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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十四章 懇請救命 文 / 白容華

    晚膳的時候,珠兒在旁邊服侍,魂不守舍的,任誰都看出了她有心事。

    畢竟,平素那樣機靈的一個人,今日卻要連喚幾聲方能回神,顯然不正常。

    她帶人將碗碟撤下去後,顧綺年就問花容花鈴,可知是什麼事。

    她倆今日都跟著去了何府,如今也才回來沒多久,均是很迷茫的搖頭。

    午後院子裡的人休假,不是回去跟故友親人敘舊,便是結伴上街湊熱鬧。

    沒有人會關心旁人的事,而珠兒在這個院子裡,人緣並不是很好。

    不說其他,就花容和花鈴,都不喜歡她。

    在太原時,珠兒進府的時間最短,但她不知走了什麼門路,偏生就進了主院裡當差,能力還頗得夫人賞識。再後來,李蓮母子的那回事,也是她主動要求過去服侍,還立了功,緊跟著就提為二等。

    而進京前,她放著自由身不要,非得跟到侯府來,誰知道安的是什麼心?她性子急切,又最愛出風頭,平時總往夫人和小姐跟前湊,爭相辦事表現,讓她們這些大丫鬟看著很不順眼。

    故而,即使看到她紅眼偷偷抹淚,都沒有人主動過去詢問。

    沒人作答,顧綺年也不再多問,和母親分別回了各自的屋子。

    銀娟將裝著地契的匣子妥善收好,上了鎖。待看到那個大紅紙盒時,轉身問道:「小姐,這裡面的首飾,奴婢是替您收起來,還是擺在旁邊備戴?」

    想到母親的那幾句提點,顧綺年生了幾分不快,懨懨道:「收起來吧。」

    太子妃娘娘的恩澤,可是東宮的情。

    擺在那裡。看著鬧心嗎?

    一日的時辰那麼長,大嫂卻偏挑娘親和自己剛回府的時候再讓朱媽媽送來,所要強調的不就是那番話?

    思及這個,她心情就沉重。

    離開家前,爹爹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們關起小院的門過自己的日子,不要去摻和侯府裡的那些雜事。()

    然而,形勢肯定不能如意。

    都在一個宅院裡,哪可能當真互不相干?

    她在炕前坐了坐,望著擺在炕几上的繡棚。粉色的巾帕底子,其上的桐花尚未繡好。

    在家時做的繡活,路上總顛簸著。沒時間繡剩下的那一半。

    她想念那股馥郁的清香了,也回憶雨水洗滌花骨的情境,微雨撲面,有種沁心的涼意。

    這個時節,桐花早已凋零謝敗;爹娘院門前的那株石榴也該結果。

    撐在几面上。她回想在家的點點滴滴。

    也不知曉,爹爹一個人在家,現在會做什麼。

    銀娟見主子看著繡棚發呆,問道:「小姐是想動針線嗎?」

    「嗯,去拿個笸籮來吧,我把它給繡完整。」

    銀娟「哎」了聲將笸籮取來。又尋了白棉線穿針,邊引線邊道:「現在是晚上,小姐就小做好。莫要熬夜,傷眼睛,回頭夫人也要怪罪奴婢們的。」

    「我知曉了,就繡這半邊。」

    顧綺年笑嘻嘻的接過針線。

    銀娟卻突然又道:「哦,對了。方才齊媽媽讓奴婢轉告您,正午前翠娥姑娘來了院裡。取了小姐您以前做的一個香囊和一個帕子回去。」

    顧綺年下針的動作微滯,費解的反問:「哦?大伯母要這些小玩意做什麼?」

    「不太清楚,好似是世子夫人想看看您的女紅,說等來日請城裡的繡娘來指點。」

    大家閨秀雖說不用營生,但到底得有個一技之長,說不出體面,將來夫家看人也有所優勢。自己昨日在老夫人跟前,將琴棋書畫都推了個乾淨,想來大伯母是想讓自己專攻女紅這方面了。

    估摸會給她請個有名的繡娘做師父吧?

    顧綺年淺笑了笑,淡淡的「嗯」了聲。

    銀娟就在旁稱世子夫人待小姐真好云云。

    大房的好,哪裡是那麼容易受的?

    誰都不會無緣無故抬舉誰,大伯母和大嫂現在越高看自己和娘親,顧綺年心中就越是不安。

    啟程前,她就有種不詳的預感;等將進京前的那晚,右眼皮就跳得厲害。

    剛下針沒幾下,就聽到院子裡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顧綺年停了動作,望向窗外,只能看到廊下燈籠的燭火。

    銀娟就到門口挑了簾子去看,須臾回來稟道:「小姐,是二夫人,想是招我們夫人來的。」

    「這麼晚?」

    想到了先前廳堂裡的事,顧綺年暗道,怕是得了信,二伯母過來挑事了。

    就知道得不了安靜。

    她心思不定,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看看情況。

    按理說,長輩談事,若非有人來請她,私下過去是不合規矩的,但顧綺年又擔心母親。

    銀娟就貼心的笑道:「小姐不用擔心,難道還怕我們夫人應付不來二夫人嗎?」

    「也是,娘的本事也比我高。」

    顧綺年覺得自己杞人憂天了,真是被娘親平日懶漫的形象給誤導了,她還用得著自己操心?

