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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97章 文 / 綠綠

    趙守孝將給肖瑤買的東西挎在肩上,看著醫館裡的兩個小夥計將丫丫她娘扶上馬車,大夫拎著藥箱上去,而丫丫則是留著眼淚爬了進去,「趙姑爺,你?」李子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趙守孝,愣了一下,他們家的馬車不小,趙姑爺怎麼坐到外面來了。

    「丫丫是個姑娘家,雖然還小,總是要避嫌的。」說完,將包裹抱在懷裡,催促著李子,「李子,快走吧。」

    「哦,」李子回神,一揚馬鞭,心裡卻在嘀咕,哼,趙姑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麼,是擔心小姐會誤會的吧,不得不說,小姐,你馭夫有方。

    因為馬車裡有一個將死之人,即便越是靠近杏花村的路越是顛簸,李子也沒有減速,這一路的飛馳,總算用最短的時間,在黃昏之前進了村子,三三兩兩回家的村民,對於這馬車已經很是熟悉,心裡除了隱隱的羨慕之外,就算是村裡最出名的刺頭,遇上之後,也是老老實實地退到路邊,讓馬車過去。

    只是,今天方向似乎有些不對,趙守孝他們家可不是向這邊的,帶著這樣的疑惑,或多或少順路還有不太順路的人跟了上去,直到李子雙臂一用力,馬車準確地在肖林家停下時,後面跟著的一群人跑出兩個一大一小的婦人來。

    「大女婿,你這是?」中年婦女是肖樹的媳婦,趙守孝隨著肖瑤的話,應該喊大伯母的,此時她挎著的籃子裡放著一些野菜和野果,對著趙守孝的笑容有些僵硬和怯意,若是趙守孝仔細觀察的話,就能夠看出來在那笑容之後還隱藏著討好。

    趙守孝利落地跳下馬車,馬車簾子被一隻乾枯的手帶著顫抖和急切拉開,丫丫她娘,看著這麼些年沒有半點變化的房子,還有大嫂雖然老了不少,可依舊熟悉的面孔,眼淚嘩嘩地往下流,「大嫂!」聲音有著十分的哽咽,嘶啞。

    「你是,」肖樹媳婦肖陳氏看著露出來的蒼老容顏,聽著她對自己的成熟,上前一步,仔細辨別著對方的樣子,有些不敢確定地喊道:「你是娟兒?」

    肖娟不停地點頭,淚珠子像下雨一般,不停地往下掉,在看到親人這一瞬間,她再也忍不住了,似乎要將此時所有的痛苦委屈都化作眼淚,全部痛哭出來,「是,是我,大嫂,我,我。」

    只是,肖娟的身體早已經是油盡燈枯,再加上見到親人,情緒太過激動,哭著哭著,兩眼一翻,整個人就向後倒了過去,好在一邊的大夫早早做了準備,並沒有手腳忙亂,「冷著做什麼?還不將人扶進去。」

    這話自然是跟趙守孝說的,而趙守孝也沒有多想,畢竟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李子,把這個包袱給小妖,告訴她我很快就回來。」

    「嗯,」李子點頭,隨後又有些擔憂地問道:「姑爺,你在這裡行嗎?」他們家姑爺太過老實了,要是碰上什麼事情,被別人算計了怎麼辦?

    「沒問題的,」趙守孝說完,上前,將肖娟背了下來,「丫丫,快下來,已經到了,大伯母,快去告訴爺爺他們,這位姑姑沒有多少時間了。」肖陳氏看著趴在趙守孝悲傷,兩眼緊閉,骨瘦如柴的肖娟,若不是那雙眼睛很是熟悉,她哪裡能夠與曾經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對上號。

    「哦,哦,好。」肖陳氏反應過來,立刻拔腿就向裡面跑去,「爹,娘,當家的,二叔,」在趙守孝背著人進去的時候,肖陳氏的大嗓門響起,「快點出來,娟回來了。」

    僅僅是這麼一句話,在院子裡坐著休息的肖林和他媳婦,蹭得一下站起來,兩人的老眼裡閃過的驚喜是那麼的明顯,然而,當他們看見被趙守孝背著進來,雙目緊閉,面容枯瘦,蒼老得像是跟他們一個年紀的人時,兩個老人怎麼也承受不住,身子跟著晃了起來。

    這肖家老太太的身體本來就不好,一看見心心唸唸了十幾年的女兒用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她的面前,怎麼忍受得了,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娟,我的女兒啊,你這是怎麼了?」完全不顧形象臉面,嚎嚎大哭起來,那樣的傷心痛苦,再加上白髮蒼蒼,就連跟著進來看熱鬧的人都不由得紅了眼眶。

