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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 第三十七章 結局(一) 文 / 玉木一

    結局

    瀝楚痕看著後面的士兵,一部分衣著整齊,武器齊全,卻仍舊是有另一些人扭捏的拉著衣服,因為那下身除了一條看起來略顯單薄的褻褲再無其他,這樣的情形,頓時讓瀝楚痕火冒三丈,這是兩方緊張的對峙,並不是玩鬧,他們這副樣子,氣勢上就輸了一大截。

    那些衣物不爭氣的士兵,臉色隱晦,有苦說不出,他們怎麼會想到突然之間敵軍就吹響了號角,而且本就緊張的時間,自然有些混亂,這原本炎熱的夏天,他們在營帳內也都穿的很少,結果聽到出兵的口令時候,卻才發現他們的衣物不見蹤影,這是任誰都想不到的突發事件。

    本來行軍打仗,他們就沒有準備過多的衣物,更別提換洗之類的,哪曾想這竟然成為他們被敵軍嘲笑奚落的武器。

    「皇…皇上,屬下…屬下等不知為何,衣物…衣物都不翼而飛。」領頭的人,下身穿著褻褲,上身卻是整齊的作戰服,此時面對瀝楚痕的責問,他不得不站出來將事情的始末說出來,他也想到過這也許是敵軍的路數,可是並沒有證據。

    「混賬!」瀝楚痕氣的胸膛喘息不已,甚至他還側眼看到了不少的士兵連褻褲都沒有,竟然光著腿上了戰場,這是何等的屈辱。

    而對面的龍凌和桃月宴疑惑的互相看了一眼,總覺得這事情裡面透著詭異,若說是瀝楚痕的詭計,可看他的樣子分明是不知情的,而且在這緊張對峙的時刻,誰又會拿國家士兵的性命來做賭注。

    而且看著面前那些面色帶著屈辱和羞赧的士兵,顯然他們也不是故意的,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這是有人在故意幫他們。

    可憑兩人的瞭解,若是有人幫他們,直接殺了豈不是更快更迅速,又何苦用這樣迂迴的方式,想著龍凌和桃月宴心有靈犀的看了一眼,這完全有些惡作劇的風格,不禁讓他們想到了某兩個小傢伙。

    知子莫若父母雙親,桃月宴和龍凌能同時有這樣的想法,完全是出於對那兩個小傢伙的信賴,自己的孩子有多少能耐,桃月宴是最清楚的,且不說他們武功如何,單單那伶俐的頭腦,也經常會有不少大人被他們惡整。

    見此桃月宴一直被吊著的心也慢慢落了地,雖然不知道兩個小傢伙是如何做到的,但是想來若是他們想整誰,也不是難事,只不過唯一擔心的就是那兩個小傢伙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而前去探查的醉清和小藍也一直都沒消息,她還是有那麼點不放心的。

    而一直被桃月宴擔心的人,此時正在瀝粵的軍隊裡面作威作福,好不自在。

    瀝楚痕雙眸有些泛紅,原本信心十足的他,此時面對這樣的情況,不禁心裡升起一絲涼氣,但仍舊給自己打氣,沒關係,他至少還有兩張王牌。

    「瀝帝果真是有品位,行軍打仗都是如此的別出心裁。」見此龍凌自然不可能放過奚落瀝楚痕的機會,他分明已經看出因為衣冠不整,那些士兵的士氣完全被打破,若是換成他,恐怕也不能自在了。

    瀝楚痕牙齒相磨,緊繃在身體兩側的拳頭緊握,這樣的恥辱他一定要討回來,繼而說道:「全部給朕抬起頭來。」

    所有的士兵,還有不少眼神閃躲的也全部看向了瀝楚痕,等著他繼續說話。

    「給朕挺好了,今日一戰,所有人給朕拿出當家本領,但凡殺敵一人,賞金一百兩,殺敵百人,賞金萬兩!沒有衣裳的,把敵軍的衣服搶過來,有沒有信心!」

    瀝楚痕看著自己區區幾萬的士兵,即便與對方的差距甚大,但是他既然來了,自然要有鼓舞士氣的力量,即便是雞蛋碰石頭,他也要拚死一搏。

    其實瀝粵的士兵,也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衣著不整,但是仍舊很顯眼,本來雙胞胎就兩個人,自然力量有限,可是到後來有了醉清和小藍的加入,四個人,兩大兩小一起分工,自然是手到擒來,而且到現在一直都沒露面的幾人,仍舊在瀝粵的後方努力搞著破壞。

    士兵聽到瀝楚痕的話,紛紛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不得不說瀝楚痕的辦法很是奏效,他們來這裡本就是打仗,雖然之前損失慘重,但是面對皇上親自駕臨,他們更加要做出點成績,而且皇上說的對,他們沒有衣褲,那就殺了敵軍的搶過來,更何況還有那麼吸引人的賞金。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又有誰會跟錢過不去。

    「給朕狠狠的殺!」

    瀝楚痕一聲令下,所有的士兵揮舞著刀劍,率先衝出了屬於瀝粵的軍營,向著對方廝殺而去,這一戰關乎兩國成敗,這一戰至死方休。

    ……

    一匹白馬,呼嘯而過,馬背上的人一身白衣策馬奔騰,看的出似乎很是急切,甚至額頭上浸出了汗水,也不過是用衣袖輕抹,手中的皮鞭更是不曾停歇的狠狠抽在馬背上。

    這一路遇到了不少逃荒的百姓,可是他什麼都顧不得,他不是佛祖,更不是菩薩,這些人的死活再與他無關,他心在心心唸唸的只有自己魂牽夢縈的女子,那個他發誓要與他共度一生的人。

    他放棄了皇宮內錦衣玉食的生活,放棄了高高在上的地位,如今只是凡夫俗子的他,唯一想要得到的,唯一不肯放棄的只有一個人。

    瀝楚辰的馬匹跑的很快,從瀝粵皇宮一路奔向了月弦,他也不知道因為自己的趕路累死了多少馬匹,一路上不敢停歇,因為他知道,宮變很快就要發生,他必須盡快將那個人帶出皇宮,遠離一切世俗紛擾。

