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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胸口寒涼 文 / 春暮

    陳宜寧想了想,方試探問道:「你與范少喬已經商量好了?他……他也願意帶你走麼?」

    陳宜薇臉微微羞紅:「他願意的。」

    陳宜寧皺皺眉,她本以為這只是陳宜薇的一廂情願,哪知道范少喬竟也跟著犯糊塗。

    陳宜寧對范少喬的印象瞬間降至冰點:「五妹妹,范少喬若是真心戀慕你,願意娶你為妻,自當去向父母親求娶提親,豈有私自拐了你離家,他反而縮在後面的道理?」

    陳宜寧指責范少喬,被以為陳宜薇會生氣,結果她不僅沒動怒,臉上反而落下兩串淚珠:「姐姐,他……我……」

    見陳宜薇如此,陳宜寧急了:「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如此吞吞吐吐?」

    陳宜薇咬住嘴唇,索性豁出去了:「姐姐,我已經有身子了!」

    什麼!!陳宜寧頓時驚的跌坐在錦椅之上!

    「妹妹,你為何如此糊塗!」陳宜寧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她本以為陳宜薇只是驕橫跋扈,沒想到她竟如此大膽,如此愚蠢!

    不由咬牙恨道:「待我去找范少喬!他竟敢如此下作無恥!我倒要看看,他眼裡還有沒有我們陳家,還有沒有天條王法!」

    陳宜薇急忙拉住她的衣袖:「姐姐……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是……是我主動的!」

    陳宜寧頹然閉上眼。

    范少喬年方15,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如何禁得起陳宜薇的主動?

    真真是作孽!

    見陳宜寧沉默不語,陳宜薇哭道:「姐姐,薇兒自知犯下大錯,也不敢求父母親原諒,只是我姨娘一人在京都,還求姐姐替我在夫人面前求個情,讓夫人多多照拂於她!」

    說著,從袖子中掏出一個秋香繡金菊鑲狐皮的手籠和一封信箋:「這是我連夜為姨娘趕製的,求姐姐替我將這些轉交給姨娘。薇兒不孝,無法再承歡姨娘膝下……」4083936

    說著,已經涕淚如雨,伏在陳宜寧膝蓋哀慟不已。

    范少喬是個孤兒,自小被梁國師收在門下,並無任何身份背景可言。梁國師雖是皇上之師,卻早已隱居山野,不參朝政。以陳泓之勢利,是絕對不會捨了巡鹽御使之子而選擇范少喬的。

    以目前的情況,陳宜薇和范少喬也確實只有私奔一條路可走。

    陳宜寧歎口氣,仍試圖說服陳宜薇:「五妹妹,你可曾想過,私奔之後,再無父母宗族庇護,你身家性命,皆懸於范少喬一人之手,將來萬一……」

    陳宜薇昂然仰起頭,語氣十分堅定:「將來他若厭我棄我,我也願一力承擔!絕不會怨怪別人!」

    陳宜寧眼中一酸,緊緊的握住陳宜薇的手。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當年,陳宜寧讀到這首詞時,並不相信會有這樣癡心狂熱的少女。現在看到陳宜薇,方知道,原來竟是真的。

    世間真有這樣的人,遇到喜歡人,真的能如飛蛾撲火一般,不去想後果,不計較得失。

    閨閣女子,一生皆須循規蹈矩,便是婚姻大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像陳宜薇這樣縱情任性,也真真令人羨慕!

    「五妹妹,我答應你。一定將手籠和信箋轉交給姨娘。」陳宜寧鄭重的對陳宜薇說道。

    又打開箱籠,將自己帶到山莊來的金銀裸子和珠寶首飾一股腦包了一個包袱塞給陳宜薇:「五妹妹,拿著罷!」

    陳宜薇倒也爽快,接過包袱道謝道:「姐姐,等我和少喬安定下來之後,再報答你的相助之恩。」

    陳宜寧憂心道:「路線和住處你們都安排了麼?將來如何過活,都已經商量妥當了罷?」

    陳宜薇點點頭:「青陽知府教頭是少喬的師兄,關係是極好的。我們準備去投奔他。我們帶的銀兩也夠買房置地,想來生活是無憂的。」

    商問走降。原來陳宜薇和范少喬竟已籌劃得如此周密,陳宜寧這才放下心來。

    將自己繡的一副嫁妝被面遞給陳宜薇道:「五妹妹,我也沒別的好東西了,這是我親手繡的被面,你拿著罷,算是姐姐為你添妝了。今夜我會幫你打好掩護,明日我們就要啟程回京,你只有一夜的時間了。路上萬萬要多加小心。」

