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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213 相忘於江湖 文 / 卿筱

    「對不起……唔……」盧謹歡摀住嘴偏頭向一邊,噁心的感覺不停翻湧上來,她趁慕巖錯愕之時,從床下翻了下來,拿起衣服踉踉蹌蹌的衝進了衛生間,吐得翻天覆地,熱淚滾滾。

    慕巖僵在床上,機械的轉過頭去,看著衛生間的方向。他怎麼覺得,今晚的冷氣特別的強,讓他骨子縫裡都涼透了。

    她的反應,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實實在在的在排斥他。他親吻她,擁抱她,撫摸她,她都不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可當他想要讓兩人融為一體,卻這麼的難。

    他知道,他們之間是真真切切的出了問題。他懊惱的耙了耙頭髮,起身穿好衣服,去倒了一杯溫開水,慢慢踱向衛生間。

    盧謹歡趴在馬桶上,將胃裡最後一點東西都吐了出來,她拿紙巾擦了擦嘴,全身癱軟的坐在地上,她怔怔地看前衣的一個點,不由覺得挫敗。她該怎麼辦,他們好像不行。

    慕巖端著水杯進來,就看見她坐在地上發呆,他眼裡掠過一抹疼痛,是他不好,是他太過急切,沒有照顧到她的感受。

    他走過去,蹲在她面前,隔著一臂的距離,將水杯遞給她,說:「漱漱口吧,心裡會舒服些。」

    盧謹歡猛然抬起頭來,目光楚楚的盯著慕巖,看見他穿著整齊,又意識到自己此刻衣不避體,顯得狼狽不堪。她急忙拿起t恤要穿,慕巖按住她的手,忽然又移開了去,他眸色晦暗不明,柔聲說:「先漱口吧,我們是夫妻,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

    盧謹歡還是堅持穿上衣服,然後伸手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如是再三,心裡也沒有剛才那麼難受了。

    慕巖一直安靜的蹲在原地,見她把杯子裡大半杯水都喝了,接過水杯放在盥洗台上,回身蹲在她旁邊,伸手搭在她肩上,說:「我這樣,你會不會難受?」

    盧謹歡搖了搖頭,她現在比半年前要好許多,不會一看見他就難受。只要不做那事,她就不會排斥他。「對不起,我不想這樣……,我已經盡力了。」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慕巖低低的道,彎腰將她打橫抱起,轉身走出衛生間,大步走到床邊,輕輕將她放在床上。看見床,盧謹歡胃裡又開始不舒服了,她掙扎著下地,說:「既然你沒事了,那我先走了。」

    聞言,慕巖心裡有些不舒服,他皺了皺眉頭,說:「你回哪裡去?我在哪裡,你就在哪裡。」

    盧謹歡張了張嘴,黯然的垂下眸,低低道:「慕巖,我跟你已經不能……,我在這裡,你會更難受。」

    「你以為我娶老婆就是來做這事的?如果是,我有一大堆選擇,何必等著你?」慕巖心情煩躁,說話也格外的沖。他看她委屈的垂下頭,黑黑的頭顱,顯得十分委屈。

    他心煩氣躁,踢了鞋子爬上床,這才想起剛才他踢她下床的那一檔子事來,將她擁在懷裡,問道:「剛才沒摔著哪裡吧?」

    盧謹歡本來想掙出來的,可是他這麼好脾氣的溫柔問她,她又沒捨得。輕輕窩在他懷裡,抱怨道:「你還說呢,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那麼狠心,屁股都摔開花了,疼死了。」

    他不說她還沒記起,一說就覺得屁股真的很痛。

    「真的?」慕巖一下子就緊張起來,要把她掀起來查看是不是傷得很重。盧謹歡嚇了一跳,扭捏著不肯讓他看,直呼道:「沒事沒事,不痛,真的不痛。」

    她又是躲閃又是擺手,就害怕他真的把她褲子扒了,來好好看一看。慕巖見她這麼亂動都沒有事,也就放心了,將她重新摟在懷裡,半晌悶悶的問:「我抱著你,你會不會難受?」

    盧謹歡一聽,心裡就難受起來,也許她對那種事的排斥反應已經在他們兩人間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她頭埋得低低的,說:「不會,不會難受。」

