受寵若驚吶!」黑疤走到他面前,伸手在秦守臉上重重拍了幾下。「果然黑虎那小子這幾年越發有身份了,才能讓秦總看上。」

    秦守心裡憋著氣,卻又不敢反駁,他以為,黑疤只是對自己聘請黑虎而不滿。但他只是想嚇唬嚇唬顧家,起到震懾作用,怎麼敢用黑疤?

    誰不知道黑疤的手段……

    「哪裡哪裡,我聽說黑疤哥最近很忙,所以……」秦守解釋。

    「好了,你別解釋,我可沒時間和你套交情。今天,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的目的,是要完成你的心願。」黑疤眼裡精光一閃,正經地說道。

    秦守雙眼一亮,正要說話,就聽黑疤繼續說:「讓你看看,什麼是狂妄!」

    「給我狠狠地打,哪個下手太輕沒打殘的,以後就不是我黑疤的兄弟!」黑疤眼裡狠色一閃,隨著話音一落,右腳狠狠出擊,朝秦守最脆弱的地方踢過去。

    「啊!啊!啊!」

    慘叫是此起彼伏。

    顧青華挑了挑眉,有些詫異地看著黑疤毫不拖泥帶水的動作,對他這樣突然的幫忙有些摸不著頭腦。莫非,他這是在向自己示好?

    不管如何,有免費勞動力幫自己解決麻煩,她還是表示歡迎的。眼眸微轉,她沖黑疤小聲地提了提意見:「這位大哥,目測這個場地略過窄小,不適於集體揍人,不如轉戰它地?」

    黑疤聞言停下了動作,勾唇一笑,沖顧青華意味深長地說:「好。」

    一分鐘後,那批「省裡來人」就被黑疤以及他的兄弟這樣光明正大地打包帶走,另尋他地收拾去了。

    對於黑疤態度的突然轉變,顧青華以為是他妻子的緣故,因此沒有過多糾結。她告訴顧丹臣,自己已經聯繫好安保公司,以後不用太操心會出現這種找茬的人。

    當然,她沒有說的是,那個名為興華集團的安保公司其實剛成立不久,是她讓嚴瀚召集了一批兄弟,隨後又陸續再招了不少退伍軍人臨時成立的,成立之初只是想著給自家行個方便,並不打算對外開展業務。沒想到越往後走,興華集團旗下的安保公司也發展得十分出色。

    此時嚴浩已在南域密切關注著銀三角勢力變化,只要情況一有變化,她必定會立即趕過去。既然銀三角勢力洗牌已成必然趨勢,那麼她何不做那在後的黃雀?

    她已經在同花鎮墳場附近藏了最近煉製的大批武器,只等時機一到。到時,送去西博訓練營的人也完全可以扛槍上陣,她倒想見識一下,究竟是蘇國的武器先進,還是她煉製的武器更甚一籌。

    珍稀花卉展一共舉行了半個月,過程出奇地順利,就連許多公職人員也覺得不可思議,竟然都沒有遇到一個鬧事找茬的。只有連雲臉色複雜地瞥了好幾眼那些身姿矯健明顯受過專業鍛煉的工作人員,穿著一身筆挺西裝,在會場不停晃悠。

    顧青華那個小丫頭,真不是省油的燈!

    虧他還向當地駐軍部隊申請了武警協助,看看那些閒得發霉的武警!現場一旦有個小響動就被一個西裝男默默處理好,瞧這效率!

    「顧總,恭喜會展圓滿結束啊!今天過後,顧總可要忙得昏天暗地咯!」一些政1府工作人員紛紛向顧丹臣道喜,臉都快笑爛了。

    顧丹臣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心裡早笑開了花。

    「花卉展覽的圓滿結束,都是大家的努力結果,辛苦各位了!今晚我做東,請大家在公司食堂吃野味。」

    眾人一聽,臉上的笑容越發真誠了。

    別以為顧丹臣這是吝嗇小氣,只請他們在公司食堂吃飯。吃過食堂的人才會知道,那裡簡直就是吃貨的天堂!

    顧家幾代學醫,靠買藥草為生,對於煲各種藥膳十分拿手,你且看華美花卉每個員工那紅潤健康的起色,就知道此言不虛。另外,青石村背靠玉龍山脈,大片的無人原始森林,各種野味應有盡有。因此,顧家對於食物方面十分挑剔,祖祖的丈夫當年更是顯赫一方的大軍閥,見識過各種宮廷御膳,祖祖對於做這些菜也算得心應手。

    而華美花卉員工食堂的廚師,則是顧青華精挑細選出來的老廚子,在顧家待了半個月才正式上崗。

    顧青華在一旁看著這些天以來,來自世界各地的訂單如同雪花一樣飄到自家,忍不住眉開眼笑。相信不久後,訂單會越來越多的。

    看來要和阿媽商量一下,將整個青石村發展成為栽培植物的大型基地。這樣不僅可以帶動青石村村民一起富裕起來,還能大大減輕同花鎮廠房那邊種植基礎的負擔。

    「顧青華同學。」

    抬頭,見連雲正站在不遠處衝自己招手。

    顧青華走了過去。「連書記,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怎麼又叫我連書記,聽起來多生疏?」連雲無奈地看著她,這丫頭,恐怕只有在算計自己的時候才會叫自己「連叔叔」吧。看來,第一印象不好,直接影響到以後的每次接觸啊。

    「您叫我過來,難道就是為了討論稱呼問題?」顧青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顧青華同學,你最近好像常去咱們那?」連雲面上一派風輕雲淡,話裡話外卻透露出與之截然相反的意思。

    「你是說顏叔叔嗎?」顧青華眨了眨眼,以手遮額,「他幫了我很大一個忙,作為一個有禮貌的學生,難道我不該去看望他一下?」

    說實話這回連雲還真是錯怪顧青華了,也許是因為之前的事讓他有些草木皆兵,認為最近有些苗頭的醜聞出自顧青華手筆。

    顧青華笑,連雲提到的那次去政府大樓應該是前兩天的事。那天她只不過是正好路過,想到顏家因為自己歪打誤撞幫了他們的忙,就立馬還了自己一份大禮,作為晚輩,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去當面道謝一番,順便請顏國盛參加今晚的聚餐。

    「叔叔隨便問問,對了,你什麼時候去京城參加培訓?」連雲話鋒一轉,問起另一件事。「這個應該還沒有確定的日期,不過應該會在國慶節之後吧。」顧青華想了想,才回他。

    而此時因工作原因遠在某個山旮旯裡的葉凌震,拿起書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你好,胡校長,我是葉凌震,貴校今年參加國慶閱兵的學生方陣成員,建議可用少年班的同學。」

    之後,他好似隨意地提了幾個名字,得到對方肯定回答後,葉凌震才掛斷電話,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那雙瀲灩的桃花美目,頓時如有萬千光華流轉。

    而蘭縣這邊,華美花卉世界珍稀花卉展的圓滿結束也讓各方人士長舒了口氣。無論是同顧家站在一條線的,還是那些心懷鬼胎的人,都要開始重新審視顧家,心裡各有一方天平。

    之後幾天,顧丹臣果然忙得不可開交,但她即使忙到半夜,也會坐上安保公司額外提供的行政車回青石村。起初,外婆不太贊同她一個弱女子每天三更半夜還得往家趕,不如就住在蘭縣,後來見安保公司服務態度這麼好,非常值得信賴,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而這期間,有關林家的結局也已經基本定下來了。原本之前和林家走得近的人還在觀望,走動,奢望林家渡過難關,再展雄風。可惜,林世軍千錯萬錯,錯在生了一雙好兒女!他為人本身極為謹慎,做事不可能留下痕跡。但是,他沒想到自己那引以為傲的兒子先是傳出醜聞,後又被曝出連環買兇殺人案,最可怕的是,他居然私底下聯合張豐偉幹了那麼多荒唐事!蘭縣顧家的事,他也有所耳聞,原本是很小的一件事,即使這樣他也能動動自己的手指頭解決好。誰知後來竟然讓顧家翻身了,將青石村出現大批世界級珍稀植物的消息迅速傳了出去,引起上面的密切關注。想要再動手,已是枉然。

