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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章 二女私會 文 / 白容華

    顧綺年雖養在深閨,但因父親時常關注朝堂之事,對此亦非一無所知。

    哥哥口中的杜太醫,乃是前太醫院院首杜秦的幼子杜文新,二十歲進太醫院,數十年來頗受皇家倚重。

    他是已故廉王生前的主治太醫。

    聽到這話,顧綺年並不見如何驚詫。

    素來,為皇家當差,原就是禍福難定的事。

    廉王身為帝后親子,本就身份尊貴,更有言者,道其較太子更得聖心。

    他不治身亡,帝后悲痛之下罪責太醫,確是無可厚非。

    她困惑父親將這事特地告知哥哥的原因,更不理解母親為何要強調。

    很顯然,顧南華亦不明白。

    在他看來,延慶侯府與杜家雖有交情,但父親與杜太醫私下並無往來,且已離京多年,究是為何要過問?

    「前太醫院杜院首曾醫好太后娘娘多年的頑疾,聖上表彰過杜家,還御賜了妙手回春的金匾。爹說,若是常理,不該因廉王薨逝而牽連杜太醫的。」

    顧南華說著止步看向顧綺年,皺眉詢道:「妹妹,是不是有功過相抵的說法?」

    朝堂職位上的事,顧綺年不能確定,沒有回答。

    她覺得,這該取決於廉王的病因。

    若是不治之症,那杜太醫治好是功,不能治好亦不能算過。

    她曾聽爹提過,當今皇上是明智的君主,賞罰分明,鮮少殃及無辜。

    只要不是錯診病因、誤開藥方致使廉王病情惡化,相信都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畢竟,聖上若是因喪子之痛而大發雷霆,那牽連的人可就多了,除了皇子/宮中服侍的眾人,怕是連曾去診過脈的太醫都難逃其咎。

    顧綺年便問哥哥,是否只有杜文新一名太醫受罰。

    顧南華點頭,添道:「不過只是罷官發配,並未牽連家中親眷。」

    她蹙緊眉頭,其中的蹊蹺已無需明言。

    杜太醫若真犯了醫術上的失誤致使皇子喪命,這種罪名別說他性命堪憂,便是抄家滅族都不為過。

    「妹妹,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顧南華思及父親早前說與自己聽時亦強調了僅有杜太醫一人被處分,此刻顧綺年詢問,莫不是有了頭緒?

    「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廉王的離世,許是另有隱情。」

    涉及皇家,顧綺年自知該謹言甚微,不敢將話說得太肯定。

    因為廉王妃李氏的緣故,爹娘曾提及過廉王,她亦知曉一二。

    據聞廉王比穆貴妃所生的二皇子僅小了兩個月,兄弟感情甚好,而反與同為王皇后所出的太子似有不合。

    二皇子最得聖寵卻常年臥病,寢殿旁邊就住著隨侍太醫,日日用藥續命;而廉王卻身強體魄,從沒聽說過有何頑疾。

    故而,當廉王病逝的消息傳出時,眾所驚詫。

    「另有隱情?」

    顧南華驚呼,因這次回京的決定或多或少都與廉王離世有關,兄妹倆難得聊上了這種嚴肅話題。

    「我只是說可能。」顧綺年側首強調。

    哥哥將來是要入仕的,這就好比母親教育自己般,父親重在培養他的思慮分析能力。

    而朝堂上的事,她不需要攙和太多。

    故而在對上其探究迷茫的目光時,顧綺年一言而過道:「這是爹用來考你的,我琢磨得頭疼,不想了。」

    顧南華並未強求。

    沿徑的花圃裡種植了大片芍葯,此刻花開繁茂,濃艷奪目。

    閒聊了幾句,顧南華停在花叢邊言道:「剛聽說范家小姐過了府,妹妹還是趕緊去吧,將客人撩在那總是不好。」

    他對范倩婷瞭解不深,沒有反感。

    顧綺年答道:「銀娟在陪她遊園,稍會我就過去,哥哥這是準備去前院嗎?」

    前院是父親理事的地方,但大書房旁設了間小屋以供哥哥平日讀書,方便父子交流外,亦利於哥哥瞭解時事。

    「嗯,娘說我以前都只是跟在爹旁邊,不曾真正經手過鋪子生意。等回了京,你與娘不方便在外行走,這重置產業的任務便落在我身上,要我這幾日跟爹多學著些。」

    顧綺年點點頭,她只有這一個兄長。

    母親雖能幹,但終究是婦人,等到了京城怕連清閒日子都過不著,哪還能像如今般自由?

