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三、鳳唳枝頭 第三十五章 、大結局 文 / 一念飛雪
莫小茜這下倒是不說話了,暗自運起全身的能量,一雙眼睛卻是淡然無波看著蘇溫禮:「我以為,你對我是有情的。」
這麼多年,她跟他走在一起,他每每危機關頭的搭救,每每該痛下殺手時候的留情,每每在她以為看不見角落的凝視。
她以為,他心中該是有她的,哪怕其中摻含了太多的東西,卻依然有幾分情意。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相處多年,總是有些不忍的。她從他夢境中看到,其實這個殘忍冷漠的男人,心中也是有一方柔軟的。
「蘇哥哥!」葉詩婷聲音更柔和了,身子軟軟靠在他身上,「殺了她,我們一起走好不好?經歷過這麼多的磨難,我們要幸福地在一起。只要再殺一個,我們就圓滿了,蘇哥哥,你一定也是希望我活著的吧?」
美人在懷,溫香軟玉,是個男人都禁不住誘惑,更何況這女人的話,的眼,無處不在帶著秘術的蠱惑。
莫小茜冷笑:「殺人奪命,可沒那麼容易!」前世她是被人害死的,沒想到從來一世,她小心翼翼躲閃著、提防著,原來那仇家倒是還沒來得及對她下殺手,另外一人又出現了。
難不成她是天生被人害死的命?
怎麼可能!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重生過來,又怎麼心甘情願落得這樣的下場!
蘇溫禮將葉詩婷推開些許,神清目明,卻沒有像是被蠱惑的症狀。看著葉詩婷,緩聲道:「你變了。」
葉詩婷苦笑,死魚眼中掉下淚來。「不是我變了,而是你的心變了。」
蘇溫禮歎口氣,轉身對莫小茜道。「借給我琉璃夢鐲,你輸給我的,請遵守諾言!」
莫小茜眨巴著眼睛看他,不可置否。「其實我若死了,根本就不存在借不借。」
「把鐲子留下,你走!」蘇溫禮捉著葉詩婷的手,面上淡然無波似的開口。
「你那位親愛的詩婷妹妹會同意?」莫小茜嗤笑,怎感覺他在貓哭耗子假慈悲呢?是她心術不正想太多了?
「我不同意,她必須死!」葉詩婷火大地道。她的心眼極小,小到不容許一顆沙子的存在,何況面前那個女人,還是她的情敵。
只要她還活著,自己就不可能完全霸佔他的內心,所以這個女人必須死!
「有了琉璃夢鐲,我也可以做藥引。」蘇溫禮拉住她的手,低眉垂目,「你也可以活過來,放她走吧,她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
「她可憐我就不可憐了,我說過,琉璃夢鐲我勢在必得,她也必須死!」葉詩婷冷聲道,聲音幽幽猶如從地府傳來。
蘇溫禮還沒回過意,她身形如魅,已經來到莫小茜身邊。五抓尖尖當頭朝莫小茜腦袋拍去。另一隻手抓過莫小茜垂放地上的右手,嘴裡唸唸有詞,些許莫小茜手腕上套著的鐲子便脫落下來,落在她手上。
「你不能殺她!」雖說跟有異術的女人相比,他的功夫簡直就是雞蛋和石頭,蘇溫禮回過神,依然朝葉詩婷撲去。
「走開,會傷害到你的!」葉詩婷反手一揮,一股無形的力道反彈過去,將蘇溫禮推得後退幾步遠。
「詩婷,你若傷害了她,我們在一起,又有什麼幸福可說?踏著鮮血得來的愛情,我於心不安。」蘇溫禮倒也鍥而不捨,被彈開之後又撲過來,眼看著莫小茜在她五爪的力道和咒語之下面色逐漸蒼白,眼中掠過濃濃的擔憂。
「你心中最終還是有她!」葉詩婷看他那樣子更氣,手一揮再次將蘇溫禮打飛,罩在莫小茜頭頂的五爪改變方向,往她腹部又是一插!
莫小茜痛得差點昏眩過去。
「主人!」鈴鐺驚叫一聲,化作一團火焰猛然砸向葉詩婷。旺盛的火焰將那身體一燙,胸前衣服頓時熊熊燒起!
「你若真是找死,我也樂意成全!」五指拔出來,帶出一爪的血,葉詩婷哼一聲,驀然抓住胸前的火焰,嘴中不知念了什麼咒語,莫小茜之間火光中的鈴鐺樣物體霍地一下,四分五裂,化成無數碎片散到空氣中,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要!」莫小茜瞳孔一縮,失控尖叫!拼著一股力氣撞過來,搶走葉詩婷手中的琉璃夢鐲。
叮噹是琉璃夢鐲的守護者,鐲子若失去,它必死無疑。如果鐲子在,它還有可能回來!
她一生錯過的東西太多了,親情友情每一樣對她而言都是珍貴的,她寧可死,也不允許別人在她面前眼睜睜奪去!
「找死!」寶物被搶,葉詩婷怒火中燒,一巴掌狠狠朝莫小茜扇去。
那力道可不淺,莫小茜直被打飛出去好幾步遠才停下來。嘴巴一張,一口逆血從嘴角滑落。
「詩婷,不要造孽了,我們走吧!」蘇溫禮走過來,抱住葉詩婷,「我們永遠在一起,什麼都不要管了。」
「不行,她必須死!」葉詩婷冷聲道,抬起手掌,卻被對面發出來的強光刺痛了眼睛。抬眼望去,莫小茜坐在那裡,那殷紅的血不斷流出,染紅了整個琉璃夢鐲,伴隨著血的湧入,那強光越發耀目,最後將莫小茜整個包裹起來。
神聖不可侵犯。
強光裡的她,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卻也蒼白地讓人心疼。
蘇溫禮呆呆看著,目光裡有瞬間的癡迷。
「最後一道關卡破了!果然解鈴人還需繫鈴人!」葉詩婷大喜過望,拉著蘇溫禮疾奔過去,「時光之門打開,我們就會回到過去,重新開始!」
誰料到那股強光宛如一層保護套,竟然將莫小茜團團圍住,密不透風。兩人才靠近,那強光就將他們反彈回來!
「班門弄斧!」葉詩婷體內五臟六腑被那股力道震得差點脫位,摀住胸口哼一聲,手指往牙中一咬,雙手在胸前結印,嘴裡唸唸有詞。
在蘇溫禮的角度,只看到一道隱隱的紅光慢慢從葉詩婷身上躍起,再然後如同一個保護罩,將她週身團團罩住。伴隨著葉詩婷的走近,強光和紅光撞到一起,血色的光芒逐漸吞沒了紅光。
兩光相撞引發的氣流將她頭髮吹揚飛起,髮絲如縷飄開,就像張牙舞爪的鬼魅。蒼白的臉色,血紅的眼珠,尖銳的指甲,根本不像活人,而空氣中隱隱發出的嘶鳴,更像是無數女子哭泣的聲音,極為猙獰可怖。
蘇溫禮駭然後退兩步。
其實他知道飄雲絮就是葉詩婷,也知道為了活命,這個女人幹下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只不過,他也不是良善之輩。
對於詩婷的虧欠,對詩婷的愧對,對詩婷的愛,他以為他可以包容她的所有。
哪怕她變成什麼奇怪的東西,她都依然是他最愛的女人。
可這一刻,看到她這模樣,看到她當面傷害另外一個人,心中卻有了幾分痛恨和驚懼,以及憤怒。
怎麼會這樣,是因為他對她的愛,已經隨著時光的流逝淡了嗎?還是因為這個女人,已經脫離當初美好單純的軀殼,變成殘忍惡毒,他嫌棄了?
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莫怪莫小茜說他虛偽,他的確很虛偽呢!
心念間,紅光已經侵襲白光十分之七八。莫小茜咬著牙苦撐,只差一點就崩潰。
琉璃夢鐲最後一關終於破解,她還沒來得及開心這來之不易的成就,就被葉詩婷施壓。雛鳥未成形看,能量自然有限。哪怕她拼了所有,都還是被對方一點點攻襲。
再過幾分鐘,紅光就會侵佔所有白光,再然後葉詩婷得到她所有力量,喝了她的血,得到重生,而她,就這樣悲催死去了吧?