    如今,不僅松南完了,就連松美也……

    躺在單人床上的林世軍雙目微凸,眼裡迸發出痛苦之色,他的女兒,那個被他當做男兒一樣培養的優秀女兒,竟然……竟然會被曝出那種敗壞家風的醜聞,先是和那個張豐偉在辦公室被公然發現醜事,後又被曝出她和多個男人鬼混的證據,直到最後,被媒體發現她全身長滿紅瘡患上性病的消息,讓原本已經搖搖欲墜的林家徹底倒塌。

    擁有這樣家庭的林世軍,別說下一屆的上位,就連他保持現狀的機會也沒有了。哦,不對,現在的他連做個普通人的機會都沒了。

    祈禱葉家的幫忙?呵呵,他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這輩子他做的唯一錯事便是讓葉凌霄那個蠢貨嫁進了林家!她身後的葉家到了關鍵時刻根本指望不上,就連平時和她私交不錯的陸家,此時也是自顧不暇。

    就這樣想著,林世軍在靜得發慌的看守所裡想了一遍又一遍,最後陷入沉睡。

    而他不知道的是,原本也該和他一起吃牢飯的兒子林松南,此時卻在一個詭異的地方。

    「林總,我們又見面了哦!」

    同花鎮墳場旁邊的小破瓦房裡,一隻瓦數很低的燈泡在電線下搖晃搖晃,可視度並不高。

    顧青華看著即使趴在地上,也仍舊面不改色的林松南,冷笑不已。

    林松南,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竟然在這種情況下也叫他找到辦法逃了出來,若不是顧青華前世和他打交道甚多,對他瞭解很深,恐怕此刻的林松南早已逃往國外。

    「你認錯人了,我並不認識你,也不是你口裡說的什麼林總。」

    林松南背上被嚴瀚一隻腳踩得死死地,絲毫無法動彈,但即使這樣狼狽地情況下,他依然保持著冷靜,足以見此人心機之深沉。之前若不是顧青華冒險煉製假證給他製造麻煩與迷霧,再循序漸進地對付林松美,轉移他的視線,最後才爆出能一舉擊敗他的證據,恐怕讓他在任何一個環節醒悟過來,如今的局面都將變幻一番。

    落到如今這個下場,只能怪林松南太過輕敵。

    顧青華還真要感謝前世那十八年的經歷,才能在重回十八年後,在敵人尚未強大到令她寒顫之時,將之一一解決。

    「嘶,林總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吶!不過你忘了自己處心積慮對付的顧家也就罷了,怎地連你自己是誰都忘了,這可是忘本啊!」顧青華笑嘻嘻地俯視著他,繼續說,「既然你說我認錯人了,那我就邀請你這位陌生人一起看個刺激的電影怎麼樣,不要太感謝我哦!」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朝後面招了招手,一個身材魁梧地西裝男立刻將屋子裡唯一的電器——一台二十一英吋的彩色電視機打開,順便將下面的影碟機也打開,放進一盤碟片。

    先是播放幾分鐘無聲的畫面,有與藍天相接的大海,有風情的沙灘,有葳蕤的草木,有一眼望不到邊的大森林……

    這個場景放了幾分鐘後,林松南心中微微有些放鬆,但下一秒,心猛地提起。

    「啊!啊!啊!」

    女人淒厲的慘叫聲好像快要衝破電視屏幕似的,讓聞者無不毛骨悚然。

    然而林松南卻似沒有感受到一般,目光呆滯地看著畫面,那樣慘不忍睹的畫面。

    顧青華注視著他臉上的神情,心中對那個血緣關係上來說是自己阿爸的人道了句「謝謝」,這份前兩天被專機專人送到她手上的禮物,她真是太滿意了!

    真男人,千萬別和除自己妻子之外的追求者曖昧,尤其當這個追求者還傷害過你的妻子,不要說什麼她也是為了愛情,然後輕描淡寫地原諒。每一個成年人,都應該有為自己犯的錯誤埋單的自覺。

    這樣一想,被王九州感染得有些傲嬌的顧青華頓時覺得葉凌震還蠻順眼。

    「這個女的太慘了,也不知道她之前究竟做了什麼孽,要這樣償還。」顧青華見放得差不多了,而林松南也好像因為這部「別開生面」的電影入了魔,面色慘白如鬼。

    「放過她,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林松南聲音低沉,眼裡一片死寂。

    顧青華嗤笑,上下打量著林松南,面上一片天真,問他:「請問,曾經橫極一時的林大總裁,林公子,以你現在的處境,還有什麼值得我來取?」

    「我想要的,從來都是,你們的命……」

    「那你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啊!」突然,林松南如一頭暴怒的野獸,沖顧青華大吼,臉上手臂上青筋顯露。

    「彭!噗!」

    顧青華抬起腿給了他一腳,臉上儘是邪惡的笑意:「想死,你做夢!你們林家究竟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不用我說,你自己心裡明白!你們所犯下的罪行,這輩子都贖不完。別擔心,我這就送你去和林松美團聚,哦對了,葉凌霄也在那,你們一家三口總算又能繼續在一起了。」

    「嚴瀚,立即讓人將他秘密送到京城葉家,讓葉叔叔幫個忙做下好事,將這人送過去和他的家人團聚。」

    「行,華姐。」

    顧青華看著林松南,上一世發生的事猶在眼前,林松南,想死,再等十八年,一定如你的意!

    將最後一個林松南解決之後,顧青華的校園生活再次回歸平靜。每天和傲嬌的王九州上學放學,有時候李思聰也會不顧王九州的冷臉跟著她去青石村玩,但因高中課程學起來不如初中那麼輕鬆,大多數時候都是把精力放在學習上。而「城裡人」趙靜和她的小跟班許蕊幾乎被全班同學孤立,讓堅強的趙靜偷偷眼紅了好幾回。

    到底這個一直鄙視「鄉巴佬」的趙靜童鞋為何要跑到同花中學來唸書,這個疑惑在國慶節前兩天有了答案。

    「什麼,又要和這個鄉巴佬一起!楊老師,這次是去京城,顧青華她沒見過世面,要是走丟了怎麼辦?」

    校長辦公室裡,校長一臉無奈地看著眼前的兩個學生,心中對縣裡安排也很想吐槽。顧青華同學雖然請假的時間多了一些,但好歹是個乖乖學生,每天默默無聞地學習,月考再一次驚艷了全校師生的眼,以幾乎全門滿分的成績穩穩奪回她的第一名寶座。這樣省事的優秀學生,怎麼就安排和趙靜這麼麻煩的學生一起去京城參加培訓呢?

