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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二章 :小娘子招郎,肉饅頭招狗 文 / 誰家江湖

    第二二章:小娘子招郎,肉饅頭招狗

    「那人說叫二蛋的。本來好好的,後來到了天門鎮,跟沈家人交上陣,就……就沒見著他了……」那百夫長的話聲漸漸低了下去,好像自己也覺出有些不對。

    「蠢貨!你這是被人引去借刀殺人了!只可惜,被殺的卻是咱們白蓮軍!」鍾哲安拍著桌子怒道。

    「俺……俺也不蠢的。」百夫長這時抬起頭來,眼中狡黠得笑道:「俺派了小驢子跟著他的,晚會兒該當會有消息來了。」

    「小驢子?」鍾哲安記得這個孩子,雖是個聰明人,卻只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孩童,不禁怒道:「他那麼小一丁點兒,怎麼看得住人家。萬一要是遭了人的毒手,看你如何跟小驢他娘交待!」

    這百夫長叫徐免,因為徐橫財見他與自己同姓,素日行事還有幾分膽色,便提了他做百夫長。誰知今日卻鬧出了這麼一場事來。鍾哲安想了想,看看徐橫財,卻不知他是什麼意思。

    「徐免,你私調軍隊,不尊軍法。你可知這是什麼罪過麼?」感受到鍾哲安的眼神,徐橫財一拍扶手喝道。

    「砍頭的罪過。」徐免老老實實的回答倒讓鍾哲安與王遠圖都是一愣。

    鍾哲安陰沉著臉問道:「你說說罪在何處?」

    「俺帶著大夥兒去發財,卻損兵折將,自然是該砍頭。」徐免坦然道。

    「那要是依著你……若是打羸了,你就有功了?!」鍾哲安怒極反笑道。

    「嘿嘿……這個……」徐免正想大點其頭,卻見著徐橫財的臉色不善,又低下頭去小聲道:「罪還是有罪,只是……未必要砍頭了吧。」

    「荒唐!」徐橫財騰得一下站起身來,指著徐免的額頭斥道:「你懂什麼!若是打羸了,今日鍾統領才非殺你不可!」

    「這是為何?」徐免一臉的驚惶疑惑。

    「無令動兵,便是死罪!若是你竟然打得羸沈家,說明你本事大了,那就更得死!不聽招呼又有本事的手下,哪個能留?!」鍾哲安見徐橫財言中有回護之意,也只好順水推舟道。

    「那……那俺不是輸了麼,輸了便不用死罷?」徐免可憐巴巴得盯著徐橫財看,只恨沒有天生一條尾巴來搖著。

    「此事……鍾統領,也怪得咱們軍中沒有立下軍令。你看……」徐橫財終受不了他那眼神,只好轉頭道。

    「不教而誅……的確難以服眾啊。咱們軍中也是該立下軍令了。」實際上不是鍾哲安不立軍令,現在白蓮軍立場未明,這軍令還真有些不尷不尬的難以立起。要是這邊立了軍令,馬上又按著沈默的意思變了身份,這軍令又顯得如同兒戲。

    「即是鍾統領發了話,死罪免了,活罪難饒!且等著小驢兒回來,你帶著弟兄們把那個叫二蛋的捉到。再去自領四十軍棍!」徐橫財冷冷道。

    「是!謝鍾統領,謝徐統領!」聽著不用死,徐免也終於鬆了口氣,可一轉念又道:「兩位大人,那沈家的場子怎麼找回來?」

    「找你奶奶個腿!滾!」徐橫財一腳把徐免踢出了帳外……

    直到天黑時分,小驢兒才終於跑了回來。徐免一見著他,急忙拉了來到中營。

    「是個山寨?」鍾哲安疑惑道:「咱們沒跟什麼山寨交過手啊。為何要挑撥咱們跟沈家去?」

    「小的一路在他身後吊著,不敢露頭。後來聽寨子裡的人稱他華少爺。好似也不是山寨裡的人。」小驢兒答道。

    「姓華的?」鍾哲安看了看徐橫財,兩人同時想起了死在自己手上的華英超來……

    即然知道了是舊仇,鍾哲安也不再為難,仔細詢問道那山寨的人數大小與位置。這才深吸了口氣……

    小驢兒年紀雖小,做事卻還有些交待:「那寨子隱在山中,遠遠望去,房屋人手不計其數,用土石枝幹壘了寨牆,竟如一座村鎮一般!小的也數不清有多少人馬,只看那炊煙,少說也得有好幾百人。」

    「你且下去,吃些東西好生休息。」揮手退下了眾人,鍾哲安這才看著徐橫財道:「老徐,你說說看,這寨子……」

    徐橫財一揮手,乾脆利索道:「打!」

    「打是自然要打……可還要想想怎麼打。」鍾哲安笑道:「平安捎信來說老爺的意思是讓咱們在定遠一帶,藉著山勢,穩下腳跟。我估摸著,這意思是讓咱們先當兩天山賊。那這寨子可不剛好拿了來用?」

    「做山賊?」徐橫財倒是一愣,沈默的意思他當然知道,可沒想到會是讓自己做山賊的意思。可轉念一想:讓白蓮軍勒索為主,少打城池,又把大夥兒派到定遠這一帶,應該一方面是藉著這裡多山,容易安穩。另一方面離天門鎮也近些,方便掌控吧。

    躺在床上回想著今天的事情,華雲龍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獰笑。今日把白蓮匪和沈家的梁子挑了起來,他日,那成千人的白蓮軍殺去沈家,怎麼也夠他們喝上一壺的了!要是運氣好些,直接滅了沈家,那就更好不過!