不怪她灰心,因為這是事實。
「詩婷不要!」終於還是破了最後一道卡,葉詩婷帶著紅光抬手抓住莫小茜,通紅的眼珠子裡散漫無光,卻能感覺到那深切的飢渴。
蘇溫禮衝過來阻止,卻被那吞了白光之後更強大的力道彈回去,眼看葉詩婷的爪子對著莫小茜的心臟就要插下去,牙齒一咬,豁然掏出腰間的迷你型手槍對準葉詩婷,「砰」地一聲打過去。
這是他跟國際最強大的軍火團購買的,這超強的火力遠遠勝過一般子彈幾十倍,完全可以把一座半米厚的石牆打穿!
於是這枚子彈不負眾望如離弦的箭奔過去,穿透那道厚硬的紅光,沒入葉詩婷的身體。
週身紅光瞬間消失,那眼中的血色也眨眼褪去,抓住莫小茜的爪子一軟,整個身體唯美飄旋,如一片風中落葉掉在地上。
「詩婷!」蘇溫禮悲痛嘶吼,將手槍一扔,疾奔過去,抱住葉詩婷倒下的身體,「詩婷!」
也許是迴光返照,或許是剛才得到了琉璃夢鐲的力量,葉詩婷的眼睛居然恢復了常人的神采。看著近在咫尺的蘇溫禮,伸手摸著他的臉,兩行淚水滑落下來。「我知道,最終你還會選她。」
當初莫小茜說的話,她並不以為然,可是隨著時光的流逝,她才深切發現,他對她的情,也早已隨著時光消失了。
其實她最不該活過來的吧。如果沒有活過來,她停留在他記憶裡,依然是最純最美最愛的姑娘。
「對不起。」蘇溫禮緊緊抱著她,痛哭出聲,一疊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似乎除了這個詞,他再也找不到更合適的詞語。
「我不怪你,是我錯了,死在你手裡,我也幸福。」回憶起這些年在飄雲絮蠱惑下做的事情,心中愧恨不已。眸光移向莫小茜,哀求地道,「照顧……好、他。」
莫小茜怔愣站起來。兩光融合的時候,本該是她死亡的,可偏偏因為蘇溫禮的插手,葉詩婷前功盡棄,那融合的力量,竟然奇跡地落在她身上。現在的她,感覺到渾身充滿了力量,那些破裂的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癒合。
她實在沒想到過這樣的結果,她實在沒想到最後關頭,蘇溫禮居然會背棄愛人幫她!
她可不會認為是蘇溫禮忽然良心發現了。
哀求的目光看著莫小茜,握住蘇溫禮的首,嘴角溢出一份笑容,低緩說道:「好……好……活著。」隨即閉上眼睛。
這一刻,她安詳地睡著,就像是當年天真無邪如水般清純透徹的小姑娘。
「詩婷!」蘇溫禮痛苦大吼,氣火攻心,一口逆血奔湧而出。親眼目睹愛人兩次離去,再強大的漢子也承受不住。
而葉詩婷的身體忽然燒起一團火,莫小茜眼疾手快將蘇溫禮拉後幾步,卻見那身體在眨眼之間已經燒得乾乾淨淨,連一團灰燼都沒留下。
蘇溫禮驚痛不已,朝那地方奔去,可除了空氣,什麼都沒留下。
兩腿一軟,坐在地上,七尺男兒痛哭出聲。
莫小茜呆站一邊,默然不語。
她還沒那麼慈悲,那個女人之前還想殺害自己來著,她還做不到為那人流淚悲傷的地步。
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不是她千方百計想害自己,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可是,人誰不自私,誰不想活?何況還有那麼多的不甘心,自然會為了生存不惜代價。
將心比心,卻也不能怪她。
但被加害的人是自己,卻無論如何也不想原諒。
於是,只好默默站著,不知道說什麼為好。看著蘇溫禮痛苦崩潰的模樣,心中百味陳雜。
其實對他,有過恨有過怨有過怒,是因為他的突然闖入,她才會身不由己陷入那麼多的不該。可此時此刻,她發現自己竟然恨不起來了。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他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人。
半響,坐在地上黯然的男人忽然抬頭看她,悶悶說道:「她走了。」
「嗯。」莫小茜應了一聲,這的確是事實。
「你恨我嗎?」
「不恨。」
「那你愛我嗎?」
「不愛。」
「還怨不?」
「不知道。」
機械的問答,卻是大大的實話。這時候,沒有人想勾心鬥角,連心機都沉了下去。
蘇溫禮站起來,驀地對她鞠了個躬,「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莫小茜眼神一閃:「你說。」被情傷的男人,其實也不好拒絕。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而女人,再怎麼不承認,心腸也是軟的。
「我想去找她。」他沉默半響,毅然說道。
莫小茜輕笑:「我可不想殺人。」
「我是想回到十年前。人從來都是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把握,不再讓遺憾發生。」
莫小茜愣了一下,兩手一攤。「我沒那個本事,我只是個凡人。」
「你可以的!」蘇溫禮看著她,目光灼灼,「你有琉璃夢鐲,你可以的!」
「可我不想幫你。」莫小茜收回手,雲淡風輕說道。
「你……」
「你什麼,想打架?」莫小茜嗤笑,「你確定你是我對手麼?」融合了葉詩婷、飄雲絮以及琉璃夢鐲的力量,這時候的她,完全可以扭轉乾坤,改變歷史。
蘇溫禮歎口氣,搖搖頭。「我知道打不過你,我只是想請你幫個忙,我願意用所有來換。反正她不在了,我獨自活著也沒意思。」
他看她的目光那麼悲涼,那麼沉痛,那麼孤獨,她似乎懂了,又似乎不懂。
眨巴眨巴眼,嘴角勾起往常的笑容。「你知道嗎,如果你回到過去,這個世界的你就會消失……消失,你知道意味著什麼?」
「如果不知道,這些年,我跟著你做什麼?」蘇溫禮反問。
莫小茜啞然,撇撇嘴,「還有,我會刪除你的記憶。」
蘇溫禮身子一僵:「刪除記憶,為什麼?」其實他最不想忘的,就是記憶。
縱然這記憶裡面,包含了太多的痛,太多的苦,太多的難,但有她,有詩婷,如果失去了,縱然他回到過去,又有什麼意義?
一切還照常開始,悲劇還會重演。只會在眼睜睜看著失去,然後再被利用。
「這個啊,事關鐲子的秘密,你該知道,這是天機。如果天機洩露,這世界不就大亂了。」莫小茜含笑道。
「其實你是怕我回到過去,闖入你的生活,改變了歷史吧?」蘇溫禮哪裡還不懂她想什麼。
「也算其中之一的原因。」這也沒辦法,她可不想自己做件好事還把自己搭進去,太划不來。更何況這傢伙在她心目中的信用度幾乎為零,她可不會相信他任何的保證。
他要是瘋狂起來,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去還是不去,你自己選擇。」頓了頓,「我幫你的話,可會毀掉畢生的修行,因為逆天,還會受到重創,你總得給我一點讓我這麼做的理由。」好吧,商人的腦子又轉回來了。
蘇溫禮沉默半響。「我去。」
在腰間掏了掏,掏出一串鑰匙,扔給她:「這是我畢生所有的積蓄,老白會幫你。」
「成交。」莫小茜眼神一閃,接過鑰匙,淡然說道。
抓住他的手腕,意念盤旋一處,集中精力,在胸口的血中一點,抹上琉璃夢鐲:「以我之血,開啟時空,十年!」
話音才落,兩人週身便亮起耀目的光芒,莫小茜朝他笑了笑,將鐲子套在他手腕上,轉身離開光圈。「送你的!」
緊拉的手眷戀牽連,不忍分開。莫小茜沒有看他的神色,甩開他的手,跳出光圈。
才跳離圈外,那道強光便大炙,隨即很快暗下去。蘇溫禮倒在地上,雙目緊閉,嘴角帶著笑容,安詳的似乎沉睡了過去。
彎下腰看一眼地上的人,摀住胸口喘了幾口氣,合上眼睛休憩,嘴角卻掛出一絲清淺笑容。
鈴鐺在的時候,曾經告訴過她,如果有一天琉璃夢鐲的力道被開啟最後一道,凝聚心神,可以許下一個願。不論是什麼願望,起死回生也好,穿越時空也好,一夜暴富也好,永生不死也好……但只能是一個願望。
而如果是幫助別人許願,她將損耗一生的修為,之前所因琉璃夢鐲得到的力量也會消失。
不過這一次,她不後悔呢。其實就算蘇溫禮沒有給她禮物,她依然會幫她,只為他最後關頭的那一槍!
