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五十二章 楚氏苦心 文 / 白容華
三伯母的語態,令顧綺年感到很奇怪。
七姐是她的親生女兒,竟然說不管,任由家裡拿主意?就算她平日性子再冷,但怎麼能對自己孩子未來的歸宿都如此漠不關心?
顧綺年蹙了蹙眉頭,她也不喜歡五嬸說話時的語氣。
就好似整個家裡的姑娘,理所當然的就該為侯府利益而付出。
這其中,還包括自己。
沒有人會願意被當做墊腳石,何況她從沒覺得自家靠著侯府得了什麼便宜,就更沒道理因為其他堂姐妹的將來或者大伯父對外的人情等緣故,便任由人做主自己一生。
顧綺年承認,自己是自私的。
她的心底,對府裡的一眾親人,談不上什麼感情。
然而,哥哥上回的話卻猶似在耳。身在侯府,他們的婚姻,怕是連爹娘都做不得主。
正心煩著,五嬸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三嫂,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做我是娘派來的說客?她疼三爺,難道就不疼你和妙姐兒了?這樣說自己的婆婆,就是我這當弟妹的都聽不過去,還表現得這樣生分,難道還想跟侯府撇清關係不成?」
盧氏美目傾橫,音調漸漸拖長,「你不要一副誰都對不住你的模樣,我若不是誠心替妙姐兒著想,至於攔了你說這些話?」
「誠心不誠心,你我都心知肚明。」
三夫人淡淡望了眼對方,無謂的反問道:「妙姐兒的事,我說什麼真的有用嗎?」冷笑了笑,再道:「你如今是這套說辭,想著法要得老夫人的歡心,但等將來夢姐兒到了年紀,卻不知你還有沒有這份底氣。」
簡單幾句話。說得五夫人臉色驀沉。
然還沒有開口,三夫人就直接繞過她背道而去。
盧氏沒將人說服,最後又被對方給諷刺了幾句,鬱悶得臉色都扭曲起來,低聲怨道:「真是沒法子溝通!不管事還不聽人勸,怪不得她丈夫寧願帶姨娘去上任,也不願這樣的木頭人陪在身邊!」
顧綺年暗驚,自然沒料到三伯母和五嬸嬸之間的關係會是如此。
當著面彼此冷嘲暗諷,背後還能罵出這樣嚴重的話,難不成還有過什麼過節?
閒亭周圍有假山石林圍繞。四通八達,小徑附近又種植了灌木花叢,位置還算隱蔽。
顧綺年欲往西南處的榮華堂而去。與她們都不順路。又或者是其二人情緒高漲,匆匆離開,倒沒有被發現。
但自己本平靜的心,被攪亂了。
家裡的情況,她不瞭解;幾位伯母嬸嬸間的關係。她更不清楚。
對所處環境的不熟悉,讓人莫名就多了幾分不安。
顧綺年是好奇的。
三伯母是祖母的親兒媳,竟然稱為「老夫人」,都沒有五嬸喚得親熱。
婆媳間,能因為什麼而弄到這種地步?
直等到了大伯母的院子,顧綺年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暫時拋去思緒。她走了進去。
出來迎的仍是翠娥,對方含笑盈盈道:「九小姐來得可巧,您再晚一步。夫人就歇下了。」
世子夫人素有午睡的習慣。
顧綺年莞爾,進屋請安後,說明了來意。
「竟是這事,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
楚氏笑得和藹,溫聲道:「我還以為你特地過來是有什麼急事。既是你母親交代你的。去的又是你姨母府上,本就不用那麼多講究。」
她說著。讓身邊媽媽親自去安排。
「門房處辦妥當得要些時辰,你就先坐會。」
世子夫人留了她,兩人同坐在炕上,又命丫頭端些瓜果上來。
「記得去年廉王大婚時,英國公府擺宴還請了我和你大伯父過去。離現在都沒一年光陰,卻已經……」楚氏頓住,握了侄女的手,略有哀愁的歎道:「上回你姨母來得匆忙,和你娘姐妹相敘,我就沒過去打攪。你待會見了她,記得替我問個好。」
顧綺年頷首應下。
太子和廉王都是王皇后所出,即便關係不好,但怎麼都改變不了同胞的事實。
茹表姐進宮時,李家命人過來請,無非是因為東宮的緣故吧?