    而一想到這個趙靜同學,放著好好的蘭縣一中不念,自從到了同花中學之後,惹出的麻煩無數,簡直就跟患了麻煩綜合症一樣,讓所有老師頭疼不已。但是她身後的那一溜兒的教育界領導,又讓他對她很是無奈。

    「趙靜同學,請你注意自己的用詞,你和顧青華是同班同學,有同窗之誼,怎麼能這樣說她?」楊校長眉頭皺起了「川」字,聲音穩重有力。「你和顧青華同學同時被選入京大少年班,這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這也是同花中學的榮譽。」

    趙靜張了張嘴,很不爽地撇過頭,白了正在看她笑話的顧青華一眼,無聲地對她說了三個字:「鄉巴佬。」

    「顧青華同學,這次陪你們一起去京城的是上次你見過的許老師,你和趙靜同學一定要聽老師的話,不許私自掉隊行動,知道嗎?」楊校長苦口婆心地叮囑兩人。

    「知道了,楊老師,你就放心吧,我和趙靜一定會聽許老師的安排。」顧青華應道。

    「知道啦!」趙靜頗不耐煩地回道。

    「好了,今天你們可以提前放學,回家好好準備一下,明天早上六點到學校門口集合,由我帶你們去縣城。」楊校長也頗為無奈地揮手放她們走。

    「喂,鄉巴佬,你除了長得稍微好看點,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嘛,也不知道走了什麼運,被那種天才班選上。我告訴你,那種地方可不是你在這學校能拿到第一就可以的,得有實力。反正到時候,我是不會幫你的啦。」

    回教室的路上,趙靜一臉不屑地走在顧青華前面,邊走邊向後面的人說著話。

    「如果,如果你實在是太丟臉的話,那我會看在同窗的份上,幫你說話的啦!」

    「喂,你怎麼不感謝我,你……」

    趙靜猛地回頭,卻發現哪裡還有顧青華的身影,氣得她跺腳。

    而此時的顧青華卻再次出現在墳場。

    「華姐。」

    嚴瀚一身筆挺西裝站在破舊瓦房門前,他身後是一排興華旗下安保公司的員工,全部是通過審核的信得過的退伍軍人,他們當中每一個人都經過專業訓練,如今穿著清一色西裝威風凜凜站在墳場破屋前,讓顧青華突然想起輝夜集團那一幫駭客帝國。

    腦子裡不由自主地想像出兩隊人馬站在一起比誰更美的場景,她很不厚道地笑了笑。

    「傅天凌!」她朝站在嚴瀚斜側的人喊道。

    「華姐!」被她點名的人長著一張剛毅的面孔,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透著銳利與果斷,他是顧青華親自挑選的人才,經過各方面考校與審核,最後才決定讓他做安保公司總經理。

    「從今天開始,我們興華要做的事,也許會從此打破你們現在安穩的生活,甚至會讓你們數次面臨生命危機,我的兄弟們,你們,準備好了嗎?」

    顧青華大聲問。

    「時刻準備著!時刻準備著!」整齊統一地回答擲地有聲。

    「好,現在有誰想要退出的,可以繼續待在安保公司。其他人,都將在今晚出發去南域,之後會遇到什麼,相信嚴瀚已經和你們講得很清楚了。」顧青華邊朝屋內小院走去,邊說。

    「華姐你就別逗兄弟們了,瀚哥私下底早和我們說過了,咱們的家屬早被興華安排得妥妥當當,比之前生活得不知好多少。既然華姐能為我們免去後顧之憂,作為頂天立地的漢子,咱們這些個大老爺們兒,就沒有孬種!好男兒,生來就是要戰鬥的!」

    顧青華話一落,站在最後的一個提醒瘦削皮膚黝黑的年輕男人語氣輕鬆地接下話,惹得傅天凌稅利的眼神瞬間盯住他,頓時他蠻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顧青華頗豪氣地一笑,從院牆下的破木箱裡拿出一把輕巧型狙擊槍,單手拿起扔給了剛才說話那年輕男人。

    此人名叫李永貴,別看他長得並不魁梧,但他眼神兒超好,曾經是部隊的神槍手。顧青華扔給他的槍剛一到手,頓時讓他嘖嘖稱讚:「華姐,這東西可精貴著咧,咱們檔次也太高了吧,用這規格?不過,這型號還是那個型號,可樣式有那麼一點不同呢?難道這是仿貨?可我瞧著,也不像吶,好像比咱們以前用過的更好些,我試試手。」

    「阿貴,住手!」傅天凌打斷李永貴的動作。

    顧青華無所謂地擺擺手,指了指破木箱,對在場所有人說:「咱們要做的就是這一行,以後啥都可以缺,就不能缺這東西。李永貴,你手裡拿的是改良版,外形會比原版更輕巧,但是威力嘛,你可以試試。」

    她放出一絲精神力探測附近的動靜,確保方圓一百米之內無人才讓李永貴放心大膽地試試手。

    聽到肯定的答覆,李永貴熟練地拉槍上膛,瞄準院門外一棵大樹。

    「砰」地一聲,因為有消音裝置,因此只能聽見很輕微地響動。李永貴「咦」了一聲,快步跑到中彈的地方,除了散落在地上的彈殼外,什麼也沒見著。

    他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將疑惑地眼光看向顧青華。

    「這是在原版基礎上改良成功的新型武器,型號興h001—1,射程遠,威力一般。但是,它對小範圍的破壞力極強,你們可以將它看長生化槍,因為它與生化槍有著同樣的功能,在射程範圍內,消亡目標。」顧青華一邊解釋,一邊走到李永貴跟前,蹲下身指了指彈殼旁邊的一小撮灰。若不仔細看,還根本不能注意到。

    「興h001—1口徑分為幾個號,適用於任何作戰環境。它將作為我們的秘密武器,面向全球,主要消費地仍舊為東南亞地區與中東戰亂地區。你們當中不乏武器專家,應該明白我說的話代表著什麼,傅天凌,開始行動。」

    「是!」

    剛毅的男子話音剛落,便見他極快地朝隊伍中打了幾個手勢,短短一瞬,院子裡除了顧青華和嚴瀚,以及傅天凌之外,再無其他人。

    顧青華臉色略微嚴肅,問傅天凌:「今晚我同你們一起去南域,將這批武器安全送達後,你再送我回來。」

    「你明天要出發去京城,如果今晚去南域,恐怕時間來不及。」傅天凌有些不明白顧青華的想法,這一個月來,他們早已將所有的事情都計劃很好,絕不會出現紕漏,即使不在,也完全不會有任何問題。

    「這個你不用擔心,時間上我來安排,我必須親眼看著你們安全到達目的地。」顧青華鄭重地說道,她知道傅天凌的疑惑,卻不會和他解釋。其實這一次的行動,出自她對於他們的考驗,按理說她根本不需要隨行。而且以興華平日的低調行為,也幾乎不用考慮安全問題。可說不清為什麼,心理有一股很強烈的**,讓她今晚一定要去南域。

    當近二十個人再次在小院裡集合時,院子裡除了人,還多出十幾個大小一致的爛木箱。顧青華對這隊人馬的行動效率很滿意,她在墳場附近的荒山林子裡藏下這些武器,並不是她吃飽了沒事幹,最主要的原因是為了考驗這些人的團隊合作能力。

    隊伍中各種各樣的人才都有,只要分工合作,將會很快完成任務。

    「我們走!」

    顧青華揮了揮手,率先走了出去。

    她坐上停靠在路邊上的越野車副駕駛座位,她從後視鏡中看了看後面的卡車,對駕駛座上的嚴瀚說:「咱們不等晚上了,現在就出發,直升機已經在縣郊等著了,就上次那地方。」

    嚴瀚頂著一張面癱臉點點頭,啟動了車,穩穩開走。

    「嘿嘿嘿小丫頭,租金準備好了沒?」

    待所有人員以及爛木箱都上了飛機後,坐在座位上的顧青華突然被一個猥瑣的聲音打擾。

    定睛一看,她頓時無奈,那個坐在駕駛位置上的猥瑣老頭兒,不是霍青山是哪個!他放著好好的玉器店不看,跑來當司機作甚?

