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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文 / 蘇羽兒

    林楚紅生下孩子之後,陳園裡由歡喜變為一片愁雲慘霧。這種殘疾,任憑看遍天下名醫也治不得。

    陳夫人見了這孩子,也心疼不已,給這孩子特意請來得道高僧作法事消災解難,並給孩子取名為「燕歌」,將他作女孩來養,以求平安。這孩子雖然殘疾,卻博得陳園上下的憐愛。

    但今年冬至之後,陳園卻接連發生怪事。下人們盛傳,每日一入夜,便有鈴鐺聲傳來,而且那鈴聲是從失蹤的阿福屋裡發出來的。但曾伯曾為此半夜去查看,卻只聞鈴聲不見人。因此更有人風傳,說是阿福其實早就死了,阿福的鬼魂逗留在陳園,每日夜裡懸鈴遊走。

    而一日夜裡,有人聽到阿福屋後傳出陣陣怪叫聲。曾伯帶著下人們去看,卻見阿福屋後聚集著大量的烏鴉。眾人頓覺十分詭異。因為現在是數九隆冬,鳥雀都很少見,更何況是如此大群的烏鴉。烏鴉在阿福屋後徘徊不走。曾伯見了,心下狐疑,命人帶了鏟子等家什,去烏鴉聚集的地方掘地三尺,居然挖出一具腐爛的屍首來。

    眾人害怕,忙三更半夜地去將林楚紅叫起來,稟報了阿福屋後發現屍首的事。林楚紅心中一驚,忙披衣出門,去了阿福屋裡。見了那具腐爛的屍首,心中駭然。曾伯說道:「大少奶奶,您看這?」

    林楚紅定了定心神,問道:「這屍首的身份可確定了?」

    曾伯說道:「雖然面目腐爛,但從身形和衣著來看,像是失蹤的阿福。大少奶奶,這要不要巡捕房來查一下?」

    林楚紅點頭道:「報官吧。家裡出了人命,當然得報官。阿福生前跟人結過什麼仇怨?」

    曾伯沉思半晌,說道:「這阿福平日寡言少語,幾乎沒有人跟他親近,估計也不會有什麼仇家。」

    林楚紅問道:「那他的屍體是怎麼被發現的?」

    曾伯一指尚未散去的幾隻烏鴉,說道:「這說起來邪門。不知為何,阿福屋後突然飛來這麼多烏鴉。而且有人盛傳,半夜常常有鈴聲響動。今天我是被烏鴉的叫聲喊醒的,這才趕過來看看。都說烏鴉常在死屍周圍徘徊,我本想看看地下是不是誰埋了死的貓狗兔子之類。誰知挖出來一看,居然是個人。」

    林楚紅吩咐道:「先給巡捕房報案,其他的事情容後再說。」

    林楚紅叮囑完畢,回了院子,卻再也睡不著。陳培源也醒了過來,問道:「大半夜吵吵鬧鬧的,發生什麼事了?」

    林楚紅說道:「剛才在阿福的屋後發現屍體,早就腐爛了,但不確定是不是阿福。」

    陳培源驚道:「發現屍體?陳園裡還有人殺人不成?」

    林楚紅皺眉道:「說不定是下人們之間起了爭執,錯手殺人也說不定。」

    陳培源欲起身道:「我去看看。」

    林楚紅攔著他,說道:「剛才我都看過了,沒什麼可看的。等著天明再說吧。」

    此時,睡在搖籃裡的燕歌突然大哭起來。陳培源連忙起身,走到搖籃前抱起燕歌,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對林楚紅說道:「這是怎麼了?他一般不會哭。」

    林楚紅突然煩躁起來,說道:「先睡吧。」

    下半夜,林楚紅再也沒睡著,反覆思量此事。待天微微泛亮之時,她起身去將懷素喚來,低聲問道:「阿福那屍首,居然沒處理掉麼?」

    懷素說道:「最近陳園發生這麼多事,根本沒機會處理。」

    林楚紅輕聲斥責道:「沒機會!你這奴才就是沒腦子。現在事情鬧大了,可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懷素也害怕起來,問道:「大少奶奶,你說陳園盛傳阿福鬼魂作祟是真的麼?」

    林楚紅啐道:「什麼鬼魂作祟!我就不信這些。阿福生前是我的奴才,死後也沒這個膽子在我面前作祟!」

    懷素顫聲道:「那為什麼大冬天的,陳園裡多出這麼多烏鴉?平日幾乎一隻也看不到。下人們都說,那是阿福的怨氣變化而成的。」

    林楚紅聽了,抬手給了懷素一巴掌,啐道:「別人亂嚼舌根也就罷了,你這奴才也跟著胡言亂語!小心我撕爛你的嘴!趕緊做事去,少多嘴!」

    此時,陳培源已經起身,走到正廳,見到林楚紅跟懷素,問道:「大清早的,跟下人動什麼氣。家裡出了這事,我去處理就好。」

    林楚紅對懷素使了個眼色,輕斥道:「快去做事,別亂嚼舌根。」

    懷素委屈地走了。陳培源上前安慰道:「家裡發生這種事,我知道你心情欠佳。但也不要跟這些下人多作計較。」

    林楚紅點頭歎道:「你去吧,我自有分寸。」

    陳培源安慰她一番,出了陳園。

    此時,夜裡發生的事早就驚動了陳園上下。不多會兒,巡捕房的人也趕了來。蘇州城的成探長查看完屍體和現場,對林楚紅說道:「大少奶奶,屍體要先運回巡捕房做檢查。近期你們最好不要離家,隨時侯傳。」