    肖林一向的鐵面怎麼也維持不住,臉上的傷心那麼明顯,眼睛怔怔地跟著趙守孝背上的人兒移動,就連自家老伴淒厲的痛苦也沒有聽見,兩腳如穿了沉重的鐵靴一般,每靠近一步,似乎都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快去將老太太扶到堂屋裡去,」肖陳氏對著自家媳婦說道,隨後,又看著二叔家的二媳婦帶著家裡的孩子傻傻地站在一邊,眼睛一鼓,「愣著做什麼?家裡的男人呢?還不去找?告訴他們,小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讓他們快點回來見小姑最後一面。」說到最後,肖陳氏本來斥責的聲音也跟著難過起來。

    「肖家大嫂子,你放心,剛剛已經有人去幫忙喊人了,他們都知道肖家大哥和二哥在哪裡?」一旁熱心的嫂子開口說道。

    「嗯,」這個時候,肖陳氏也不會客氣什麼,想要進去看爹娘,卻被一位大娘給拉住,「大媳婦,既然娟兒不行了,該準備的你得準備起來,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你也可以說一聲,這事啊,哎,太突然來,你爹娘這白髮人送黑髮人,可怎麼受得了哦。」

    那大娘的一席話,讓許多的婦人都紅了眼眶,肖陳氏也不例外,「多謝大娘,我知道的,我這就去準備。」其他的都好說,唯獨這壽衣她準備不過來。

    像是看出了肖陳氏的難處,那大娘開口說道,「我們這裡人不少,有好些針線活都挺利索的,你只要準備好縫製壽衣需要的正線,大家加把勁,應該還來得及的。」即使在農村,對於喪葬之時,也有許多的講究,這無論如何也是不能讓死者光溜溜或者穿著舊衣裳離開的。

    「這,」肖陳氏臉上的遲疑讓那大娘心裡有些不高興,以為她捨不得那幾匹棉布,肖陳氏也看出來了,若是這對死者不敬,而死者又是自己的小姑,這樣的謠言傳出去,她就不要再做人了,「大娘,不是我捨不得,而是我們家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沒什麼事情,家裡也不會準備這麼多新的布匹,更何況是棉布。」

    說到最後,肖陳氏心裡發苦,「我在想著,現在去鎮上買來得及不?」

    那大娘聽肖陳氏這麼一說,倒也不好在責怪,看著幾個娃娃和肖陳氏身上的穿著,就明白,對方並沒有說話,「大伯母,你不用擔心,我將面部帶來了。」肖瑤抱著兩匹純白的棉布,好友好幾匹紅色,藍色,黑色的嶄新棉布,將肖瑤整個人都遮住了,一邊有人看著她那麼吃力,忙上前幫忙分擔一些。

    「大丫,你。」肖陳氏此時看著肖瑤的眼神充滿了感激,他們一家與肖大丫走進,多多少少有些佔小便宜的心裡在裡面,本來今年大家都挺高興的,那一半完全跟著大丫他們家種植的糧食,收成是滿滿的,就是另一半水稻,那收成比往年也高出好多,本以為今年可以過一個寬鬆的,兒子,孫子也能夠吃飽飯了,因為這些,她的心情一直都很好,誰曾想,小姑這麼年輕就會去了。

    「大伯母,別客氣了,你知道的,我家裡並不缺這些。」肖瑤本來在家裡等著趙守孝回家吃飯,誰知道,馬車回來了,李子卻帶來這樣的消息,眉頭一皺,讓李子幫忙照顧孩子,仔細搜索肖大丫的記憶之後,就帶著家裡存著的好些棉布過來了。

    肖陳氏點頭,「好,不客氣,謝謝你,大丫,」說完也不再扭捏,招呼著針線活很好的人幫忙,剛剛安排好,肖樹和肖河帶著幾個兒子急匆匆地趕了回來,「娟呢?」肖樹抓著肖陳氏的手,壓低聲音,可還是能夠聽見其中的顫抖和壓抑。

    肖陳氏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在她出嫁前的那個房間裡,你們快進去看看吧。」話落,肖樹和肖河已經沒有了人影,而除了二叔家的小兒子之外,其他的晚輩都離開了。

    肖雷屋裡,肖雷和肖金坐在桌子上,看著桌上的肉菜,心情很好地等著飯菜上齊,肖雷覺得現在的日子真的很美好,媳婦溫柔賢惠,兒女聽話懂事,與爹娘,大哥二哥之間的關係也越來越緩和,他相信心結總有一天會解開的。

    只是,就在肖雷美得不行的時候,肖大山急匆匆地推開了他們家的院門,「肖雷,娟兒回來了。」

    「什麼!」兩個聲音齊齊地響起,肖雷站起身來,一臉的驚喜,而從廚房端菜出來的肖李氏臉上的表情就不那麼好看了,手中的盤子就這麼摔在地上,隨後,怎麼也控制不住地尖叫道:「她怎麼還有臉回來!她回來做什麼!」

