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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九十二章 府中姐妹 文 / 白容華

    晨膳之後,照例去永清堂請安,顧綺年與府中姐妹們聚在偏廳,偶爾能聽到從正堂裡傳來的五嬸聲音。

    語笑晏晏,想是又將祖母逗樂了。

    在這兒,總覺得渾身拘謹,顧綺年學母親的寡言,做眾人眼中不善言辭的九姑娘。

    五姐顧靜年即將出閣,侯府裡漸漸開始張羅,倒也透出幾分熱鬧喜氣。

    「昨兒翠瓏閣將大婚用的嫁裳送過來,姐姐可有試穿,還合身嗎?」

    或是那日在闕梅苑受了冷落,近來顧錦年一改往日對顧綺年的親近之舉,反熱絡的握住顧靜年的手,打趣道:「我聞聲趕去,本是想提前看看新娘子的風采,哪知五姐害羞,竟是不肯當著我面兒穿呢。」

    七小姐顧妙年素是清冷的性子,連自身親事都不過問,自不會搭理旁人之事;而顧綺年又像是算盤上的珠子,不撥不動,其實幾姐妹聚在一塊兒,冷場是慣有的。

    然而,但凡是顧錦年起的話,是永遠不可能如石沉水面般了卻無痕的。

    她問話剛落,顧靜年尚不曾回話,顧佳年就先湊了過去,附和道:「六姐昨兒來院子了,我怎麼沒見著?」她從來好強,想著嫡庶兩姐妹同住一處,自然不堪被人忽視。

    「你午睡正濃,我總不見得將你吵醒吧?」

    顧錦年含笑,鮮有的歡快語調。

    而事實上,她對這位自幼就跟在自己身後的堂妹,並不如何上心。

    餘光,仍是不深不淺的瞥向靜靜而立的九妹妹。

    常家表哥,已經進府月餘了……

    「六姐休要誤會,那會子兩位媽媽都沒到,我自不好亂動的。」

    顧靜年是膽怯糯軟的性子。試嫁衣這種大事,沒有嫡母親信在場,若是被她碰壞了,豈不辜負了未來夫家的心意?

    想起不日便要出嫁,白皙的臉上浮出嬌羞。

    顧佳年見了,極為快速的別別嘴,有些眼紅。楊家富裕,特地請了江南翠瓏閣裡的名師替庶姐做嫁衣,耗了好幾個月,可謂是精工出細活。

    那嫁衣她昨晚也見過。精緻華美非凡,比過去兩位嫡姐出閣時的嫁衣風光多了。

    想起這陣子不時從外抬進府來的珍寶古玩,都是母親給她添的箱底。總覺得酸酸的。她不過只是爹爹侍妾所出,竟然勝過了她們這些嫡女的派頭。

    可任她平時再怎麼喜歡攀比,想殺殺庶姐銳氣,但也不好拿自己說事。

    於是,顧佳年視線掃了掃。最後落在最外側的顧妙年身上,嬉笑道:「等咱們五姐出嫁後,就該輪到七姐姐了。」她熱情的走過去,不顧對方冷臉非拽其右手,「永興伯府的穆三爺近來往咱們院走得可勤快呢,也不知什麼時候有好消息。」

    顧綺年就站在七姐姐左邊。被這麼一擠,索性就自覺的把位置讓出來。

    扭頭時,對上七姐欲將手抽回而八姐卻不肯放的場面。憋了份好笑。

    長房、三房的姑娘,自然比她們這些庶屋裡的矜貴,也不怪八姐積極去貼熱臉。只是顧佳年說話可真不懂先在腦中過一遍,這不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穆府提親的這事,從顧綺年她們沒回京之前就有。至今都快拖了小半年。府裡但凡有些眼色的人,就不會將這事放在嘴上說。偏生她還跑到當事人面前來。

    果然,七小姐顧妙年連眼皮子都沒眨下,見對方不肯鬆手,臉上也無波無瀾的,只望向顧錦年的方向,淡淡開口:「八妹這話說得不妥。長幼有序,五姐之後還有六姐,哪裡輪得到我?」

    顧佳年這方轉首,又去看顧錦年。

    後者面色略有僵硬,剛八妹妹忒乾脆得放開自己手去拽七妹說那話,順溜的好似五姐七妹之間沒有自己這個存在一般。

    雖說她的親事最是難定,但八妹剛那語氣,還真是讓她不快。此時,又從七妹口中聽得這話,心跟生了刺般,難受得緊。

    然她永遠都不會表現出失禮的舉止,將那份不虞掩好,聲音微肅,「好了八妹,別藉著五姐的好事去打趣你七姐,剛那話就不是你個閨中女孩能說的。」

    把人喚回來,似意有所指的睨了眼顧綺年,顧錦年添道:「平時多學學九妹的恬靜,別整日想這些有的沒的,看看書練練字,別總是浮躁。」

    顧佳年下意識的瞪眼過去,卻不敢反駁六姐的訓導。

    顧綺年暗道無辜,自己什麼都沒說,怎麼就扯上了干係?無視顧佳年的目光,她對上顧錦年視線,垂首做謙虛狀:「六姐還是莫揶揄我了,你精通琴棋書畫,早是我們學習的榜樣。」

    「九妹何必妄自菲薄,你的棋藝可是極好的。」

    顧錦年還惦記著之前兩人對弈的事。

    顧綺年聽著,怎麼都覺得糟心。

    出了永清堂的院門,她表情懨懨,提不起勁。

    何青蔓見閨女如此,剛想問幾句她們這些年輕姑娘剛擠在那說什麼時,湊聽到身後的喚聲:

