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生死與共 文 / 夜初
鳳顏大驚,她於那黑衣人有救命之恩,按照常理他是斷不會出賣她的,但她也素知采兒調皮至極,且段玉程又善於逼供,這兩人若是湊在一起對付黑衣人的話,要逼出來也並非難事。唯今之計只有抵死不認了,當下委屈地道:「我知道郡主與王妃感情深厚,但也用不著如此陷害我啊!」說罷,又小聲地哭了起來。
白洛飛在旁冷冷地道:「鳳顏,你就不用裝了,采兒雖然會胡說八道,會調皮惹事,卻是從來不會陷害人。那個迷香,是你的獨創,其它人是不可能會有的。再則你的所作所為,我其實都知道,一直沒有揭破,不過是顧念主僕間十數年的感情,原本想給你機會好好悔改,可是你卻變本加厲,一錯再錯,到現在,居然連我的王妃都設計陷害,你實在是不可救藥了。」
對白洛飛而言,鳳顏的能力他一點都不懷疑,只是心腸太過狠毒,以前他也只是睜隻眼閉只眼,只是她膽子也太大了,居然連煙都敢設計,原本還在懷疑她其它的事情,只是現在卻不得不處理了。
采兒在旁道:「二哥,這樣惡毒的女人,明明就是她做的事情,還死不承認。別跟她廢話了,把她殺了一了百了!」
鳳顏停止哭泣,望著白洛飛道:「王爺與我有救命之恩,這十數年來我傾盡心力為王爺辦事,只是沒料到王爺卻是如此信不過我。」聲音含恨帶嬌,南煙在旁看著幾乎都要為她疼惜,都會覺得白洛飛是大大的壞人。
白洛飛歎了一口氣,閉了閉眼,又睜大了鳳眸瞪著她道:「你還真是打死都不承認,往我身上抹黑的事情都敢做,實在是太過膽大妄為了,我今日便讓你心服口服!鳳顏,我只問你幾個問題,第一個當年杜玉娘死後她的那些賬簿都去了哪裡?第二個張靈兒是怎麼死的?第三個楚寒來找你是做什麼?第四個你為什麼要騙我說楚寒來襲擊軍營?第五個你為什麼要故意將我的兵符偷下放在王府裡?」
鳳顏嬌倩的小臉頓時失去了顏色,他知道,原來他全部都知道!白洛飛看她變了色的臉冷冷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鳳顏聽到他的話便知這一劫難以逃過,她盯著白洛飛道:「原來你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一直在查我!」她的心裡突然恨了起來,突然覺得這些年來的癡心是多麼的可笑。
白洛飛哼了一聲道:「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們,如果你不是做的太出格,黑影也不會心生警覺,將你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查個透徹。若非他的提醒,我也不知道你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鳳顏的淚水又掉了下來,低泣道:「你不相信我也就罷了,可你怎麼這麼快就忘了桃林中的事情了!」
白洛飛的臉色有些尷尬,偷偷地看了南煙一眼,才又接著道:「在我的心中那件事情只是你的算計!」說這句話時他怎麼都覺得有些底氣不足。
鳳顏聽到他的話,抹掉眼淚,張狂地笑了起來,彷彿她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一般,直笑得她五臟抽痛不已,鮮血又從嘴角溢了出來,指著白洛飛道:「這十幾年來,我與你一起出生入死,你一句算計便將當初的責任推得乾乾淨淨,白洛飛,我今日才發現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枉費我當初傾盡心力地幫你,為了幫你搜集消息,我不顧女兒家的清白和名聲登台獻藝,為了完成你的刺殺任務,我身受重傷不下十次,這些我都無怨無悔,我也不在意,那是因為我愛你啊!」那一句我愛你是扯破了嗓子死嘶吼出來的,梨花帶雨。
南煙聽得她吼出來的那一句,微微歎了一口氣,這些破事居然在她的身上上演,實在是有些煩,她撇過頭去不願再看白洛飛與鳳顏。
白洛飛歎了一口氣,鳳顏的心思其實他是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他的心裡一直只把他當做妹妹一般地對待。他擔心她惹事端,所以自娶了南煙之後,他便不讓她再進王府,所以南煙一直沒有見過她。他們兩人之間一直有著那張未捅破的窗戶紙,只是今日她這樣哭著捅破了,他的心裡卻又別有一番感觸。只是此時實在不是清算這筆舊賬的時候。