    「李星兒!」肖雷剛剛的好心情被肖李氏這話打得一乾二淨。

    肖大山多少有些知道他們之間的糾葛,可是,時間緊迫也容不得他多做解釋,「肖雷啊,你快點過去看看吧,估計還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

    肖大山沉重的語氣讓肖雷的心不斷地往下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最後一面?」

    「娟妹妹,哎,你別問了,快去吧,不然就來不及了。」肖大山感歎一聲。

    肖雷聽了之後,想也沒想,拔腿就往外跑,腳踢翻了凳子,在邁過不知道多少次的門檻處差點被絆倒,整個人的神色都不對勁起來,「肖雷,你不許去,」肖李氏張開雙臂,攔住肖雷的去路,「哈哈,活該,她就要死了,那是她的報應,她是殺死我兒子的兇手,肖雷,我不准你去。」

    「啪,」無視有些癲狂的肖李氏,肖雷一個巴掌呼了過去,那力道之大,讓肖李氏整個人都倒在地上,手臂碰到石子,頓時鮮血不斷往外冒,而此時眼冒金星的肖李氏並沒有看見,第一次動手打他的肖郎,看也沒看她一眼,邁著又大又急的步子走了出去。

    「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對於這場突變,別說是肖金,就是肖水都有些反應不過來,看著自家娘紅腫的臉,手上的手臂,肖水的心裡有些埋怨肖雷,無論娘做錯了什麼,也不能夠這麼對娘啊。

    不過,肖水的理智還是在的,「金兒,你跟著爹,看看發生什麼事情了,記得,不要衝動。」

    「嗯,」肖金也是這個意思,走了兩步,回頭,「姐,給娘請個大夫看看吧。」

    「我知道。」肖水點頭。

    肖娟的房間,此時已經是肖林的兩個小孫女所住,很小的一間,只是,裡面的擺設,幾乎跟她出嫁之前沒有兩樣,肖娟在大夫的救治下,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這樣熟悉的場景,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

    「有什麼話你們就快說吧。」大夫說完,走了出去,而趙守孝看著圍在肖娟床邊的一群人,被那樣的悲傷感染,心裡也很是難過,一隻軟乎乎的手放進他的大手裡,側頭,「小妖,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肖瑤笑著說道,「傻相公,很難過嗎?」

    「嗯,」趙守孝並沒有掩飾地點了點頭,「據說姑姑比我才大七八歲,你看看她的樣子,那得是受了多少苦。」兩人小聲地說這話,靠在一起,看著這一場死別。

    肖雷走進來的時候,肖娟正在跟肖樹說話,眼睛還是那樣的明亮有神,像會說話一般,只是,再看著她的面容,肖雷整個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愣愣地站在那裡,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屋內痛哭的聲音響起,他回神,看著肖娟眼裡的亮光慢慢地散去,帶著極度的溫柔和眷戀掃過屋內的人,只是,唯獨對他,那眼神是令他渾身冰冷的淡漠,大夫走進來,肖娟此時已經是彌留之際,「準備後事吧。」

    五個字,肖家老太太兩眼一翻,整個人就暈倒在地,兩個兒媳婦忍住悲痛,將她帶進房間,丫丫淒厲的哭聲,肖樹和肖河緊握著拳頭,眼眶紅得厲害,肖林呆呆地坐在地上,整個人傻愣愣的,兩眼沒有一絲色彩,只是一雙手緊緊地抓著肖娟如樹枝般乾枯的手。

    看著這樣的場景,肖瑤的心裡也不好過,「相公,你累嗎?我們去幫忙吧?靈堂那邊應該已經準備好了。」

    「嗯,」趙守孝和肖瑤兩人剛剛跨出大門,突然聽到另外一個房間傳來更加悲傷的哭聲,兩人的心都不由得一沉,肖樹和肖河有些驚不住,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跑了出去,「怎麼了?」肖樹的聲音帶著驚恐,千萬不要是他想像的那樣。

    「哇哇,哇哇,」稚嫩的哭聲是男娃女娃都有,比起從沒見過的姑祖奶奶,一直陪著他們的曾祖奶奶的離開更令他們傷心十倍,百倍。

    「爹,」肖樹的兒子肖木噗通跪在肖樹的面前,像是受不了今天的大家,一個已經成了家的漢子,抱著肖樹的腿就像孩子一般痛苦起來,「奶奶,奶奶她,她跟著姑姑去了。」

    僅僅只是前後不到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兩位親人的離世,讓肖樹和肖河都有些承受不住,「不可能的,你說話,娘她還好好的,是不是?」肖雷從肖娟的房間衝出來,揪起大哭的肖木,惡狠狠地說道,如若他的表情和聲音沒有那麼慌張恐怕就更加有說服力了。