「我沒有完全刪除你的記憶,它會隨著夢境偶爾提示著你前方的路。是福是禍,就看你的造化了。」喃喃低語,走到門邊拉開門。
白大叔遠遠看到門開,一下子就竄過來。「少爺呢?」
還是那樣的面無表情事不關己。
莫小茜指著屋子的地板上:「他在那裡。」
白大叔目光一縮:「少爺他……死了?」
「終身植物人!」莫小茜淡淡說道。
「……少爺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他給了我一串鑰匙。」莫小茜將鑰匙拿出來晃了晃。
白大叔頓時閉上嘴巴。沉默走進屋子裡,將蘇溫禮的身體抱起來,深深看了她一眼,快步走了。
「所有事情到這裡,應該畫上一個句號了。」伸個懶腰,但願從今天開始,不再有陰霾。
不對,還有一個陰霾。不過如果他不來犯她,她倒是趨炎附勢不理。
遠處的腳步聲錯綜雜亂,由遠及近,似乎來了不少人。莫小茜看著床上床下的那兩人,歎道:「皇族的事情不是我想插手就能插手的,清官難斷家務事,那造化你們自己看吧。」
轉身從後門也溜了。
現在來的應該是皇宮裡的那些人,動作真夠慢,要不是她在,說不定西雅麗早就被掛成好幾塊肉了。
推開後門時候,隱隱約約看到一個人的背影飛快消失在角落裡。心頭疑惑,今天的事情,除了蘇溫禮一夥人還有皇室那一夥,還有其他人不成?
*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倒是很平靜。蘇溫禮走後,她也不用提心吊膽防著有人明裡暗裡針對她,把全部心思放在學業和生意上,小日子也算過得也算滋潤。
她知道蘇溫禮是個大富豪,投機取巧不知道賺了多少錢,卻不曾想到他的生意居然涵蓋世界!幾乎每個國家,都有他的生意!黑的白的通吃,但凡打出蘇溫禮的旗號,無人不禮讓三分。
白大叔把蘇溫禮送走後沒幾天,就來到她身邊,果然如同蘇溫禮的「遺言」一樣,有什麼雜難疑問有白大叔幫她解決。
莫小茜有時候也很疑惑問白大叔:「你這麼盡心盡力幫我,就沒想到蘇溫禮的那樣子,是我造成的?」
白大叔的回話很簡單也很乾脆利落:「少爺有自己的選擇,他早說過要是有一天他出了意外,全部財產過戶給莫小姐!」
莫小茜頓時啞然。當時心中百味陳雜,不知道是為白大叔那盲目的崇拜,還是為了蘇溫禮的那份心意。
其實一開始,他就打算留給她。可是他不是一直都想要她出意外麼?
搖搖頭,逝者已矣,過去的就過去吧,明天才是所追求的。
有白大叔幫忙打點生意,她空閒的時間就多了起來,努力鑽研學業,打算放假後就去國際醫者學會探望莫宇。
畢竟是親弟弟,她現在有了資本,自然要想各種方法讓他病情好起來。再且農村人思想很老套,重男輕女,莫宇可算是莫家唯一的獨苗了,只有他,才能延續家族的香火。
她當然對這些言論嗤之以鼻,不過這些言論反映一種隔代難以溝通的思想,也是不爭的事實。
日子忙碌而充實,雖然也會偶爾提心去觀察某個人的動靜,也比以前輕鬆了。這一天,她才剛出校門口,居然遇上老熟人!
「宋然,你怎麼在這裡?」
「我有才華,有金錢,你能留學,我當然也能出國!」宋然拖著行李箱,脖子揚得老高,一臉洋洋得意,「怎樣,是不是很意外?」
「有些。」看他那臭屁的模樣,不知為何就笑了,「大包小包的,長住短住?」
「目測是長住,陪一個人。」他若有所指看著她,「這半年沒見,你似乎黑瘦了許多。」
他目光灼灼,彷彿帶著電流,她也不由得老臉一熱。眼睛眨了眨,移開視線。「你也一樣。」
「日思夜想,無法不憔悴。」宋然還是當初那副油嘴滑舌的模樣,眉毛一挑,毫不客氣將一隻箱子塞到她手裡,「我剛下飛機,還沒住的地方呢,這偌大的地方,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不介意我去你那裡住幾天吧?」
莫小茜汗然:「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是住在學校裡?」
「你的消息,我一直都注意著。更何況,你肯住在學校裡嗎?」估計她是受不了那份寂寞的約束。
莫小茜想想也是,不過這個……「男女有別,你住在我哪裡不好吧?」
「你思想什麼時候這麼封建了?我記得a國的民風很大膽呢。」宋然白她一眼,提起兩個箱子,「別婆婆媽媽了,帶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又不是白吃白住,每月會按時給你房租的。」
她又不是在乎那幾個錢!莫小茜被他推搡著往前走,又沒機會拒絕,搖搖頭,歎口氣,只能領路。
都是老相識了,宋然那個臭脾氣她還不瞭解,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做到,就算她把他攆出去,還照樣能在她家門外打地鋪。
宋西南的勢力只在華夏,可管不到外國,不過外國裡並沒不是沒有同伴,所以宋然巴巴跑到a國來,她倒也不擔心他出事。
這傢伙精著呢,他不將人騙了耍了已經很好,別人還指望能騙他?不過異地他鄉,還是小心些為妙。
「只有你一個人?」
「我這麼大了,還需要人作陪?」宋然很是嗤之以鼻。
莫小茜被他的態度逗樂了,「國內好好的路,怎麼就跑到國外來了,宋伯伯還真是放心。」
「唔,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
「你以前不是一直喊那老頭子叔叔的嗎,怎改口了?」
「改好久了,因為我發現,他比我爸爸歲數還要大。你竟然現在才發現?」
「我有必要注意這個細節?」宋然嘟噥,「本少爺一天要記的東西多了去。」
莫小茜笑了笑,也不點破他的困窘,指著對面,「橫跨這條路,往左拐第三個房子,就是我的。」
「看著挺破舊的,你那麼有錢,怎不住得好一點?」
「這麼遠,你確定你看得清楚?」
「不清楚,直覺。」
「不清楚你還瞎扯!」
「對了,我爸爸媽媽他們最近過得怎樣?」
「你們村都成致富模範村了,你家漁場那麼大,你爸爸又那麼認真負責,自然是財源廣進,生意興隆啦!」
「我問的是身體。」
「你爸經常會應酬喝酒,好在有你媽在一邊照顧著,不會喝到傷身體。你媽的菜園子種出來的菜在市場上依然備受歡迎,每天忙進忙出也挺喜氣的。」宋然笑嘻嘻看著她,「知道我要出國,還特地讓我給你帶來不少東西!」
莫小茜眼睛一亮。「太好了!」
「你放心,這箱子裡面百分之九十八都是我的東西,你的很少,不是我帶的東西多,就你的也多。」
「一點也好,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
「那你準備怎麼感謝我?」
「晚上請你吃一頓大餐。」
「你主廚?」
「如果我做的菜你吃得下去的話。」
「只要是你做的,再難吃都能吃完。」
「你說的哦!」
「那當然!我還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
「你家那個王二憨,一個月前已經結婚了,那姑娘是隔壁村的,我見過,長得還不錯,人很乖巧。」
「你很像媒婆。」
「還好。」說到這裡,宋然還有些得意,「是我找人介紹的!」
莫小茜詫然:「我竟然不知道你還有這等嗜好。」
「沒辦法,誰叫我看他不順眼。」最終漏口風了。
「他得罪你了?」
「他會跟我搶女人。」
莫小茜翻個白眼,懶得理他了。說話間已經來到家門口,拿出鑰匙打開門:「自便吧。」
其實這話她說不說無所謂,宋然對她這裡,簡直比呆在自家還從容自在。
將東西放下後,拉開冰箱。因為一個人,她已經習慣了叫外賣,這會兒冰箱裡除了一包麵條,連根蔥花都沒有。
訕然笑了笑。「沒食物了。」
「沒關係,我們一起去超市買。」
「你不累麼?」
「不累啊。」
人家都不在意她在意什麼。莫小茜搖搖頭,拿了錢包出門,卻才來到門口,渾身血液一凍,臉色也鐵青起來。
「王子浩,你來做什麼?這裡可不是你的皇宮!」她一直小心翼翼地避著他,沒想到他居然自動找上門了。
「別那麼大敵意,今天來只是邀請你參加我今晚的舞會。」陳浩笑道,一身白色西裝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身材頎長挺拔,俊朗不凡。
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莫小茜瞇眼看他:「似乎上次的事情,你都忘記了嘛。」她可是差點就掐死他!
