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九章 :孤苦淒涼 文 / 誰家江湖
更新時間:2014-03-21
就在這時,卻聽到廳外傳來叫罵聲:「誰他媽說我在地下啊?!還他媽孤苦淒涼?!我倒要請他跟我說說看——什麼才他媽的叫做他媽的孤苦淒涼!」
滿屋人都盯著沈真的嘴唇在看,等他出口應承下來。全沒注意到:這時候平安仰著頭挺著胸,一臉得意的帶了群人走進前院。
聽到這叫罵聲,大夥兒都是一愣,扭轉頭望去……正看到:外面走進來一群人,為首的是沈家的家人平安。他身後跟了一位和尚,法衣己是破舊不堪,還沾了些甚是可疑的污漬,後面……嗯?!不對!這和尚怎生如此面熟?!
望著這群人走進廳裡,滿屋的人都把這和尚盯著來看,卻沒一個人敢於出聲。
「剛才,哪個說我在地下的啊?又是哪個說要過繼兒子給我的?」沈默(吳升打現在起,應該叫做沈默了)環視了一下全場,在平安眼神的指引下,走到沈真沈老爺子面前。卻順便扮著無意一般,狠狠的踩了跪在地下的沈忻一腳。直把他踩得腿肚兒都抽了筋,翻身倒地,抱著腳兒呻吟起來。
「閃一邊兒去!」沈默順腳又把他踢開了些,這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不孝子沈默,在外不意受了傷,遲滯至今方才歸家,讓父親大人惦念,兒子該死!請父親大人恕罪!」說完話,倒頭便磕了下去。
本來沈默昨天響後便該到了家的。只是因著昨日在河邊與湯和遭遇一場,竟讓月奴跌下河中,生死未卜!沈默傷心之餘,帶了大夥兒沿著河水尋了數里,終沒收穫……
看著天色晚了,大夥兒又在河邊歇了一宿,只期望月奴福大命大,能活著上岸再找回來。到了今早也沒音訊,沈默這才絕望,跟著平安剛剛回到家中!
沈真雲裡霧裡好似做夢一般,望著身下磕頭的和尚,顫抖著伸手扶了他起來,仔細捧著那張臉來看。
「是我家默哥兒,真的是我家默哥兒!」看著兒子熟悉的面容,沈真老爺子不禁喜極而泣,一把抱著沈默,哽咽道:「兒啊……兒~啊!你可算回來了……」
沈默心裡自然清楚,這並不是自己的父親,可被沈真帶得想起了與自己時空相隔的親人們,一時也不免淚流滿面。
「想跑?!」父子倆正在抱頭痛哭,身後卻傳來一聲叱喝。扭頭一看,原來沈忻、沈南父子正想趁這當口悄悄溜走,被守在門口的徐橫財一手一個,捏著脖子給揪住了!
「兒啊,這沈忻,就是這沈忻!……掠去了你媳婦,還要逼我過繼了他!」即然兒子回來了,沈真的腰桿立刻挺得直直的。
「父親且安坐,即然兒子回來了,些須小事便不需您老煩心。」拍了拍沈真的肩頭,沈默扶著他穩穩當當的坐在椅上。這才慢慢的轉過身來,看向沈忻父子。
「就是你搶了我媳婦,還要給我爹當兒子,謀我家產是麼?」沈默溫和無害的看著被捏著脖子的沈忻淡淡的問道。
沈忻當然認得沈默,雖然不知道他為何一身和尚打扮,卻也沒有過於驚懼。這沈默原不過是個公子哥,只是家裡有些錢糧罷了,向來性子平淡,又不大與人交往。沈忻心裡覺得他也未必敢把自己怎樣……最多……把韓影娘還回來便是!