    「霍伯伯,你看我像那種賴賬的人嗎?」顧青華沒好氣地說,一想到每次借用霍青山的私人飛機都得付高昂的租金,她就肉痛得要命。雖然她煉製玉石很方便,但為了維持玉石市場,她又不能無節制的生產玉石。所以,送出去一塊好玉都像在割她的肉哇!

    「我不怕你賴賬,我是怕以後沒機會拿到我的租金。」霍青山別有深意地看了顧青華一眼,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霍伯伯是怕我沒命嗎?哈哈,這個您就不用擔心了。和我的敵人相比,先死的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我。」顧青華也笑著回應。

    「唉你這鬼丫頭,罷了罷了,看在你要做我徒弟的份上,老人家我就拼著這條老命幫幫你咯!」霍青山賊兮兮地說著,順帶瞥了一眼後面的爛木箱,問顧青華,「那些東西都哪兒來的啊?」

    「當然是花錢買來的,霍伯伯難道以為天上會掉餡餅兒下來?」顧青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玩笑似的口吻回他。

    「天上確實會掉餡餅,不過嘛,那餡餅可是能砸死人的!」霍青山轉過頭去,專注地看著他的操作台。

    「砸不砸得死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明知機會在眼前,卻不去努力,不抓住機會變得更加強大,最終被人害死也只能認命!」

    顧青華垂眸,掩去所有思緒。

    直升機突然一陣搖晃,顧青華和她帶來的人臉上仍舊一片淡定,絲毫不見一絲慌亂。霍青山眼角餘光打量了一陣,幽幽歎了口氣,好似有諸多感慨。

    原來做人不僅要強,還得夠狂!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須有這個資本。

    當直升機越過一片郁蔥的森林後,穩穩降落到一片空曠的場地。

    「華姐,你終於來了,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這可是好幾輩子沒見過了!」顧青華剛下飛機,就見眼前一個黑成碳的男人衝自己胡言亂語。

    她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頓時忍不住大笑。

    「嚴瀚,你過來看看,這人我瞧著咋那麼眼熟啊!不會是你和嚴浩還有一個孿生兄弟流落到非洲了吧!」

    眼前的嚴浩,身型似乎比之前更加魁梧,五官還是那個五官,可是顧青華怎麼都無法將他和以前那個尚且能用英俊來形容的人聯繫起來。

    不過……

    顧青華雙眼微瞇,打量著短短兩個多月就改變這麼多的嚴浩,他不僅外形變化太大,就連氣質也變了很多。如果時候以前的嚴浩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那麼現在,他已經完成了精雕細琢與隱藏的完美蛻變。一身鋒利光華盡數掩藏於體內,只待某天爆發。

    而他的眼神,也回歸於平靜,讓人更加猜不透他的想法。

    「好小子,打扮得人模狗樣了啊!」剛剛晉陞非洲黑人的嚴浩一身花襯衫花短褲,言語打趣著一身筆挺西裝的嚴瀚,心裡在默默流淚。

    同樣是男人,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呢?

    他好歹是哥哥吧,卻在弟弟儼然一副精英人士的時候,打扮得跟個土鱉似的,真是慪死他了!

    嚴瀚視線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挪開,但就是這短短的一秒鐘時間,卻讓嚴浩體會到什麼是鄙視。

    默默在心裡朝他那面癱弟弟豎了豎中指,之後,他眼尖地瞧見數十個西裝男從直升機上搬下的爛木箱,心中一動,他跟餓狗見了肉骨頭似的衝了上去。

    「嗷,新傢伙啊!兄弟們,咱們吃飯的傢伙到了,速度來!」

    嚴浩的聲音一落,不知從哪個灌木叢或者樹林裡鑽出了無數個人形生物,同樣以餓狗見了肉骨頭的速度衝了上去,將嚴浩團團圍住。

    「浩哥,這可都是好傢伙啊,亮瞎了我的鈦合金狗眼吶!」一人形生物講了句話。

    「滾!讓老子看看,老子想這東西都快瘋了,尼瑪終於可以不用狼牙棒了,那東西殺傷力太差勁了!」另一魁梧型人形生物張開鐵臂,將一棍狀物體仍舊了旁邊的灌木叢。

    「達哥,您也太『謙虛』了吧!咱們在剛果的時候,就那被你嘩嘩殺出一條血路的狼牙棒,殺傷力還差勁?」

    「我呸!你小子別在老子面前貧,小心老子收拾你!老子今天就告訴你們,能把你們這幾個光屁股小子部件完整地帶回來,多虧了這第二武器啊。」魁梧型人型生物在身上搓了搓,一個疑似刮鬍刀片的東西出現在手裡。

    其他人形生物臉上紛紛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

    顧青華看了許久,才從這些人形生物臉上找出一些熟悉的感覺,這不正是當初被送進西博訓練營的那群人嗎?

    天吶,怎麼全都成了這幅模樣!

    瞬間腦海中又想起輝夜集團那群西裝革履氣勢威壓的駭客帝國,再對比眼前這一群……形狀看起來和人沒差,但要想再從其他地方還真找不出人的特徵來的人,頓時心裡撥涼撥涼的。

    看來要想和輝夜集團的駭客帝國比誰更有氣質,只能靠她身後這群人了。

    她目光慈祥地看向嚴瀚和傅天凌,跟看自家小豬仔的眼神出奇相似。

    直到晚上,她才知道什麼叫「人不可貌相」,那一群看起來跟原始社會的野人一樣的兄弟們,竟然讓她感受到真正的震撼。

    「嚴浩,你也參加訓練了嗎?」見一群人飽了眼福後就自覺走開,顧青華才走過去,對一身花的嚴浩說話。

    「華姐,這次是我自作主張了。當我在銀三角見到各大勢力的真實面目,深感自己的不足。因此我也和兄弟們一起進入了那號稱地獄的西博訓練營。並且,一個月前,我帶著成功從訓練營出來的人一起去了剛果。」嚴浩面上露出一抹說不清味道的笑容,他對顧青華說,「我這輩子,也許再也不會過得比那段時間更差了。不僅僅是心態的轉變,還有,那裡才是真正的地獄。」

    顧青華頷首,她雖然沒有見識過,但是對於貧窮戰亂國家的生存環境之惡劣還是有所耳聞。她現在不由更加欣賞嚴浩這個人,他永遠懂得自己需要什麼,並且,在任何環境下,都能生存下去。

    「我這次只帶了足夠的武器,今晚的行動必須成功!」

    她眼神一凝,對著葳蕤的樹林輕輕吐出一句話。

    之所以她今天無論如何都要隨行一起到來,正是因為她接到嚴浩的急電,原本已經瀰漫著一片腥風血雨的銀三角地區,將在今晚,被重新洗牌。

    而她們需要做的,僅僅只是做那只在後的黃雀,坐收漁利。但有她這樣打算的勢力並不少,而她絕對是最弱的那一方勢力。

    不過,顧青華微微勾唇,撫了撫左手,她如今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空手套白狼。

    只因她有這個資本!

