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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完全全涼透 文 / 春暮

    陳宜寧帶著琥珀和綠桑回到府裡,便找了婆子打聽陳宜蘭住在哪裡,準備去看看她。

    宜和話到看。結果那婆子撇撇嘴道:"二小姐,您不知道,二房大小姐的婆婆和小姑子都過來了,正在上房坐著說話呢!"

    婆子語氣裡儘是嫌惡。陳宜寧皺了皺眉。

    來者不善,恐怕陳宜蘭的婆婆和小姑子過來,不是說話那麼簡單,更像是過來鬧事。

    陳宜寧想了想,吩咐綠桑和琥珀道:"我們過去瞧瞧罷。"

    二房是庶出,陳老太太對二房素來冷冷淡淡,陳宜蘭若真有什麼事,指望陳老太太是指望不上的。

    陳宜寧對這個苦命軟弱的堂姐倒頗有好感,若能勸著周氏幫她一把,自然也是好的。

    到了上房,只見堂下的錦椅上坐得一個眼生的中年婦人和一個年輕的媳婦,俱穿得珠光寶氣,耀得人眼暈。

    見陳宜寧來了,周氏道:"寧兒,這是顧夫人和錦大姑奶奶。"17rbs。

    陳宜寧心知那中年婦人便是陳宜蘭的婆婆顧夫人,那年輕媳婦便是她的小姑子顧錦了。

    陳宜寧瞟了一眼顧錦頭上滿滿當當地插著的七八支珠釵和金簪,微笑著上去見了禮,然後恭敬的到周氏身邊站好。

    顧夫人自陳宜寧進來就一直打量著她,等陳宜寧見了禮,方笑道:"嘖嘖,果然是侯府的嫡女,不僅生的好模樣,舉止做派也是一等一的好。"

    顧錦也湊趣道:"母親說的正是呢!別看二小姐腕上帶著鐲子,裙邊又墜著玉珮,方才行起禮來,這麼多首飾竟連一絲撞擊的響聲都沒有呢!"

    說話時,眼睛不住朝陳宜寧腕上和頭上的首飾打量著,一副恨不得討來戴在頭上的模樣。

    陳宜寧只假裝沒看到,心中暗暗驚訝,聽說這顧錦也是嫁給了一個四品大員,怎的眼皮子竟如此之淺。

    顧錦見陳宜寧只是笑,也不多言,便又朝陳老太太笑道:"聽說二小姐和周家已經退親了?我夫家的叔兄,今年16歲,在國子監唸書,不僅功課好,生的也俊秀,老太太,今日趁著母親來接宜蘭回去,索性把這親事定了可好?"

    陳老太太還沒來得及說話,周氏早已氣了個倒仰。

    顧錦夫家的叔兄是什麼東西!一個國子監的小小監生,出身商戶,家中雖富貴,入國子監也還是托了周家的關係。就這種門第,還想娶寧兒?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

    陳老太太也沒想到這顧錦竟然臉皮厚到這個程度,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當即冷了臉道:"寧兒是縣主,你那夫家叔兄不過是個監生,如何配的上?"

    顧錦竟像聽不出陳老太太話中之意似的,又道:"蓮妃娘娘寵冠六宮,聽說皇上對她言聽計從。若我們兩家結了親,求皇上賜我那叔兄一個官位和品級也就般配了!"

    果然是打的好算盤!陳宜寧低下頭掩住眼底的鄙夷。能把話說的這麼赤裸裸的人,這世間還真是少見,今日可叫她開了眼了!

    陳宜蘭嫁進這種人家,真是夠受的。今日顧夫人帶了顧錦來,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顧錦的話一出口,屋子裡的氣氛頓時更凝滯了。屋裡伺候的陳家的丫鬟奴婢,俱都睜大眼,難以置信的看向顧錦。16649074

    顧夫人也覺得自己女兒的話有些過於直白了,忙打斷道:"錦兒,今日先不說這些。先把你弟妹的事了結了再說罷。"

    陳老太太聽得心中厭煩,便扭頭對陳宜蘭道:"你婆婆也過來接你了,你便跟她回去罷。以後好好孝順公婆,友愛妯娌。"

    陳宜蘭臉色煞白,剛要說話,顧夫人皮笑肉不笑道:"蘭兒,你回去之後,仍做

    你的正頭太太,我們顧家是厚道人家,斷然做不出休妻的事來。只是,你須得讓那倩紅姑娘進門。你嫁進顧家一年多了,卻一個孩兒也沒生出來。若是別的人家,早把你休了!"

    周氏皺皺眉,誰不知道顧家現在是靠陳宜蘭的嫁妝過活,顧夫人偏還把話說的如此冠冕堂皇!簡直是厚顏之極!

    本想痛快說她幾句,又見陳宜蘭在旁邊垂淚,可憐兮兮的模樣,怕話說的太過,讓陳宜蘭以後在婆家不好做人,只好溫言勸道:"親家母,話不是這麼說的。蘭兒進你顧家的門,也不過才一年半的時間,婦人家婚後兩三年才生下孩兒的多的是,我聽蘭兒說已經為大姑爺討了幾房姨娘了。若再讓這外室進門,實在是於禮不合。"

    顧夫人冷笑一聲:"倩紅姑娘已經有孕了,還攔著不讓進門,是想讓我們顧家絕後麼?"