    「碰,」肖河再也忍不住,紅著眼眶,一拳頭對著肖雷去了,「肖雷,這還不都是你造的孽,你在這裡發什麼瘋,你這個畜生,給我滾出去,要不是因為你,娘和娟會這樣嗎?」

    面對肖河的質問,肖雷慢慢地鬆掉揪住肖木的手,腦子一片空白,張口想要辯解,想要說寫什麼,卻一個字也發不出聲,他能說什麼,娟兒已經離開了,那個自小就喜歡跟在自己屁股後面,會用濕漉漉的大眼睛歡歡喜喜盯著自己,總是帶著天真笑容的妹妹已經離開人世了,那個對自己寵到無邊,即使是對自己失望,也從來沒有傷害過自己,經歷了十月懷胎,生養之苦的親生娘也丟下了他。

    這一瞬間,肖雷猛然回過頭,他到底做了什麼?二哥說得對,他就是個畜生不如的東西。

    「好了,二弟,跟他說那麼多做什麼,先去看看娘吧。」肖樹踢了一腳一邊哭得不行的肖木,強拉著肖河的手,進了兩個老人的房間,「我娘她?」

    「已經去了。」大夫也不好受,雖說之前也碰到過這樣的事情,可這樣的悲劇,就算是遇上很多次,他還是會難過的。

    「你胡說,我娘明明只是睡著了,你看看她,臉色還這麼好,你快點給他把脈。」此時,肖河已經有些瘋魔了,拉著大夫就要往已經去了的肖家老太太跟前湊。

    老大夫無奈,只得再次把脈,結果依舊是一樣的,「你節哀順變吧。」

    「怎麼會!」兄弟兩個眼前都有些發黑,然無論身為肖家人心裡多麼的悲痛,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大伯,二伯,我知道你們很傷心,不過,你們可千萬別忘了爺爺,剛剛在姑姑的房間我就覺得他很是不對勁。」肖瑤歎氣,在杏花村這個地方,除去災害,戰爭,意外,這樣的情況真的很少見的,看著傻傻的兩人,還有跪在床邊痛苦的兒媳,兒孫,心裡感歎。

    肖瑤的話兩兄弟都聽進去了,他們是難過,恐怕最難過的是肖林,「肖木,你去好好地陪著你爺爺,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們。」肖樹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謝謝你,大丫。」肖瑤搖頭表示不用客氣,

    肖家的巨變讓杏花村的人都唏噓不已,當然,死者為大在這個時代表現得格外的突出,就算是平日裡最八卦,嘴碎的婦人,也最多只是感歎兩句,便不再多說,之後的入棺,出殯,下葬,肖家並沒有大辦,就算是去吃喪席,整個過程都帶著令人難過的悲痛。

    在這期間,趙守孝中了秀才的消息除了趙知義在家裡發了好大一通火之外,倒是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只是看著趙守孝和肖瑤的眼神就更加的複雜起來。

    「丫丫,你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娘為什麼年紀輕輕的就?」等所有的事情都辦完,送走客人,肖樹開口問道。

    「我娘,」丫丫的校服還沒有除去,怯怯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這一眾的親人,哭著開始述說,「我娘從我有記憶開始,就沒有過個一天安穩的日子,因為我不是兒子,爹娶了二娘,二娘很快生下了小弟弟,娘的日子就更加不好過了,爹動不動就對她拳打腳踢,不但家裡所有的活都是娘一個人干,還經常不給娘飯吃,這一兩年就更過分了,因為家裡遭了災,娘將本來就不多的飯留給我,她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終於病倒了。」

    「我求過爹,讓他給娘請大夫看病,爹卻給了娘一封休書,讓娘帶著我回娘家,還好,之前娘偷偷的存了一點銀錢,我們母女兩省吃儉用花了好些天才走到永昌縣。」說到這裡,丫丫又開始哭了起來,那淒淒的聲音讓所有的心裡都十分不好過。

    他們都清楚,肖娟的日子肯定會不好過,可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丫丫,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肖陳氏開口說道:「我們這裡雖然也糟了災,可是養你還是不成問題的,是不是,二弟妹?」

    「嗯,」肖河的媳婦開口說道,雖然她們平日裡都有些小心思,可是在這杏花村,她們這一家子是難得的團結的。

    「肖雷,從今天起,你不要再踏入我們家一步,看到你,我會恨不得想要殺了你。」肖河凶狠地說道:「我知道你想什麼,怕自己和肖金死後不能夠入祖墳,放心,這件事情我們不會阻攔的。」

    「大哥,二哥。」這些天肖雷也不好過,整個人都老了好多。

    「別叫我們,我們不是你大哥,二哥,」肖樹開口說道,「肖雷,當年的事情我們一直沒有說過,現在就好好說說,你是不是以為我們真的就貪墨大丫她娘留下來的銀子,我們不是的,若不是因為你,跟我們都沒有商量一下,就將那銀子拿去討好你的大舅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李星兒那個賤人出門,娘又怎麼會因此被你氣的生了一場大病。」

