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太無無禮了 文 / 春暮
入了景陽門,只有朝廷命婦才可乘轎,這陳姑娘並無品級,按說是不能乘轎的。殘璨睵浪但她是蓮妃的嫡親侄女,賁將軍又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那是萬萬得罪不得的,既然是虎賁將軍開了口,接引姑姑也樂得做個好人,忙恭聲應了。
又扭頭對陳宜寧說:「委屈陳姑娘先在這裡候著,奴婢去喚了太監抬涼轎過來。」
見教引姑姑走遠,陳宜寧只覺得渾身都被火烤著似的,季淵熾烈的目光,她不用抬頭都能感覺到。
季淵也不說話,只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陳宜寧,淺粉的衫子,海棠紅的裙子,把少女的好氣色烘托得更加明艷照人。
幾個月不見,陳宜寧竟又清減了許多,完全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季淵的目光掠過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和豐潤微隆的胸口,目光暗了暗,慌忙將眼神移到陳宜寧的臉上。
陳宜寧的皮膚白嫩得沒有一絲瑕疵,在夏日的陽光下更顯得通透如玉,叫人幾乎忍不住伸手上前,去細細感受那溫潤柔滑的質地。
陳宜寧知道季淵正肆無忌憚的打量她,心中暗暗著惱,在大齊,有涵養的世家男子都不會這樣盯著一個女子看個不停,這是非常失禮的舉動。
果然是戰場上茹毛飲血的莽夫!陳宜寧的臉慢慢燒紅起來,垂著眸子將頭壓得更低,彷彿如此就能避開季淵熾熱的目光。
陳宜寧低頭的時候,頭上的金釵在陽光中微微晃動,珠寶的光澤在空中劃出一道柔和的弧線。
季淵這才注意到陳宜寧頭上那支金釵,它被斜斜的插在她的鬢邊,寒冰珠在日光下光暈流轉,散出淡淡的霧氣。
季淵微微抿著的嘴角挑出一個開心的弧度,滿意的看著陳宜寧烈日下仍清涼無汗的面容,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彷彿情人間私語似的:「一直曬著,不熱罷?」
陳宜寧羞得滿臉通紅,他是她什麼人?竟然用這麼親暱的語氣跟她講話?簡直是太無禮了!
陳宜寧後退幾步側過身子:「將軍入宮,想必是有要務在身罷,民女就不妨礙將軍公差了。」
這是在趕他走了。宮中雖規矩嚴整,太監宮女們都遠遠經過,他們的談話並不會被人聽見,但眾目睽睽之下,未婚男女這樣駐足閒聊,傳出去也是會被人說閒話的。
季淵眸子暗如深夜,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在唇邊,聲音裡的溫柔親暱消失得無影無蹤,語氣變得平直板正:「既如此,我先走便是。」了只轎朝樂。
話說到最後,尾音竟然帶了一絲孩子般的委屈。
在南疆數月,生死血戰之間,睡意朦朧之間,她的身影常常就會闖入他的腦海,讓他猝不及防,也讓他迷惑不安。
不過一個女子,為何就能將他的心志擾亂成這樣?
剛才乍一見到她亭亭站在路邊,他還以為又是腦中的臆想。
下一秒,他卻真真切切看清了她的臉,那一刻,世間任何言語都無法描述他的狂喜。
見到了她,他才知道,原來他一直在想念她。
只是,她卻如此疏遠,如此冷淡……
季淵翻身上馬,馬兒帶著怒氣似的狂奔而去。
陳宜寧垂首肅立遠處,直到馬蹄聲再也聽不見了,才抬起頭來長吁一口氣。
每次見到季淵,她都本能地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只要他在身邊,她就會不自在,她心跳的速度,似乎也偏離了正規。16022286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前世他的絕情猶在眼前,如今卻擺出這麼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來,豈不可笑?