    此時的瀝楚辰放棄了一切,甚至是四年前他們決絕的對彼此說出的傷人話語,這些不過是過眼雲煙,他想要和她在一起,很想很想。

    如今的月弦和瀝粵邊境,由於一直交戰,周邊城池的百姓早已經深處水深火熱,戰亂紛擾,最痛苦的無疑是祈求安定祥和的百姓,可是這一戰就持續了進半個月,一直不見停歇。

    百姓也只好攜家帶口四處躲避,生怕被戰火波及,丟了性命。

    馬屁奔波來到月弦,即便已經十分疲憊,但是瀝楚辰仍舊絲毫不放鬆,除非他能立刻見到她,否則就算是累死,他也要堅持。

    月弦皇宮已經近在眼前,四年前的一別,一直都在他心底深深扎根,他後悔了,當年不該說出那麼決絕的話,那個時候他是驕傲的,也是自負的,十分不能接受自己一直喜歡的女子就那樣矢口否認兩人之間發生的一切。

    可是如今他回來了,並不是現在的他不驕傲,只是那一份堅持,讓他今生如果不能如願,死都不會瞑目。

    月弦皇宮如今戒備森嚴,皇帝月亭主動出兵,與秦大人一直在前線作戰,皇宮內則一直由皇太后主持大局,別小看一個已經古稀的老人,她的手段一點都不遜色當年,甚至即便戰亂,皇宮內的一切仍舊井然有序。

    瀝楚辰的到來,自然被皇宮門口的侍衛攔下,如今形勢緊張,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必然引起軒然大波,而瀝楚辰的到來,更是讓侍衛如臨大敵,想不到此刻竟然那還有人策馬而來,為了什麼?

    兩邊的侍衛手中拿著長矛交叉擋住了瀝楚辰的去路,嘴裡哼聲問道:「來者何人?」

    這個時候,想要進入皇宮的,要麼是一些求助的難民,要麼就是一些想要混入宮中的細作,沒有任何指示,他們說什麼都不會放人。

    「我要見你們大公主!」瀝楚辰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來意,也不論對方如何做想,他就想盡快入宮。

    「來者何人?月弦的大公主豈是你說見就見的,不想死的快點走。」侍衛再次問了一句,但是想到如今的形勢,顯然不想再多做周旋,開始直接攆人。

    瀝楚辰緊抿雙唇,平日裡一副淡薄閒良的樣子也不復存在,臉色十分紅潤,雙眸冒火,想來也是一路趕來,卻在門口受到這樣的待遇,很是不忿。

    但仔細一想,現在人人自危,他也不能怪人家,畢竟他來這裡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進去才能作數,想著放開身邊的白馬,負手而立,身上的氣息也趨於平靜,後說道:「打擾了。」

    見此侍衛的下巴都快落地了,他們以為看他剛才的樣子,是想和他們理論,亦或是報出自己的身份,結果他做了那麼多功夫,最後就說了一句『打擾了』,然後牽著他的馬就離開,這太邪門了吧。

    還是說這人是其他兩國特意來此刺探的?可是看樣子也不像,侍衛搖搖頭,壓下心底的困惑,反正他們的任務就是守著城門,其他的隨便吧,這樣奇奇怪怪的人,也不在少數。

    其實瀝楚辰這樣做只是突然想到如今兩軍交戰,他也知道了瀝楚痕是被人算計,以為率先發動戰爭的是月弦,所以另外幾十萬的兵馬,連夜像月弦進發,如今兩軍戰事如火如荼,他雖然自己想要放棄瀝粵的王爺之位,但是知道他瀝楚辰的,任誰都會懷疑,他來此的動機。

    他轉身離去,並不是放棄,而是他需要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悄悄進宮,他已經完全不能光明正大的要求進去。

    單單說兩國戰事,說不定他的出現,還會被月弦當做人質去與瀝粵周旋,雖然他對自己的武功有信心,但是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月弦皇宮能在戰亂中屹立不倒,未受到攻擊是一回事,但裡面絕對有十分厲害的人物保護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他才會信步離去,不給對方抓住把柄的機會。

    是夜,星辰閃爍,微風輕撫,從某處客棧內,如風過不留痕般急速閃過什麼,瞬間不見蹤影,讓不少看見的人,還以為是眼花。

    由於作戰的地方距離月弦都城較遠,半月前得到消息的月亭與秦大人一同帶兵前去攔截瀝粵的軍隊,所以此時月弦都城內,還算是平靜,並未受到戰亂波及。

    所以夜晚的時候,也偶爾有人走動,也紛紛對方才見到一閃而過的黑影表示搖頭不解。

    皇宮內,戒備森嚴,白日如此,夜晚更甚,時不時皇宮內院就可見到整隊的士兵穿梭在各處,保衛皇宮安全。

    瀝楚辰熟門熟路的來到曾經丟下狠話的宮殿,他記得,所有的他都記得,當初就是在她的宮殿內,他與她訣別,也是在那裡,被她當著月亭的面,狠狠掌摑,可是他不恨,愛到深處無怨尤,就是這般。

    他終於在四年後的今天,明白了當時的她有多麼無助,不論她口口聲聲說的配不上自己是出於什麼目的,可是他就是放不開,也不願放下,如果要沉淪,他願意上天入地的追隨,所以他來了。

    夜晚是最利於隱藏的,尤其是瀝楚辰還穿了一身黑衣,頭髮也束起來,幹練的夜行衣讓他在皇宮內上下翻飛,絲毫不受影響,也不會被發現。

    靜謐的有些讓人不敢喘息的皇宮,此時一處宮殿內,裡面時而閃爍兩下被風吹得有些搖曳的宮燈,而從裡面倒影在窗欞上的,是一個聘婷的身影,獨自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似乎低頭想著事情。

    即便看不見裡面的人兒,但是瀝楚辰的心還是狠狠的震動了一下,這個背影是他夜夜夢迴都能見到的,那張並不出眾的臉蛋,只他一心想要捧在手心的。

    房間內的月雲裳,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攪動,眼神平靜無波,臉色淡然,但那微微蹙起的眉頭,似乎表明她並沒有表現這般淡然,反而洩露了她的心事。