    「大哥,跟他說那麼多做什麼?當時的他被李星兒迷得什麼都不知道,娘生病都沒有去看一眼,你覺得他回想到,小妹會因為臨縣求親的人給的聘禮多,她想都不想就答應下來了嗎?」肖河難過地說道,是他們沒有本事,明知道那場親事就相當於買女兒,可是他們有什麼辦法,娘的病要錢治,而他們,只會種田,哪裡有那麼多的銀子。

    肖雷吃驚地看著兩位哥哥,在將視線移動到肖林身上,見他木呆呆,好像從娟兒和娘去世之後,爹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了。

    「那個時候,肖雷,你怎麼會想到,在你的眼裡,我們一家子都是害得你那寶貝女人落胎的兇手,特別是小妹。」肖陳氏更是沒有好臉色,「哼,真是我們多管閒事,既然你自甘墮落願意跟那賤人在一起,我們阻止做什麼?我都不知道,當時你肖雷怎麼會有臉,帶著一個未婚先孕的女人到我們家裡來,讓她落胎已經算是仁慈的了,況且,那還是小妹不小心,誰會想到一個沒有嫁人的姑娘會懷孕的。」

    「最搞笑的是,你還將小妹當成殺了你兒子的兇手,那是你疼了那麼多年的妹妹,他媽的還比不上那李星兒一個媚眼,」肖陳氏實在是忍不住了,「要不是當時爹,娘都攔住,我直接將這件事情宣揚出去,她李星兒不浸豬籠才怪。」

    肖陳氏的這些話,也是肖雷最近才想通的,那個兒子,本來就不應該出生的,他是年輕氣妄,一時沒能忍住,可李星兒,若是正經家的姑娘,又怎麼會在他們沒有成親之前,就將身子給了自己,他現在是真的後悔了,為什麼當時的自己那麼沒有腦子。

    特別是小妹出嫁的原因,對他來說就是個晴天霹靂,那時候他在做什麼,拿著大丫她娘剩下的銀子,給大舅子送聘禮,買東西討好李星兒,「噗通,」肖雷跪倒在地上,「爹,我知道錯了。」

    是啊,就算是沒有娟兒的事情,沒有髒亂的肖大丫在眼前晃,他慢慢地冷靜下來,已經隱隱覺察到自己做錯了,才會那麼強硬的想要緩解和爹娘他們的關係,只是,現在,這個結還打的開嗎?娟兒臨死之前看自己的眼神他恐怕一輩子都忘記了。

    「老大,老二,打出去。」這是肖林自那件事情後說出的第一句話,淡漠冰冷,說完,有些顫顫悠悠地站起身來,「爺爺,我扶您。」肖木是肖林的第一個大孫子,所以,跟他很是親近,忙上前,扶著肖林,進了房間。

    「要我們動手嗎?」肖樹開口說道,他們也曾經努力過,想著這麼些年,就將那些事情放下吧,可是,現在,扯開了舊傷,又添了難以癒合的心傷,他們就算是死了,對肖雷也做不到原諒兩個字。

    坐在一邊的肖瑤低下眉頭,原來肖家還有這麼一些往事,現在的她更加堅信,肖大丫她娘留下那大筆的銀子沒有充作自己的嫁妝是有其深刻寓意的,想必,她娘在臨死之前,對肖雷的性格是瞭解得一清二楚,不過,就算如此,恐怕也不會料到會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吧。

    「大伯,二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和相公就先走了。」畢竟自己的爹都跪著了,她和趙守孝再這裡無動於衷的坐著,就有些不好了,站起身來,開口說道。

    「嗯,」肖樹和肖河點頭,對於肖大丫他們倒是沒有什麼惡感,甚至因為這一年還有這些天的幫忙,心裡很是感激,只是,此時的他們是身心疲憊,什麼話也不想多說。

    「大舅舅,二舅舅,我能不能去表哥和表嫂家裡住?」這是,丫丫開口說道。

    肖瑤眉頭一挑,看著趙守孝皺眉,並沒有多說,因為她很清楚,肖樹和肖河不會同意的,別說他們現在有五個孩子,照顧不了這姑娘,就是縣令家的公子時常上門這件事情,就足以讓他們不同意,再說,對於肖娟,這兩兄弟都十分愧疚,自然是想親自照顧,加以彌補。

    「在舅舅家住不好嗎?」肖樹皺眉,聲音依舊是難得的柔和。

    「不是,我,我,」丫丫小姑娘洗乾淨之後是眉清目秀,長相也與肖娟有七成的相似,可若此時她不拿著那雙美目瞟向自家的男人,就更加好了。

    呵呵,就這麼個小姑娘也想搶我的男人,肖瑤心中覺得有幾分好笑,「相公,我們走。」如是這丫丫是個聰明的,就不應該鬧騰,怎麼說她現在也算是寄人籬下,就算是肖樹和肖河對她有著愧疚,可再深的愧疚,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會慢慢地變淡的。

