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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恨或不恨 文 / 梳涼

    月涼如水,微風拂過竹林,一彎新月掛在漆黑的夜空中,月光皎潔,透過竹葉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倩影。/\.新筆下/\

    伴隨著竹葉摩擦沙沙的聲響,一悠揚的樂聲傳來,清靈婉約,讓人忽有出塵之感,只覺一切喧囂,煩惱都隨之遠去。但細細聽來,又覺樂聲含有深沉之感,樂聲的主人是有心事的吧。

    蘇洛塵遠遠的看著凌空踏在竹梢的白衣女子,眉目如畫,一雙水墨的眼睛,似是斂盡世間所有月華,墨發飛揚,素衣飄舞,遺世獨立,輕吹玉笛,音色緩緩。

    待一曲吹罷,女子似是歎了口氣,水袖輕揮,轉身從竹梢飛下,向竹林外的蘇洛塵走去。

    「師兄怎的這麼晚還不睡?」凌祁萱側頭問道。

    蘇洛塵看著這月光下似精靈般的女子,輕笑道:「萱兒不是也沒睡麼?」

    凌祁萱撇嘴:「唔,正準備去睡呢,師兄你就來了。」大大的打了個哈欠。

    「果然。」

    「怎麼?」凌祁萱剛想抬腳,就聽見蘇洛塵莫名其妙的話語。

    蘇洛塵看著凌祁萱手中的逝水,笑道:「我從外面回來,就聽到江湖上一直盛傳的神劍大會,說是此次神劍大會有三樣兵器被人領走,可領走這三樣兵器的人,江湖上的人竟是鮮少有人知道。回來我就在想,那領走逝水的人莫不是師妹吧,沒想到果真如此。」

    「嘻嘻,剛好路過,這支逝水正合我意,遇見如此好的東西我又怎能不收?」凌祁萱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也是,你這玉音神譜也算是小有所成,總不能每次使用的時候都隨便用葉子或是扯著嗓子喊,這支逝水當真是恰到好處。」

    凌祁萱無語,什麼叫扯著嗓子喊,人家那是獅吼功,獅吼功好吧。

    「這玉笛中又嵌有極薄的刀片,用來殺人,防身最好不過,雖說有逝水,只是那玉音神譜殺傷範圍太廣,且不便使用,你以後行走江湖,還是少用為妙。」蘇洛塵見此,勸說道。

    「咦?可是我沒有想過呀,殺了人我還怎麼吹啊,多髒。」凌祁萱撇撇嘴,要說她看上這支笛子不僅僅是因為這支逝水是適合她的最好兵器,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這支逝水的做工,以及打造逝水所用的瑩玉,見血了多不好。

    蘇洛塵這次真真實實的翻了個白眼,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思維不正常的女人。

    「以你現在的功力,隨便一根樹枝凝氣都可以殺人,基本用不到這玉笛的刀片。再說了這刀片是神劍山莊用上等玄鐵打造的,根本不會沾血,你又不會不知。」

    凌祁萱偏頭想了想,雖是這個道理,但是心裡面還是有個坎的啊……

    「萱兒怎麼會去的那神劍山莊?」蘇洛塵疑惑,要是按照平常,師妹是做完任務就會回來,基本不會多在外面逗留,要是想出去,也多半是偷溜出去的。

    「自然是聽說,神劍大會難得一見,當然不能錯過這個好機會了,還真沒想到,這是去對了呢。」凌祁萱想到此,眉開眼笑,只是想到出谷之後遇到的人,眼中莫名的情緒出現,但很快隱了回去,仍是那個在谷內快樂的她。

    「這次神劍大會取走兵器的三人在江湖上幾乎是個謎,不過要說談論最多的還是取走鳳淵劍的女子,她可是親手殺了黑虎幫的幫主,不過事後黑虎幫滿江湖的找那名女子,卻終是不見人影,就像是從江湖上消失了一般,萱兒當時去了神劍大會,必是見到了那名女子,不知萱兒有什麼看法?」蘇洛塵若有所指的說道,眼光幽深。

    他雖然沒有去神劍大會,可是當時的情況他可是一清二楚,現在這人江湖各處都找不到蹤跡,讓他不得不有別的懷疑。

    凌祁萱自是知道蘇洛塵是懷疑是她幹的,只是自己要不承認,誰也沒辦法,就讓師兄一直懷疑好了:「自然是見到了,不過當時師妹我只注意逝水去了,沒看到那名女子何時離去,師兄又不是不知道師妹我看上了這支逝水吧?」