白洛飛淡淡地道:「你的確為我付出了許多,但是你也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若是沒有我給你重生的機會,你縱然活了下來,只怕也絕不會有今日的體面。我從來沒有奢求你們真的為我回報些什麼,與你們相處也只是如同自己的兄弟姐妹一般。只是沒料到在你的心裡卻是這般所想,我只能講,鳳顏,你實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鳳顏的身子微微地發著抖,她慢慢地走向白洛飛道:「你在說謊,在你還沒有和她成親之時,你對我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你捨不得我流一滴眼淚。你也曾經說過你喜歡我!難道你今日想全部抹盡嗎?」
白洛飛也盯著她道:「不錯,我是說過我喜歡你,但是那種喜歡無關情愛,那只是親人或者朋友間的一種感情而已,我不但喜歡你,我還喜歡黑影與薛離。而我這一輩子真正愛的人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我的娘子南煙,除了她之外,再沒有任何女人能進入我的心。」說罷,他回頭看了南煙一眼,卻見南煙也在看他。
南煙聽到他的話心裡暖意濃濃,他常對她說他愛她,只是那都只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像這樣在眾人的面前說出來卻還是第一次。
鳳顏一**坐在地上,呆呆地坐在那裡,白洛飛看了鳳顏一眼接著又道;「因為我愛她,所以不允許任何人詆毀她、傷害她!哪怕是與我情同兄妹的你也不行!」
到這一刻,鳳顏終是知道她是真的錯了,她知道白洛飛愛的是南煙,當初將南煙娶回王夫時,連王府都不讓她去,她曾經傷心過一段時間,原本也再沒有做多大的指望。可是卻不過一年,她又聽聞了南煙的死訊,便固執地認為,只要這世上沒有了南煙,她便有希望。只是她好像也錯了,那一段時間白洛飛縱然傷痛不堪,卻也沒有多看她一眼,而她卻一直在堅持著。而由於薛離的失蹤,她便又能常待在白洛飛的身邊,又給了她更多的希望,只是才有希望,南煙卻又回來了。南煙一回來之後,白洛飛就再也沒有正眼看過她一眼。
白洛飛接著又道:「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我不會花這麼多時間來解釋,你現在只需告訴我軍營中誰是你與楚寒接頭的內線,我便既往不咎,給你一條生路。」
鳳顏突然大笑起來道:「白洛飛,你一直對我講,我命由我不由人,我李鳳顏又怎可能任你宰割!你現在運功試試!」
白洛飛臉色大變道:「軟骨散!李鳳顏,你實在是太過卑劣了!」說罷,便軟綿綿地坐倒在地。
南煙坐在床上,大驚道:「飛,你怎麼了?」再看采兒、段玉程及方武山,三人早已倒在地上。只是她卻手腳能動,沒有任何不適。原來那軟骨散只對有功夫根基的人起作用,而南煙一點內力都沒有,軟骨散對她而言也無用。只是她沒有武功,又有身孕在身,鳳顏縱然身受重傷,十個她也不是鳳顏的對手。
采兒破口大罵道:「你這個壞女人,居然用毒,你有本事把我的毒給解了,我跟你單打獨鬥!」
方武山在旁吼道:「軟骨散!原來上次國庫被盜,是你們做的!」五年前他當大內侍衛時國庫失竊,當時他聽聞盜賊用的便是江湖上失傳的軟骨散,沒料到今日居然讓他撞上了。
鳳顏笑道:「王爺,你沒有想到吧!你素日安心狠手辣,我卻也知你素來念舊情,知道你不會這麼快殺我。也知道你定然已經知道了我與楚寒之間的一些事情,以你的本事與殘忍,我很難有活命的機會。或許楚寒說的很對,如果莫南煙不死,你是不會愛上我的!可是我也知道她若真的死了,你還會心心唸唸著她,又知道你一直對她和方武山之間的事情耿耿於懷,所以才有了今日的這一齣戲。只是我還是錯了,別的男人一見自己娘子與其他男人躺在一張床上,怎樣都要暴怒,而你倒好,就算這樣,你居然還會聽她的辯駁,而對我卻一直心存懷疑。」她笑得有些張狂,也有些心酸。
白洛飛歎了一口氣道:「都怪我一時心慈手軟,沒有出手制住你,又見你哭泣不已,都忘了你在江湖上笑面羅剎的外號了。你是在蹲下來的時候便已用了軟骨散吧,又趁自己哭泣的時候吃了解藥吧!你的心機與手段,實在是令我佩服!」