    外面似乎突然吹起了一陣強風,直接將緊閉的窗欞給撞開,月雲裳毫不意外的被嚇了一跳,身體瑟縮了一下,微微歎息之後,起身去將窗子再次緊閉。

    有誰能夠想像,她是對外宣稱的月弦大公主,但是她的地位,甚至趕不上皇后身邊的丫頭來的高貴,身邊沒有任何人伺候,甚至連個宮女和太監都沒有,這段時間月亭出去打仗,她終於能夠有自己的喘息時間。

    沒人能夠知道她心底有多麼無助,她有多麼的害怕,那個男人就是個魔鬼,可惜她的頭上卻頂著一個魔鬼女兒的頭銜,多麼可笑。

    雙手還放在窗欞上,每每一想到這些事,她都恨不得去死,可有什麼辦法能夠阻止心底的害怕,人一旦有了希望或者是期盼,對死亡的恐懼就越發高漲。

    月雲裳不知道自己還在期盼什麼,亦或是等待什麼,她已經將自己的一切後路都斬斷,又怎麼會有機會再次見到他。

    她是這皇宮內被囚禁的金絲雀,沒有朋友,沒有夥伴,曾經唯一能和她聊天的姐妹如今也身在瀝粵,不知情況如何。

    月雲裳甚至交代過,當初她的妹妹嫁給了瀝楚痕,有時間讓她傳兩封書信交代一下,哪怕是隻言片語,只要是有關那個男子的,她也能夠欣慰。

    可是這都將近四年的時間,自己已經接近雙十年歲,妹妹卻從未有過任何書信,亦或是一句話,月雲裳也曾經試探過月亭,可惜她在月亭的眼裡,也只不過是個供人玩樂的工具,又怎麼會告訴她這些。

    月亭自然是知道月想容的下場的,瀝楚痕的動靜又怎麼會瞞得過月亭這隻老狐狸,只不過他還是有些詫異的,當年他重傷瀝楚痕,丟在海裡,沒想到他都能活下去。

    而月想容最後的下場,當他聽聞後,也不過是撇撇嘴,一個棋子如果不能發揮她的作用,那就是一枚廢棋,是死是活聽天由命,他不會插手。

    月雲裳心中的想法百轉千回,指甲狠狠的摳在窗欞上,而後又頹廢的放下,她就是這麼的懦弱,注定一生一事無成,甚至也只能用最卑微的辦法,保護自己心愛的人。

    心灰意冷的轉身,結果卻猛然間男性獨有的味道傳來,緊接著她就一頭撞進了身後男子的懷裡,頓時整顆心狂跳不止,緊張和害怕充斥心口,月亭不再,難道她還是要這樣被人玩弄,甚至半夜還敢有人闖進來。

    這皇宮誰不知道,她並非是月亭的女兒,也並非是外界傳言那般高高在上的公主,說好聽點她是個金絲雀,說難聽了她就是月亭的禁臠,一個無休無止被他玩弄的行屍走肉。

    瀝楚辰伸手箍住懷中的人兒,這溫香軟玉抱在懷中的那一刻,讓他感覺是那麼的滿足,不論她發生過任何事情,他想要她,想愛她的心從來沒有改變,兩個人曾經一同經歷的美好,不是那麼容易抹去的。

    瀝楚辰並不傻,當年在皇宮內,他分明察覺到了月雲裳的目的,似乎她在用一種很隱晦的方式保護著自己。瀝楚辰不得不承認,當年的時候,他並沒有那麼灑脫,當聽到月雲裳嘴裡說出那樣傷人的話的時候,他是怪她的,甚至是怨恨的。

    帶著一身的怒氣,他匆匆回到了瀝粵,在瀝楚痕經歷了那麼大的變故之後,他也變得更加敏銳,自此他曾經偷偷派人在月弦皇宮內調查過,最後得到的消息讓他恨不得殺了月亭,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竟然被月亭那樣糟蹋,他如何能夠不恨。

    心裡帶著對月亭滔天的恨意,還有對月雲裳蝕骨的痛楚,他渾渾噩噩的過了三年,終於最後這場戰役爆發,他也終於可以將瀝粵的燙手山芋丟出去。

    瀝楚辰從來都不會承認,他對瀝楚痕沒有半天的兄弟情義,對瀝粵江山更是憎恨了多年,因為沒人知道,他的母妃就是被當年一手提拔瀝楚痕的太后所害的。

    那皇宮中,死了無數個妃子,死因千奇百怪莫名其妙,他年幼去卻不代表他傻,那江山本該就是三哥的,自從他七歲年紀,見過了太后陰狠的手段時候,他就再也不敢付出任何真心,哪怕是曾經他最羨慕能夠得到父皇寵愛的三哥,他也不敢親近。

    從那之後,人人都知道了瀝粵四王爺是個謫仙般的男子,清淡優雅,不失高貴,卻根本沒人知道他心裡有多冷,多麼希望有個人能陪著他一起笑看人生,那個時候的他已經不知道笑是什麼。

    卻在那麼突然的一次出宮遊歷,就遇見了現在懷中抱著的女子,那時候的她巧笑嫣然,自稱叫上官竹汐,兩個人偶遇後結伴同行,每日都有她銀鈴般的笑聲伴隨,逐漸連瀝楚辰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瀝楚辰甚至想過,若是兩個人就這麼成親,該有多好,他是動心動情的,而且她也能感覺到上官竹汐對他的情誼,而就在他想帶著傾心的女子回宮的時候,卻突然失去了她的消息。

    他瘋狂的在兩人足跡走過的地方找尋,甚至癲狂到夜以繼日的找,到最後都沒有隻言片語,那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