    若是以往的慕巖,肯定已經咆哮了,可這時候,他除了無奈就是鬱悶。他明白,如果他們想重新開始,今後繼續魚水之歡,他就必須耐下性子來瞭解她為什麼排斥。

    「歡歡,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對這事開始排斥了?你只是對我才會排斥,還是……」他沒有問下去,她跟炎沉睿同居了大半年,他也看到過他們的親密照片。

    盧謹歡聞言,心裡有些受傷,從他懷裡掙扎著坐起來,說:「慕巖,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她氣得紅了眼,的確,她或許對炎沉睿的碰觸與偶爾的擁抱不會排斥,可她壓根就不想跟他發生關係。對慕巖,她也說不清為什麼,只要想到那次的事,她就難受,繼而不能接受他的碰觸。

    慕巖見她氣得眼裡泛起了一層霧氣,也知道自己問了混賬話,以她這麼保守的性子,她怎麼會在心裡還愛著他時,跟另一個男人發生關係?

    但是愛?她還愛他嗎?他突然就沒了自信。

    他她抱進懷裡,安撫道:「對不起,我不是想懷疑什麼,只是一時管不住自己的嘴,你別生氣,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盧謹歡很委屈,她掙扎著從他懷裡退了出來,說:「我還是回去好了,我們這樣子,應該也沒辦法心平氣和的聊天。」

    「我不准。」慕巖伸手拉住她,輕聲哄道:「剛才是我的不是,我道歉,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們分開了大半年,就不能坐在一起好好的說會兒話嗎?」

    盧謹歡的心一下子軟了,她重新倚在他懷裡,接著剛才的問題,說:「就是那次,你帶白柔伊回來向我示威,然後不顧我的意願強佔我的那次,慕巖,我們之間再也別用這種暴力解決問題了,好嗎?」

    慕巖記得那次的事,後來她就得了壓力性胃痙攣,只要他靠近她,她就會難受。如此說來,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時候他的心被恐懼與絕望籠罩著,就算察覺到不對了,也不會就此打住。原來是他自己種下的因,所以現在他要來嘗惡果。他將頭埋在了她的脖子裡,藉以掩飾自己臉上的愧疚,「對不起,歡歡,對不起,原諒我,好嗎?」

    盧謹歡等了大半年,終於等到他為自己的行為向她道歉了。她心裡並不開心,反而更加沉重起來,她輕輕環住他的背,說:「那時候我很絕望,我感覺到我們之間正在漸漸走遠,我努力想要挽回,卻無力挽回。你的粗暴,讓我對我們的感情死了心。」

    「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慕巖緊緊的抱著她,說開了,他才覺得自己當時錯得離譜,倘若他們能夠敞開心懷的深談一次,也許他們就不會錯過這大半年。

    盧謹歡感覺到脖子處一片濕潤,她眼底也湧起了淚花,她相信他的承諾,只要他話說出了口,再難他也會遵守諾言。

    「慕巖,我一直不敢告訴你,其實我知道我爸爸做的那些事。那次我去盧氏企業找他,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原來你爸爸是他害死的,還有你媽媽……,對不起,慕巖,對不起。」她聲淚俱下,再也不把這事藏在心裡。

    上一輩人的事,已經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如果她想要跟慕巖在一起,就只有揭開傷疤,讓這一段疼痛過去,否則日積月累,總有一天,他們還是會走上原來的路。

    慕巖渾身一震,他隱約猜到了她知道了,卻不知道那隻老狐狸會把一切都和盤托出。他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她淚水漣漣,連鼻尖兒都紅通通的,他心裡不忍,說:「你不必道歉,這事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我只是不希望你被仇恨扭曲。」血緣至親不能忘,無論盧文彥怎麼可恨,他到底還是她的父親。

    慕巖盯著她的眸光突然變得有些複雜犀利,盧謹歡沒有覺察到,她眼前一片模糊,她說:「我沒想到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慕巖,他已經得到了懲罰,你放下仇恨,我們好好過日子,好嗎?」

    慕巖臉上有著令人心驚的仇恨,他冷笑道:「放下仇恨,談何容易?!我父親的枉死,我母親被幽禁了五年,現在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拿什麼來讓我放棄?」

