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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十八章 何府探病 文 / 白容華

    炎夏的夜,依舊酷熱,尤其是沿邊花叢中不斷傳出的蟲鳴叫嚷聲,聽得人心煩意亂。

    沒走多遠,顧綺年便覺得衣衫粘背,汗濕滿身。

    她走得腳疼,半天之內行的路比以往半個月還多。

    侯府雖寬闊華麗,入目皆是庭院樓閣,但於她來說總有種格格不入的陌生感。

    「綺兒,你可是有話要跟娘說?」何青蔓心細如髮,自然察覺到了女兒的情緒波動。

    後者就將在永清堂時替母親感到委屈的事說與她聽。

    何青蔓面色欣慰,毫無所謂的回道:「她是婆婆,我是兒媳,給她布菜是規矩。娘盡了自己的本分,卻不能勉強別人非得受我這份心意,有什麼好委屈的?」

    顧綺年雖明白事理,但家裡人自小就疼她,故而從沒受過委屈。

    尤其是這幾年,她見多了母親肆意自在的作風,就有些不忍看她遭人冷臉的情景。

    何青蔓心知女兒孝心,握著她的手含笑再道:「你不對旁人存有期望,自己就不會有失望。譬如剛剛,老夫人雖有意那樣待我,但我對她沒期盼,情緒就不會受她影響。綺兒,你性子什麼都好,就是太重感情。」

    閨女到底還年輕,姑娘家單純的心思,見到久違的親人總想期盼得到些許溫情,卻不知人家根本就吝嗇給予。

    何青蔓本身對這京中的人事就談不上什麼情分,別人對原主是什麼姿態,她便怎麼回待對方。

    俗話常說,親婆媳間相處還多有矛盾,更別提自己和顧老夫人的關係了。

    她就從沒指望能在永清堂討得好處,以老夫人的身份,沒必要降下身段對自己笑臉相迎。如是,對方既不將自己當回事,難道她何青蔓還得貼上去迎她冷臉,自討沒趣嗎?

    只是,顧綺年沒有想明白這個道理。

    這歸功於她自幼受的教育:小家服從大家。

    大家族裡,誰都想得到長輩的認可和喜愛,哪怕沒有深情,卻也不該涼薄至此。

    畢竟,都是家人,還期盼著和睦。

    侯府裡,誰不是看著老夫人的眼色行事?她卻當眾冷待娘親。

    此刻,哪怕聽了這番話,顧綺年的心裡卻依舊不舒服:「娘,您真的不在意?」

    這兒的人,不比以前在太原時范家的情況,可都是至親的人。

    她雖沒怎麼處過,但血緣關係擺在那,關起大門就是個整體,還能真不在乎的?

    何青蔓就拉著她的手往前走,有些無奈,卻又不能將現代文明的那套獨立思想拿出來說。畢竟,這個時代跟未來世界就存了太大的差異,家族間從來都是一榮俱榮。

    她能教女兒個人思想上的獨立,不去倚仗別人,卻無法說獨立於家族之外的話。因為哪怕心裡再不喜歡侯府裡的人,但走出去大家都只會稱她們是顧家四夫人和九小姐,代表的是家族。

    這亦是她無力的一點,對古代連坐效應的無力。

    而顧綺年見其沉默,聯想到小時候娘親提起祖母時的語態,知曉她們婆媳間並不如意,就沒有再深談下去。

    改提及了珠兒。

    何青蔓就搖頭,「她雖然能幹,但做事有些急功近利,愛表現的心超過了她的誠意,不適合送到你哥哥身邊。」

    顧綺年點點頭,回道:「女兒也覺得有些不妥,只是李媽媽和青玉她們雖然能將哥哥的起居飲食照顧的無微不至,但遇事卻失了沉穩。」

    聞者想了想,就說改日再挑人送過去。

    顧綺年知道母親用人嚴格,尤其是對哥哥屋裡的婢子,可以表現不突出,品性卻得老實安分。

    娘親時常玩笑著說擔心哥哥哪日被人算計了去,她則覺得有些多慮。

    等回到院子,母女倆沒有再聚,紛紛回了各自寢屋,早早歇下。

    次日清晨,先去永清堂請了安,稟過老夫人後方前往何府。

    車廂內,顧綺年見母親整個身子都靠在車壁,眼皮微啟,滿臉都是睏倦,就勸她再睡,等到了地方自己再喚她。

    顯然,都有些不習慣早起請安的作息。

    何青蔓倒不跟女兒客氣,直接「嗯」了聲側躺下,真的沉沉睡去。

    顧綺年略有驚訝的望著對方,多年沒有回來,馬上就要見到外祖母等人,她竟這般平靜?