    所以當年在三國大會上,看到月雲裳的一刻,他心中該有多麼的激動。

    可結果卻是那麼出人意料,讓人心碎的話如同刀子一樣,狠狠的紮在他的心口,潺潺流血,無法呼吸。

    過去了,都過去了。

    瀝楚辰抱著月雲裳愈發顫抖的身子,腦海中閃過一幕幕曾經發生的一切,如今懷裡抱著她,感覺好安心,若是這一刻能夠停留,他真的知足。

    「汐兒!」

    呢喃般的話語,讓月雲裳身體大震,她不敢相信,絕對不敢,從她抖動的雙手一寸寸抬起,摸上瀝楚辰的動作中就可以看出她有多麼的驚懼,害怕這一切都是夢,是她沉睡未醒的美夢。

    月雲裳在聽到那一聲呼喚的時候,雙眸就緊緊的閉上,她不敢看,不敢信,甚至不敢呼吸,生怕打破這一切。

    她害怕死亡,卻對生活無望,這一切無非都是因為她還惦念著一個人,一個曾經與她笑看春風的男子。

    「汐兒,是我!」

    瀝楚辰按住那摸上他臉頰的揉夷,拇指摩挲,右手也緊緊的摟著她的纖腰,狠狠的扣在自己的懷裡。

    羽翼般的睫毛顫動,月雲裳在睜開眼的瞬間,就已經晶瑩滑落,泣不成聲。

    這個世界,能夠叫她汐兒的,只有一個人,一個此生注定被她放在心底最深處去懷念,去深愛的人,此時那清澈的嗓音,那倍感熟悉的味道,無一不在說明她等到了。

    月雲裳呼吸帶著顫抖,抬頭看著那在閃爍的宮燈下十分俊逸的面孔,突然雙手捂著臉,嚶嚶的抽泣開,她沒臉見他,她再也不是曾經那般純潔的人了。

    為什麼四年前她說的那麼清楚,現在他又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回讓她感覺到無地自容,心如刀絞。

    「為什麼…為什麼回來…為什麼…」雙手捂著臉,月雲裳搖頭痛苦,她還想不到嗎?她就算再傻,也知道面前的人是為何而來。

    他的那一句汐兒,已經全然說明了一切。

    她不值得的,當年她狠心打了他,又說了那麼多恨不得殺死自己的話,為什麼多年後他還能如此溫柔的喚著自己。

    瀝楚辰的下巴放在月雲裳的頭頂,歎息一聲,汐兒經歷了太多太多,多到他都恨不得替她承擔,「汐兒,還是放不下嗎?」

    瀝楚辰的一句話,讓月雲裳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忘記了哭泣,雙手緊張的抓著瀝楚辰的雙肩,瞪大著眼睛看著他,想說話,卻發現聲音被卡住,無法言喻。

    他都知道了?不然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還放不下,他如果知道自己那些不堪的過往,他怎麼還能如此雲淡風輕的來見她。

    他不會覺得她很髒嗎?難道不會覺得她不知廉恥,甚至…甚至侵豬籠都不為過嗎?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何苦這樣為難你自己,我們彼此間,看重的並不是這些的。」瀝楚辰帶著迷醉人心的嗓音,捧著月雲裳的臉蛋,輕聲說著。

    他如果會看不起她,又怎麼會回來,他唯一痛恨的是自己的無能為力,讓她一個弱女子承受這一切。更何況他瀝楚辰早就已經看破了世俗,這世間又有誰能比眼前的人更重要呢。

    瀝楚辰的話,並沒有讓月雲裳停止哭泣,反而哭的愈發嚴重,他這樣的話,聽在月雲裳的耳裡,更是讓她無法自抑的痛苦,為何他能輕易的說出這樣的話,為何他在知道一切之後,卻不像是其他人那樣,對她嗤之以鼻。

    月雲裳什麼都說不出口,只能悲痛的搖著頭,她不能的,即便他不在乎這樣的自己,可是她必須要為他考慮,若是將來有一天事情敗露,他怎麼面對天下人的指責,有怎麼面對芸芸眾生。

    她是一個女子,即便心中有所愛,但這不潔的身子,卻如同一道鴻溝一樣,橫亙在兩人面前,永遠無法逾越。

    「我…我不能…」月雲裳因為哭泣,嗓子瘖啞的厲害,除了說這些,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如何面對這樣的他,再說出絕情的話。

    瀝楚辰十分明白月雲裳的心思,如果換做是他,他恐怕也沒那麼容易放下這一切,但是他既然來了,就說明他對這些本就不在乎,相知相愛,必然不會因為這些外在的東西而被打亂。

    捧著月雲裳蒼白佈滿淚痕的臉頰,瀝楚辰一字一頓道:「汐兒,相信我嗎?」

    迷濛的淚眼,看著瀝楚辰真摯的雙眸,月雲裳不由自主的就點點頭,她信他,這世間還有誰能夠像他這樣對待自己,又有誰能比得過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汐兒,跟我走,我們離開這裡,遠離這冰冷的皇宮,逃離這座牢籠,跟我走,我們一起離開。」

    瀝楚辰認真的看著月雲裳,口中重複的說著一起離開,跟著他走,他是做好了準備,要將月雲裳帶出去的。

    顯然月雲裳是沒有想到瀝楚辰會說這樣的話,忘記了哭泣,就定定的看著瀝楚辰,他說要一起離開,她還能離開嗎?這輩子還能躲開這讓她恨意十足的地方嗎?

    「我…」

    「汐兒,別拒絕我,四年前放開你,我已經很後悔了。」瀝楚辰加深了手勁,將月雲裳的臉緊緊的捧在手中,生怕她再次因為外界的因素而拒絕自己,她不會瞭解自己下了多麼大的決心,才能再次走進月弦,出現在她面前。

    寂靜無聲,兩個人就這麼依偎在彼此的身側,片刻後,月雲裳似乎是確定了心思,依舊帶著淚水的臉上緩緩綻放一個淺淺的笑容,雖然貌不驚人,但是看在瀝楚辰的眼裡,卻是艷麗非凡。

    「好。」

    單單一個字,就足以說明月雲裳承認了自己和瀝楚辰的曾經過往,也同時將自己的未來賭在這個男人身上,如果可以,她真的願意。

    得到了月雲裳肯定的回答,瀝楚辰如釋重負的呼出了一口氣,他真的怕了,害怕自己放棄一切還不能換回她的心,那樣會讓他更加的生不如死。

    手拉手看著彼此,片刻不耽誤在這深夜中,其實是最好的躲藏和逃跑的時間,瀝楚辰此刻彷彿得到了全世界一般,內心飛揚,拉著月雲裳悄無聲息的打算離開,卻在開門的瞬間,驚愕呆愣。

    原本在他來的時候,這宮殿周圍空當的彷彿無人居住一般,可是如今面前這一眾侍衛,以及那站在侍衛最前方身著明黃色宮裝的皇太后,又是什麼情況?

