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寵妾滅妻寵 文 / 春暮
年紀大一點的繡娘賠著笑拿出幾塊帕子來:「二小姐來看看這帕子上的花樣可好?這是我們珍繡坊今年新出的,芙蓉牡丹這些花樣便罷了,最新奇的是這鈴蘭花的繡樣。光玒兒浪這是從外洋學來的新鮮樣子,別處再也沒有的。」
「外洋傳來的?」陳宜寧也覺得有幾分新鮮,走過去拿起帕子來細細看了,一朵朵乳白色鈴鐺狀的小花,襯著淺綠稚嫩的花柄,又靈動又清新,果然別緻的緊。
見陳宜寧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繡娘笑道:「那就用這鈴蘭繡樣配這天水碧的鮫紗罷?準保姑娘穿起來清雅貴氣。」
繡娘把花樣襯在鮫紗料子上比給陳宜寧看,琥珀和綠桑在旁邊看著,也讚歎:「果然不俗,姑娘,就這樣搭罷。好看的很。」
陳宜寧卻別過頭不去看那天水碧的鮫紗,只從旁邊拿了一匹煙黃的軟煙羅:「用這料子罷,煙黃、乳白、淺綠,也是配得的。」
繡娘愣了愣,方笑道:「自然也是配得的。二小姐果然好眼光!」
剛量好尺寸,一個穿桃紅比甲,繫著蔥綠絛子的小丫鬟跑進來了:「二小姐,不好了!謝姨娘和新來的眉姨娘打起來了!夫人剛過去,翠屏姐姐怕有什麼閃失,讓我來找您過去瞧瞧!」
陳宜寧瞟一眼站在旁邊的兩個繡娘,皺了皺眉沒說話。綠桑趕緊斥道:「在姑娘的院子裡也咋咋呼呼的,哪裡學的規矩?」
兩位繡娘常年行走高門大戶,自然知道陳宜寧是不想讓她們聽這些內宅**,忙收拾了布料和花樣告辭了。
陳宜寧這才道:「怎麼回事?怎的夫人也過去了?現在管眉姨娘起居的是鄭姨娘。為何不去找鄭姨娘?」
小丫鬟擦著汗道:「服侍眉姨娘的丫鬟白露找過鄭姨娘了,可她正好身子不舒服,躺在床上養病呢!白露才去求了夫人過去。」
陳宜寧怒極攻心,忙帶了丫鬟婆子們往眉姨娘的院子趕去。()
鄭姨娘倒聰明,裝病不接這燙手山芋。她不管了,後宅之事就名正言順落到了母親身上。哪怕是再厭惡眉姨娘,也不可能袖手旁觀了。
陳宜寧壓住心中的怒氣問道:「謝姨娘怎麼就和眉姨娘打起來了?」
小丫鬟忙道:「眉姨娘好好的在院子裡養胎,謝姨娘帶了丫鬟上門去拜訪,也不知說了什麼,眉姨娘突然就動了胎氣,當即就歪在榻上就起不來了。」
剛走到眉姨娘所住的偏院門口,就聽見裡面又哭又喊,好不熱鬧。
陳宜寧走進屋子,只見謝姨娘正滿面怒氣的對周氏道:「夫人,這賤婦一派胡言!她哪裡是動了胎氣,根本就是裝的!是想拿婢妾做筏子呢!」
一天之內,一會兒是陳宜月生病,一會兒是姨娘鬧事,周氏真有些精力不濟了。她皺著眉,臉上一片疲憊之色:「你究竟跟她說了什麼?怎的就歪在榻上起不來了?」
謝姨娘有些訕訕的:「不過罵了她幾句狐狸精,也沒說別的。」
周氏便是再討厭眉姨娘,此時也不得不斥道:「她是雙身子的人,你不老老實實呆在凝香閣裡,為何偏要跑來罵她?萬一腹中的胎兒有個三長兩短,老爺和老太太都饒不了你!」
眉姨娘看周氏也幫她說話,哀嚎之聲更大了:「大夫怎的還沒來?婢妾腹中好痛!孩兒怕是保不住了!姐姐,我才剛入府,便有錯處,您細細說與我聽,我改了便是,為何非要打罵於我?」
陳宜寧往眉姨娘臉上一看,果然,左頰隱隱有個紅掌印。看來謝姨娘不僅罵了她,還打了她。
謝姨娘受寵多年,養成了驕縱的脾氣,聽了眉姨娘的話,衝上去就朝她臉上吐了一口唾沫:「呸!就你這窯子裡出來的女昌婦,也配喊我姐姐?渾身一股狐臊氣,還好意思腆著臉進我們侯府!」
眉姨娘這下瘋了般撒起潑來:「夫人,您評評理啊!眉娘出身低賤不假,可也是老爺、老太太點了頭讓進來的。姐姐這般說,豈不是打老爺、老太太的臉嗎?」
話音剛落,門口突然傳來打雷般一聲怒吼:「打我和老太太的臉?我今日倒要看看,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眾人齊齊扭頭看去,只見陳鴻滿面怒氣,紅頭赤臉的正往屋裡走。
翠屏剛好站在門邊,陳鴻看也不看,狠狠一巴掌甩在翠屏臉上:「沒眼色的女昌婦!擋在門口挺哪門子屍!」
紀的紀外鮮。翠屏被打得身子往後一竄,幾乎摔倒在地。眼淚頓時就流了出來。卻只敢拿手捂了臉,垂淚退到周氏的身後。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翠屏是周氏的貼身大丫鬟,打翠屏就是直接給周氏沒臉。周氏氣的渾身發顫,臉色一片慘白,一雙眼睛噴火似的瞪著陳鴻。
陳宜寧忙攙住周氏的胳膊,用力捏了捏她的掌心。151mp。
謝姨娘早撲了過來:「老爺,婢妾想著眉姨娘剛進府,想說幾句貼心話都找不到人。今日便過來探望她,本來只誇她顏色生的好,會服侍老爺,結果她卻惱了,說我罵她狐媚子,一句話的工夫,就摀住肚子喊痛。」
眉姨娘沒想到謝姨娘竟然當著她的面顛倒黑白,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扯著嗓子哭喊道:「老爺,她扯謊!她一進門就羞辱婢妾,說婢妾在青樓裡接客學了一身狐媚工夫,在床上把老爺哄得服服帖帖的,還污蔑我是用了春藥。老爺,我怎麼敢對您用那種虎狼之藥?」
這話說的太不堪了。陳大老爺訕訕的看了一眼站在屋角的陳宜寧,惱羞成怒的衝著周氏道:「內宅婦人之事,你怎的把寧兒也帶來了?簡直是胡鬧!」
陳宜寧冷笑,這個好色無能的男人,擺不平自己的兩個妾室,竟把怒氣撒到母親身上來了!