鳳顏冷笑道:「可是我對你這麼好,為你死心塌地,你的心裡卻還是只有她。」
白洛飛冷冷地道:「我早該將你制住的,你真的是一個可怕的女人,說吧,你想怎麼樣?」她的心思他都知道,今日是他太過大意了。
鳳顏用刀抵住白洛飛的脖子,笑得有些妖嬈道:「你只需回答我幾個問題,回答好了,我便放過你,要是回答不好,我便殺了你,我得不到的東西,我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白洛飛的鳳眸裡滿是寒冰碎雪,冷冷地道:「你要問什麼就問吧!」
鳳顏看了看南煙,用手指著她問道:「我和她之間誰美?」
白洛飛答道:「煙的相貌平平,若論容貌,她不及你的三分之一,只是人的美醜不是用容貌來形容的,她的心地善良,這一點,她卻又比你美上十倍。」
鳳顏問道:「我和她之間誰聰明?」
白洛飛答道:「若論經商的手段、管人的本領,她不及你。但是她聰敏豁達,不計得失,又機敏自強,這一點你也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鳳顏又問道:「我和她誰更能幫得上你?」
白洛飛歎了口氣道:「這十幾年來,你幫了我不少,但卻從未幫我解決過真正燃眉之急。而她卻能在千軍萬馬之中,助我驅除強敵。」他看了鳳顏一眼道:「愛情就是愛情,在我的心中,她就是最好的,沒有人能替代。現在哪怕有一個比她美上一千倍、比她聰明一萬倍、比她更能幫我的女子想做我的妻子,我也不娶!」
南煙聽得他與鳳顏的對話,心裡滿是感動,原本對他還有的絲絲怨氣也煙消雲散了。對她而言,有了這些話,她對他曾要娶撫瑤的事情也忘得乾乾淨淨,也暗下決心,如果今日能逃過一劫,縱然他日後真的一統大燕,成了皇帝,她也不會懼怕那些陰謀算計,要永遠陪在他的身邊。她畢竟還是有眼光的,選擇了他;她畢竟也是有福氣的,遇上了他。她雙眼含情地看著白洛飛,白洛飛也在看她,兩人相對凝望,不再需要任何言語便能體會對方此時的心情,這一刻便是永恆。
鳳顏見他們兩人四目相對的樣子,白洛飛眼裡的深情是她從未見過的,不禁有一些失神與傷感,她用刀在白洛飛的脖子上劃了一道血口子道:「你這樣回答,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白洛飛望著南煙的眼時溫暖而甜蜜的,而看她的時候又冰冷若雪,他淡淡地道:「我愛她,我就算死了,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情。再則我今日如果為了活命而昧著自己的心說話,我知道你也不會放過煙,而我若死了見到她,只怕她也不會原諒我。我曾經都錯過一次了,今日決不能再錯一次。」語氣淡漠,卻是堅定至極。
鳳顏忽然狂笑起來,笑得眼淚也出來了,胸口一陣劇痛,傷勢終於發作了,她的刀也拿不穩,「噹」的一聲便掉在了地上,她也站不住,一**便坐倒在地。她指著白洛飛道:「你好狠毒,居然用了碎心掌,原來在那一刻,你便對我動了殺機!」
白洛飛冷冷道:「我原本只是想給你點教訓,而你若是好好悔改的話,我自然會給你治傷,可是你卻用了如此卑鄙無恥的手段!你若殺了我,你也活不過一個時辰的,而軟骨散的毒卻在六個時辰之後消解,要不我們比比看誰的命大。」最後一句話裡滿是嘲弄。
鳳顏從懷裡掏出一把針來,南煙見那些針的針頭在油燈下發著幽綠的光,她知道那些針頭都淬了劇毒。果然聽得白洛飛驚道:「斷魂針!」
鳳顏笑道:「我現在雖然拿不動刀了,但是死也要你們一起陪葬!」說罷,拿起針向白洛飛慢慢地爬了過去。
南煙大驚,她怎能讓鳳顏殺了白洛飛,不顧頭暈得厲害,從床上爬了起來,晃晃悠悠地撿起鳳顏掉在地上的刀,只是她身體原本就有些虛弱,迷香的毒又還未盡消,刀的份量又不輕,她的身體不由得搖晃起來,刀也險些掉在地上。
白洛飛見南煙的樣子,驚呼道:「煙,你不要亂動,快些躺到床上去!」她可千萬別摔倒啊,自從知道她有了身孕之後,在他的心裡更是把她當成寶貝。
鳳顏冷笑道:「你們還真的是一對深情鴛鴦!只是死了一隻,另一隻隻怕是生不如死吧!」說罷,拚命地向白洛飛爬去。
南煙見鳳顏離白洛飛越來越近,心裡大急,想快些衝過去,只是她一急,氣血上湧,難道眩暈得更加厲害,再也站不穩,騰的一聲便坐倒在地。
采兒更是著急,在旁叫道:「嫂子,你沒事吧!你快起來啊,要不然二哥就要被那個壞女人害了!」血肉相連,她實在是無法想像再失去白洛飛這個親人她要如何生活下去!