    緬國,傣國,以及撾國之所以扶持蘇**火商作為新勢力,看重的也是蘇**火商領先世界的武器研發。如果,現在出現另一個看起來很好掌控,又有實力研發武器的新勢力,三國會做怎樣的選擇,答案不言而喻。

    森林的夜晚十分燥熱,顧青華的心也隨著熱氣有些起伏不定。她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心裡那股不詳之感,從出發前就已經有了苗頭,如今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馭靈者的第六感比普通人更強,因此她才會堅持要走這一趟。也幸虧這一次她來了,否則今晚的結局將重新改寫。

    「華姐,看這群小子不錯吧,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放哪裡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看著一群潛進森林後就似乎完全與森林融為一體的兄弟,作為主事人,嚴浩洋洋自得地向顧青華炫耀。

    「是否精英,等會就能知道。」顧青華一臉認真,眉頭緊皺地注視著前方,握住槍的手突然一緊。她扭過頭,朝身側的嚴瀚問道,「銀三角三大勢力之首應該是金氏家族,據說他們和倭國人走得很近?」

    嚴瀚垂眸思考一瞬,才回:「金家有部分倭國血統,近幾年也喜歡與倭國人通婚,和倭國山口組走得十分近。」

    顧青華眉頭皺得更緊了,似乎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

    「怎麼,華姐,難不成這次倭國勢力也摻和進來了?特麼的這些倭寇,勞資今天正好殺他個夠本!」李永貴從通訊器裡聽到幾人的談話,語氣有些憤恨。

    「別衝動,李永貴,立刻隱藏好自己,沒有我的允許,不要輕舉妄動!」

    顧青華抬頭打量了漆黑一片的天空,順著星宿看向不遠處燈火通明的金家,微微瞇起眼。

    就在這時,可視度極低的天空,竟然出現了泛著黃光的物體,之後,所有人都似乎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靠,要我說,咱們武器這麼先進,做什麼要等他們火拚完再去撿漏,直接上去多爽快!」一打扮成野人的男人趴在草叢中,一邊注視著金家的情況,一邊抱怨。

    銀三角地區勢力經過兩個多月的大小戰役,早就被洗劫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這個實力雄厚的金家,不知是太具有威懾力,讓幾國不敢隨意行動,還是什麼原因,直到今晚才響起了戰火。

    「去,你知道什麼,咱們都得聽老大的!」另一個野人裝扮的男人在不遠處,對著通訊器小聲地說。

    「就那個奶娃娃,她憑什麼做我們的老大啊,浩哥作咱們老大,我服,但是那個顧青華,她憑什麼?」男人心裡有些不平衡。

    「就憑你是個傻逼,隔這麼近居然沒有注意到金家的異常,而我卻能救你的命!」

    突然背後傳來一個涼涼的聲音,男人驚悚回頭,就見顧青華眼神冰涼地盯著他。

    「啪!」顧青華抬手給了他一巴掌,力道之重,竟然把他給打暈了!

    「把他抬下去,注意點,別讓人發現。」顧青華冷著臉說。

    「華姐,這……」嚴浩臉色有些尷尬,他以為顧青華是聽到那個人在背後議論她才受到懲罰。

    「嚴瀚,跟我走,其他人原地待命!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輕舉妄動,否則,下場就如這棵樹!」顧青華抬手一揚,前方的大樹應聲而倒。

    她緊著手中的生化槍,和嚴瀚一前一後走向金家。

    走近了才看清,夜幕下,那漫天的泛著黃光的物體竟然是菊花瓣!

    原來是倭國菊花一派!

    怪不得幾國勢力一直不敢對金家下手,原來金家竟然有這麼個殺手鑭。

    菊花一派屬於邪門歪道,派中高人可通過菊花瓣控制人體動作,這跟顧明意的攝魂術有些相似,卻不如顧明意的高明。

    「金家是世界隱形富豪之一,整個家族掌控了銀三角百分之五十的罌粟基地,並且控制了亞歐百分之三十的白色粉末市場。這次的銀三角勢力洗牌,其實也是主要針對金家。三大勢力,也只有金家排得上號,緬國,傣國和撾國早就眼饞他們的利益,卻一直懾於金家與倭國菊花一派的關係,直到今天才爆發,應該是有所依仗。」

    顧青華一邊打量著不遠處的情勢,一邊對嚴瀚解釋。

    心中有數後,她才對著通訊器跟嚴浩講話:「嚴浩,帶著人從東南兩個方向包圍金家,途中凡是遇到埋伏全部解決,不要浪費時間。」

    「是,華姐。」

    「嚴瀚,你馬上去準備,順便讓霍伯伯在這個地點接應我們,十五分鐘之後帶人過來增援我。」

    「是。」

    暗夜中,漫天飛舞的菊花瓣如同惡魔的爪子,伸手將一切能捉住的東西全部控制在手上。

    空氣中傳來濃郁的血腥味,顧青華極快地越過圍牆,順手將暗中潛伏的狙擊手解決掉。一分鐘後,出現在金家寬敞的院子裡。

    「哈哈,萊將軍,我們金家在銀三角一家獨大數十年都沒有倒下,你以為,憑你找的所謂同盟就能一舉滅掉我們,真是笑話!」

    金家當家人金三都眼神輕蔑,注視著不遠處面色陰沉的萊將軍。

    「將軍不用擔心,菊花一派不過是邪術而已,且讓我華夏茅山派來會會她!」一個身穿青澀長衫的中年男人對萊將軍說道。

    「你有幾成把握?」萊將軍面色沉重,之前因為輕敵,已經損失了大半人員,如果這個從華夏找來的能人異士再失敗的話,今晚別說消滅金家,就連自己的命也將不保。

    「八成!」中年男人溫和一笑,轉身朝飛舞著菊花瓣的地方走去。

    「妖孽,莫要再執迷不悟!」

    中年男人以手為劍,將一道紙符扔向天空,瞬間,紙符神奇自燃,而它經過的地方菊花瓣如遇到剋星一般驟然消失。

    「呵呵呵,呵呵呵呵,華夏茅山派,敢在本仙面前大言不慚,真是不自量力!」一道柔媚的女音漸漸飄近,緊接著,一道黑影從屋子裡飄了出來。

    是一個長髮及腰身穿黑色斗篷的絕色美女,只可惜臉皮煞白,看起來比死人還要恐怖。

    隨著她的出現,一朵菊花在她手中開放,她用手輕輕一扯,菊花瓣瞬間飛向空中,仔細看的話,還能瞧見每一個花瓣下面有一道細細的絲線。

    花瓣如有生命力朝中年男人飛去,他也不急,臉上依舊掛著淺笑,淡定地扔出一道又一道紙符。

    「哼,彫蟲小技,看招!」黑衣女人突然扔出一朵血紅色的菊花,那菊花瓣漸漸組成一個人形,如同人一般有靈性地攻向中年男人。

    「孽畜!」中年男人看見那血菊人,臉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不過卻更加打起精神對付血菊人。

    「噗!」

    突然,變相陡升,那血菊人的一條腿硬生生飛了出去,直直射向觀戰的萊將軍。

    「啊,萊將軍!」中年男人雙手急動,在虛空中畫了一道符,堪堪阻止了萊將軍的危機,卻在下一秒,被血菊人的另一條腿擊中左邊肩部。

    「嗯!」中年男人一聲悶哼,右手不停,在虛空中畫了道符。

    黑衣女人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一朵黑色的菊花出現在手上。

    「黑,黑菊,你是菊花老祖!」中年男人不敢置信地看著那朵黑得詭異的菊花。

    「呵呵呵,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還有人記得人家的名號,真是開心。」黑衣女人嫵媚一笑,嘴唇開始變成黑色,她很惋惜地看著中年男人,說,「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

    「好開心,人家的血菊家族又要多一個成員了。」

    黑衣女人的笑容剛起,突然靜止不動,保持著那個神情和動作,就好像被人按了暫停一樣。

    「砰砰砰!」

    連續幾聲巨大的爆炸聲之後,黑衣女人所在的地方留下一個黑乎乎的焦洞,勉強還能從裡面找出女人的殘渣。

    顧青華傲然站在圍牆上,扛著一把輕型機槍,對著下面的人說道。

    「管她什麼黑菊白菊,擋了我道的人,通通都要變成死菊。」

    「你,你怎麼辦到的?」中年男人詫異地問顧青華,邪門中人,怎麼可能輕易地被武器殺死,更何況是菊花老祖!