    盧謹歡怔怔的盯著他,如果他沒有放棄仇恨,他為什麼要來找她?可她問不出口,她怕答案會令她心碎,她咬著唇,逼迫自己不要再哭,「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他也得到了懲罰,慕巖,我們何必一直活在過去裡,自己不好過,也讓身邊的人不好過?」

    慕巖陡然鬆開了她,背過身去下床,踱到窗前,森冷的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如果你是想為他說情,那就到此為止,我不想聽。」

    「我不是想為他說情,他罪有應得,我只是想讓你放開仇恨,也許……」盧謹歡試著表明自己的立場,卻突然被他打斷。

    「夠了,我說過我不想聽。」慕巖轉過身來,聲色俱厲打斷她的話。

    盧謹歡苦澀一笑,這件事,她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看來在這件事上,他們永遠不可能會有相同的觀點,她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從床上下來,說:「很抱歉,我讓你心裡不舒服了,你不喜歡聽,以後我不會再說。」

    她從床頭櫃上拿起他的錢包,說:「這是你的錢包,出門在外,還是要小心放好,我先回去了。」

    她說完,將錢包放在被子上面,轉身往外走去,是她太天真了,以為自己努力就可以改變所有,卻不知道命運早已經在他們之間隔開了一個天塹,即使他們勉強在一起,將來也會面臨分離。

    慕巖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出他的視線,走出這間屋子,直到房門被輕輕合上的聲音傳來,他才痛苦的抱著頭,緩緩蹲了下來。

    歡歡,對不起!

    盧謹歡離開酒店後,天剛大亮,灰濛濛的天邊,太陽正緩緩升起,大地從黑暗中掙脫出來,樹梢的知了開始賣力的唱起歌來,這時還太早,街上的行人很少。

    她去等公交車時,看到餃子館開了門,她腹中空空的,也不想餓著自己,就進去坐下。

    服務員是個伶俐的女孩子,眉眼看起來有些眼熟,盧謹歡一下子想起了在衛鈺為救一個女孩子而出了車禍的事來,這個女孩子可不就是那個叫韓雨晴的女孩子嗎?

    她長長的頭髮剪短了,看起來幹練灑脫,整個人變了不少。很顯然,對方也認出了她,驚叫了一聲,「謹歡姐,真的是你?」

    他鄉遇故知,盧謹歡灰暗的心情好了一些,她微笑著看她,她肚子已經平了,應該是已經生了小孩了,「雨晴,真沒想到在這裡能遇見你,你怎麼沒有繼續上學?」

    「在上學,今天是星期六,我幫媽媽打理一下店,歡歡姐,你想吃什麼,我請你。」韓雨晴見到曾經幫助過她的恩人,心情十分好。

    見盧謹歡一直瞅著她的肚子看,她說:「孩子已經生了,是個女孩,你要有空,待會兒吃了飯,我帶你去看看她。」隨即又想起那些人怪異的目光,她低垂了頭,神情有些看不清,說:「還是別看了,我們韓家的女孩子命象都不好。」

    「胡說,我吃完飯就跟你去看,你們家什麼最好吃?」盧謹歡看見她落寞的樣子,就格外心疼。

    韓雨晴喜笑顏開,扳著手指說:「水晶蝦餃,每天賣得最快的就是這個,你要不要嘗一嘗?」

    盧謹歡神情一怔,以前她最愛吃的就是水晶蝦餃,後來認識炎沉睿後,他帶她去吃過,她吃了一口就胃裡難受。如今大半年過去了,她再也沒有嘗試過。

    「那就來一盤吧。」

    「好,馬上就來。」韓雨晴笑著回廚房去,一會兒端了一盤水晶蝦餃出來,薄薄的餡皮,晶亮晶亮的,能看見裡面蝦仁的色澤,盧謹歡看見就有味口。

    她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夾了一隻送進嘴裡,咬了一口,卻怎麼也嚥不下去。韓雨晴正一臉期待的看著她,見她食不下嚥的樣子,她焦急道:「不好吃嗎?」

    「不是,是想起了太多事,以前我最喜歡吃的就是水晶蝦餃,現在吃著怎麼也沒有以前那種味道了。」盧謹歡放下筷子,淡淡道。

    韓雨晴見狀,說:「既然如此,那就換別的,也許會更合胃口。」

    盧謹歡又是一怔,她看著這盤色澤誘人的水晶蝦餃,上面還冒著熱氣騰騰的蒸汽,她眼前一陣氤氳,她夾起剩下的那半隻送進嘴裡,快速的嚼了幾下嚥下去,輕聲說:「我已經喜歡上了蝦餃的味道,換不了了。」

    韓雨晴怔怔的盯著她,眼底不經意的掠過一抹悲傷。多麼固執的女孩,明明吃進去會難受,依然堅持往下嚥。為什麼難受,也不肯換呢?