「怎麼會忘記!」陳浩苦笑,看著她的眸子情意朦朧,「要不是忘不了,我也不至於今天才來找你。」
「看樣子你是想報私仇了?」到底誰對不起誰的多,她心裡很清楚。
「我在你心裡就那麼心胸狹隘?」
莫小茜哼了一聲,不可置否。他要是不心胸狹隘,她怎麼會跑到十幾年前來!
「其實前世裡,有些事情你並不清楚。」
「過程不重要,我只知道結果。你想說什麼?」
「我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來。」
「哦。」繼續逼她要寶物?哎,她可是沒有了,腫麼辦?
「有些事情你可能並不清楚,比如說我並沒有殺你。」
莫小茜轉身就往屋子裡走,這種事情都親身經歷過了,豈是他三言兩語就抹白了!
「你要是想知道真相,今晚去參加宴會,我會告訴你原因!」
莫小茜步子停住,轉頭,看著他,一字一頓說道:「到此為止,我不感興趣!」
「西雅麗也在等著你,晚上八點鐘,她會親自過來迎接你。」陳浩說著把一張金黃色的帖子放到她手上,一轉身鑽入停靠一邊的黑色法拉利,手一揚,車門關上,漸漸遠去。
「他是誰?」宋然從屋子裡走出來,面色難看問道,那模樣,就像抓到出軌妻子的丈夫。
「我的仇人。」腦子亂極了,拍拍他的手,「對面那家有超市,你自己去買吧,我頭痛想靜靜思考一下。」
「小茜。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跟我說說,不要都壓在心裡面。」宋然看她蒼白難看的臉,擔憂的道,「一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你別忘了,我們有著共同的秘密,你不相信我,你能相信誰?」
其實這些年,幫助她陪伴她的一直是宋然,要是連這個人都信不過,還能信誰?
莫小茜看他眼中那似乎不含雜質的擔憂和關懷,忽而揚唇一笑:「好啊,你進來,我慢慢和你說。」其實獨享秘密並不快樂,一個人心頭壓著太多東西,只會讓自己越來越壓抑。而她在某些問題方面,根本不能做出抉擇,那不如徵詢一下旁人的意見。
反正他知道的東西那麼多,也不差這一兩樣了。
如果連他也鄙視她,那再說吧,正好也讓他對她死了心,這樣糾纏著,大家都累。
「你知道嗎,其實我並不是你所想的單純女孩子。我帶有前世的記憶,或者你可以把我當做妖孽來看……」故事娓娓道來,從前世的和兩人的相識到後來的災難,再重生之後遇到的種種,「其實我很不明白,重生一回,我該是對他恨之入骨,巴不得除之而後快的,可我卻發現,我對他每每都下不了手。是不是一切境遇都還沒發生,我就不應該帶著仇恨來對待?」
也許是她的重生改變了人物的命運,但是若不是她變得堅強,她是不是還依舊會重複前世的下場?
「不,雖然他還沒做,並不代表他不做!莫小茜,你不可以心軟,他可是你的殺身仇人!」宋然霍地站起來,「你要是下不去手,讓我來!如果前世的命運他會對你下手,今生就一定還會!」
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從來就不相信一個壞人那麼容易就變成好人!
何況這個人一直都沒表現出他的壞,那麼他的壞自然是藏在骨子裡!
「你別衝動,他是a國皇室的王子!」莫小茜趕緊把人拉扯下,雖然這傢伙衝動冒失,卻讓她心中一股暖流流過。
「我還國際黑分子呢!」宋然氣呼呼地道,瞪著她,「婦人之仁,終究會釀成大禍!你應該把一切還沒發生扼殺在萌芽裡!」
「如果濫殺無辜呢?」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百!」宋然回得斬釘截鐵!
「笨蛋!」果然是黑二代,這性格還是有點狗改不了……的味道。莫小茜好氣又好笑,「好,我知道怎麼做了,你就別瞎操心了。」皇室子弟要是那麼容易死掉,她也不用糾結頭疼。要是真出了什麼意外,那他們就等著被全世界追殺吧!
「我那裡有最新武器!」
「好了。」
「我還有身手最好的死士!」
「你有完沒完!」莫小茜蹙眉,一拍桌子。
「難得看你生氣,挺好的。」宋然笑嘻嘻地看著她,情緒卻是輕鬆了許多,「看,事情積壓在心底就是不舒服,吐出來就沒事了。」
「你想得真開。」莫小茜眼皮抽了抽,忍不住也笑了。
「開心也是過,不開心也是過,何不輕鬆一點。」宋然湊過來,笑瞇瞇看著她,直把她看得渾身不自在,才摸摸肚皮道,「我餓了。」
「啊……」莫小茜這才發現之前兩人光顧著談話,都忘記時間了,衝他笑了笑,「我們去買菜。」
瞟一眼手機。「已經晚上七點三十了。」
「怎麼啦,晚餐晚餐,吃得晚一點也好啦。」莫小茜有些訕然,被客人餓著了,的確不好。
宋然眸子一閃,攬過她的肩膀。「沒事,買菜去。」
「勾肩搭背,你彆扭不?」
「你不是說咱們是哥們嗎?小氣!」
「懶得理你。」吐過槽後心裡好受多了,所以她也不計較這人的不安分,拿起錢包打開門。忽然怔愣住了。
「小茜,我來了!」西雅麗從名貴跑車上跳下,歡歡喜喜向她奔來,「我們真是心有靈犀,我剛到你就過來開門了!老實交代,是不是早就等我等得不耐煩了?」
哪裡是等得不耐煩,分明是巧合,還巧合得這麼要命!哎,她應該早一點離開家的,這回被撞個正著,就不好脫身了。被摟個結實,莫小茜苦笑,不好推開她,只能讓她抱著。
「咦,這位帥哥是哪位,你怎麼不介紹介紹?」好在西雅麗眼神很尖,一下子注意力就往宋然身上去了。放開莫小茜,就朝宋然撲去。
宋然哪裡會讓她撲到,輕巧往邊上一移,便讓她撲了個空。笑盈盈看著莫小茜:「這下怎辦?」他本來還慶幸她忘記晚上有舞會,誰料到一眨眼功夫什麼都變了。
「小茜,你還沒給我們介紹呢!」自從上次事件之後,a國國王和王后也就知道駙馬干的種種見不得人的事情,心疼公主,一怒之下更是將那段還沒多大影響力的婚姻公開毀掉,更是「依法」將路卡西做出相對應的處罰。
什麼處罰莫小茜當然不知道,不過法不徇私這個慣例在a國掌權人那裡根本算不上回事。
花心風流,性虐,做人口買賣,走私殺人,偷稅漏稅,樣樣沾邊,縱然是公爵的兒子,光是想想,都能曉得那傢伙沒好下場。
而好像自從路卡西被處罰之後,這妮子就開朗多了,活蹦亂跳的,雖然依舊很少出宮,卻沒少給她書信,只不過她很少回就是了。耐不住西雅麗的磨,莫小茜只得介紹道:「小然,這是a國西雅麗公主,西雅麗公主,這是宋然。」
「宋然,好名字,我喜歡。」西雅麗一雙眼睛頓時起了泡泡,絞在宋然身上移動不了,「他是你們華夏國的人吧?」
「是的。」不知道為什麼,看西雅麗那對宋然毫不掩飾的愛慕眼神,她心裡竟然莫名覺得不舒服。
「那,」西雅麗眼珠子轉了轉,看看她又看看他,「你們是什麼關係?」
宋然張張嘴,莫小茜便道:「朋友,他今天剛到。」
似乎在解釋,似乎在掩飾。心頭竟然有瞬間的慌亂,這是怎麼了?