    「哀家的好孫女,這麼晚了你是要去哪裡?」

    皇太后嘴角帶著明顯的嘲諷,佈滿了歲月溝壑的眼角因為微瞇皺紋顯現。

    「皇…皇祖母…」

    面對皇太后的問話,月雲裳心底突然升起了慌亂和絕望,眼前的情況彷彿直接將她打入了無邊的地獄。

    為什麼她想離開,就是這麼難。

    「回答哀家!」

    皇太后突然厲聲而至,嚇得月雲裳不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懦弱的低下了頭,左手一直被瀝楚辰握著,想要用力抽揮手,卻不得所願。

    「皇祖母,我…我…」

    眼神閃躲,低著頭不敢去看皇太后,因為她知道,她沒有任何力量,能與面前這個古稀老人作對,她的手段絲毫不遜於月亭。

    老嬤嬤攙扶著皇太后,兩個人慢慢的走進了月雲裳和瀝楚辰,而皇太后的眼裡自始至終似乎都視瀝楚辰如無物,只是緊緊的盯著月雲裳,犀利無比。

    「好孫女,明日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今夜你就與人苟且拉扯,成何體統!」

    皇太后的一句話,讓瀝楚辰不敢置信的看著身側的月雲裳,什麼叫她明天就要嫁人?她要嫁給誰?

    而月雲裳面對皇太后這樣的話,反而將頭垂的更低,甚至她明顯感覺到瀝楚辰拉著她的手有放鬆的跡象。

    再一次傷害了他吧,可是她也不想,這一生任何一個人她都不放在心裡,唯獨只有他,可惜自己卻是一次次將他傷的最重的人。

    她身在皇家,可她並不是真正的月弦大公主,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姓誰名誰,可是她卻從小在皇宮內長大,是與不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為皇家做事,但凡有一點點需要到她的地方,她都必須以皇家公主的身份去幫助月亭,這是她身不由己的悲哀。

    皇太后說的也沒錯,她的確明天就要嫁人,她怎麼會愚蠢的認為,沒有人盯著她,當初她知道要去成親的消息時,她有過反駁,卻無濟於事。

    如今前線月亭與秦大人正在打仗,而秦大人是前丞相,如今皇后的爹爹的人,皇太后思量幾日,就決定讓月雲裳嫁給秦大人的大兒子。

    秦大人的大兒子,仗著自己的老子是前丞相的人,也知道自己爹爹現在手握重兵,皇宮中無人出其左右,所以基本上在月弦的京都橫著走,欺負弱小,逼良為娼的事情太多太多,甚至有種不將皇帝放在眼裡的高傲。

    秦大人手中的兵馬是當年前丞相直接轉交到他手上的,而即便當年月亭得知這樣的結果,卻依舊敢怒不敢言,他可以老謀深算,步步為營,卻仍舊算計不過前丞相那隻老狐狸。

    這秦大人是丞相一手提拔的,自然絲毫不懼怕月亭,這也是當年三國大會的時候,月亭極力的想要判桃月宴犯規,卻最後仍舊被秦大人給扭轉乾坤。

    說到最後秦大人並不是想要幫桃月宴,而是他素來與月亭作對,卻在這無形中給了桃月宴機會。

    這一次打仗,宮中能用的戰將少之又少,加之秦大人手中的兵馬也是一隻不容小覷的隊伍,月亭只好放下身段,甚至不惜一同奔赴戰場,只為了守護自己的邊疆國土。

    而皇太后這樣做,一來是拉攏秦大人,二來也能讓秦大人的軍心穩定,與皇室公主聯姻,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這個榮幸。

    皇太后看著月雲裳低頭不語的樣子,臉上的諷刺更濃,彷彿當年那個面色慈愛的看著自己晚輩的老者,根本不是她。

    月流迎去世,月流觴不見蹤跡,月流亭心思直率,行軍打仗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天方夜譚,況且夏貴妃也絕不對讓自己的兒子奔赴戰場,即便她現在不受寵,但是想要保護自己的兒子卻也不是難事。

    月想容身在瀝粵,恐怕情況也不樂觀,他們曾經派人去瀝粵調查過,卻查不到任何關於月想容的消息,當年他們本想著將瀝楚痕殺了,瀝粵直接被他們接手,卻沒想到最後發生了那麼多的變故,而且瀝楚痕回去後,他們猜測過也許會將怒氣都發洩在月想容的身上,可無憑無據,他們也不能就這樣問責,再說當年珍珠島一事,讓他們月弦也大傷元氣,實在沒有任何經歷還能去輕易的發動戰爭。

    而剩下的月雲裳,自三國大會之後,就再沒有出過月弦的皇宮,整日一個人顧影自憐,或者時而將心底的人拿出來,以供想念。

    所以這一次想要拉攏秦大人,自然由需要月雲裳以公主的身份嫁給秦大人的兒子,而雖然宮殿外面沒有任何人看守,但暗中卻早已經埋伏了皇太后的人,至此皇太后出現在這裡,將兩個人抓個現行也不難理解了。

    「汐兒,這是真的?」瀝楚辰原本帶著笑意的臉龐,在聽到皇天後咄咄逼人的話語之後,看著身側低頭的月雲裳問著。

    此時心底那種快要被撕裂的疼痛,讓他快要窒息,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只不過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這麼難。

    他一次次的說服自己,汐兒是喜歡自己的,而且剛剛兩人在房間內,她也的確是這樣表明了心思,可是為何她現在就是不能給自己一個答案,眼前這一切讓他的出現,變成了一個笑話。