所以沈忻這邊堆著笑點頭道:「默哥,我也是一片好意,以為你在外出了事,想幫你照顧伯父而己。即是你回來了,最好不過。我們也就不打擾你父子敘話了,這便告辭……」說著話,擰了擰身子,示意放開自己。可徐橫財的手仍像鐵鉗一般,緊緊的捏著,一點也沒有鬆手的意思。
「默哥,你看……這……」
「我有說過讓你走了麼?」沈默看了看廳中的數人。這一老一少,看著是父子倆,見了自己便要走,應該是挑頭的。那兩個老的,看來是長輩,或是拉來幫腔的,且先放一邊吧。想到這兒,扭頭吩咐道:「先將這兩人捆在院裡的樹上。我與父親且說會話,回頭再來處置。」
平安找回了少爺,不用人吩咐,早己自動回復了沈家頭號家丁的地位,伸手喚人拿來了繩子。徐橫財與王遠圖親自動手,把沈忻父子捆了個結結實實。
沈忻與沈南父子二人叫道:「沈默!你私拘族人長輩,眼中可還有族規、心裡可還有王法?!」
「族規?王法?!」沈默嘴角一笑,轉回頭看著二人道:「哪家的族規讓你掠我妻室,哪家的王法讓你強行給我過繼兒子的?我先稟明父親,隨後再處置你二人!」說罷對著王遠圖道:「看著此二人,再敢出一點聲音來煩我,直接拿了馬糞塞住嘴便是!」
王遠圖轟然應聲,輕笑著看向這父子倆。只看得沈忻父子面面相覷,緊閉了口齒,生怕發出一點半點聲音出來。
沈默又去盯著廳裡的沈連、沈遜,看了好一會兒,盯得他二人心裡開始發了毛,這才道:「二位長輩請稍坐,晚輩剛回來,且要與父親敘話,回頭處置這兩名侵我家宅的罪人時,還要請二位做個見證。」
見著沈默回來,沈連與沈遜知道今日之事絕難善了。只是人在屋簷下,之前又說了不少敲邊鼓的話來,現在眼看著沈忻父子的處境,更不敢開口要走。只得坐在廳裡,捧起茶水,忐忑不安的喝了起來。
沈默這才靜下心來與沈真敘起別情。先是把熟極能祥的經歷再向沈真老爺子匯報了一遍,又摘去了僧帽,給他看看腦袋上的傷痕。沈老爺子撫著兒子頭上的傷,只覺那疤痕極深,想來當日兒子確是遭了大難,難怪得耽擱了這麼些時日!好在有救苦救難的無生法師啊……
只是聽到沈默說及傷了腦子,前事皆都忘卻的時候。沈真心中忽得一跳,二話不說便伸手扯開沈默的衣領,看到那觀音像,心裡一定。想了想,又挽起他的衣袖,終於尋到臂上那塊期望中的舊疤,這才總算是安下心來。拉著沈默的手道:「我兒受苦了,不是為父不信你,只是今日被外面那群人攪亂了心神……來日遍尋名醫,定要將我兒治癒才是。」
「父親多慮了,兒子現在身子早己復原,只是先前的事情記不太得,其它卻無甚妨礙。不過……先前聽說,外面那沈忻掠了我媳婦,這卻是怎麼回事?」
說起此事,沈真老爺子怒火再生,哆嗦著手,把昨夜的情形說了一遍。聽得沈默也是心頭火氣再壓不住!奶奶的!老子被朱元璋戴了頂綠帽還好說是天賜綠帽,沒的辦法!沈忻你小子算哪根蔥?!竟也給我弄頂綠帽來戴載?!看我怎麼收拾你!
想到這裡,沈默終沒再忍,轉身吩咐道:「平安,你安排下去,把沈忻打半個時辰再說,沈南教子不嚴,也跟著一起打了!」轉念一想,又低聲囑咐道:「嗯……別打死也別打殘了,但要打得痛打得狠了才好!」
「少爺放心,我有主意,管叫那倆父子生死兩難!」聽了少爺被戴了綠帽,平安好比被人調戲了親娘一般,陰狠著臉走出廳外。那遠遠兒坐著的沈遜、沈連見此情景,手上不由得一哆嗦,險些把滾熱的茶水澆在褲襠上!