    顧青華輕鬆躍下圍牆,蹲在焦坑旁,指著那個勉強能看出人形的焦屍,說:「不入流的邪術而已,你怕,我可不怕。」

    就連顧明意直逼s級的攝魂術最終都不能奈何她,何況這連異能都算不上的邪術?她只需要用精神力控制她的腦域一秒鐘,就能在這極短的時間內殺死她。

    中年男人只不過是茅山派略懂術法的道士罷了,肯定無法用精神力鎖定對方,這才著了道。

    「你是誰?為什麼到我金家來鬧事?」金三都見黑衣女人就這麼輕鬆被人解決掉,面色大變。

    「萊將軍,你現在同各國領導通話,從現在開始,銀三角的勢力由我接手,剩下的事情也由我來解決。」顧青華並未理會金三都,和緬國將軍談起了條件。

    萊將軍臉色十分難看,他諷刺道:「小姑娘,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點!」

    顧青華並未在意他的諷意,將目光放在金三都身上。

    金三都怒極反笑,「哈哈,既然都來了,就別想走!」

    果然,顧青華聽到他這話,就知金家還有底牌。不然僅憑菊花一派這種只能對付一般人的邪術,怎麼可能讓金家在銀三角地區稱霸這麼多年!

    她側過身對萊將軍冷聲道:「我之所以和將軍商量,純屬送個人情給將軍,既然你不領情,那等會將軍的性命就與我無任何關係。最後,我還是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可是將軍你,就不知還有沒有那條命來見證了。」

    話音一落,不等來將軍變臉,就聽槍聲四起,不過兩分鐘,金家已經被一群身穿防護衣手拿造型奇特槍支的人圍住。

    「不好!紅光槍!」顧青華一見那槍,心下一沉,對著通訊器說,「凡是遇到拿著造型怪異槍支的人,你們不要硬拚,找有水的地方掩護自己!」

    說完,她眼神複雜地看向那槍,不敢置信。

    紅光槍,產自王者星,是王者星用來對付蟲族的能量槍,只有教授級人物才能將其複雜的結構煉製出來,通過能量與空氣的接觸,產生極度高溫大面積消滅蟲族。也可以稱之為生化槍,怕水,遇水則無效。

    先是白晶石能量槍,現在又是紅光能量槍。

    顧青華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也有王者星人存在的可能性,並且這個人力量比自己更強大,從紅光槍的煉製中就可以看出。

    「掃射!」金三都臉色發狠,對他的人下了命令。

    顧青華轉了轉視線,在紅光槍掃射到達之前就地一滾,飛快到了牆角,煉製出一條長長的水管,霎時,一條長長的水龍在院子裡飛舞。

    「蠢貨!子彈怎麼會怕你的水!」

    萊將軍一邊被手下掩護,一邊罵顧青華,可當他見到自己的手下被槍一掃就莫名其妙地消失後,瞪大了眼,猶如見到鬼一般。

    而水龍經過之地,那被掃射的地方就跟沒事一樣,萊將軍瞬間想通了一件事,對顧青華高呼:「我將盡全力幫助你掌控銀三角地區!」

    顧青華嘴角微揚,眼角瞥了瞥手腕上的表,見十五分鐘已到。她一個大力,將手中水管掃向金三都那邊的人,對著通訊器說道:「嚴瀚,進攻!」

    「砰砰砰!」

    「突突突!」

    「彭!彭!彭!」

    如同重新經歷戰場一般,金家瞬間被極強的火力攻擊。那群手持紅光槍的人因為顧青華的水勢而無法攻擊別人,卻將自己暴露在敵人目光下,瞬間死了大半。

    金三都肝腸寸斷,睚眥欲裂,眼裡迸發出強烈的恨意。

    「你究竟是誰,我和你有什麼仇你要這樣趕盡殺絕?」

    「和你有仇的不是我,是緬國,傣國和撾國政府,更是你自己的野心。」顧青華攤手,風輕雲淡地說。

    「你……」

    「砰!」

    「廢話真多。」嚴瀚手持改良版沙漠之鷹送了他一程,然後走到顧青華身後站定。

    嚴浩隨後也帶著他那幫野人部隊趕到,並且讓顧青華大吃一驚的是,他們還綁了十幾個攜帶紅光槍的人。

    那個被叫做達哥的男人叫陳瑞達,他邊踢了綁住的人一腳,邊罵罵咧咧道:「老子就知道這玩意兒有古怪,尼瑪能把一頭活豬分分鐘變成烤豬,太特麼逆天了!幸虧這幫龜孫子腦子不靈活,被兄弟們逮住了,白瞎了這逆天武器,我呸!」

    接著他問顧青華,「華姐,咱們啥時候也能研發這種逆天玩意兒啊?」

    「下輩子。」顧青華輕輕地吐出三個字,下輩子投胎到王者星,天生擁有s級以上的精神力,再奮鬥到教授級別,就能煉製紅光槍。

    不過言歸正傳,她對嚴浩這支隊伍的表現非常滿意,這群人雖然性格因為某些原因變得脫線了一點,但作戰力卻很強。金三都能佔領銀三角老大位置這麼多年,他的手下難道真如陳瑞達所言「腦子不靈光」?肯定不是,只不過嚴浩他們更狠,更快,更絕而已。

    這一點,在隨後的清理戰場上更體現得淋漓盡致。

    「萊將軍,相信以你的智慧,一定知道怎麼做於你才是最好的選擇。」

    顧青華對將要離開的萊將軍別有深意地說了一句話,便也沒有為難他,讓他和所剩無幾的殘兵坐上汽車離開。

    「小姑娘。」本該和萊將軍一起離開的中年男人卻厚著臉皮粘上了顧青華,他如今對顧青華能輕而易舉地殺死菊花老祖十分好奇,巴不得將顧青華祖宗十八代都查出來。「我叫張青松,乃茅山派地三十八代傳人。請問小姑娘,你師承何派?」

    「我無門無派。」顧青華邊走邊回答。

    「這不可能,以你的年紀,無門無派怎麼可能輕易對付得了菊花老祖?在下只是好奇,絕無意冒犯姑娘師門。」

    顧青華頓住腳步,好奇地打量張青松。只見他穿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色長衫,面色寡淡,卻有青風之姿,言語偏古,性格偏白,神情偏淡定,他應該是多年隱居山野導致有些小白。

    「張大叔,我也絕無騙你之意,我顧青華無門無派,要說傳承,隱世顧家的傳承算不算?」

    「隱世顧家?真是汗顏,許是我多年未曾下山,對顧家聞所未聞。」張青松一臉歉意,讓顧青華忍不住去猜想他這種性格的人是怎麼被騙到銀三角來替緬國賣命的。

    「不知張大叔之後有什麼打算?」顧青華輕聲問。

    「在下打算行萬里路,雲遊四海,處處為家。」張青松頗豪爽地回答。

    四海為家?