    陳宜薇含淚一一應了。陳宜寧這才叫翠屏送了她出門。

    一夜忐忑,所幸陳宜薇私逃一事並沒有人發現。

    第二日清晨,剛用完早膳,周氏和梁夫人便遣了僕婦過來催了。

    「二小姐,季將軍已經帶了人馬過來了,只等箱籠打點好便要上路了。」

    陳宜寧謝過僕婦,吩咐翠屏趕快收拾箱籠,嘴角一直都掛著笑意。

    翠屏捂著嘴角笑道:「將軍真是急切,一大早的就趕過來了。也不知是想見誰!」h8pw。

    陳宜寧別開眸子,壓住眼底的笑意,淡淡道:「只是怕晚了山路不好走罷了!你這蹄子專會多想!」

    話剛落音,顧大嫂子在門外低聲道:「翠屏姑娘,左兒送東西過來了。」

    翠屏憋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姑娘,還說奴婢多想!這剛趕過來呢,便迫不及待要送東西了!」

    說得陳一寧也撐不住笑了。心中甜如蜜糖。

    翠屏出去接了東西進來,拿著一個小小的錦盒進來了:「姑娘,左兒說,這裡面是一枚暖玉,冬日裡戴是極好的。您打開看看罷!」

    陳宜寧打開錦盒一看,是一枚雕琢精美的羊脂白玉,玉色是極瑩潤的,只是卻有些太大了些。既不適合掛在腰間,更不適合掛在脖頸間。

    陳宜寧奇道:「真不知他從哪裡尋來的,這麼大一塊,要怎麼戴?」

    翠屏笑道:「左兒說,將軍囑咐過,掛在脖頸間便是了,最適合胸口寒涼的人佩戴。」

    「胸口寒涼」四個字,翠屏刻意加重了語氣,眼底一片促狹之意。

    陳宜寧頓時大窘,季淵這麼說,豈不是明明白白告訴左兒和翠屏,他和陳宜寧已經耳鬢廝磨,親暱得連……連胸口是寒是涼都知道了?

    她的閨譽簡直要被他徹底毀了!

    再說,那天也是他拉開了她的衣襟,冷空氣鑽了進去,她胸口才微微發涼的!

    他竟專門找塊暖玉讓她戴著!整日裡領軍平叛,也不知他哪裡來的這許多閒工夫!

    陳宜寧又羞又氣,將玉珮往錦盒裡一扔:「拿出去扔了!」

    翠屏哪裡肯聽,笑米米的將玉珮裝回錦盒,牢牢的在箱籠裡收好。

    翠屏手腳極麻利,不過半個時辰,東西已經收拾好了。

    周氏那邊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只陳老太太卻有些難辦,在明月山莊養了些時日,她身子倒比從前好了許多,只是長途跋涉,未免有些不妥。

    陳泓和周氏都苦勸她留在明月山莊將養著,等春天來了再回府。

    陳老太太卻執意不從,在屋子裡鬧得不可開交。

    翠屏聽了有點不安:「姑娘,您要不要過去瞧瞧?」

    無論如何,老太太總是陳宜寧的祖母,如今將軍又來了,過去表現表現孝心,總是沒錯的。

    陳宜寧卻淡然一笑:「祖母那邊自有父親母親打點,我去了反而添亂。你拿了我的大氅,再帶一柄花鋤,我們到園子裡去一趟罷!」

    翠屏心中好奇,卻也不好追問,只服侍陳宜寧穿好了大氅,二人沿著山牆慢慢朝園子裡走去。

    剛走到廊廈前,遠遠便看見季淵帶著左兒也朝這邊走過來。

    「姑娘,是將軍呢!」翠屏驚喜的指著季淵的身影喊道。

    本以為自己姑娘也會喜出望外,結果陳宜寧冷哼一聲:「我們從假山那邊繞過去。」

    這是不想碰見季淵的意思了。翠屏瞟陳宜寧一眼,在心裡暗暗嘀咕,姑娘一向性子寬厚和善,怎麼對季將軍反而如此嬌蠻不講理?

    也不敢多問,忙扶了陳宜寧往假山後走。

    急匆匆走過假山旁的甬道,翠屏剛要鬆口氣,一個高大的身影罩了過來。

    季淵一身石青錦袍,領口袖口皆是銀白流雲暗紋,一雙深邃銳利的眸子含著微微的笑意,正朝陳宜寧看過來。

    翠屏朝左兒使了個眼色,左兒心領神會的跟著翠屏退了下去,不遠不近的跟在季淵和陳宜寧後面。

    見翠屏和左兒都走遠,季淵眼中笑意更濃,盯著陳宜寧上上下下看個不夠。

    陳宜寧卻冷著臉,抬腳便要從他身邊繞開。

    季淵這才急了,攔在她身邊道:「寧兒,你怎麼了?方才為何故意躲著我?」

    陳宜寧還是不理他,一徑往前走。

    季淵想去拉她的手臂,又怕被後面翠屏和左兒瞧見,急的額角都開始冒汗了:「寧兒,究竟何事?你便是不理我,生我的氣,也要讓我弄個明白罷?」

    陳宜寧見季淵額角冒汗,心情才好了些,站住腳抬眸看著他道:「你方才差左兒送的什麼給我?」

    季淵不明所以:「送了塊暖玉呀。那玉可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最是溫熱肌膚的。」

    陳宜寧的臉又紅了:「送玉就送玉,還偏要對左兒說什麼最適合胸口寒涼的人佩戴!你怕天下人不知道我們……」

    話說一半,臉羞紅的幾欲滴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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