    是不是說明她的心底從來都沒有自己,為了她的國家,為了她的地位,是不是她就要這樣一次次的敷衍,一次次的傷害。

    「我…」

    月雲裳的確是無言以對,想解釋卻根本力不從心,而只說了一個字之後卻被皇太后給打斷:「來人,帶公主下去休息。」

    原本攙扶著皇太后的老嬤嬤,看的出也不是個好惹的主,走上前不由分說直接拉著月雲裳的胳膊,想將她帶下去,嘴裡哼聲說道:「公主,請吧。」

    瀝楚辰的手鬆了又緊,那抓著月雲裳的柔荑,在最後一個猛地用力,將她扯到自己的身後,維護之意不言而喻。

    見此皇太后手中拿著龍頭枴杖,一步步走進瀝楚辰,那枴杖在地上敲擊的聲音,在暗夜中讓人的心裡不禁升起涼意,「怎麼?哀家怎麼不知道,何時瀝粵的四王爺竟然與公主有了交情?」

    雖然年過古稀,但是皇太后仍舊挺胸抬頭,一點都沒有老人之間的佝僂,特別是在身後的侍衛襯托下,更顯得氣勢凜然,而她本也不是個善良的主。

    ……

    兩軍交戰,龍宴三十萬大軍,與瀝粵的區區幾萬作戰,勝負不言而喻,傷亡在所難免,但是軍隊力量的懸殊,卻讓瀝楚痕看出了自己這邊落敗的趨勢尤為明顯。

    鋼牙緊咬,這一戰他承認自己敗了,瞇眼看著前方如火如荼的征戰,瀝楚痕慢慢後退著,他是一國帝王,不可能放下身份地位去與人廝殺,所以他給自己留有了退路,嘴角邪佞的笑了笑,隨後對身邊一直保護的侍衛說了一句:「去把他們帶過來。」

    他們,自然是只的凌瑄和凌傲,直到此時瀝楚痕還不知道,他自認為的王牌,早就已經憑借他們自己的聰明,脫離了掌控,甚至在他的後方自娛自樂。

    侍衛頷首聽令離開瀝楚痕的身邊,而其他人都緊盯著前方的戰事,耳邊充斥著廝殺吼叫的聲音,以及被殺被傷的哀嚎聲,一時間彷彿人間煉獄。

    對面的地方,同樣沒有加入到戰爭的桃月宴和龍凌,仍舊是並肩而站,桃月宴一刻不放鬆的看著對面的瀝楚痕,包括他的命令和動作。

    當桃月宴嘴角翹起一個弧度的時候,她動了。

    動如脫兔般的猛地竄進了戰場之中,龍凌自然隨後保護,只看著一個藍色身影和後面高大的黑色身影,穿梭在兩軍交戰的士兵中。

    凡是藍色身影經過的地方,身後倒下了一眾敵軍士兵,無一例外全部是一劍封喉,那倒在地上睜著眼氣絕身亡的士兵,到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而龍宴**隊的士兵也被桃月宴的動作給驚住了,他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們這個備受世人爭議的皇后,竟然如此厲害。

    她手中拿著的是什麼?

    好像只是一把短小的匕首,而手法快的讓他們根本看不清她的動作,似乎一呼一吸之間,敵人就已經在她手中滅亡。

    而他們的皇上,則猶如一個保護神一樣,在他身後寸步不離,兩人的身形都變幻莫測,讓人看不清楚。

    桃月宴就像是一尊殺神,在幾十萬人之間穿梭而過,彷彿開闢了一條道路一樣,從上而下俯視則可以看出在混戰的兩軍之間,有一條如同溝壑的直線,直奔著對方的軍營而去。

    前方的隊伍有些動盪,被士兵的身影所擋住,瀝楚痕還沒有看清楚具體是什麼情況,眨眼間就見到兩個人突然出現在面前,不禁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桃月宴一身天藍色的裙裝,剛剛作戰中也絲毫不受影響,甚至此時身上仍舊乾淨如初,沒有丁點打鬥的痕跡或者是血跡。

    而龍凌面色冷凝,特別是那一雙如鷹阜般的雙眸,讓人從心底膽寒,不敢直視。

    「皇上,皇上不好了。」

    那名被瀝楚痕吩咐去帶人上來的侍衛,此時帶著緊張慌亂的跑了過來,根本沒注意前方站的是誰。

    瀝楚痕被桃月宴和龍凌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此時根本顧不得其他,只是本能的身體緊繃,戒備神色明顯。

    偏偏侍衛粗神經的一心只想告訴瀝楚痕不好的消息,嘴裡焦急的說道:「皇上,那兩個孩子不知去了哪裡,淑妃…淑妃現在…」

    終於後知後覺的侍衛,看清楚面前的情形時候,慢慢住了嘴,額頭冷汗直冒,他是真的沒看見龍宴國的皇上和皇后在這裡,剛剛還在對面呢。

    聞言桃月宴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繼而說道:「從開始到現在,只有你這種人,才會用這麼卑鄙的手段,想的廚用孩子來要挾!」

    當侍衛說找不到那兩個孩子的時候,桃月宴的擔心是徹底沒了,而強弩之末的瀝楚痕,她倒是想看看,他還能有什麼花招。

    「桃月宴,你真該死!」

    瀝楚痕咬著牙看著一臉從容的桃月宴,為什麼老天總是如此眷顧她,不論什麼事情,為何發生在她身上都能輕易被解決。

    那兩個孩子是他最後用來對付她的籌碼,現在竟然不知去向,而淑妃紫衣的事情他是根本就不想知道,當然如若讓他知道是淑妃將他們放走的,他也一定不會放過那個女人。

    他從來都沒忘記過,那個女人是桃月宴曾經的侍女。

    「可惜,我一直活的很好!」

    對於瀝楚痕的話,桃月宴笑著回答,她的確活的很好,即便曾經發生了什麼,她現在都很好,隨後杏眸興味十足的看著瀝楚痕的右腿,似是在提醒對方,曾經是自己的手下敗將的事實。