    自從華家莊被沈家的人抄了,父母雙亡的華雲龍便逃到外公家的寨子裡。外公這寨子不顯山不露水的,可不時的在盱眙,定遠,與來安縣打打秋風,也很有些暗財。所以寨子修得結結實實。對外只稱是驢牌莊,實際上卻當的是驢牌寨的山大王。

    鑽在厚重的棉被裡面,華雲龍不禁想起了沈家莊子裡的那個像是管點事兒的韃子婆,今日她帶了一支車隊從鎮子裡衝出來,一邊沖一邊還四下扔著火器,把白蓮軍打得四下逃散。若不是她,興許今天便能攻破那天門鎮也不定了。山中的寒風透過土牆,在房間裡流動著,溫暖的棉被摩擦在祼露的皮膚上,讓華雲龍乾燥的皮膚有些渴望。他便緊緊得抱著自己的肩,身子縮成一團鑽在被子裡,終於沉沉得睡去。

    好像剛睡了一會兒,又好像己經睡了很久。耳邊一通沉悶的響聲傳來,讓華雲龍猛然驚醒了過來!

    「怎麼回事?」伸手捉住外面慌亂得跑著的寨丁,華雲龍急急問道。

    「不知道,外面有人攻寨,說是白蓮軍……己經把外門打下來了!」那寨丁一臉的彷徨,見到華少爺發問,便好像捉住救命稻草一般反問道:「華少爺,咱們怎麼辦啊?」

    「白蓮軍?怎麼會是他們?內門不是還沒破麼,跟我去見外公!」華雲龍一把摔開那寨丁,抖了抖手中的鋼刀,大步走去寨子的內門。

    驢牌寨這些年因為擴張了許多,原來的寨牆卻並沒拆除,被包在裡面,形成了一個寨中之寨。大門被忽如其來的攻擊打破之後,華雲龍的外公便集合了人手,守備在內門這裡,準備還擊。

    「外公!」看到外公高大壯實的身軀好像一塊柱石一般,威風凜凜得站在內門裡面。華雲龍的心裡頓時踏實了許多。

    聽到叫聲,驢牌寨寨主一扭頭,正看到外孫華雲龍帶著一干寨丁,各執兵器趕了過來。

    「雲龍,來得正好,且看你外公迎戰那幫不知高低的白蓮匪!」寨主一捋下巴上花白的長鬚,正要仰天一笑以示輕鬆,卻見著半空中幾道煙線拉著弧形飛了過來……

    「轟轟轟……」一連串銅雷的爆破聲響起,內門的門後被炸死的,被炸傷的,被嚇得呆若木雞的,被嚇破了膽號哭著跑開的,亂成了一片!

    「外公?!」

    華雲龍瞪大了眼睛,望著外公倒在地上的軀體正慢慢得四下流溢著鮮血。他腿腳顫抖著怯在當地,腦中卻混亂起來。方才眼前那一串爆炸,跟那個韃子婆扔的火器一模一樣,可外面的……並不是沈家人,卻是白蓮軍!

    這時候,內門的外面開始有人在用圓木撞著厚重的門板。「彭彭」的聲響總算把華雲龍拉回了現實。「大夥兒快跟我逃命去!」叫完了一嗓子,他便帶頭跑去了後寨……

    「白蓮匪都走了?」聽到這個消息,定遠縣達魯花赤只覺週身再無半分力氣,全靠著兩名親隨,一左一右得挾著他走上了城樓。

    「大人,日後可不敢再說錯了。那些是賊匪是流寇!可不是什麼白蓮妖匪。」縣尹也是一臉輕鬆的望著城外那一片空地。原先的營帳早己搬得一空,只餘下了一地的便溺與垃圾。

    「速去派人,打探這些……流寇去了何處。長生天保佑,快些出了咱們縣治下才好。」達魯花赤急急命道。

    焦急得等待了一天,就連最喜愛的小妾端來的藏功名酒,達魯花赤大人也沒了心思去喝。只是與縣尹一起枯坐在廳中,望向院子裡,等著回報的探子。

    「什麼?驢牌莊?!」剛用過晚食,探子便回到城裡前來稟報。可帶來的消息卻讓人大吃一驚。

    「正是!那幫賊匪日前佔下了驢牌莊,聽說原來的莊主也死了,手下的莊戶也都死得死,跑得跑。」

    達魯花赤緊張得看向縣尹道:「他們,不攻城,不掠地,反去占一座山莊,這是為何?」

    「難道是……佔山為王?」縣尹也是一腹的疑惑,只好猜測道。

    一語正中了達魯花赤的心病,他哆嗦道:「王?是想造反,還是想做個草頭王?可為何偏在俺們定遠紮了根來!」

    探子喘息總算平定下來,聽著老爺的話,卻隨口道:「常言說:小娘子招郎,肉饅頭招狗。咱們定遠多山,自然便會招賊來落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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