    父親不在,外面的事就只能倚仗哥哥。

    不過,她仰首擔憂道:「操勞這些,會不會影響哥哥唸書?」

    明年二月,可就是春闈。

    「耽誤不了幾日的,再說我也不可能終日待在書房裡。爹說了平常心應對,不妨事的。」

    顧南華笑著回了話,剛側身想提步卻瞥見東南方向的廡廊下站著兩抹纖細的身影。

    廡廊上盤繞斜臥著紫色籐蔓,串串花序懸掛於翠羽般的綠葉之間,花穗在枝間迎風搖曳,風景如畫。

    那兩人背對著這邊,不時側首對視,該是相談正歡。

    顧南華定睛仔細瞧了瞧,遲疑著驚道:「穿黃衫布衣的不是李蓮嗎?旁邊的是……?」

    「是范小姐。」

    顧綺年的視線隨之望去,一眼就認出了范倩婷。

    銀娟不在旁邊。

    她的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目光瞭然。

    「這是怎麼回事?范師爺的女兒認識李蓮?」

    不得不說,自李蓮母子進府後,顧南華就沒少將精力放在他們身上。

    在他心中,家裡人的反應都太過淡然。

    畢竟,雖說父親失憶不記得兩年前在李家村的點滴,真相成謎,但就這樣留她們住在府裡也不是個事。

    顧家曾派人前去暗中調查,得知在文水縣水災前半個月,父親同范師爺到過李家村。

    因為要事耽誤,當晚並沒來得及趕回,便宿在了農家。

    農家的主人姓江,正是李蓮母親的娘家。

    說起來,李蓮的身世也坎坷。

    她母親年輕時跟了位從京城來的公子哥,後來隨著離開文水縣,只是沒過一年就回了李家村。

    江家的左鄰右舍稱,李蓮娘到了京城後連夫家的大門都進不去,那位公子哥只將她安在外面當了外室。後來被正妻知曉,不肯放過她,故而就只能逃回來。

    逃回來的路上,知曉自己有了身孕。

    那個孩子便是李蓮。

    畢竟是跟過京中貴人的女人,且還生了女兒,當地男人擔心日後麻煩自無人敢要李蓮娘。

    她們娘倆留在江家,李蓮母親過世後,她就跟著舅父舅母生活,聽說日子並不好過。

    李蓮抱著兒子來找父親的第二日清早,范太太碰巧帶著范倩婷來府裡,正好撞見這事。

    范太太朱氏稱對李蓮有印象,那年她家老爺跟著知縣老爺去李家村回來後與她提過,道那晚遇見個挺可憐的姑娘,還言顧大人見江家夫婦苛待外甥女時出了面,又送了銀兩接濟。

    與打聽到的情況相符,父親是曾替李蓮在其舅父舅母面前說過話。

    但顧家上下都知曉,以前的父親是個老好人,且身為文水縣的父母官,見到不平之事出頭實屬正常。

    可若是因此就認定那個晚上,父親溜進了李蓮的屋裡行了那等事,卻是讓人難以置信的。

    顧南華不相信,顧綺年亦不相信。

    爹娘起初很不確定,因為他們都不記得過去發生的事,甚至連習性性格都和過去大相逕庭。但漸漸的,便發覺得事情不對,好似那日范太太過府,就是特地來替李蓮說話的。

    范師爺是什麼人?能將個鄉下姑娘的可憐記在心上?

    朱氏又是如何的性子,她丈夫跟她主動提起別的女人,范家的屋瓦還能不被掀上了天?

    娘親敏感,讓爹調查范家,卻沒有結果。

    故而只能這樣僵持著。

    然而,眼前的這幕,范倩婷與李蓮在此私聊?

    顧南華左右看了看,這方察覺到剛出了母親院子後,他們便一直往東北方向走來。

    此地鮮有人跡,偏僻寂靜。

    他不解的望向旁邊的人。

    顧綺年則轉身望向來時的路,眨了眨眼反問道:「哥哥,你不還要出去找爹嗎?」

    「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范小姐在花園裡閒逛嗎?她怎麼會和李蓮在這?」

    范倩婷是個極注重言行舉止的人,給顧南華的印象是知書達理,並不與其爹娘相似。且因為妹妹和她有所往來,他對范倩婷亦是禮待有加。

    「不知道呢,我正想過去。」

    顧綺年笑著,還問道:「哥哥一起?」

    顧南華有些猶豫,他對李蓮是排斥的,但對范倩婷的印象還不差。

    心中很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畢竟內宅裡,對方又是未出閣的姑娘,男女之別的禮教根深蒂固,他終是搖了搖頭,「我先去見爹,傍晚到桐涼閣尋你。」

    上月的賬簿,顧綺年還沒有對完。

    她點著頭應好。

    轉身,望向那邊正談得起勁的二人,顧綺年琢磨起范倩婷平時的為人。

    初時,她與自己走近一是因為顧家的地位,二則是意在哥哥。

    每每哥哥在場時,她總是格外殷切積極,有好幾次更是含蓄暗示。可惜哥哥和爹以前一樣,最守的便是聖賢禮義,得知她身有婚約從來都是敬而遠之,根本不做他想,是以她還好幾次和自己開玩笑道哥哥木訥。

    她總是認為,自己和她親密無間。

    而早前在浮波亭對弈時的話意,何其明顯?

    現在,范倩婷是想母親認她做義女,然後等父親期滿後,隨自家回京。

    顧綺年不知道范師爺夫婦的想法,總覺得荒唐了些。

    「小姐,難道您猜對了?」身後的藍蘇近前一步,輕聲低語。

    顧綺年不置可否,范倩婷是不會將時間浪費在於她無用的人身上的。

    但以李蓮的出身,能助她得到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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