    「主子!」

    幾個人身後就是兵荒馬亂的戰場,兩國帝王帝后相互對峙,這時候從旁邊傳來一聲低喚,循聲看去,竟是紫靈。

    與平日給人溫和機靈的感覺不同,此時的紫靈緊繃著小臉,那兩條深深的疤痕看起來也有些駭人,而跟在她身邊,被她緊緊抓著胳膊的人,垂著頭,髮絲凌亂,看不清是誰。

    但桃月宴則一眼就認出了那被紫靈抓著的,正是當初背叛了她的紫衣。雙眸凌厲的看著她,冷光乍現。

    瀝楚痕也回頭看著紫靈和那被拉扯的人,雙眸微瞇。

    紫靈放開手中拉扯的人,十分粗魯的一把將她甩在了地上,而位置恰好是桃月宴的身前。

    紫衣驚呼一聲,摔在地上渾身像是散架般的疼著,頭髮凌亂不堪,而就在她被摔在地上的瞬間,露出的臉蛋上血跡縱橫,兩條開裂的傷口讓她看起來十分猙獰,而那兩道傷口的位置,竟然與紫靈臉上的不差分毫,胸前的衣裳也被血跡給染紅。

    「皇上,救命!」

    紫衣抬起血跡斑斑的臉,恐懼的神色尤為明顯,看著瀝楚痕的方向求助的哀鳴。

    「哼!」

    瀝楚痕的回答只是一句冷冷的哼聲,他是讓她去看著兩個孩子的,沒想到最後那兩個孩子還是丟了,他沒有先問罪,她倒是先變成了這副德行。

    「做什麼呢?紫靈?」

    桃月宴看著紫靈,不用想也知道紫衣臉上的傷口定是她所謂,當年的事情,即便紫靈不說,所有人也都瞭解,對她心裡的創傷並不小。

    紫靈抿著唇,隨後說了一句:「主子,我帶她來請罪!」

    當年的事情發生時候,她們匆匆離開皇宮,之後就再沒有見過紫衣,但是她做的錯事,對主子的傷害也是顯而易見的,想這麼一直逍遙法外,她紫靈可不同意。

    「何必呢,你該知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如今這位是瀝粵的淑妃娘娘,別怠慢!」

    桃月宴淡漠的掃了一眼紫衣,隨後看著紫靈,話帶諷刺的出聲,背叛過她,就再沒有資格與她說話或者是同路。

    「小姐…」

    聞言紫衣帶淚的雙眸看著桃月宴,她雖然從沒祈求過小姐的原諒,但是親耳聽到卻又是另一回事,免不了心裡難受萬分。

    「淑妃娘娘,注意你的措辭!」

    桃月宴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話,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扣在了紫衣的頭上,讓她從頭到尾涼個透徹,臉上火辣辣的疼,是對她當年的事最明顯的嘲諷。

    「帶淑妃下去!」

    瀝楚痕皺眉看著紫衣,現在的形勢於他很不樂觀,這紫衣在這裡沒有任何用途,但是畢竟是他皇宮的妃子,他也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況且他就不相信,他對紫衣的寵愛,難道桃月宴就不會吃醋難過嗎?

    不得不說瀝楚痕是自大的,也是不長眼睛的。桃月宴與龍凌一同的出現,甚至身後激烈的戰爭,竟然還能有心思想這些。

    突然紫靈擋住了幾名要上去攙扶紫衣的侍衛,冷眼看著他們,嘴裡說道:「誰敢!」她今天是打定了注意,不會讓紫衣好過,當年的事情沒那麼容易就過去的。

    紫靈的武功也不弱,而且眼前的形勢同樣對他們不利,侍衛聞言進退兩難的看著瀝楚痕,等著他發話。

    伸手惡狠狠的掐著紫衣的下巴,紫靈緊緊的盯著她,說道:「我讓你道歉!」

    這樣的紫靈,是紫衣從沒見過的。她們之前的相處中,紫靈一直都是那個活潑好動的精怪模樣,從來沒有這般冷冽氣勢,直覺上是跟桃月宴學的,卻不知紫靈曾經為了報仇付出了多少的艱辛。

    「我…我…」

    紫衣說不出一句話,讓她道歉,她真的覺得難以啟齒,過去了將近四年的時間,一切都已經是物是人非,即便她道歉,又能怎麼樣。

    其實這樣的紫靈心裡的想法很簡單,她是為自己報仇的同時,也必須要讓紫衣為自己當年的事情給桃月宴一個交代,她記得當年主子知道紫衣背叛她的時候,那份痛心疾首,她也知道主子曾經是如何真心的對待紫衣。

    所以這一切,自然不是一句道歉能夠解決的,但是紫靈偏偏固執的要求她道歉,至少這樣讓主子心中的那根刺,能夠消失乾淨。

    「道歉!」

    紫靈加重了手勁,瞬間紫衣下巴的疼痛讓她忍不住蹙起眉頭,甚至還能感覺到骨頭快要碎裂的聲音。

    而在這時,桃月宴突然開口,「紫靈,回來!」

    紫靈緊繃著臉頰,看著桃月宴,似是不願,但是她心底卻十分知道,自己不會違背了主子的意思的。

    「紫靈,要知道,這世間任何事情不會變,卻唯獨人心是善變的,你還是你,所以有你就足夠!」桃月宴一方面是開解紫靈,另一方也是想讓紫靈知道,她和紫衣在她心中,孰重孰輕。

    慢慢拉開嘴角,單單是桃月宴的一句話,就將紫靈心中那份固執打散,放開紫衣,慢慢的站在了桃月宴的身後,她還是她,那就足夠了。

    「朕的賢貴人,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看到桃月宴似乎並未將自己放在眼裡,瀝楚痕心中怒氣更盛,暗諷開口。

    桃月宴挑眉看著瀝楚痕,那神色就彷彿看著一個跳樑小丑一般,繼而出聲:「朕?賢貴人?」

    「桃月宴,注意你的身份!」瀝楚痕氣結,朕這個字眼,如同神祇一般的存在,豈能是任何人隨便叫的。

    「主子,你什麼身份啊?我怎麼記得你是龍宴國的皇后,還是瀝粵國皇帝范劍的主子呢!哎呀,連瀝粵的皇帝都是你的屬下,主子,那你豈不是垂簾聽政了!恭喜主子!」如今的紫靈,是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辱桃月宴的,瀝楚痕的話一說出,紫靈立刻故作疑惑的說了一大堆,結果讓在場所有人的全部震驚外加側目。

    什麼叫做瀝粵國皇帝范劍?!