    蘇洛塵瞇眼,不過要是師妹拿走了鳳淵劍還好,若不是,對江湖來說,事情還是比較麻煩的,只聽蘇洛塵說道:「萱兒經常望著崖頂出神,是有什麼心事吧?」

    凌祁萱見蘇洛塵轉話題轉的這麼快,不由得楞了一下,隨後說道:「哦?師兄難道不准人家傷春悲秋啊?」

    「師妹。」

    「嗯?」

    蘇洛塵一步一步走向凌祁萱,讓凌祁萱以為師兄不正常了,只有在蘇洛塵有不好的情緒的時候才會叫自己師妹。

    「據說,當朝右相凌彥昭最為寵愛的二女兒在十四年前走丟,被人販子拐走了,至今未得尋回。」蘇洛塵緊盯凌祁萱的雙眼。

    「哦,那又關我什麼事?」凌祁萱退後一步,眼光閃爍,不去看他。

    許久,才聽頭頂一聲歎息聲傳來。

    「萱兒,你又何必逃避?」

    「師兄,真不知你在說什麼,我有什麼好逃避的。」凌祁萱想笑,卻覺得沒有平日裡笑的那麼容易。

    「你剛進谷時師父問你名字,本以為你人小不知,師父要再給你起個名字,哪知你一定要求自己姓凌,你若是忘了,豈會有如此想法。萱兒,其實你是想回去的吧,回去看看。」蘇洛塵不理會凌祁萱的否定,直接說道。

    凌祁萱神色微動,似要辯解,卻沒說出來,輕輕歎了口氣,垂下眼簾淡淡說道:「我不想。」走到一棵竹子旁坐下,雙手抱膝,抬頭望天。

    「萱兒,你……」蘇洛塵似是無奈,「那你每天糾結的又是什麼事,你出神又是為什麼事?師妹你只是沒找到借口回去吧。」

    許久,蘇洛塵才聽到凌祁萱的話語傳來。

    「我想回嗎?我也不知道。」

    蘇洛塵不說話,就那樣一直看著她,凌祁萱抬頭望天,似在沉思,猶如寂姮。

    「其實,他很寵我,也很愛我娘,在我娘去世之前的一段日子是我在那個家裡最快樂的時光,我不想忘記他,所以我想一直記著他的姓,姓凌。」凌祁萱淡淡的說道。

    等了一會,聽得若有若無的歎氣,凌祁萱繼續說道:「師兄,我只是不懂,他明明那麼愛我娘,那麼寵我,卻為何在我娘生下我之後又另娶她人,難道只是因為那人的地位麼?而我娘在生下我後落下病根,又因此事而抑鬱,不久就過世了,難道他對我娘還有我的關心都是假的麼?我真是不明為什麼到後來他變得對我不聞不問,我被人欺凌的時候他到底在哪裡?他不記得我還是她的女兒麼?」

    呵,對外宣稱自己是他最寵愛的女兒,可是這麼多年來自己也曾偷偷出去過,本想去問清楚在她小時候那張慈愛的臉,到底是不是真的,到底還存不存在,只是想明白為何前後對她和她娘的態度前後區別那麼大,為什麼在她被欺負的時候他從不曾出現過。卻終是在聽說不久前他又新娶了位妾室,新得了位嬌俏可愛的女兒後,失去了去探聽的勇氣。

    蘇洛塵不語,他想那個他應該是凌彥昭吧。

    「師兄,我只是怕,真是假的,那我這麼多年懷念的不都成虛幻了麼?我每天都在想,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是恨他,還是相信他。」凌祁萱仰頭以手覆眼。凌祁萱心想,自己心裡痛恨著,可又不願意相信那是假的,寧願一直活在記憶裡,是真的在逃避麼?

    是,師父的任務一直是她出谷和不出谷的借口,她恨那個家裡的人,甚至於慢慢的連他也漸漸的恨了起來,她有時候真想殺出谷去,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想起娘親最後的話語,卻終是放棄。

    本想就這樣和師父師娘過一輩子,不去管谷外的那些俗世,只是,她仍是放不下心中的那個結,她會控制不住的去想到以前的事情。

    「萱兒,你這麼通透的一個人,怎的看不破這些?」蘇洛塵歎口氣,他覺得今天歎的氣比以往都多啊,再歎,真懷疑自己已經是一個老頭了,「若是真的,自是皆大歡喜,若是假的,這麼多年,他又未曾養你,於你也不過是一個路人吧,對於路人,你還不知道要怎麼做麼?你若是心狠,即便是……」即便是毀了那個家,只要自己高興,又有何不可?

    「師兄……」凌祁萱欲言又止。

    「而且,你若不想正面遇到,便悄悄地吧。我明日就出谷了,你好好考慮,你若想走,便同我一起吧,最近江湖上要出好幾樁大事呢,你也可以出去散散心。」蘇洛塵說完,便留凌祁萱一個人走了。

    許久,凌祁萱摸著胸口的一塊玉石,喃喃道:「娘,我還是做不到……不恨……」

    依舊月明風清,只是地上人的心境,又有什麼不同吧。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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