    顧青華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

    她再次打量了一番張青松,對他的四海為家之路十分憂心。

    祝他一路順風,一生平安吧!

    「不如張大叔隨我一起回華夏再去雲遊吧,銀三角這地方巴掌大,也沒什麼好游的。」顧青華好心地提議,她對於這個性格小白卻淡定的茅山派大叔還是很有好感的,只能盡自己所能幫助一下他。

    「那在下就謝過姑娘。」張青松雙手抱拳。

    顧青華這下更擔憂他接下來的路程了。

    「華,華姐……」

    一個細微如蚊的聲音在身後傳來,顧青華六感很強,因此很快轉頭看過去。

    只見一個左臉腫得老高的野人小伙子一臉彆扭地看著顧青華,見她目光看向自己,臉紅耳赤,結結巴巴地憋不出半句話來。

    「請問有事嗎?」

    顧青華笑著問。

    「我,我,我……」

    「你是來感謝我救你一命的對嗎?也是來向我道歉的對吧?好的,我接受你的謝意和歉意。」顧青華微微側頭,看向遠處,那些加入興華這個大家庭的青年人,正行事利落果斷的收拾著殘局,她對那個之前不滿自己做老大的男人說道,「我很欣賞你的直言不諱,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裡好。但是你要記住一句話,在你並沒有到達一定高度時,永遠不要去質疑一個比你強大的人的選擇。你認為嚴浩有足夠能力做主事,那你也要明白,他也有足夠的眼光去選擇跟隨!」

    說完這句話之後,顧青華笑著離開,張青松也跟著她走了,徒留那男人在原地傻傻地望著兩人的背影。

    「好小子,你真有福氣,竟然讓華姐和你講了那麼多道理。」嚴浩走過來,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

    「我,我真是個煞筆!之前要不是華姐打暈了我,說不定現在我就跟那女人一樣丟了命。原來最厲害的人,從來都不屑於暴露自己。華姐這麼低調,我要向她學習!」男人信誓旦旦,臉上堅定的表情卻因饅頭臉顯得有些失調,讓嚴浩憋著笑走開,繼續幹活兒去了。

    銀三角勢力重新洗牌,憑空冒出的興華迅速控制了多方勢力,並將金家血洗一空,連緬國,傣國,撾國政府也似乎默認這個局面。

    這個消息一傳開,不亞於一場大地震的來臨。

    許多國家正在觀望,認為這個興華只不過是幾國為了迷惑外界打出的幌子而已,但有心人仍可從蛛絲馬跡中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

    直到蘇國最大軍火商的出現,才讓興華的主要目的浮出水面。

    而銀三角地區也並不如外界所言的那樣統一太平,還有許多不信邪的小勢力想做垂死掙扎,看是否能再分得一杯羹。而這些事,顧青華已經不再關注,全部交給嚴浩和他手下那幫歡脫野人部隊處理。

    此時的她,正坐在南州開往京城的列車上。

    「趙靜同學,幸好有你幫忙,咱們才能買到臥鋪票。要不然,咱們可得坐兩天兩夜的火車,腿都得腫。」許老師向坐在下鋪的趙靜道謝。

    她就是那次和邵仁傑一起來同花鎮找顧青華的小許,名叫許水英。

    許水英見趙靜不理她,也不生氣,將目光放到顧青華身上,問:「顧青華同學,你看起來很疲憊,昨晚沒休息好嗎?」

    「嗯,是睡得有些晚。」顧青華回道,不過她哪裡是睡得晚,明明是一宿沒睡,而且還一直在費心費神費體力,即使是體能和精神都不錯的異能者,也有些吃不消。

    「切,鄉巴佬,是不是擔心去了京城這種大城市不習慣啊?你放心好了,看在同窗的份上,我會罩著你的啦。」趙靜目光不屑地看著顧青華,故作大方地說道。

    顧青華覺得趙靜很奇怪,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得罪過她吧,怎麼她老和自己作對。

    不過看在她儘管說話難聽,卻也無傷大雅的份上,顧青華也不想和她計較,就盡量忽略吧。

    「嗯。」顧青華點點頭,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閉目養神。

    此時的她並沒有意識到為何今天會比平常更加疲憊,而且自從上車之後,還總有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覺。她以為這是因為體力消耗過度的原因,因此也沒有在意。

    如果當時的她並非這樣疲憊,或許有些事情的結局,就不會那樣令人心酸。

    隔壁車廂,一群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學生正東倒西歪地靠在鋪上,有幾個男學生在打牌,其他的要麼和女同學聊天,要麼在一旁討論著事。

    唯有一個面容溫潤雅致如蘭的男子靜靜地坐在窗邊的座位上,專注地看著沿途的風景,天生上揚的唇角即使不笑,也給人很在微笑的舒服感。

    「耀輝,這次回去後,你就要去部隊報道了吧!」

    一個五官略顯精緻的男學生端著一壺水走過來,坐在他旁邊的凳子上。

    「嗯,國慶之後就去。」

    「定了在哪個部隊嗎?」

    被叫「耀輝」的男子微微蹙眉,頓了幾秒才說:「定了,京城軍區,第13師。」

    「哇塞!那不是葉師長的王牌特種師嗎?我的天吶,這下13師的女兵們要瘋狂了!」那男學生誇張地說道。

    「陸耀輝,你要去13師?」這時候,身在一旁聊天心卻關注在窗邊的女生突然驚喜地問了一句。「這是真的嗎?」

    「拜託!黎文雅,你能不能別表現得這麼明顯。就算你對於要和耀輝成為同事表示振奮,也別那麼驚訝好不好!」那男學生打趣著叫黎文雅的女生。

    黎文雅俏臉一紅,嗔了他一眼,罵道:「唐子鈺,我們大人說話,你一小孩兒插什麼嘴!」

    那長相略精緻的男學生唐子鈺怒極反笑,衝著黎文雅擠眉弄眼道:「哦,你和耀輝都是大人,那請問兩位大人,你們何時請我們這些『小朋友』喝喜酒啊?」

    「對對對,文雅,你和陸耀輝什麼時候訂婚呀?我們等這一天可等得花兒都謝了!」

    「耀輝,就是,你和小雅要不先訂婚算了,嗯,我看行!」

    見大家都打趣自己和心上人,黎文雅的臉越來越紅,拿眼偷偷朝陸耀輝看過去,卻發現那人仍舊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好像什麼事都不能讓他生出關注之心似的。

    心裡忽然有些壓抑,她張了張嘴,好想大聲開口問他一句:「陸耀輝,你喜不喜歡我?」

    可惜她沒有這個膽量,或者說,在愛情這場戰役中,她太怕慘敗。

    「玩笑開夠了麼?」

    突然,一個低沉優雅如大提琴般的聲音打斷了大家的話。

    頓時,車廂裡靜了下來,除了火車偶爾的鳴笛聲和行駛聲,再也聽不到其他。

    黎文雅臉色煞白,緊緊盯著陸耀輝的臉,想要從上面找出一絲不同與現在的表情來,卻終究是枉然。

    玩笑開夠了麼?