    這丫丫要麼融入這個家庭,乖巧聽話,那樣他們會成為真正的親人,可若是來回折騰的話,等那些愧疚之心沒有了之後,她的日子就難過了。

    「表哥,表嫂?」丫丫站起身來,看著兩人。

    「丫丫,你叫錯了,是表姐和表姐夫。」肖瑤開口提醒道,眾人才發現丫丫竟然將稱呼都搞錯了,「叫我們是有什麼事情嗎?」

    「我以後能不能經常去你們家玩。」丫丫一看屋子裡一大堆人的態度,就知道自己住進去是不可能的,於是想要退而求其次,那濕漉漉大大的眼睛,閃著怯怯的希望,就是鐵石心腸的人對上,也會不忍拒絕的。

    「不能。」只可惜,趙守孝不屬於鐵石心腸的那一類人,他的腦子想的事情很簡單,不過,趙守孝的拒絕讓眾人都是一愣,肖瑤也不例外。

    此時,趙守孝想的卻是肖娟彌留之際,抓著肖樹和肖河的手,祈求他們幫她照顧丫丫的畫面,明明丫丫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的,這才幾天,她竟然忘得一乾二淨,不顧肖娟讓她好好孝順肖林的遺言,竟然想要住到他的家裡,可見,這可憐兮兮的小姑娘不是個好心腸的。

    「你娘這頭七都還沒有過,你要為她守孝,到處亂跑像什麼話。」趙守孝的話有些嚴厲,卻讓肖家的人因為那張與肖娟相似的臉而帶來的憐惜之後,多了些深思。

    相公,你真是不錯,肖瑤在心裡如此地說道,隨後,兩人也沒有管丫丫那大大的眼睛掛著兩滴要掉不掉的淚水,很是乾脆地走人。

    肖雷最後還是沒有讓肖樹和肖河動手,自己精神頹廢,情緒很是低落地離開,而他們家,這一次是陷入真正的冰冷,那天之後,肖雷再沒有和肖李氏說過一句話,即便肖李氏被他那一巴掌打得很是嚴重,他也沒有去看過。

    甚至,在肖林開口之後,他回家就將房間裡關於李星兒的東西都搬到了肖水的房間,成親之後感情一直真是親厚的兩人的分居由此開始。

    「李子,這些日子麻煩你了。」肖瑤笑著說道,因為她和趙守孝都要過去幫忙,孩子就由李子看著,出去餵奶的時間之外。

    「哪裡,這是小的該做的,再說,小小姐和小少爺都很可愛。」李子這話是真心的,這五個孩子都很乖巧,除了難受的時候哭兩聲,其他的時候,要麼睡覺,要麼等著黑流利死的眼珠子好奇地看著四周,孩子是一天一個樣,已經兩個月的五個寶寶就像是粉雕玉鐲的神仙娃娃一般,怎麼看怎麼可愛。

    不過,李子還是沒有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小姐,姑爺,你們的事情是辦好了?小的也該回去了。」

    「嗯,你等一下,我寫封信,你帶回去。」肖瑤轉進了自己的房間,丫丫,在這個時候出現,是巧合嗎?還那麼巧讓自家相公遇上,她在當天晚上就仔細問過了趙守孝遇上丫丫時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敢在她面前玩無間道,還真是嫩了點。

    只是,令肖瑤想不到的是,因為這一次肖家的事情,沒過幾天,趙守孝就從鎮子裡拿回兩個靈牌和香爐,放在他們房間裡面的書房裡,「相公,這是?」上面寫得很是明顯,先父趙明之靈位,旁邊是慈母趙苗氏之靈位。

    跟著趙守孝的動作,肖瑤也上了一炷香,走出來,有些疑惑,怎麼突然就想到做這個,是受了什麼刺激。

    坐在椅子上,趙守孝將肖瑤抱在自己腿上,感覺到身上的人在扭動,「小妖,別動。」

    「你不覺得我很重嗎?」好吧,雖然她已經在很努力地減少自己的重量,可為孩子,不能夠節食,趙守孝也不允許,所以,速度很慢,肚子倒是收了不少,可重量卻依舊還在那裡,讓她有些鬱悶。

    「不重,我抱得起的,軟乎乎的,香香的,很舒服。」說完,腦袋還在她的胸上蹭了蹭,惹得肖瑤驚呼,「你是想將奶都蹭出來吧?」說完,拍了一下趙守孝的腦袋。

    「有什麼關係,昨天晚上我都偷偷吃了呢。」趙守孝傻呵呵地笑著,「味道很奇怪。」

    「去,你還好意思,跟自己的孩子搶吃的。」肖瑤接著又抱著他的腦袋說道,她知道趙守孝有心事的。

    「看著肖姑姑,臨死都不忘自己的爹娘,也不忘自己的女兒,我就覺得,要好好地教育兒女。」趙守孝開口說道:「就算親生爹娘一天都沒有養育過我,我也應該給他們一個靈位,讓他們不至於四處漂泊,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

