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哭哭笑不得 文 / 春暮
周氏這次來明月山莊,帶了足足五大車禮物。光玒兒浪袍子皮、狐狸皮、貂皮等高檔皮子100張;家臘豬、家風羊、鱘魚、各色雜魚等自家土儀共一百斤;還有野雞青羊等野味各200只;另加海參蟶乾等海味各五十斤。再加上雲錦、貢緞、芻紗等各二十匹,各色器皿玩賞共一百件。
周氏把禮物單子遞給梁夫人,言辭十分誠懇:"我膝下只得了宜寧這一個女兒,說她是我的命根子也不為過。夫人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區區薄禮,略表心意,望夫人笑納。"
梁夫人接過禮單,掃了一眼便放到旁邊:"陳夫人大老遠的送這麼多禮物來,我若不收,你還得命人趕車帶回去,倒是更麻煩。如此我便收下,只是以後切不可再提什麼救命之恩。"
見梁夫人如此爽快灑脫,周氏也是欣喜。心想幸虧梁夫人身懷武功,若是寧兒是被男子所救,無論如何閨譽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
梁夫人喝了口茶笑道:"宜寧如今傷了腿,倒是不宜多挪動,不如在我這裡多住幾天。"
周氏頗有些過意不去,又擔心叨擾了梁夫人,臉上就有幾分猶豫。
陳宜月在裡間聽見了,走出來笑道:"母親,妹妹的腿傷了骨頭,若是勉強挪動,只怕會落下病根,您就讓妹妹安心在這裡養陣子吧!您若不放心,我也帶幾個婆子留在這裡陪妹妹可好?"
陳宜月在陳府日子十分難過,周氏雖疼愛她,奈何最近剛掌了管家大權,各房下人只聽命於鄭姨娘,周氏整日忙著跟下人拉筋扯皮,根本顧不上她。陳宜菡又不是個好相與的,老太太對她也只不冷不熱。
與其回陳府受罪,還不如留在這山野之中清閒幾日。而且,這樣還能顯出她對陳宜寧的關心和厚待,贏得陳宜寧的歡心。
在大房要想和陳宜菡等人抗衡,她只能指望周氏和陳宜寧了,除了把砝碼押在這邊,她別無選擇。
梁夫人細細打量了陳宜月幾眼,在心中讚一聲:好一個嬌滴滴怯弱弱的小美人兒!若說陳宜寧是聰慧端莊、落落大方的美,那陳宜月便是嬌怯病弱、風流宛轉的美,比較而言,後者倒更容易讓人心生憐惜之情。
梁夫人也打趣道:"陳夫人,你便放心吧,你帶了這麼多吃的用的,宜寧和宜月在我這裡住幾日,我不僅不賠本,還有得賺呢!"15898353
見梁夫人性子灑脫風趣,周氏也難得開了回玩笑:"那我便多留幾個婆子在你山莊住下吧,多撈點本回來。"
一屋子人頓時都笑了。陳宜寧在裡間也笑了。陳宜月能留下來,她也很高興,她知道陳宜月在府裡的日子必定不好過。
梁夫人出去安排午膳了,周氏便遣了丫鬟婆子,只帶了陳宜月留在榻邊陪陳宜寧閒話。
"寧兒,我回去就稟了老太太,等你腿傷好些了,便接你回府。那家廟哪兒是養病的地方!想吃口熱湯水怕是都不方便!"周氏撫著陳宜寧的頭髮軟語安慰道。
陳宜月在旁邊看著周氏慈愛的眼神,心中有些羨慕又有些妒忌。難怪俗話常說,寧死當官的爹,莫死討飯的娘。有娘的孩子才是個寶啊。
只可惜,她的娘親已經去世好幾年了。她如今就像無根的浮萍,注定了要漂泊無依。14ht3。
陳宜寧拉著周氏的袖子:"母親,我不想回府,您就讓我在家廟養傷吧,那兒清淨。"
周氏明白陳宜寧的意思,想想府中那些庶女和姨娘,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點頭:"也好,我聽梁夫人說,你的腿傷用了她家獨制的膏藥,20天便能好的差不多了。你索性在家廟住上半個月,等好利索了我再去接你。"
陳宜月也忙說:"妹妹,二十天後你可一定要回府啊,我的及笄禮就在三月底呢!"