宋然瞥她一眼,嘴巴一撅,沒發表看法,不過看瞭解他的人都該知道,他在惱怒,惱怒她的說辭。
莫小茜再次忽視不見,又不是第一次拒絕,她的心意宋然從來都知道,早點死心也就不會傷心,這未免不好。
西雅麗的眼珠子轉溜溜的,似乎很不相信。
莫小茜也懶得放在心上。「公主,我們要去超市買東西,改日再陪你玩吧。」這一話,就是很明顯的不歡迎。
西雅麗也不是笨蛋,但也不是好趕的主子。聽她那麼一說,趕緊拽住她的袖子,「舞會就要開始了,你還去哪裡?」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去舞會?」莫小茜有些無語,「公主殿下,我真沒空,舞會就要開始了,你再不趕去怕要遲到了!」
「那可不行,我哥哥說過,一定要帶你一起,不然就別讓我出現在舞會上!你瞧瞧,我連你的衣服都帶來了!」說著從車上抱來一疊服裝,眼巴巴看著她,「你不去,我會被他凶死的,而且你要是去了,會看到驚喜的!」
對於她來說,一生中遇到的「驚喜」數不勝數,早也厭倦了。「對不起公主,我是真沒興趣。」
「你們快過來,幫助莫小姐更衣!快點!」西雅麗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手一招,跟來的一大幫侍女蜂擁而上,擁著她就往屋子裡去了。宋然當場就想動手,瞄一眼在場的皇室保鏢,眼皮垂下。隨即揚起唇角,笑對西雅麗:「哎呀,我可是小茜的朋友,怎麼沒有我的衣服,難道不歡迎我加入嗎?」
「哎,忘記了,我這就叫人去準備!」西雅麗忙回頭對一邊的男保鏢說了什麼,其中一人快速離去。
於是就這樣,莫小茜和宋然一起被強勢接到皇宮。
「你路上一直看著我做什麼?」在皇宮門口下了車,莫小茜看宋然似笑非笑的表情,擰他一把。
「雖然不贊成你參加這個舞會,但不得不承認,你今晚這打扮,很漂亮。」許是她平時疏於打扮的緣故,豁然換上優雅美麗的禮服,整個就如同脫俗的天鵝般耀目。
「多謝誇獎。」沒什麼誠意說道,跟著隊伍往前走。她本來就不願意來,但陳浩非要她來,她也只能過來瞧瞧他玩什麼把戲。
老是躲著藏著可不是辦法,況且她又沒做虧心事,該躲該藏的人是某個人才對。
看不見的角度,宋然拉住她的手,感覺到她的躁動不安:「不怕,有我在,我幫你。」
莫小茜橫他一眼,一直提起的心卻忽然落下來。雖然她不見得會被他保護,但這話卻暖心安心。
「小茜,你終於來了。」陳浩在門口迎接賓客,眼尖瞄到她,便利落走過來。一雙雙眼睛裡盛滿讚賞,「你果然還是那麼美麗!」
這個「還是」,莫小茜聽得懂,知道前因後果的宋然也懂,不過在公共場合下也不能做什麼。莫小茜點點頭:「多謝誇獎。」
「來吧,我帶你進去。」目光掠過宋然,落在他身上,頓了頓,毫無顧忌宣示性的牽過莫小茜的手往前走去。
莫小茜掙了掙,沒掙脫,眾目癸癸之下只好陪著笑臉跟進去。心裡納悶的想,她該不會是今晚這男人的舞伴吧?
他想幹什麼!
不過讓她始料未及的事情還在後頭呢。陳浩拉著她轉了半個舞會,見過眾多賓客,見過國王、王后,隨後驀地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單膝跪地,將一隻閃閃耀目的藍寶石戒指遞到她面前。
莫小茜愕然,這傢伙沒病吧?上次差點被她掐死,這次還想整什麼?眉頭微蹙,心中暗自警惕。
陳浩渾然不覺她的情緒,深情款款看著她:「自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深深遺落在你的身上,每一天每一刻,無論睡著醒著,腦海裡都是你!緣定前世今生,前世遺憾今生彌補,我的生命裡不能沒有你,莫小茜小姐,你願意給我彌補的機會,讓我再一次愛你嗎?嫁給我吧!」
莫小茜瞪大眼睛,沒想到這廝居然在跟她求婚!
全場觀眾嘩然,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在尊重貴族尊重皇室的年代,不管你心裡贊不贊同樂不樂意,表面上的面子總是要給的!王子求婚,當然給力!
王后見她怔愣著沒反應,也沒歡天喜地接過盒子,站起身,拉著她的手,和藹可親說道:「莫小姐,我的兒子我知道,從小到大,他心裡滿滿裝的就只有你呢!就答應他吧,我相信,他一定是個疼妻子的好丈夫!」
疼妻子的好丈夫?不見得吧!
貴族名流們開始私語起哄,有羨慕嫉妒的,有眼紅祝福的,那言辭,彷彿能夠嫁入皇室是她的榮幸,如果拒絕,簡直就是不知好歹十惡不赦的大惡人!
可誰知道,這個眾人眼中一表人才好丈夫料子的貴族王子,將來會是怎樣對待自己的妻子?若是看穿了那真面目,是否還是這麼稱讚這麼仰慕?無知者無罪,無知者被甩的團團轉,而世上無知者永遠比真相者來得多!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麼深情款款跪地向她求婚;曾幾何時,他也是千方百計甜言蜜語哄著她。可最後……一道槍聲結束了所有。
命運是她自己的,意識是她自己的,她絕不會讓悲劇重演!
嘴角扯了扯,清清嗓子,她可不會為了迎合貴族們而卻委屈自己。卻才要開口,這個會場的燈忽然黑下來!
有膽小的女士驚叫起來。
「是電源壞了!」有人高聲喊道,「各位先生女士請不要慌亂,機器故障馬上就修好了!」
莫小茜多年養成的警惕性那可不是蓋的,電燈一黑,她馬上豎起全身的警覺性。當幾人身手靈活跳到她面前時候,她很自然就反擊過去,沒讓對方佔到便宜。
不過對方明刀暗槍,招招都往她死裡打。雖然琉璃夢鐲不在手,她承受過的賞賜也沒消褪,一時間想贏他們,卻也很難。
正糾結這些的時候,一個女人驀地闖入戰局,手中提著的東西毫不猶豫朝她臉上潑過來,動作那個乾脆,那個利落。
經過這些年的歷練,莫小茜早已不是當年的嬌嬌弱女子,她剛闖入眼簾便已經有所察覺,見她提起一物朝自己潑來就知道不是好東西。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以牙還牙,以惡還惡!她恨毒了這些處處要她命的混蛋,見那女人動作,當即身子一折轉過去,抓過那女人的手腕將那碗裡的東西反朝她臉上倒去!
「啊!」那女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隨即濃濃的燒糊味和酸味撲鼻而來。
頭頂的電燈一閃一閃,莫小茜動作極快閃離那女人好幾步遠。
燈亮了,會場又恢復光明。
那女人的尖叫太過犀利,一下子就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燈光之下,幾個西裝男圍住一個女人,那女人雙手捂臉不住慘叫。方才黑暗之中沒有人知道發生什麼時候,國王見狀也很訝然,讓人把醫生找來。醫生到,勸慰聲中,女人終於鬆開摀住臉的手,但見皮膚發黑,就好像被火烤一樣,皮膚被腐蝕,肌肉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勃起,就像一塊被千刀萬剮了的肥肉。
醫生一看,連連搖頭。「小姐被人潑了濃硫酸,這張臉,算是毀了!」
「誰說我女兒的臉毀了,啊,小柔,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快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分開人群衝進來,抱著那被毀容的女人,端起臉一看,嚇得一跤跌地,白眼上翻。
「啊,我的臉毀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那姑娘從自家母親的反應中猜到事情的嚴重性,捂著臉嚎嚎大哭。
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不是她身手好,那麼被毀容的將是她了!