    「四嬸、九妹妹。」

    卻是七小姐顧妙年。

    回京這麼久,三房與四房從沒什麼往來,母女倆俱是吃驚。

    顧妙年只比顧綺年年長一歲,出落得十分柔美,眼眸清澈極討人歡喜,但當真的對視上卻又覺得有些清冷,若閉封潭水般暮氣沉沉。

    她在顧綺年身前站定,問:「剛聽六姐說,九妹會下棋?」

    「六姐她誇張了,我只是略懂。」

    顧妙年平時就不愛計較,此刻像是沒察覺到眼前人的冷淡,直白道:「我前幾日照著書擺了個棋局,卻總摸不出破解之法,等午後我去找你好不好?」

    「姐姐,六姐虛誇,你怎也當真?」

    顧綺年汗顏,自己閉門鎖在屋裡,鑽營的可不是棋道。

    其實,若說耐心,顧綺年也是有的。但做每件事好似又缺了點恆心,諸如棋藝書法之類,她都有所接觸,卻從未達到精妙的地步。

    眼前的七姐姐……

    或許,她潛意識裡還是不愛與複雜的人事打交道,顧綺年在排斥融入這個侯府。

    那種家的歸屬感,顧宅給不了。

    「沒事,我們一起琢磨。」

    顧妙年只當她同意了,帶著婢子福身要繞走,但前移了兩步又回首,「對了,妹妹午後是否會小憩,我什麼時辰過去比較合適?」

    話都說到這份上,顧綺年哪裡還要再拒絕,忙接道:「姐姐何時來都不打攪的。」

    目送她走遠,顧綺年才有抬腳。

    「綺年,人緣不錯哦。」

    何青蔓瞇著眼看她,又示意了遠方的纖影,「妙姐兒不是愛找事的性子,和你其他堂姐們不同。」

    顧綺年從話中聽出了欣賞,反問道:「我還是頭回聽娘誇誰的呢。」

    「胡說,為娘平日在人前沒少說你的好。」

    何青蔓白了眼女兒,自是不認她這話。

    顧綺年微窘,這確實是事實,只是不知該形容她這是自信呢還是自戀。人家夫人太太在外做客,提起自家女兒都是旁人誇而自身謙虛的,但她家母上大人,那真不是尋常思維。

    走回闕梅苑,她逕自跟去了主屋,吃了涼茶問起太原的父親情況,「娘,爹爹年關前會回京的吧?」

    「你爹信裡沒說,但八成是要的。」

    何青蔓不妨女兒突然問這個,抿了抿茶笑:「咱們都在這,你爹不過來,孤家寡人的過年太可憐了。」

    「那說不准爹爹派人來接咱們呢?」顧綺年隨口接話。

    「傻閨女,路途這麼遠,你爹單身上路又快又方便,不比咱們啟程省盤纏?」

    何青蔓愁惱的瞅著對座人,頗有些傷感的歎氣:「先前讓你管賬都白管了,連這種經費都不會算,將來我那未來女婿不得銀庫緊張?」接著從上而下的打量了幾眼,毫不客氣的感慨:「果然沒有做賢妻良母的潛力。」

    「娘!」

    顧綺年惱羞,她怎麼覺得母親說話越來越愛損自己?連基本的含蓄都不見了。

    何青蔓見她落臉,果然換了話題,「昨兒穆三公子找你了?」直接開門見山。

    顧綺年不知怎的,抬手就想去撫頭上的絹花,但在意識到的那刻生生停在了空中,垂著腦袋回道:「是湊見碰到。」

    「湊巧碰到?」

    何青蔓腹誹著,她本不想將這事特地擱到檯面上說的。

    畢竟,雖說她們倆目前的相處模式,在漸漸摒棄封建教條朝對等朋友立場的方向發展,但終歸還是母女,她也明白女兒家有些事是想藏在心裡的,故而綺年不主動跟她替穆傳睿,何青蔓就不想問。

    只不過……她語重道:「綺年,你三伯母面上糊塗,心裡可是不糊塗的。」

    顧綺年一愣,腦海裡似乎跳出很久前五嬸在假山後勸說三伯母的場景。轉念,憶起先前在永清堂時八姐的打趣話及七姐今日的反常,蹙眉輕問:「娘,您剛不是說,七姐不是愛找事的性子嗎?」

    何青蔓笑得意味深長的回道:「她確實不愛找事,但有些事找上了她,自然躲不過。」見其沒完全明白,又低低解釋:「就如目前府裡都傳你和高軒的事,平時和公主府交涉也都是你大伯母出面。綺年,眾人眼裡,我跟你也是絲毫不關心,可事實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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