    林楚紅點了點頭,問道:「成探長,您看,這阿福是怎麼死的?真的是被殺的麼?」

    成探長皺眉道:「這還沒法確定。畢竟屍體腐爛到這種程度,得需要驗屍過後才能定論。」

    說罷,成探長吩咐人將屍首抬走。此時,陳青絮和柳世成也在人群中觀望。柳世成皺了皺眉,看了看枯枝上徘徊不去的烏鴉。陳青絮看著他,問道:「你說,這人是不是阿福?如果是,又是誰殺了他?我看陳園上下根本沒有像兇手的人。」

    柳世成冷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每個人的面具下掩藏著什麼面貌。」

    陳青絮白了他一眼,冷哼道:「我們家沒有什麼惡人。」

    柳世成冷哼一聲,說道:「那這阿福是怎麼死的?自殺後把自己埋起來的?」

    陳青絮被他問得一時語塞,只好反駁道:「難道不能是外人殺了他,埋在這裡的麼?」

    柳世成說道:「陳園上下這麼多人都看著,外人怎麼能在陳園行兇?還是家裡人做的比較可信。」

    陳雲英在一旁聽著兩人說話,插言道:「話是怎麼說,但怎麼想,也想不出誰能有這狠心。」

    小揚子撇了撇嘴,說道:「哪個深宅大院沒冤死過人,這很正常。」

    陳雲英瞪了他一眼,冷哼道:「陳家可不是那種藏污納垢的地方。」

    柳世成說道:「且別多說。最近大家都當心些,我總覺得這事沒完,兇手可能還要行動。」

    陳青絮冷哼道:「瞧你說的。有本事,你把那兇手給抓出來。」

    陳青絮話音剛落,就見采瓊扶著二少奶奶走過來。二少奶奶剛才見了腐爛的屍首,臉色發白,尚在驚魂未定。

    「這還是陳園頭一遭發生這種事情。不知是哪個殺人害命。」二少奶奶歎道。

    「反正有巡捕房再查,二嫂不要太擔心了。」陳青絮說道。

    柳世成端詳著二少奶奶,說道:「二嫂,你最近身體不好麼?看上去臉色很憔悴。」

    二少奶奶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笑道:「可不是麼。上了年紀,身體也差了。一到天寒地凍的時候,就犯病。」

    陳青絮說道:「改日我讓月兒做點暖胃的粥給你。以前她跟璇璣學到的。」

    「璇璣現在如何?」陳雲英問道:「前幾**嚷著去看她,她還是那樣麼?」

    「還是那個樣子。」陳青絮歎道。

    幾個人閒話了一會兒,各自散了。

    一日無話。到了晚上,吃完晚膳,林楚紅右眼皮跳個不停。她心悸難安地坐在床上,想喚懷素來陪她說會兒話。喊了懷素半天,卻有個小丫環進來回稟道:「大少奶奶,您有什麼吩咐?」

    林楚紅問道:「懷素呢?」

    小丫環答道:「我也不知道。懷素姐姐在吃飯之前就說要去沐浴,晚飯就不吃了。說是吃完後來侍候大少奶奶,但到現在也不見人影。」

    林楚紅聽罷,皺眉道:「這死丫頭,用著她的時候反而不在。你先去吧,我一個人歇會兒。」

    小丫環聽命出門去了。林楚紅呆在屋中**,突聽原本睡著的燕歌大哭起來。她忙上前去哄,查看是不是他又尿了床。但查看半天,並無異樣。

    燕歌哭得她心煩意亂。此時,林楚紅猛地聽到一串幽揚詭異的鈴音。她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向窗外看了一眼。只見窗外似乎有一道黑影迅急地飛過去。林楚紅驚叫一聲,下意識地躲到床上去。

    此時,剛才那小丫環突然闖進來,驚慌失措地叫道:「大少奶奶,不好了,懷素姐姐她……」

    林楚紅焦急地看著她上氣不接下氣,追問道:「她怎麼了?!」

    那小丫環繼續說道:「她死了!!」

    「什麼?!」林楚紅一驚,臉色驟然泛白。她戰戰兢兢地走到小丫環身前,直愣愣地瞪著她。那小丫環見她臉色詭異,心中害怕,剛想退出去,卻被林楚紅一把抓住,問道:「她死在什麼地方?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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