莫小茜冷眼旁觀,不知什麼時候起,她的心已經十分堅硬,不輕易起波瀾,更不輕易同情。
同情害她的人,她又不是腦子有毛病!不過她到底把人家姑娘怎麼了,從剛才的打架跟潑硫酸事件中可以看得出來,這姑娘一夥對她恨意不淺啊……只不過後來都讓她以彼之道還彼之身了。
對了,這對母女的聲音怎聽起來那麼耳熟呢?好像在哪裡聽過……
是熟人吧?應該是熟人,如果是陌生人,也不至於有這麼濃重的恨意,不但要毀她容,還想將她置之死地。
抬眼細瞅,頓時唇邊的笑容一滯,冰寒入眼。
這對母女,竟然是慕春香和林柔!
林柔……上輩子可是她的好閨蜜,也是騙她最慘的人呢!而這輩子,好像在背後,也沒少整她!
那一年她的案子瞭解之後,這對母女就像從人間蒸發似的再沒出現過,原來是出了國。
看著衣服款式妝容,想來也是大戶人家的家眷吧?山雞插上華麗尾巴,也裝不了鳳凰,這點學識心胸難登大雅之堂,偏偏還出來害人!果然一個個都不省心,活該這樣下場!
心念間,埋頭捂臉的林柔忽然抬眼朝她瞪來,目光好像要殺人似的!
「飛羽小姐,這潑硫酸之人用心險惡,這高度濃硫酸極其損害皮膚,請您跟我下去清理一下好嗎?」到底是醫生,震撼之後馬上回復醫者本分,寬聲勸慰。
「反正都毀容了,還清理什麼!」林柔霍然站起身來,兩手一指指向莫小茜,「賤人,你敢潑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眾聲嘩然,一時間所有視線都落到莫小茜身上。
莫小茜嘴角噙笑,並沒有慌亂了分寸。被林柔把白說黑的境況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了,眉頭一挑雲淡風輕道:「這位小姐請你搞清楚,我不認識你,之前我跟王子浩一直在一起,大家都有看到我兩手空空,哪裡來的硫酸潑你?再說,有誰看到我潑你了?我同情你的遭遇,卻不會任由你造謠辱罵!」
眾人再一次嘩然,聽了她的說辭,在一番對比之下,眾人更願意相信未來王子妃的話。
這年頭,有權有勢才是真理。大象噴個鼻息都是一股風,螞蟻用盡力氣搖樹,哪怕拇指粗的小樹都不能撼動一分一毫。
這個世界裡的人們,其實都很現實。
於是一下子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的矛頭頓時指向林柔。
「賤人,我跟你拼了!」慕春香心疼女兒,一下子衝過來,掄起巴掌就往莫小茜臉上扇。
「夠了,一點貴人之相都沒有,我的王妃你也敢動!」陳浩眼疾手快,一把架住穆春香的手,狠狠將她推倒在地,眉頭蹙成一團,「飛羽伯爵在哪裡,別讓家眷丟進你的臉!」
「王子,她用硫酸潑了我女兒的臉!這張臉就算徹底毀了,一個女孩子家被毀容以後怎麼嫁人,我怎麼能無動於衷!俗話說得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她還不是王子妃,就她的身份也不配當王子妃!婦人請求王子公平處理,一定不能姑息犯罪!這樣用心狠毒之人,實所罕見,如果放縱,日後必將成為我a國一大毒瘤!」面對王子,穆春香倒是不敢掙扎回手,但那一張嘴,卻是死死咬住不饒人!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誰做的規定?她的兒子,什麼時候罪大惡極了!王后猛然一拍桌子,才要說話就被國王摁回去,只是國王那一張臉,也在瞬間黑成鍋底。
來參加這個舞會的誰不是上流社會的油條,就連年少一點的都有幾分眼色,國王臉一沉,整個會場頓時寂悄悄,方才小聲說話嚼舌根子的也閉上嘴巴,省得成為眾之矢指。
飛羽伯爵氣急敗壞地讓人趕緊讓下人把這對丟盡他臉面的母女拉走,一雙眼睛落在淡然自若卻自有一種耀目光芒的莫小茜身上,若有所思中帶上幾分懷念,懷念許多年前的往事,懷念許多年前的故人。
會場氣氛讓穆春香心裡一慌,又見伯爵讓人把她拖下去,牙齒一咬,抱住陳浩的腿,義憤填膺道:「王子,你絕不能姑息這賤人!我女兒的臉,可更不能白白毀掉了!縱然你是王子,也不能包庇,否則日後怎麼面對萬千人民!」
會場氛圍更是安靜,伯爵家的那幾個家丁看到這架勢,站在一邊也不好動手了。
陳浩驀然笑了,笑得極為優雅,緩緩蹲下身子,雙目平視那趴在地上的狼狽之人:「我尊重你,喊你一聲夫人。可夫人也不能信口雌黃想把黑掰成白的污蔑人吧,當時會場一片黑暗,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那時候我就站在王妃身邊,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這硫酸,是你女兒帶來的吧?」
貴族們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王子不會說謊,更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謊,那這對母女的居心就叵測了。頓時間,鄙夷的視線紛紛望過去,甚至連帶望向飛羽伯爵的眼神,也充滿了譏笑和遺憾。
往日裡聲名極好的飛羽伯爵,有這樣的家眷,這回臉可丟大了!不免更有幸災樂禍著準備落井下石。
「你胡說!」穆春香臉色一白,指著陳浩怒道,「就算身份高貴,也不能血口噴人!」
陳浩嗤笑一聲,這個蠢女人!他就是身份高貴,他就是包庇就是仗勢欺人又怎麼了,還有誰敢說半個「不」字?在上流社會混,很許多事情根本就形成一種默契,根本不必說出來,這樣赤果果挑戰王族威嚴的傻瓜,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再且,誰說是他信口雌黃血口噴人的?
指著地上那殘碎的破碗,對還沒離開的醫生道:「把這東西拿去化驗一下,看上面是誰的指紋,免得有人說本王子誣陷良民。」方才黑暗中他靠得近,當時局面也就看到了幾分,林柔朝莫小茜潑硫酸的時候,莫小茜反擊回去根本就沒碰到那碗的邊!
這次第,到不知道是該誇莫小茜聰明,還是損那女人笨蛋,拿硫酸潑人也不帶個手套,這不是存心留下證據?
莫小茜目光複雜看著陳浩,偶然掠過人群瞟兩眼那個一直盯她看的伯爵,靜默不語。
陳浩話音一落,那醫生忙掏出手套戴上,去撿那破碗。穆春香臉色蒼白如雪,看一眼同樣是血色盡失惶恐的女兒,一縷堅決掠過眼底,牙齒一咬,一不做二不休,手快速一伸,將那破碗拿起來,直接砸個稀巴爛!
貴族們更是嘩然,陳浩眉一挑:「夫人,這可是毀屍滅跡哦,若不心虛,你這麼急做什麼?」
「誰說我心虛了,有什麼證據!」穆春香一挺腰身站起來,極負底氣開口。那模樣,怎會是優雅知性的貴婦人,簡直就是街上撒潑的潑婦!
穆春香砸的力道不算太重,地上其實還有幾塊碎片,那醫生在陳浩眼神示意下,急忙將那幾塊撿起,匆匆拿去化驗。
穆春香眼神一慌,將還在嗚嗚嚎的女兒拉起來,「我們走,這地方簡直不是人呆的!」
那意思就是在場的其他生物,包括國王王后的貴族們,都不是人了?