    其實趙守孝對親生爹娘並沒有什麼感情,不說他冷情,只是從沒有想出過,感情又能夠有多少。

    「相公,或許,你爹還有可能是活著的。」肖瑤想了想終究還是將這話說出來,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她相信趙守孝已經足以堅強到知道各種真相,況且,有她和孩子們陪在身邊,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將他打垮的。

    「我知道。」趙守孝眼裡閃過堅決,「可我的親爹已經死了,活著的,也絕對不可能會是我的親爹。」

    「呵呵,你明白就好,」肖瑤笑著說道,「無論如何,你的想法,你的態度,也是我的。」

    無論是喜怒哀樂,日子總是會一天天地過去,因為今年的乾旱,第二茬水稻的收成很是不樂觀,但多少也有一些。

    好在跟著肖瑤他們動作的那些家庭,地裡的紅薯是一串連著一串,玉米的收穫更是喜人,瞧瞧十月份的時候,肖瑤大大的院子裡掛著兩兩套在一起的玉米,沉甸甸的看著實在是喜人極了,至於紅薯,那麼大堆大堆的,肖瑤跟趙守孝說,準備在家裡挖兩個大一點的地窖,好裝糧食。

    「好啊,」趙守孝看著在給自己的孩子縫製小襪子,小帽子的小妖,笑呵呵地點頭,「挖地窖不用請什麼人,有大柱和長生哥兩人,再加上我自己就差不多了。」

    「嗯,」肖瑤點頭,看了一眼在整理菜園子的趙守孝,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替他端了一碗熱水,「喝點吧,我們家的菜也夠吃了,你不用這麼辛苦。」

    「一點都不辛苦,這一年我都沒怎麼幹活,田地裡的全靠著李大哥找來的人,若是這裡我再不動動,等到來年開春,我的動作就生疏了。」趙守孝雖然是這麼說著的,不過,還是將鋤頭放在一邊,接過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對了,小妖,李大哥說,讓我們冬天裡建房子,那麼冬天的蔬菜我們就不能夠再種了吧?」趙守孝想到什麼開口說道:「現在四個兒子,長大之後就會成家,成家之後還會有自己的兒子孫子,我們是不是應該給他們一人建一座。」

    「你想得太遠了,一人建一處房子也不是不行,不過不是現在,」肖瑤笑瞇瞇的說道:「等到他們打了,懂事了,他們的房子要按照他們自己的想法去建,現在建好了,他們不喜歡,豈不浪費了。」

    趙守孝點頭,「你說得有道理,那麼我們就建一座大一點的房子,像這樣的三間是怎麼也不夠的。」

    「放心,這個我會準備的,不過你呢,要負責聯繫建築隊,這一次可不能像去年冬天那樣,找村子裡的人砌磚頭就好了,必須要專業的人,我們不認識,就找李大哥幫忙。」肖瑤笑著說道。

    「小妖,你要建一座什麼樣的宅子,竟然要請建築隊,不會是李大哥他們家那麼大的房子吧?」趙守孝開口問道,「那房子好是好?不過,我們沒有錢,這裡是村子裡,建那樣的房子好像不太合適。」

    「這個我知道,」肖瑤笑著說道:「不用你操心,我會盡快拿出圖紙的。」她的鄉村小別墅,不管是什麼風格的,一定要清新自然,舒適別緻,當然,也要符合大周的風情,她願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卻是絕對不願意苦巴巴地住在茅草屋來憋屈自己,陋室銘那樣的事情完全不是她的風格。

    她如今的人生,有體貼的好老公,有可愛的胖娃娃,接下來就應該是享受生活,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有這李青寧撐腰,她就要怎麼舒適怎麼來。

    「嗯,這樣我就放心了。」趙守孝開口說道:「今天殺一隻雞,」趙守孝瞥見雞圈裡幾十隻雞,老的,小的,青年的都有,吞了吞口水,「好久都沒有吃辣子雞了,我想吃了。」

    「老規矩,你殺雞,我下廚,嘿嘿其實我也想吃了。」肖瑤笑著接過碗,「一會看著時間,收拾好了叫我啊。」

    「好。」中午想吃的美食有了,趙守孝扛起鋤頭就更加有力,回答肖瑤的話帶著張揚的喜悅。

    一頓美味的午飯之後,兩人將孩子推到院子裡,讓他們也跟著出來溜溜食,此時,趙守孝對於肖瑤將連愈加的地點從堂屋改到了院子裡是一點意見也沒有,至於那各種高難度的動作也不再驚奇,不過,他是一定會將院門管好,一切外面的人能夠偷窺到裡面小妖這樣姿勢的一絲絲可能他都要杜絕。