    然正想著重新落針的時候,又聽到廊下傳來珠兒的聲音:「藍蘇姐姐,你讓我見見小姐,我有事找她。」

    「你這是怎麼了?急沖沖的跑過來,連我通傳聲都等不得嗎?」

    藍蘇的聲音,依舊有些尖銳。

    珠兒被攔在門口,她又急又怕,眼淚都流了下來,推著眼前人的胳膊抽噎道:「那你快幫我進去跟小姐說啊,求求你了,藍蘇姐,否則我可就沒命了!」

    藍蘇皺眉,珠兒平素最是要強,怎麼現在哭哭啼啼的模樣,還將話說的這樣嚴重?

    屋裡的顧綺年自然也聽到了這話,揚聲讓藍蘇將她放進來。

    珠兒剛進屋,就跪倒在了炕前,臉上的淚水也不抹,就淚流滿目的哭道:「小姐,您可得救救奴婢。二夫人來了,她肯定是來找夫人討奴婢走的,奴婢進京就是想要服侍您、夫人和少爺的,斷沒有其他的想法。

    大小姐,您若是讓二夫人將奴婢領了走,奴婢就一頭撞死,只當您從來沒救過奴婢。」

    珠兒當初就是顧綺年去寺裡進香時救助下來的,知曉她家裡生計困難,就讓管家將她買了下來,對方總念著這份恩情。

    但現在這些話,眾人聽得糊里糊塗,完全不知狀況。

    顧綺年見她只不停的哭,兩眼都快腫起來了,就讓藍蘇先將她扶起來,「你別急,慢慢說,二伯母怎麼要來討你?」

    二伯母,不是因為鋪子那些事找來的嗎?

    珠兒卻不肯起身,只不停的嚷著求小姐救命。

    她可沒尊府裡的其他小姐,仍舊用在太原的稱呼,「大小姐、大小姐」的喊著。

    如果在平時,她是不會犯這種小錯的。

    顧綺年被她喚得也有些心軟,雖說自己和娘親有懷疑,但珠兒做事兢兢業業,到底沒真做什麼錯事。

    「你起來,慢慢說!」

    她的語氣,強硬了幾分。

    珠兒知曉眼前人脾氣,撐著雙膝慢慢起了身,往前兩步依舊哭啼,抽噎著斷斷續續將今下午文園裡發生的事說了個詳細,「……奴婢午後去找青玉,離開時撞上了步伐匆忙的林老爺。奴婢雖不認識他,但也意識到是冒犯了主子,就想著後退賠罪,誰知林老爺總拉著奴婢,好似我貼上去不肯離開的。

    小姐,奴婢雖然只是個丫頭,但也是只禮義廉恥的,怎麼會塞帕子給林老爺?是他不放手,拉扯著抽了我手裡的帕子,最後卻當眾說出那種話來,還說要、要把我接到林家去……」

    說到這,她哭得更是厲害,「小姐,林老爺是二夫人的娘家兄弟,聽說轉身就跟二夫人開玩笑要奴婢。奴婢就是死,也決計不去林府,還請小姐救救奴婢。」

    珠兒剛進府,習慣用最短的時間適應新環境,就打聽侯府裡以前的事。

    她就知道,過去四夫人最怕的就是二夫人。基本是哦林氏說一,她就決不說二的。

    她們是親妯娌,難道會因為自己就反目。

    不過是個奴婢,人微言輕。

    珠兒心情很忐忑。

    而銀娟和藍蘇聽說後,亦相互對視,紛紛睜大了眼眸。

    顯然,都沒有想到高門府邸裡,會有正經老爺做這種事。

    顧綺年也訝然。

    二伯母的娘家兄弟,林老爺?

    就是上回跟娘親說開藥材鋪的那位林老爺?

    他來侯府,是二伯母請來的吧?

    只是,怎麼這麼巧,就撞上了珠兒,還對上眼了?

    顧綺年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你怎麼會突然跑去文園的?去做什麼?」

    「奴婢、」珠兒咬了咬唇,回道:「奴婢在這沒有親人,認了青玉做乾姐姐,想著少爺小姐們都不在府中,就想和她聚聚。」

    珠兒話落,又急急的撲到顧綺年身前,「小姐,奴婢只想服侍您和夫人,今日是說什麼都不能跟二夫人走的。還請您念著奴婢的一片忠心,替我在夫人面前說說話,不然、不然就是逼奴婢去死啊!」

    「別哭了,快起來。」

    顧綺年見不得人滿臉淚水,低聲拉了她的手起來,「把眼淚擦擦,你是親耳聽到二伯母說要帶你走了嗎?」

    珠兒哭聲乍停,「沒有。」

    「那你急什麼?」

    顧綺年安慰了幾句,對銀娟道:「你去將花容請過來,別驚動娘親和二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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