    車輪滾滾的聲音響在耳邊,起先的時候很安靜,她亦能閉目假寐。但等到了繁鬧的集市,馬車行駛地有些吃力,走的極慢,四周都是行人的說話聲和小販的吆喝聲,顧綺年就睜開了雙眸。

    耳邊嘈雜,見睡著的人無動於衷,她就獨自坐著發呆。

    過了約莫半個多時辰,方到了何府,顧綺年忙搖醒母親,兩人下了車。

    何夫人姚氏帶著女兒侯在門口,見到馬車忙下階迎過來,拉了何青蔓的手就道:「好妹子,總算是將你盼回了京。」

    何青蔓喊了聲「嫂子」,顧綺年和顧南華則請安喚「舅母」。

    何夫人目光和藹,走到她跟前親熱的讚了幾句,又招手讓身後的女兒上前,「心姐兒,快來見過你五姑姑,還有你表弟表妹。」

    何麗心剛剛及笄,容顏瑰麗,衣飾佩戴都很出挑,非常奪目。

    何青蔓打量了她兩眼,讓身後人取了早準備好的見面禮,遞到她手中。

    後者福身道謝,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

    顧綺年和她表姐妹間回了禮,顧南華的眼神則凝了片刻。

    眾人轉進內府。

    路上,何夫人與他們說起何老夫人的病情,道已多月不曾下床,半夜經常發熱,病情也時好時壞,口中總喊著廉王妃的閨名。

    何青蔓的目光就不時瞥到侄女身上,琢磨起昨下午何青芝的話。

    她知道眼前姚氏雖表現得擔憂無比,但對何老夫人是沒多少感情的,年輕時當著她們這些已出閣的小姑都敢置氣。

    如今,倒是會做事多了。

    顧綺年聽舅母描述,心中也揪著,很擔心外祖母。又注意到母親總瞄向心表姐,就好奇的看過去,卻不巧對上了哥哥的視線。

    顧南華則心虛的忙別過腦袋,再也沒轉回來。

    待進了何老夫人的院子,就覺得空曠的大院子很是冷清,西邊簷廊下有兩個丫鬟正在熬藥,苦澀刺鼻的藥味撲面而來。

    守在門外的婢子先朝何夫人請了安,便轉身欣喜的進屋稟報「五姑太太帶表少爺表小姐過府」的信兒。

    簾子掀起,尚未進屋,就有個身著寶藍衣袍的少年走出來,十六七歲的模樣。

    他拱手行禮,「孩兒見過母親。」又轉向何青蔓,愣了愣再道:「侄兒見過姑姑。」

    何青蔓在心裡估算著年紀,料想眼前的是姚氏次子何辛寧,極親切的衝他笑道:「這是辛哥兒吧,都這樣大了?」

    何夫人肯定了她的話,「是啊,妹妹當初離京時幸哥兒才八歲,快記不得了吧?」

    寒暄了幾句,何辛寧站在旁邊請長輩進內。

    何麗心故意停頓在門檻外,等兄長要抬步時跟上時,拉了他衣袖挑眉低問道:「二哥,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還不快進去。」

    何辛寧臉色微落,一本正經的說完拉開她的手就匆匆進屋,落在身後人眼裡,怎麼看都顯得有些急切。

    服侍的人見到何青蔓有些激動,「姑太太、姑太太」的喊著,情緒外露。

    顧綺年跟著母親走到雕花大床前,外祖母頭戴著薑黃色的抹額,半睜著雙眼,身後枕了三四個引枕,形如槁木。

    見到來人,方顯得有些精神,將手伸出來喊道:「蔓姐兒?」

    何青蔓帶著兒女給在她床前磕頭行完大禮,就上前握了何老夫人的手。

    「你回來了……」

    握著小女兒的手,何老夫人眼露淚光,聲音沙啞道:「蔓兒,你姐姐她怨娘,都不肯過來看我。」

    何青蔓聽得亦鼻間泛酸,坐在床沿緊握著對方回道:「大姐她其實很惦念您的。」

    她沒想到,何老夫人會病成這樣,枯瘦如柴。

    「是啊,祖母,大姑姑只是一時想不通,您別傷心。」何辛寧在旁插話安慰:「如今五姑姑特地帶了表弟表妹進京來看您,您可得好起來。」

    何夫人附和了幾句,而後同何青蔓道:「五妹妹,咱們辛哥兒可孝順著,這段時間都是他在這服侍著呢。」

    何青蔓就望向何辛寧。

    「是啊,二哥最孝順祖母了。」

    這下,連顧綺年都覺得異常,望向何麗心。

    屋裡就唯有何老夫人的泣聲:「……芝姐兒的性子我瞭解,她不會原諒我的。」閉了閉眼,望向小女兒身後的孩子,動容道:「是綺姐兒和南哥兒?」

    顧綺年兄妹忙上前,跪在了床邊。

    何老夫人鬆開手,摸了摸他們,突然笑道:「都長這麼大了,外祖母都沒有好好瞧過你倆。」

    她以前最疼的就是小女兒何青蔓,如果小女婿沒有帶他們離京,這兩個外孫也定是當親孫兒疼的。

    想著,就問道:「阿正呢?」

    何青蔓告罪,說了些不孝的話。

    何老夫人沒什麼精神,閉了閉眼就讓跪著的孩子們起來,讓屋裡侍女取了兩塊玉珮給孩子,就只握著女兒的手。

    過了會,何夫人道:「五妹你陪著娘說說話,我先帶孩子們出去。」

    母女多年未見,自然是要單獨聊聊的。

    沒人反對。

    她就笑著拉了顧綺年的手,又喚了聲「南哥兒」,帶著子女退了出去。

    先到堂裡坐了會,何夫人就稱有事要先離開。

    而待她走了,何麗心上前拉了顧綺年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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