並沒有過多在這話題上糾纏,楚氏又道:「你們剛回來,住的可習慣?吃的用的要有什麼不稱心的,就與你大嫂說,底下人伺候的不好,也不用縱著。」
「都好,大伯母費心了。」
顧綺年一臉乖巧。
世子夫人好似就喜歡她這種性子,自始至終都笑著。
外頭的人回來,顧綺年就起身告退,楚氏讓婢子送她到了門口。
待九小姐走出一段距離,翠娥方回屋,上前服侍主子歇息。
躺到榻上,世子夫人突然問道:「給九小姐請的繡娘,有說什麼時候來府上不曾?」
「錦繡坊的關師傅先前就因為家裡有事在休假,這回雖應了咱們府上,但早就告罪過,說要晚幾日再過來。」翠娥邊答話,邊在在榻席上鋪了層薄毯。
世子夫人點點頭,接道:「這京裡的幾個繡閣,就屬錦繡坊裡的繡娘有本事。」
「這是自然的,關師傅年輕時就去蘇州拜師學藝,這幾年越發精湛。九小姐得她指點,將來走到哪,都是夫人小姐們要羨慕的。」
「她原先底子就不差,稍以雕琢,自然能拿得出手。」
緩緩躺下,楚氏閉上眼低聲感慨:「雖說綺姐兒不用自己做針線,但江南的針繡是出了名的好,她若沒個幾分本事,可不是給咱們侯府丟人?何況,常府到底是老夫人的娘家,可別到時候說咱們把什麼人都招呼過去。」
翠娥知曉主子在永清堂應付穆夫人已是疲憊,就沒有再敢打攪,轉身輕手輕腳的就要退出去。
但剛走到門口,不妨榻上的人突然又出了聲。
聽到喚聲。轉身,卻見自家主子已經坐了起來。她忙走回去,問道:「夫人可是還有什麼吩咐?」
聞者按了按額頭,「早上老爺出門前,交代了我件事,倒是因穆夫人過府給忘了。」直接下了榻,揮手道:「讓人去外頭將南哥兒請來。」
翠娥出去傳信,又走回來替主子正衣戴。
坐在銅鏡前,世子夫人輕道:「府裡本就是多事之秋,四房這一回來。手頭的事就更忙了。」
「夫人要多保重身子。」
「錦姐兒的事突然沒了著落,如今連親事都成問題。瓊姐兒在宮裡也不知怎樣,老爺許久前就跟我說她想見我。但都這些日子過去了,也不見宮裡來人。」
翠娥想了想,就開口安慰:「聽說前陣子皇后娘娘鳳體微恙,大小姐許是沒好去打攪。」
楚氏苦笑,「想是毓粹宮的那位不肯。」
毓粹宮。是穆貴妃的寢宮。
兩月前,太子在圍場當眾處死了二皇子的侍衛。作為母妃,哪裡能讓東宮舒暢?
涉及這些,翠娥就不敢應話了。
整理好妝容,世子夫人又問:「承哥兒可在府裡?」
「回夫人,奴婢聽說大少爺清早來給您請安後。就出府去了,至今都沒回來。」
提到兒子,楚氏越發喪氣。
顧承華不愛唸書。至今沒有功名,終日不是在府裡守著妻子,就是出去與友度日。
世子夫人從對他的滿腔期望漸漸轉為失望,如今也不再催他唸書科舉的事,就盼他能給府裡開枝散葉。早日添個男丁。可兒媳婦連生兩胎都是女兒,她心急著想送個人去他屋裡。不說老夫人阻著,就是自己兒子也幫著媳婦拒絕自己。
她很怕兒子終日就沉迷在兒媳婦的溫柔鄉里,永遠都這樣無所作為。
現在問起他,聽到又不在府裡,她臉色當即就落下了,「去,使人去將他找回來。正經事不做,又在外面玩鬧,他媳婦也不說說他!」
是知曉自己說教無用,看清了兒子就只聽妻子的話。
翠娥又忙到外面傳令,走回時見主子怒容依舊,接著勸解道:「大少爺平時往來的都是世族子弟,夫人您不必太擔心。若不放心,待回頭大奶奶過來時,您吩咐她幾句就成。」
「呵,我哪裡使動得了她?她最近不忙著在修葺黎齋,等著接她那娘家兄弟呢,我是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最近府上確實是事情多了些,大奶奶忙完四夫人回京的事,又得接常少爺,難免抽不得空。夫人可千萬不能往心裡去,想平時大奶奶也是極孝順的,您若生了不快,回頭大少爺可要難做的。」
「哪裡是難做?承哥兒是聽不得我說他媳婦的不是,唉!」
雖說是有抱怨,但到底從沒有忘了兒子的前程,楚氏復開口:「之前沈侍衛進京時,我就讓他多跟我去公主府,偏生他不聽。你說,他與那些個無所事事的人處著有什麼用?都當爹的人了,還不懂得替自己將來籌劃,要我來盯著。
承哥兒媳婦也是,那麼精明個人,竟不知催促丈夫早日某個一官半職,任由他胡鬧!這回藉著南哥兒,將人請到府裡來,他再不給我用點心,回頭老爺面前都沒法替他說話。」
翠娥則忙應:「大少爺他一定會聽您的。」
聞者乏累著瞇眼,語氣談不上如何信心,「但願吧,他若能和沈侍衛交好關係,回頭殿下面前,總能替他求個差事。否則,終日這樣碌碌無為的,將來怎麼撐起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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