再好的涵養也會毀掉的時候,賓客議論紛紛,更有性子直莽者,直接表示不屑罵出聲。
「夫人,證據很快就出來,還是等結果出來再走吧!」穆春香母女還沒走出人群,皇家保鏢便將她們攔住。
不一會兒,那化驗結果出來了,碗上指紋果然是林柔的,莫小茜無辜!
「夫人和小姐,這你怎麼解釋?」陳浩笑問。
國王勃然大怒:「世上居然有這麼用心險惡的女人,把她們拉下去,擇日開庭立案,著重處理!」
國王發話,誰敢吱聲?只能怪這兩女人笨蛋,居然在這樣的舞會上鬧事,還撞上國王!
皇家保鏢聽令,自然湧上來。林柔眼中厲色一閃,冷笑:「想對付我,沒那麼容易!」
手腕一扭,掙脫押著她的保鏢,手指放在唇邊打個尖嘯,一群荷槍實彈的黑西裝從四面八方跳出來。
陳浩護著莫小茜後退,怒道:「飛羽柔,你想幹什麼!」
「推翻你們這個破皇族的政權,還不明白嗎,白癡!」林柔大笑起來,配合她那張剛被毀容的臉,極為猙獰!
現場黑西裝和皇家保鏢已經打起來,國王和王后在保鏢們的保衛下退到相對安全的局域。
「反了反了,飛羽,你……」
「國王陛下,我不知道她們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跟著後退的飛羽伯爵極為無奈辯解,「我的為人,陛下應該知道的!」
「你!等事情過後再找你算賬!」
林柔長髮散開,一張被青黑的臉煞是恐怖,一步步逼近過來:「陳浩,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居然偏袒這個女人!我告訴你,我看上的男人背叛我,下場一定不堪忍睹!」
「誰背叛你了,一廂情願吧!」陳浩冷笑,「本王子可從來沒承認過愛你。」
「那麼多年的相知相互,竟然都是假?」林柔狼狽而兇惡看著他,眸中迅速流過一份悲傷,「既然不愛我,那你還糾纏我做什麼!你竟然還想得到她!哈哈哈,你的那個侵略諸國計劃想必還要更多資金來維持吧,可惜啊,她好像不喜歡你呢,縱然有錢,你以為她會全心全意為你付出?傻了吧,這世上真心愛你的,只有我,只有我!」
莫小茜眼神一閃,林柔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要他真心對待她,真是做夢!
「你閉嘴!」
「你心虛了!」
「小茜,她說的都是假話,你別放在心裡。」陳浩急忙轉身握住她冰涼的手,「我前世今生,我愛的永遠只有你一個人!」
「莫小茜,你為什麼還不死!」林柔瘋了,目呲欲裂,「從小到大,你奪去了我所有東西,現在連我的臉,我的男人都不放過,你怎麼還不死!」眼前一花,她極快從腰間掏出一物扔過來,「去死吧,你們都去死吧!」
莫小茜跳起腳尖一踢,便將那把小刀踢飛,看著林柔冷冷笑道:「說什麼我對不起你,其實一直以來才是你害我!我到底怎麼惹你了,江若雪、安小可的那些事情,是你整的吧?」
「你倒還不笨,只可惜,你永遠沒有機會辯解了!」林柔笑的瘋狂,「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恨不得將你皮肉一塊塊撕下來,嚼碎了餵狗!為什麼你命那麼大,江若雪沒整死你,安小可沒整死你,飄雲絮也沒整死你!」
其實莫小茜不明白,若說是前世,只是因為她「搶了」她男人,這一世她跟她並沒有多少交集,哪來這麼多的仇怨?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宿世仇?
心念間,驀然聽到一聲槍響,眼尖看到那子彈朝她飛過來,急忙拉著陳浩往邊上一側。才剛閃過,又是數顆子彈奔來!
林柔狀若瘋癲,手拿兩把槍對準她的方向死命摁扳機,嘴裡囔道:「這一次不會讓你僥倖了,你去死吧!」
經歷過特殊訓練,莫小茜的身手自然也是極快的,可子彈,卻是快中之王!兩把手槍子彈連發,根本連呼吸的時間都沒有,她左躲右閃,帶著陳浩極為吃力,大概躲了三十幾發,一發子彈就穿過她肩頭而去!
「小茜!」陳浩驚呼一聲,驀地抱住她。
「白癡!」莫小茜氣得大罵,本來帶個人行動就不方便了,還摟摟抱抱,找死啊!
「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數顆子彈齊發,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已經全沒入身前……人身體裡。
「浩!」林柔悲痛大呼,看那中彈之人,手槍幾乎把持不住落地,「為什麼啊!」
莫小茜瞳孔一縮,扯下耳上金剛石水鑽,對準林柔的方向用力貫過去!
其實自從擁有琉璃夢鐲後,她不只視力極好,連力氣都非尋常人一般大!金剛石水鑽疾奔而去,毫不猶豫穿透林柔喉嚨,落到不遠的地上。
林柔睜著眼睛倒下去,那張看不入目的臉上帶著幾分錯愕和不甘,還有懊悔。
「為什麼?」莫小茜抱住渾身是血的陳浩,眸中流竄過幾分心酸,她學過醫,自然對傷勢病情有幾分瞭解。連中幾發子彈,還幾乎都命中要害,只怕神仙到來也救不了她。
從前世開始就恨了,恨他的欺騙,恨他的出賣,恨他的背叛,只是卻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讓她恨入骨髓的男人,就在剛才還打算利用她的男人,竟然用身體幫她當了那麼多槍!
心頭百味陳雜。
陳浩顫抖伸出手,握住她的。吃力看著她,眸中依舊情意似海。「小茜,對不起,我想起前世所有了,其實我不是故意,沒想過要你死。」
莫小茜一怔。
「想用一生一世來補償,可歎時光太短。不要怨我,我愛你,一直不變!」
握著她的手垂落下去,沾血的鑽戒依然美麗耀目,他寂然閉上眼睛。莫小茜怔怔看著他安詳的模樣,不知為何兩行淚水就滑落下來。
腦海中往事一幕幕浮現,那些被她看到的,被故意無視的,被恨侵染的。
那抵在她腦門上的一槍,是林柔拉著他的手指狠狠摁下扳門。
她失去意識前,他眼中錯愕的驚痛和懊悔,以及落在她面頰上的濕潤。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可是她常想,如果沒有背叛,沒有出賣,也就沒有她的死亡。
不管他願不願意,那傷害都是真正做出了,悔恨難過改變不了事實,於是她便把所有都抹殺了,都忘記了。
他會站在樓下,拿著早點給她就怕她餓肚子;他會為她雨天撐傘,自己濕了大半隻怕她感冒;他會為她繫上圍裙炒菜哪怕被煙熏得直嗆,只因為她不會做飯;他會為了她一個難過的電話跑了兩條街,只是擔心她出事。
很多溫暖的曾經,於是她才會心軟答應嫁。其實那感情一直都在,只是在利用中被忽略,在忽略利用中萌長……
可,都不重要了。逝者已矣,一切煙消雲散,情也罷,恨也罷,也都去了。
「哈哈哈哈,西雅麗,你在哪裡,我來找你了!」會場早已亂成一團,驀然一個尖銳的男聲響起來。
被膽小的西雅麗緊緊拖累著的宋然抬眼望去,只看到那人鬍鬚拉渣,蓬頭污面,手中高舉一物,心下一跳。
作為土生土長的黑二代,他哪裡不知道那玩意是什麼,引爆裝置!急忙四下搜索莫小茜。
「路卡西,怎麼是他,他怎麼又來了,我不要見他,我不要!」西雅麗惶恐驚叫著,將宋然一推,躲到一張桌子後面。
「西雅麗,我來你了,你在哪裡?賤人,我告訴你,你永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哈哈哈哈哈!宮廷舞會,都他媽都是一幫虛偽的賤人在作祟,都跟我一起下地獄吧!」說著用力摁下手中的東西。