周氏拍拍腦袋:"哎喲,月丫頭,幸虧你提起這事,不然我還真給忘了。這陣子太忙了。竟差點把你的及笄禮都給忘了。你如今過到我的名下,這及笄禮一定要好好操辦操辦。"
用了午膳,周氏便帶著下人回府了。陳宜月早起趕路。也乏了,梁夫人叫丫鬟收拾好客房,陳宜月就攜了大丫環秋菊回去歇午覺了。
許是昏睡久了,陳宜寧精神倒還不錯,見琥珀和綠桑二人都有些朦朦睡意了,便吩咐她們去旁邊的隔間歇午覺,不用管自己。
明月山莊的格局跟一般豪門內宅的格局不太一樣,主子的內室旁並沒有留丫鬟宿歇的地方,聽見陳宜寧的吩咐,琥珀有點猶豫:"要不還是奴婢留下來值守吧,兩人都去偏房歇午覺了,一會兒姑娘要點什麼我們都聽不見。"
陳宜寧擺擺手:"我看會兒風景,累了也歇下了。你們快去吧!哪裡來這麼多話。"
琥珀和綠桑這才輕手輕腳掩了門,自去歇息。
陳宜寧靠在美人榻上,看著窗外的青山白雲,只覺得風景怡人,心情十分舒爽。
"吱咕……吱咕……"窗外忽然傳來幾聲鳴叫。陳宜寧剛探頭往外看,一隻通體雪白的大雕正朝這邊飛過來,見陳宜寧看它,雕兒也轉著兩隻滴溜溜的黑眼珠與她對視,十分通人性的樣子。
陳宜寧醒後聽琥珀她們講過這雕的故事,此刻見到了,不由得大是好奇。揚了手喚它:"小白……過來,讓我看看你。"
小白似乎聽懂了陳宜寧的話,它撲稜著巨大的翅膀飛過來,停在烏木的窗欞上,卻並不靠近陳宜寧。金色的喙,金色的腳爪,襯著渾身雪白的羽毛,又英武又神奇。
陳宜寧看了歡喜,可身邊又沒有什麼可以逗弄它的,想起頭上的金釵墜著幾個細小的鈴鐺,是可以發音的,便拔下釵來,在身前輕輕的晃著:"小白,來,過來,過來我把鈴鐺給你頑。"
小白金色的爪子只牢牢抓住窗欞,兩隻小黑眼珠盯著陳宜寧手中的金釵看,卻偏偏不過來。
陳宜寧玩心大起,把金釵往半空中一扔,讓小鈴鐺發出更加清脆的聲音。
"嗖"的一陣風過,陳宜寧還沒反應過來,小白已經撲過來叼住那支金釵,雪白的翅膀捲起一陣腥風,嗆得陳宜寧連連咳嗽。
陳宜寧又好氣又好笑:"噯,小白你太無禮了!快把金釵還給我。"
小白搶了金釵,又用小黑眼珠看了陳宜寧幾眼,兩隻翅膀猛的一展,金色的爪子騰空而起,飛走了!
陳宜寧哭笑不得。這樁生意真是做的太虧本了,想調戲雕兒沒調戲成,反而丟了支金釵。
陳宜寧剛才一通咳嗽,早已驚動了琥珀,她忙跑過來:"姑娘,怎的又咳嗽起來了?我去找梁夫人過來看看可好?"
琥珀來的倉促,身上淺綠的衫子還沒穿好,陳宜寧心中感動,微笑道:"咳了兩聲罷了,哪裡用得著這麼緊張?你去歇著吧。我也困了。"
琥珀聽了這才放下心來。把窗邊湘竹的軟簾輕輕放下,又拿石獅子倚了熏爐,把陳宜寧身後的大迎枕取下,換了銀紅軟緞的蠶絲枕,伺候陳宜寧舒舒服服睡下了,這才關好門出去。
書房中,季淵正在一張潔白的草宣上寫著什麼。旁邊磨墨的小廝左兒探過頭看了幾眼,讚歎道:"好詞!好字!"
宣紙上,縱橫寫著幾行詞: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季淵的一手狂草寫得恣肆張揚,霸氣十足,墨汁淋漓間,雪白的宣紙幾乎竟束縛不住。
"淵兒,寫的什麼好詞?讓為師也欣賞欣賞?"話音未落,梁國師穿一身雪白的交領長袍,搖著羽毛扇走了進來。
季淵忙放下筆,又令左兒為師父倒茶,笑著回答道:"不過隨便瞎寫而已。"
梁國師走到書案前,抽出季淵剛才寫的那張看了,眉頭卻輕輕鎖了起來:"字如其人,淵兒的字果然越來越有功法了。"他捻著鬍鬚沉吟片刻:"只是,嶢嶢者易缺,皦皦者易污。淵兒,你的字雖好,鋒芒卻太過外露。"
季淵對這個師父向來尊重,聞言點頭稱是。
梁國師放下手中的宣紙,正要拿起壓在下面的一張,季淵卻突然有些慌張的伸手把那摞紙拿走:"師父,這些都是我亂寫的,不登大雅之堂。我們去院子裡吧,我有套掌法正要向師傅請教。"
氏來斤蟶次。梁國師跟夫人一樣,都是愛說愛笑爽利灑脫的性子,聽了季淵的話,兩隻眼睛精光一冒:"淵兒,你如此慌張,卻是為何?"
季淵素來沉穩內斂,此刻卻吶吶說不出話來,聲音低若蚊蚋:"淵兒……並不曾……慌張。"
梁國師哈哈一笑,猛的抽走季淵手中的宣紙,跳到離季淵三丈遠的地方,展開宣紙。
雪白的宣紙上只兩行墨黑大字: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一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