    原來,他只當她們是在開玩笑。

    「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們繼續聊。」

    黎文雅笑了起來,卻比哭還難看。

    其他人見此,都有些尷尬。

    「喂,耀輝,我不信你看不出黎文雅喜歡你,幹嘛要拒絕她?」唐子鈺不滿地問。

    「你若喜歡,就去追。」陸耀輝視線都沒變一下,依舊看著窗外的風景。

    「切,那種假面女,我才看不上呢!我是覺得呢,她長得還不錯,既然她喜歡你,你就……嗯哼,你懂的啦!」唐子鈺壞笑,衝他擠眉弄眼。

    「那樣做,對不起她。」陸耀輝沉聲說道,視線終於有了變化,看向唐子鈺。

    唐子鈺一愣,問:「她是誰?難道是你喜歡的人?啊啊啊耀輝你喜歡誰作為你最忠實的小跟班的我居然不知道唉!」

    「還沒有,但以後會有,我不想做任何會讓她傷心的事。」陸耀輝垂下眼眸,纖長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微微振動。

    「耀輝你這樣讓我情何以堪吶!不行,作為名副其實的太子爺,你怎麼能這麼潔身自好,這不符合科學!」唐子鈺忿然,在心裡默默說道,「等回了京城我就替你搜羅絕世美妞兒去,到時候看你還穩不穩得住。」

    可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雖然他還看不透陸耀輝,但對陸耀輝的瞭解要比其他人多得多。所以,他都覺得自己這個主意是個餿主意。

    突然,原本靜靜坐在位置上的陸耀輝眼神瞬間變得銳利無比,猛地站起身,速度奇快地朝隔壁車廂飛奔過去。

    與此同時,隔壁車廂,正坐在床邊板凳上閉目養神的顧青華被一陣心慌的感覺驚醒,她猛地睜開眼,將正好視線對向她的趙靜嚇得一個激靈。

    「喂鄉巴佬你……」

    「咚!」

    「滋滋滋!」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顧青華突如其來的一腳踢倒在鋪上,她正要大罵就被一個尖叫聲驚住了。

    「啊!啊啊啊殺人啦!」

    趙靜抬眼一看,頓時嚇得冷汗直流。

    只見一個神情癲狂的男人手裡拿著一個小桶,正將桶裡的東西往有人的地方倒,直到她看到顧青華黑乎乎直冒煙的手臂,這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天,居然有人在火車上潑硫酸!

    如果剛才不是顧青華踢了自己一腳,那麼現在黑乎乎直冒煙的就是自己的臉了,趙靜瞬間一陣後怕。可是在看到顧青華的手臂時,心裡又格外堵得慌。

    那個潑硫酸的男人見沒潑到自己的目的部位,心裡更加扭曲,他大聲咒罵:「你這個賤女人,我讓你偷人,我讓你偷人,老子毀了你的容貌,看你還怎麼偷人!啊哈哈哈!」

    一邊大罵,一邊再次朝趙靜撲過去,顧青華眼神一凝,沒時間在意手臂上的傷,矮下身一轉,另一隻腳狠狠踢向男人的小腿。

    男人一個趔趄撲向她,那裝了硫酸的桶就直接倒向了顧青華。

    「小心!」趙靜只覺自己快要哭出來了一樣,歇斯底里地喊了出來。

    顧青華微微勾起唇角,想要伸手接住桶,卻被一隻突然出現的手臂用力拉扯了過去。

    「彭!」

    「咚!」

    「滋滋!」

    腦袋撞到胸骨上的聲音,桶掉在地上的聲音,以及硫酸倒出來將地面灼燒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起來。

    「喂,顧青華,你怎麼樣了,很痛吧?嗚嗚嗚你肯定很痛,都是我不好,都是因為我你才這樣,嗚嗚嗚……」

    列車上簡便的醫療室內,趙靜臉上的不屑早已消失得乾乾淨淨,此時正痛哭流涕地看著顧青華。

    「我沒事。」顧青華很是無奈,說實話她真的很不習慣趙靜變化這麼大,難不成自己被喊「鄉巴佬」還喊出了感情?

    「醫生說,醫生說你這的手臂廢了……嗚嗚嗚,顧青華你打我吧,你罵我吧,我以前那樣對你,可是你從來沒有怪過我,今天還因為我廢掉一條手臂。我真該死,嗚嗚嗚!」

    趙靜越說越哭得厲害,好像被廢了手臂正受著巨大痛苦的人是她一樣。

    顧青華見她這樣,心想讓她發洩了心中的抑鬱也好。於是便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而許水英正在通訊室和學校以及顧青華的家人打電話說剛才的事,無論如何,發生這麼大的事,她無權隱瞞。

    現在小小的醫療室裡只剩下三個人,傷患顧青華,哭鼻子的趙靜以及一直沒有發言的見義勇為者陸耀輝。

    「你也別太擔心,現在的醫療水平越來越先進,一定有辦法讓你的手臂恢復健康的。我有熟人在米國,那裡的醫療水平領先世界,我打聽一下,你留個聯繫方式給我。」陸耀輝見顧青華垂眸不語,以為被說到傷心處,於是開口溫言安慰。

    顧青華抬眸,清亮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只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難道是前世的熟人?

    「謝謝你,不過真的不用了,我家代代學醫,醫術還算可以,最近正好研發出一款生肌奇藥,治療手臂的傷應該沒問題。」顧青華婉言拒絕。

    家裡生肌奇藥確實有,但恢復的過程肯定不會很快,她並不打算用。她準備以身試水,替自己複製一條嶄新的手臂。

    到時候,倒是可以替自家的生肌藥做活廣告。顧青華財迷地想著。

    「你是中醫世家?」陸耀輝笑著問,溫潤雅致的臉頓時如同鮮活了起來,亮瞎了人眼。

    「對,從我這往上數三代,長輩們都是遠近聞名的中醫。」

    「中醫要見療效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如你留下姓名和聯繫方式,我問問在國外的熟人,看看你這種情況最適合哪種治療方法,你看可好?」

    見對方這樣為自己著想,顧青華實在不好拒絕,心想這個見義勇為者真是太善良了,估計是看自己穿得不怎樣料想自己家裡窮,所以想要伸出援手吧。

    「我叫顧青華,這是我的……」

    「陸耀輝,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她話還未說完就被突然闖進來的女孩子打斷,但她並未在意這個毫無禮貌的女孩子,而是對另一件事投入了全部的關注。

    陸耀輝?

    這個人叫陸耀輝?

    她瞇了瞇眼,重新打量眼前的人。

    「她們是誰?在這裡做什麼?陸耀輝,剛剛究竟出了什麼事?」

    黎文雅眼神不悅地看著非常漂亮的顧青華,帶著質問地口氣說著話。

    陸耀輝目光微暗,臉上的笑容消失,聲音有些冷清,他說:「我的事,何時輪到你來質問?」

    「我……」黎文雅一時語塞,她這才想起剛剛的語氣確實讓人誤會,心裡十分後悔。「對不起,陸耀輝,我只是太擔心你。」

    「對不起,兩位小姐,我不是故意的……」說完,她又向顧青華和趙靜道歉,神情誠懇的樣子讓人不忍指責。

    「誰是小姐,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趙靜本來因為顧青華因自己而受重傷的事難受不已,然後這個比自己還沒禮貌的女人門都不敲就衝進來甩臉色,知道的以為她是擔心,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捉姦吶!

    最後,又聽到她如此含糊不清的道歉,心裡面的火氣跟火箭筒似的猛地躥了上來,反駁的話不經大腦思考就脫口未出。

    「你……我只是真誠的為我剛才的失禮道歉,並沒有侮辱你們的意思,你怎麼……怎麼能這樣罵我?」黎文雅淚眼婆娑,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題外話------

    《異能之天命狂女》終於上架了!(撒花撒花~)

    愛乃們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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