陳宜寧走上前對陳大老爺福了福身:「父親,此事不關母親的事,是女兒自己過來的。父親若嫌棄青樓女子說話鄙俗不堪,怕污了寧兒的耳朵,寧兒與母親走開便是。」
說著,攜了周氏的手就要往外走。有本事自己擺平這兩個妾室吧!這場猴戲不看也罷!
陳鴻氣還沒消,沖周氏怒道:「後宅不寧,你這個夫人當的著實失敗!眉娘有了身子,你不好生派人照拂著,卻弄的這般雞飛狗跳,若動了胎氣,休了你都是有的!」
休妻?周氏難以置信的看著陳鴻:「我是陳家三媒六聘,八抬大轎抬進門的正房太太,今日為了個外室,你竟然要休了我?」15974847
陳宜寧驚得目瞪口呆,她知道父親寵妾滅妻,但沒想到竟然會離譜到這個程度。為了個青樓女子,竟然要休掉自己的正妻?
這腦子裡裝的都是屎嗎?難怪他的官一直做不上去,有大姑母那麼個硬的靠山,就愣是只能在吏部混個閒職。
陳鴻冷笑一聲道:「娶妻娶賢,如今後宅鬧的雞犬不寧,你賢在何處?」
周氏無語的望著陳鴻,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當初父母千挑萬選,怎麼就會相中這麼個女婿!
陳宜寧氣得滿臉通紅,手攥在衣袖裡拚命發抖。
她把周氏往自己身後一拉,面對面站在陳鴻面前,抬眸直他道:「父親,寧兒斗膽問一句:今日挑釁滋事之人是謝姨娘,污言穢語之人是眉姨娘,為何不責罵二位姨娘,卻口口聲聲說母親不賢?這二人都是父親看重之人,您曾求著母親要抬她們進門,若二位姨娘品行有虧,豈非父親看人不准?所寵所愛之人,皆不賢不惠,無德無品!」
在陳鴻印象中,這個嫡女一向和周氏一向,是個軟綿懦弱的性子,沒提防她竟然敢當著院中這麼多人的面頂撞他,頓時大怒道:「好好的閨閣女子,不學那婦言婦德,卻如此牙尖嘴利,頂撞尊長!養你這種女兒何用?明日便給你尋個親事,直接打發了事!」
周氏心冷如鐵。陳鴻羞她辱她都不要緊,但若敢動陳宜寧,她便是拼了自己一條命,也要抗爭到底的!
周氏心疾言厲色,語氣中全是濃濃的恨意:「為了兩個妾室,不僅要休了髮妻,還要胡亂嫁了嫡女。不知道在大齊,這算不算寵妾滅妻、算不算為父不慈?明日我便寫了信箋,托郁文送到諫官手中,仔仔細細問個明白!」
周氏的父親出身翰林,曾是天子侍讀,為三王爺授書講學,門生遍天下。在諫官中找幾個他的門生,想必並不困難。
見陳鴻臉上有猶豫之色,周氏發狠道:「若還不成,便要大姑奶奶遞了御狀上告天子!左右不過是被人恥笑!若要鬧,索性大家鬧個痛快!
陳鴻這下真的緊張起來了。他素來有些怕陳蓮這個妹妹,更何況她現在是皇上的頭號寵妃,若惹了她不喜,別說仕途了,陳府能不能撐下去都成問題。
偏她又和周氏交好,對陳宜寧也頗為喜愛。這事若傳到陳蓮耳中,只怕自己不死也要脫層皮。
陳鴻忙換了臉色,賠著笑意道:「夫人息怒,我不過是急得狠了,才說出這等胡言亂語。夫人嫁入陳家十幾年,端莊賢淑,老實本分,我怎麼會隨意休妻,做出那等寵妾滅妻之事呢?寧兒一向乖巧懂事,我也是極喜歡的。」
周氏看也不看陳鴻一眼,拉了陳宜寧的手,帶著幾個貼身丫鬟就往外走。
跨出屋門之前,陳宜寧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眼底的輕蔑和仇視再也遮掩不住。
很好,陳宜衡一事,本來她還想給陳鴻留一點面子的。如今看來,竟是她太心軟了!
刀子要深深的捅進皮肉裡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