只是采兒急,南煙更急,白洛飛不但是她深愛的人,更是肚子裡孩子的父親,他若有事情,叫她如何生活下去,只是眼淚都急出來了,卻愣是爬不起來。
白洛飛歎了口氣,見鳳顏離他不過只有一寸之遙了,心裡不由得感歎「沒料到我會這樣死」,只是他真的不甘心,他還沒看到孩子的出生,怎麼可以就這樣死掉!他還沒有給南煙幸福安定的生活,又怎麼能這樣死!只是他的身體根本不聽他的控制,縱然他武功蓋世,此時也使不上半分力氣。眼見那斷魂針便要扎上他的大腿,他知道,只要被扎上,他就再也活不下去了。他歎了一口氣,含笑地看著南煙。
南煙只覺得自己簡直是一無是處!原本這裡只有她一個人能動,只有她可能救下她的愛人,可是卻由於身體的體質太差,使不上半點勁,眼見那針就要扎上白洛飛了,她只覺得心膽俱裂,大哭道:「不要!」一時氣血攻心,便失去了知覺。
南煙看見白洛飛渾身是血地站在她的面前哭喊「你明明可以救我,為什麼不救我,放我一個人在黃泉路上,你讓我怎麼過!?」南煙大哭道:「我也不想,我真的盡力了,飛,你不要死好不好?!」
忽然覺得有人在搖她的身體,還聽得旁邊有人道:「我不死,我就在你的身邊,煙,你醒醒,沒事了!」那聲音像極了白洛飛的。
她一個機靈,猛地睜開眼睛,見眼前那人明明就是白洛飛,她一時回不過神來,問道:「你沒有死?我也沒有死?」
白洛飛輕輕地抱著她,擦掉她在夢中哭出的淚水道:「是的,我沒有事。你不是總說我是個大壞蛋嗎?我這麼壞,還要多禍害一下這個世界,又怎麼能死?!」說罷,又輕輕地吻了吻她的臉。
南煙開始糊塗了,她明明見鳳顏的針就要刺進白洛飛的身體了,那個時候又沒有旁人,又怎麼會沒事?白洛飛仿似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當時我也以為我快死了,剛好薛離回來了,是他殺了鳳顏,救了我。」
南煙一聽大喜道:「你是說薛離回來了,他可終於回來了!回來的可真是時候,真是太好了!」她一激動,話說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她曾想過多次要怎樣找回薛離,沒料到他自己回來了,還救了他們一命,真的是太好了!看著白洛飛沒事,她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白洛飛含笑看著她道:「是啊,他回來的可真是時候!不過現在不是討論薛離的時候,大夫說你昨晚太過激動,動了胎氣,現在要好好調養,現在我們不提其他的,昨晚折騰了那麼久,你先吃點東西,吃完後再好好休息。」
南煙聽他一說,才發現肚子還真有些餓了,見窗外的陽光從窗欞下斑斑駁駁地照了進來,整個屋裡溫暖而又舒適,誰又曾想到昨晚這個屋子裡發生的可怕的事情呢?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問道:「不是說楚寒攻過來了嗎?你怎麼還不回軍營?」
白洛飛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原來你也有犯糊塗的時候,楚寒根本就沒有攻過來,是鳳顏撒的謊,目的是想讓我看她的表演。你啊,現在什麼都別想了,好好調養身子,到時候幫我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看來昨晚真的是把她嚇到了,他不由得心疼起來。
南煙的臉微微一紅,鑽進他的懷裡道:「你真的沒有收到我的書信嗎?我早跟你講過我有了身孕的事情。」
白洛飛看著她笑道:「是真的沒有收到,應該是鳳顏將信件扣下來了,我原本就有些起疑。卻沒料到她真的做出這種事情來,不過我現在可算是知道了。其實當初若是收到你的來信,知道你有寶寶了,我可能早早就回來了。」
兩人正在說話,含玉急忙忙地跑進來道:「小姐,你醒了啊!醒了就好,可把含玉擔心壞了。王爺,郡主不知道為什麼事情和段公子在吵架,你快過去看看吧!」
南煙與白洛飛對望一眼,他們兩個有什麼架好吵?白洛飛見南煙要起來,對她道:「你先吃些東西,我過去看看。含玉,你來伺候你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