    聽顧夫人這麼說,陳宜蘭再也忍不住了,哀哀慼慼對顧夫人哭道:"婆母,婚後不到五日,相公便不進我的屋子了,一個月三十天,倒有二十九天都在書房,書房裡侍候的五六個丫頭,都被他收用遍了。我瞧著不像,便張羅著為他納了幾房姨娘,可相公熱乎了幾天,便拋到腦後。婆母怨我不賢,說我攔著不讓相公納妾,這話著實冤枉兒媳了。"

    顧夫人厭惡的瞪陳宜蘭一眼:"我知道你心裡的小九九!你就是怕倩紅進了門生下兒子,搶了你的光彩!今日當著你們老太太,話我擺在這裡了,你若還想做我顧家的媳婦,倩紅就必須進門!"

    陳宜寧訝然。用著兒媳婦的嫁妝,怕是身上的綾羅綢緞都是兒媳婦的陪嫁,顧夫人竟還敢如此囂張!

    周氏和陳老太太對視一眼,心中都憋了一股怨氣。

    在大齊,女子被夫家休棄是極丟臉的事,不僅關係到女子自身,連娘家都顏面無存。顧錦見周氏和陳老太太都沒說話,還以為二人害怕了,得意的笑著對陳宜蘭道:"弟妹,我勸你還是做個聰明人罷!別以為躲到陳家大房來,老太太就能為你撐腰。"

    陳宜寧暗暗搖頭,這個顧錦真是個蠢貨,她若只拿陳宜蘭說事,陳老太太不一定會管,但她直接點明了陳家大房和陳老太太,陳老太太肯定不會袖手旁觀了。

    果然,話音一落,陳老太太的臉就陰沉了下來:"蘭兒是我陳家的女兒,在婆家受了委屈,自然要回娘家來消消氣。既然你們將那外室看的這般重要,那今日我便問夫人一句,若是蘭兒堅決不肯讓那女子進門,你們待如何?"

    顧夫人趾高氣揚道:"若媳婦定要如此不賢不孝,那我顧家也只好休書一封,讓她下堂去罷!"

    周氏氣得連聲道:"好好好!為一個外室,你顧家竟然要休掉正室太太!"

    陳宜寧見陳宜蘭面色蒼白,額上儘是細密的汗珠,身子也不停的顫抖著。心中大為憐惜。

    又怕陳老太太將話說死,忙朝周氏使了個眼色,朗聲道:"母親,快到午膳時間了,不如先傳了膳,請顧夫人和大姑奶奶先用些,有話回頭再說可好?"

    周氏見陳宜寧朝她使眼色,知道她肯定有什麼主意,便也對陳老太太道:"老太太,先用過膳再說罷?顧夫人原來是客,坐了這麼會子,怕是也累了。"

    陳老太太也有些餓了,便點頭應了。

    顧夫人和顧錦對視一眼,面上得意又多了幾分。

    誰說顧家敗落了?富貴顯赫的陳家大房,不也照樣要高看顧家幾眼?本來不過是上門接陳宜蘭回去,她們還巴巴的留下自己用午膳。

    陳宜寧朝陳宜月眨眨眼,笑道:"月姐姐,麻煩你帶顧夫人和姑奶奶去隔壁小花廳罷,我伺候大姐姐在祖母房中勻一下妝面。"

    很明顯,是要讓陳宜月支開顧夫人和顧錦,讓陳老太太、周氏、陳宜蘭等能說幾句私房話。

    陳宜月何等聰明,馬上笑吟吟走到顧夫人身邊道:"夫人,月兒先帶您去偏廳用膳罷。祖母腿腳不好,母親要留下來伺候轎輦。"

    顧夫人也沒多想,傲然攜著顧錦的手,跟著陳宜月去了。

    顧夫人一走,陳老太太便猛的把手中一個金瓷套彩的茶盞狠狠在桌上一頓:"這顧家真是太張狂了!一大家子都靠蘭兒的嫁妝養活,還有臉讓蘭兒張羅著討外室!"

    陳宜蘭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一雙手在寬大的袍袖中抖得不成樣子。

    周氏看了陳宜蘭一眼,歎氣道:"蘭兒嫁過去,連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當年我勸弟妹不要把蘭兒嫁入顧家,弟妹只是不聽……"

    陳老太太冷聲道:"如今說這個又有什麼用!我瞧這顧夫人是不肯善罷甘休的。索性讓顧家寫了休書罷了,還能把嫁妝都討回來!"

    陳宜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老太太,若真是被顧家休了,蘭兒又有何顏面苟活於世?索性死了倒乾淨!"

    陳老太太沒想到陳宜蘭竟如此不爭氣,怒道:"你既然還想回顧家,那為何又死活攔著不肯讓那外室進門?讓我們跟著你也平白受了許多冤枉氣!"

    陳宜蘭面色灰敗,伏在地上只是不說話。

    祖母薄情,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沒料到竟會當著她的面說出這種話來,一顆心頓時如泡在雪水中,完全涼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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