「小茜,我們走!」宋然疾步奔過去,拉起莫小茜的手就往外奔。莫小茜也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了,急忙跟他一起跑。她跑的速度可比他快多了,於是到後面,就變成了她拉著他在跑。
「轟隆」一聲爆炸,天動山搖,整個宮廷搖搖欲墜,碎石瓦磚紛紛往下掉落。
兩人終於跑到宮廷外面,此時整個宮廷已經包圍在一片碎石火海裡。莫小茜正想喘口氣,「轟隆」又是一聲爆炸,地動山搖,牆柱紛飛。
「小心!」宋然猛然將她撲倒在地,紛飛的碎石亂砸,滿地硝煙。
「你真粗魯……」被他狠狠一撞在地上,莫小茜本來就受了傷,疼得呲牙咧嘴,才要抱怨幾句,卻見他背上一塊大石重重垂落。
瞳孔驀然放大,卻只聽到他悶哼一聲,眼中只看到他嘴角有血緩緩滑落,觸目驚心。
「宋然!宋然!你沒事吧,你沒事吧!」她慌了,手忙腳亂將他身子推翻到一邊,瞥一眼碩大的石塊,感覺血液僵滯,心臟在飽受驚嚇中差點停止了跳動。
臉上血色盡失,顫抖地伸出手摸摸他,又不太敢觸碰,眼中忽然被霧氣瀰漫住,幾乎看不清楚面前的景色。哆嗦著好容易伸手到他鼻子下方,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慌得眼中水霧噙不住,凝聚成滴,吧嗒下墜。
「我還沒死呢,哭什麼!」宋然吃力地翻了翻白眼,沒好氣說道。
「沒事就好,你撐著,我這就送你去醫院,撐著啊!」莫小茜被那話安心不少,胡亂擦一把臉上的液體,拿出手機急急忙忙打個電話,正要爬起來,卻被他伸手拉住。
「不用了。」
莫小茜頓時又急又惱:「你幹什麼,傷得這麼重,撐著,我帶你去看傷!」
拉著她的手,看著她那張幾乎花掉的臉,心頭竟然很暖很暖。「其實看到你為我難過,我很開心。」
都什麼時候還說這話!莫小茜氣呼呼地道:「省點力氣,可別掛了!」
「你在乎嗎?」
「廢話!」
宋然便笑了,襯著唇邊那朵血花,竟有一種耀目的美。「其實生死有命,跟著父親混,我早就不把生命當回事了。」頓了頓,眸中光彩似乎微微渙散,又被他強自凝聚起來,「有一句話,我一直想問問你,如今我快要死了,你能不能回答我。」
莫小茜又氣又怒,傷得這麼重隨時都得掉命啊,但又深知他那倔脾氣,只得道:「你問吧。」
「茫茫人海,相愛不如相知,我願做你的天使,展開翅膀一生守護你,榮辱與共,不離不棄。」嘴邊的血又落下來,他使勁嚥了咽,頓了頓,繼續道,「不會出賣你,不會欺騙你,縱然你不愛我,也依然等待。我愛你,如果這次我活過來,還會繼續守護你。我想問問你,地久天長下去,有朝一日你會愛上我嗎?」
莫小茜愣愣看著他。
他咳了一聲,眼中神采開始渙散。她頓時慌起來,握緊他的手,拍拍他的臉:「宋然,你這個笨蛋,你怎麼知道我不愛你,撐著,可千萬別有事!」
他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那你會嫁給我不?」
「只要你不死,我就嫁給你!」曾聽誰說過,女人讓愛上讓她哭的人,而男人,則會愛上讓他笑的人。
如果注定得不到最愛的那人,何不回過頭來看這會讓她流淚的男人?
感動於一天天累積,她相信,這樣溫暖貼心的人,總有一天,她會真真切切愛上。
這一刻,她只知道,她很在乎,不希望他離開。
「你說的哦。」他淡淡笑著,幸福的閉上眼睛。
莫小茜抖索著手指伸到他鼻子下方,恨恨朝他臉上就是一巴掌:「睡什麼誰,不許睡!」
「我好睏。」
「不許睡!」
「好。」
正說著,白大叔帶救護車來到,莫小茜急忙側身相讓,看著他被抬上車,兩手合十放在胸腔,心亂如麻。
*
皇宮大爆炸,死傷幾百號人,轟動整個a國。
一雙兒女悉數凋零,疲憊的老國王禪位給剛打勝仗回來的侄子約翰,帶著王后歸隱。
約翰上位後實行鐵血政策,對這以爆炸事件談論著嚴加處理,漸漸地眾人忘記這次爆炸,再久一點成為一段不為人知的歷史。
華夏c城,婚紗攝影樓
「我的直覺沒有錯,你穿上這一套婚紗果然當得起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稱!」一身白色燕尾西裝的宋然看著從試衣間裡出來的莫小茜,笑瞇瞇點評道。
「你就貧吧。」莫小茜走到試衣鏡前,看中鏡中的自己,恍如隔世,又要嫁人了,這一次,又將是怎樣的結局?
「我不是陳浩,有我守著你,你只會幸福,而不會悲傷。所以,不許愁眉苦臉!」宋然從身後擁上來,頭顱靠著她的脖子,「你不相信嗎?」
「我相信。」那次爆炸之後,宋然連續做了兩次手續,連醫生都認為他九死一生,他竟然憑著頑強的生命力堅持下來。在醫院躺了半年,就活蹦亂跳地出院了。
而這次爆炸,也讓她明白他的重要。於是他再次求婚時,她也就依照諾言嫁了。
女人這一生,再多的名利也比不過一個家,其實有個自己喜歡有喜歡自己的丈夫,明天醒來一睜開眼睛就看見,有人相伴相隨甘苦與共,未嘗不是好事。女人再強,終究也需要一個依靠。
或許身後的這個男人,可以讓她依靠一輩子,累了困了難過了,都有一個肩膀讓她靠著。
「想什麼呢?」宋然問道,看著鏡中的那兩人,金童玉女,嘴角忍不住上揚起來。終其一生,從沒這麼開心過。
「想你。」
「想我就好了。」宋然抱住她,笑盈盈地道,「小茜,怎麼辦,我感覺自己好幸福。」
他等這一刻,等得太久,也太苦了。
「嗯。」她應了一聲,放軟身體靠在他懷裡。
外人看來,新人多麼恩愛,你儂我儂,天作之合。
雲楓攥緊了手中盒子,眼睛閉了閉,睜開,走過去:「還秀恩愛,客人快到齊了。」
「這麼快?」宋然抬腕看了看表,訝然。
「哥。」莫小茜臉上的笑容微滯,眼中那縷複雜快得誰都捕捉不到。
「恭喜你。」雲楓笑了笑,還是如斯帥氣,捉起她的手放到宋然手中,「我把她交給你了,要是你敢對她不好,我可不會放過你。」
「多謝大舅子。不過想揍我,你可沒這機會。」摟著莫小茜,看著她的眼神滿是情意。
「那就好。伯父伯母小宇都來了,趕緊去吧。」
「我都忘記了,今天我和小茜的婚禮,你爸和顏姨可是伴郎呢!話說看他們那麼契合,什麼時候喝到喜酒?」
「估計半個月後吧。」雲楓應道,側身一讓,風度翩翩,公子如玉,「走了走了。」
「還有你,什麼時候找對象。」
「不急。」
「我們走吧。」莫小茜一扯宋然,步下樓去。莫宇的病情在國際醫者學會治療下,竟然逐漸康復了。
這在她的婚禮上,也是喜事一樁吧。
看著兩人的背影越走越遠,樓上的人臉上的笑意頓化失落,將藏在身後的盒子拿出來,怔怔看了半響,眼中掠過一抹堅定。抬手一扔,將整個盒子丟進垃圾桶裡。
快步跟上。
她永遠不會知道,她離開的這些日子裡,他是怎樣任由思念啃噬,輾轉難眠。
一天一封書信,日復一日,整整齊齊疊著,卻不敢送出。
直到父親告訴他,他們沒有血緣關係時,而她的眼中已經沒有他。
錯過一步,九死一生。
有些事情她不必知道,幸福就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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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到此完結,感謝親們的票票,感謝你們的一路追隨。在此特別感謝nanwang1989,其實寫文過程中,卡文時候,疲累時候,詞窮時候,也曾沮喪,也曾想過放棄,是你們支撐著老念走到最後,╭(╯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