    直到很多年以後,她才知道,原來她不肯換的,不是蝦餃,而是人。

    盧謹歡跟韓雨晴去了她家,她看到了那個小寶寶,紅通通的小臉,濃眉大眼,眼睛清澈明淨,像一灣溪水,櫻桃一般的小嘴,十分惹人生憐。

    盧謹歡拿著手搖鈴逗她,「希希,你長得好可愛哦,姨姨抱抱好不好?」

    韓雨晴將小傢伙抱起來,遞給了盧謹歡,軟軟香香的小身子在懷裡,讓她笑得合不攏嘴,說:「她長得好漂亮了,以後長大了,一定跟她媽一樣,是個大美人。」

    韓雨晴被她誇得羞紅了臉,盧謹歡逗了一會兒孩子,小傢伙很貪睡,就在她懷裡睡著了,韓雨晴接過去,將她放進了小床上,挽著盧謹歡的手去了客廳。

    盧謹歡打量著這裡,一室一廳的居室,因為擺放的東西多,而顯得格外擁擠,她歎了一聲,說:「我這次來,連見面禮都沒有給孩子買,真是失禮。」

    「謹歡姐,你太客氣了,上次你給的錢,我還存著呢,那是最好的見面禮。」韓雨晴連忙道,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拉了她一把的女孩,若不是她,她早就死了。

    每當她厭惡著肚子裡的孩子時,她一次又一次想起了盧謹歡,想起了她跟她說的那席話,她支撐著自己活下來,哪怕再苦再難,她都咬牙撐了過去。

    兩人說了會兒話,盧謹歡一時興起,說:「不如我認希希當乾女兒吧,從此以後,她就有兩個媽媽疼愛她了。」

    「那怎麼行,我聽說沒有生孩子的女孩不能當別的孩子的乾媽,那會吸走孩子的福分的。」

    「都瞎說的,再說我……也許永遠都做不了母親。」盧謹歡垂了眸,她本來想跟慕巖坦白這件事,可因為那件事吵起來,她都沒來得及說。

    「怎麼會?」韓雨晴驚疑不定的看著她,盧謹歡剛要說話,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對韓雨晴說了聲抱歉,走到陽台去接電話。

    「歡歡,我要餓死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做飯?」炎沉睿埋怨的聲音從電話彼端傳來。

    盧謹歡頓了頓,說:「我一會兒就回來,你自己隨便弄點東西吃吧。」

    「你在哪裡?」炎沉睿聲音裡透著一抹探尋。

    「一個朋友家裡。」盧謹歡如實道。

    「你在s市還有朋友,我怎麼不知道?」炎沉睿壓根不相信,他昨晚聽到她出門的聲音,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她跟慕巖待了一整晚。她現在還想著騙他,就說明她心裡還有他。

    「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呢,好了,我要掛了,你自己去樓下吃吧。」盧謹歡不想多說。

    「你在哪裡,我去接你吧。」

    「不用,就這樣,我掛了。」盧謹歡二話不說掛了電話,她回過頭去,沖韓雨晴笑了一下,說:「我要走了,當希希乾媽的事,就這麼說定了。」

    「好,我送你。」知道她有事,韓雨晴沒有多留,將她送到樓下,看她坐進出租車,她才返身上樓。

    盧謹歡坐在車裡,看著窗外一閃而逝的景物,心裡難受,這大半年來,她像鴕鳥一樣活著,以為自己不去想,就永遠不會來,可她終究還是躲不過了。她不能再當愛情逃兵,如果跟慕巖不能在一起,她希望他們能好聚好散。

    畢竟曾經那麼深愛過,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於江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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