    這邊趙守孝和肖瑤忙著規劃自己以後的家園,忙著帶孩子種菜園子,縣城裡,李青寧將肖瑤的意思帶回去之後,立刻引起了李宏偉的主意,甚至將忙著賺錢的李青軒也招了回來,父子四人在房間裡討論了一個晚上。

    練兵的事情和特殊部隊的人員挑選這些事情自然是落在了李宏偉和李青寧父子兩人身上,而李青軒除了賺錢,囤積糧食之外,還要攬下曾經屬於李青寧佈置在各鎮村的農事,好在這些,李青寧都弄得規規矩矩,管理起來也方便。

    至於李青瑜,他沒事做嗎?不,他也很忙,像縣試的事情,在永昌縣,縣試一過,真正的人才會被留下,當然,志向更高遠的,也可以離開,去報效大周,只是,從此之後,他和他的家人直系旁系三代之內,都要遷出永昌縣,並且,無論他的成就之後有多大,或者到了外面落魄成什麼樣,永世不得再回到永昌縣。

    這個被強制執行的縣歸看起來是十分的苛刻,不過,這些年,真正的人才,真正有遠見的人是一個都沒有選擇離開,當然,最初也有離開的,輝煌騰達的太少,做官最多也就是一縣縣令,而且絕對不可能是一個有實權的縣令,同樣的,也有從大周來到永昌縣的,被重用的就更是沒有了,畢竟永昌的事物,無論是那個真鎮,不管重要富裕與否,安排的都是親信,大周和永昌縣看似和平相處,實則是兩方都在防備這對方,永昌縣的防備尤其嚴苛。

    有些腦子的也應該清楚明白,再加上故土難離,所以,真正的人才都被留了下來,而除去那些不死心的,能得到秀才之名的在永昌也能過得不錯,至少只要你自己不惹事,完全能夠吃飽喝足,安逸地過日子,他們都清楚,真正的太平日子,也不過如此而已。

    或者在外人看來,縣令家的三公子是個只會做學問的書獃子,可是,聰明的人就很明白,人家三公子做學問,是牢牢地將永昌縣的文化,百姓的言論風向掌握在自己手裡,別看著他兩袖清風不理俗事的模樣,實際上他確實永昌縣文人的領頭人。

    而遠在京都皇宮內的大周皇帝,也很忙,不過,他的忙碌與趙守孝和肖瑤的幸福不一樣,與李家三兄弟的躊躇滿志,意氣風發也不一樣,他是忙得焦頭爛額,這些日子來,早朝他就沒有聽見過一件好事情。

    不是這裡受災嚴重,就是那裡糧食缺少,朝堂上吵成一團,一堆一堆地看著他頭疼,一個個解決辦法出來都是那麼的不靠譜,甚至有個白癡竟然提出來將軍隊用的糧草拿來救濟百姓,竟然還有不少人贊同,他坐在龍椅上,差點就氣得一口氣喘不過來。

    不對,還有一個好消息,那就是那一百畝水稻前期試驗很成功,六月下旬就收了糧食,收成雖然沒有報上來的那麼誇張,卻也增長了不少,而第二期的種植,因為旱災嚴重,即使他們天天澆水,也減產不少,不過,就算是減產,畝產也比以往的要高。

    這對他來說,本來是個好消息,只可惜,現在停在耳朵裡,那就是大大的諷刺,諷刺他的多疑,諷刺他不夠果斷,永昌縣,李家的,你們果然是好得很,這是赤果果地打朕的耳光。

    只是,在大周皇帝輾轉了一夜,咬牙切齒地上朝之後,大臣上奏最準確的受災情況,結果,在大周地圖上,密密麻麻的是嚴重或者輕微的受災,唯獨那巴掌大的地方,一個標記都沒有,「這是什麼地方?」大周皇帝心裡是有數的,只是他不願意承認而已。

    感覺到皇帝陛下的怒氣,大臣們一個個膽戰心驚,還是站在左邊的將軍神色複雜地看著那個地方,站出來,「皇上,那裡是永昌縣。」

    果然,這句話點燃了皇帝陛下的怒火,「碰,」永昌縣,為什麼,他最最巴不得的,降臨天災**的地方,甚至恨不得一場禍事讓這個縣的人全部死光光,那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收復這個地方。

    可為什麼?這麼幾百年來,大周經歷了各種的風風雨雨才到了今天,而那永昌縣卻是一帆風順的走到現在,十多年前的災害永昌縣是處理得最好的,二十多年的戰爭,永昌縣從未打過敗仗,損失同樣是最小的。

    太祖啊,你為什麼要留下那樣的遺訓,大周皇帝太明白了,這永昌縣就是他們心頭的一根刺,一個拔不出來只能任他痛著的刺。

    「左右丞相,趙將軍,秦將軍,吳將軍,跟朕到書房。」許是火夠了,大周皇帝陛下恢復冷靜,很是霸氣地說道,臨走前,還看了一眼地圖上永昌縣所在的位置,朕倒是要看看能特殊到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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