更何況,她已經定親,待及笄之後,便要嫁入周家,與表哥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接引姑姑帶著兩個太監,抬了一頂華麗清涼的涼轎過來。陳宜寧坐在轎中,心中煩亂不已。想到季淵竟然也在宮中,她的心就莫名的亂了。
進了陳蓮寢宮,宮女進去通傳了一聲,就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姑出來接陳宜寧。
陳蓮打扮的很家常,一身淺紫遍地繡白玉蘭對襟振袖收腰宮裝,淡掃峨眉,鬢邊斜插著一支芙蓉出水墨頂翠色串珠步搖,舉手抬足間,步搖微微晃動,珠光流轉,與陳蓮燦若晨星的眸子相映成趣。
見陳宜寧來了,陳蓮忙親熱的迎了上來,拉住陳宜寧的手上上下下看個不停,先是贊陳宜寧出落得越發美貌了,又擔憂道:「寧兒,是不是熱壞了?這大暑天的,本不該召你進宮。」
陳宜寧忙笑道:「不熱,我頭上戴著這顆奇異的寶珠呢!」
說著,把寒冰釵從頭上取下來遞給陳蓮:「姑母,你瞧你珠釵,夏日戴在頭上清涼宜人,遍體生涼呢!」
陳蓮瞧陳宜寧小孩子獻寶般的舉動,臉上笑意越發濃了,待看清陳宜寧手中那支金釵時,眼中卻露出驚訝之色:「寧兒,你怎的也有這釵?」
陳宜寧有些納悶,將梁夫人送她釵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陳蓮聽完,眼中露出促狹之意,攬了陳宜寧的手臂笑道:「只怪我們陳家的女兒生的太美貌,還沒及笄呢,就被人盯上了。」
陳宜寧雖莫名其妙,但陳蓮話裡的打趣還是聽得出來的,紅了臉道:「姑母,你再這般說話,寧兒便不理你了!」
陳蓮哈哈大笑,在陳宜寧的臉蛋上捏了一把道:「這寒冰釵本是南疆蕊珠皇后的心愛之物,世上僅此一支,夏日清涼,冬日溫潤,是南疆的鎮國之寶。連我都只是聽說過,卻從沒想到有生之年能親眼看見。今日托寧兒的福,竟然能近距離觀賞一番。」
南疆,蕊珠皇后……聽說季淵大破南疆之後,生擒了南疆皇室……梁夫人……季淵……
陳宜寧腦中電光一閃,猛的會意過來,頓時惱羞成怒,猛的將那寒冰釵擲於地上:「誰稀罕他送我東西!」
陳蓮拍掌大笑道:「害羞了!寧兒害羞了!寧兒,若你沒跟郁文定親,我看這季將軍就很不錯,配得上你!」
陳宜寧羞的滿臉通紅,恨恨扭著陳蓮的手腕道:「姑母,您看看您,哪兒像已為人母的樣子,身上沒半點穩重端莊!」
陳蓮也不以為杵,反笑得更加花枝亂顫:「誰規定為人母了就要穩重端莊?讓端莊的人自己端莊去,我反正是要潑皮無賴的!」
哪兒有人這樣形容自己的?陳宜寧聽得噗嗤一笑,無奈的搖搖頭,她這個姑母可比她孩子氣多了,簡直是任性妄為。
說笑一陣,宮女又上了茶點,二人方坐下來慢慢用茶。
陳蓮一向笑嘻嘻的臉上才有了三分郁色:「寧兒,這兩日陳家的事到處傳得沸沸揚揚的,什麼姨娘與大夫私會,在花房裡被人抓個正著,什麼杜家的未出嫁的女兒竟然也親眼看見了,羞恥不過,在家中鬧著要自殺。你跟我說說,那鄭姨娘究竟是怎麼回事?」15e7y。
陳宜寧知道陳蓮必然是要問這個問題的,來時心中已打好了腹稿,便一一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陳蓮聽了。
陳蓮細細聽完,兩道入鬢的長眉皺了起來:「這事倒有幾分蹊蹺,月丫頭的及笄禮,府中去那麼多客人,為何鄭姨娘偏偏在這時私會那莊子卿?更何況,花房雖僻靜,到底是公開場合,若真要私會,在鄭姨娘屋子倒方便些。」
陳宜寧心中一緊,素日就聽母親說這姑母古靈精怪,心思玲瓏剔透,果然,滿府的人,就她對鄭姨娘一事產生了懷疑。
陳宜寧垂下眸子道:「或許另有隱情,但鄭姨娘和那莊大夫之事,是眾目睽睽之下被抓住的。鐵證如山,她也死得不冤。」
陳蓮點點頭,一聲歎息:「人的命運,往往就是一念之差,就有天壤之地。」
說話間,一個容長臉蛋,面容頗清秀的宮女走進來稟道:「娘娘,皇上請您去涼亭下棋呢。」
「下棋?」陳蓮皺皺眉:「我這裡有客人,不方便。你叫他找別人陪吧。」
那宮女方笑道:「皇上是和季將軍下棋,下不過季將軍,搬您來做救兵呢!」
陳蓮聞言也笑了,吩咐宮女退下去之後,瞟了一眼陳宜寧道:「皇上喚我去,我可不能不去,聖意難違啊!走,寧兒,你隨我去一遭吧!」
陳蓮心裡憋著笑意,臉上就帶出了幾分。
陳宜寧知道她的促狹心理,唯恐天下不亂,明知道季淵也在,還故意要帶她過去。
陳宜寧撅起嘴:「要去您自己去吧!民女貿然見聖顏,本就不妥,何況還有外男在場。」
陳蓮揪揪陳宜寧的鼻子,嗔道:「小小年紀,滿腦子僵死教條。皇上是你姑父,有何見不得的?」
說著,又哈哈笑了起來:「季將軍可是大齊第一美男子,多少閨閣女子想見他一面還見不到呢!你如今可有眼福了!」
陳蓮不知道,她剛才就在景陽宮門口見過季淵。
陳宜寧一擰脖子道:「我才不稀罕呢!」
陳蓮本是穿越女,根本不在意什麼男女大防,又一心想撮合陳宜寧和季淵,見陳宜寧不答應,擺出皇貴妃的架子道:「蓮妃娘娘的命令,你也敢不從?你有幾個腦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