見兒子大難不死,平安歸來,居然還忽然有了主見,沈真不禁老懷寬慰,又見他這種時候竟還能控制住心氣,不欲鬧出人命,更是讚賞得點頭道:「吾兒處置甚是妥當,那沈忻父子確實當打!只是若在我家出了人命,卻也不美。可此事總要有個了斷,依你看,那韓影娘又待如何處置?」
「父親莫急,待我問得清楚再說。此事聽著詭異,若我所猜不錯,家中必有那沈忻的內應!」沈默皺眉道。
這時遠遠兒聽到外面沈忻父子慘叫起來,不一會兒,聲音變得矇矓嘶啞,像是被什麼東西掩住了。平安從外面興沖沖的跑了進來回報道:「少爺,那爺倆被侍候得好著呢,跟小的詳細的說了說啥叫孤苦淒涼……那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啊!小的我心善,看不下去,一人送了他們一條抹布含著,總比他們干咬牙強些。」
「嗯,幹的不錯。你現在去把昨晚守夜的婆子、巡夜、還有少奶奶身邊的丫環都給我帶來,我要質問。另外,還有幾件事你去幫我安排一下……」
不多會工夫,王婆子,巡夜人和那星月姐妹都被反捆著手帶了過來。這幾人,沈默倒不用介紹也分得清。那四五十歲的男子,便是巡夜打更的。那五六十歲的婆子必是王婆……這對姐妹花,不用問,定是星月姐妹了!雖說稱不上花容月貌,倒也算得清秀可人。本來還打算……嗯,這麼看來,倒不必便宜他了!
「星兒月兒,你們且說說這是怎麼回事?」沈默審問道。
「奴婢姐妹昨夜正與少奶奶玩抹牌兒,忽得從門外來了個漢子,拎著柄柴刀要劫少奶奶!」
「奴婢不敢與他撕打,隨手擲了他一花瓶,便跑出來喚人!正遇著打更的馮叔!」
「馮叔聽我們說了事情,便敲鑼喚人,大夥兒回到內宅時候,少奶奶己被賊人綁了去……」
這星月姐妹心意相通,口齒也清爽伶俐,你一句我一句接得天衣無縫,聽起來好似出自一人口中,說得卻是絲毫不亂。
「馮叔,你來說說經過。」
「少爺容稟,老奴昨晚從前院巡查,剛轉到後院,便聽見星姑娘與月姑娘呼救。老奴馬上擊鑼示警,召喚人手前來救應。可到了房中的時候,少奶奶已經不見了。」
「你巡院時可曾見到何處院門未嘗關閉?」
「前院各處皆是門戶森嚴,並無錯漏。」
「那些前來救應的人手是從何處而來?」
「皆是從前院耳房中來的家丁。」
「房中無人,你便沒再各處尋找麼?」
「因著大夥兒皆從前院趕來,沒遇見賊人!是以除了分派幾人去護衛老爺、太太與姐兒,其餘人等都跟著我尋去了後園。」
「後園與後院間的角門可曾關好?」
「未曾關閉!」
「看園的婆子當時在何處?!」
「我等尋到後園,見園門未關,隨即入園搜尋。在園子的後門處遇著王婆子看守。我也問了她,卻說是不曾見得有人入此園中。我等繞園一周,也未發現有梯子與墊腳石的物事。」
「嗯……王婆子,你當時有何發現?」
「回少爺的話,當日老奴正在後園守夜,聽得後院響鑼,便去到後門把守,並未曾見過有人出入!」
沈默盯著這幾人掃了一圈,卻又道:「來人!這王婆子勾結外人,陰害家主!先拉下去掌嘴五十,聽候發落!其餘人等皆鬆了綁。」
「少爺!我冤啊!……」王婆子申辯道:「老身看守後園多年,從沒出過什麼疏漏!少爺可不能冤枉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