    什麼叫做皇帝的主子?!

    什麼叫做垂簾聽政?!

    紫靈的話裡面,透露出來的訊息,讓人匪夷所思,甚至連瀝楚痕都有種不好的猜測,范劍是誰?他沒有聽過,但是紫靈的話裡,說是桃月宴是他的主子?

    那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到底瀝粵發生了什麼?

    「你什麼意思?」這是瀝楚痕來不及思索問出的話,他不敢相信,直覺的以為是紫靈在這裡先聲奪人。

    而龍凌則突然鷹眸看向了桃月宴,夾雜著愛憐看著她,而他也突然想到,自己收到凌黑和凌電的消息時候,她已經出了宮。

    沒想到短短幾日的時間,她竟然將瀝粵的皇宮拿下,龍凌是從來都不會懷疑桃月宴,自然也不懷疑剛剛紫靈所說的話。

    他知道她,包括她身邊的人,從來都不是空口說白話或者是誇誇其談的人,這讓龍凌心中的疼惜更甚,她如此做,分明是為了他。

    「還不明白嗎?瀝楚痕大人!你已經不再是瀝粵的皇帝,而瀝粵早已經變成了龍宴的附屬國,你還好意思自稱是朕?笑死我了!」

    紫靈眉眼含笑的看著瀝楚痕,自然那笑容充滿了諷刺和嘲笑,能夠看到這皇帝變成如今這副樣子,她只能說是活該,甚至是大快人心。

    「不可能,你說謊!」

    最先反駁紫靈的話的,並不是瀝楚痕,相反是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的紫衣,看來但凡是事情關乎瀝楚痕,她都恨不得自己是聖母,永遠站在瀝楚痕這一邊。

    紫靈睥睨著地上的紫衣,嗤笑一聲:「說謊?我們主子有多大的能耐你不知道嗎?這麼點雞毛蒜皮的事,我至於說謊?淑妃娘娘,你癡呆了吧!」

    紫靈的話要多氣人,就有多氣人。

    那是一個國家,存在已久的國土,一座皇宮的失守,在紫靈嘴裡卻變成了雞毛蒜皮的小事,這瀝楚痕怎麼能甘心。他的一生都在為那個位置努力打拼奮鬥,到最後卻淪為了龍宴國的附屬,甚至他連皇帝都不是了。

    「桃月宴,你以為朕會相信嗎?」

    他不相信,絕對不相信。

    緊接著在他口口聲聲說著不相信的時候,桃月宴從袖中拿出的一樣東西,讓瀝楚痕徹底變了臉色。

    精緻小巧卻不失大氣的翠綠色鑲嵌金邊的玉璽,被桃月宴拿在手裡,轉身交給了身側的龍凌,笑靨如花的說道:「凌!」

    她不叫皇上,也不多言,只單單他的名字,就已經情意十足的告訴了龍凌,她這樣做是為了誰。

    說不動容是假的,這世間弱水三千,單單是他龍凌挑中了最美好的一個,深吸一口氣接下了玉璽,卻是不鬆手,直接將桃月宴的手也包裹在大掌之中,這天下,他們帝王帝后一同分享。

    看著面前彷彿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瀝楚痕絕對不承認自己內心是嫉妒的,甚至是嫉妒的發狂。

    他是沒想到,曾經在皇宮內被他打了一掌都毫無還手之力的人,如今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能耐,他千算萬算都沒想到,是他低估了。

    「皇兄快走!」

    突然面對面的幾個人沉默無聲的時候,從不遠處傳來一個人的喊叫聲,而瞬間桃月宴龍凌與瀝楚痕之間就突然而至的黑衣人給相隔開。

    而瀝楚痕也不敢怠慢,那聲音他知道,是六弟瀝楚楓的,他本來腿上有傷,原本在軍營休息,此時突然出現,擺明是要給瀝楚痕準備一條逃跑的路線。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一戰即便戰敗,只要皇兄留的性命,他日東山再起,也不是難事。

    此刻出來的黑衣人,雖然只有區區三十人,但是看得出每一個都是精心訓練的,那身手和姿態顯然是箇中高手,絕不是那些戰場上士兵所能比擬的。

    而他們的意圖明顯是為了保護瀝楚痕趁亂逃跑,甚至瀝楚楓也擋在了龍凌和桃月宴的面前,看到紫靈的瞬間,瀝楚楓的晃神,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相反他們的緊繃情緒,桃月宴和龍凌卻顯得從容許多,甚至連紫靈也無所謂的笑了笑,如今的主子和皇上,還有誰能夠攔得住他們。

    紫衣踉蹌的從地上想起身,看著瀝楚痕被人保護著越走越遠的身影,咬著唇忍著心痛,閉口不言。

    她明白此時的情形,對皇上來說極為危險,她不能拖了他的後腿,可是心底升起的害怕,還是讓她幾次都沒法站起來。

    攔住桃月宴和龍凌的瀝楚楓,此時只想拖延時間,讓自己的皇兄能夠走的遠遠的,這樣他們瀝粵也不算是真正的失敗。

    身邊這些黑衣人,都是他的手下,本來是在軍營中保護他的,他們個個身手了得,雖然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也絕對不是花拳繡腿。

    「想攔我們?」

    紫靈看著眼前曾經讓她有過一絲波動的人,她還記得那時候自己受傷,他是如何的緊張,可是他們皇家的人,對身份地位看得太重,甚至當時瀝楚楓看到自己臉上的疤痕的時候,不由自主露出的嫌惡都讓紫靈看的明白。

    若是與范劍相比,兩人簡直是雲泥之別。

    啊呸,突然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瀝楚楓的瞬間,紫靈就想到了范劍,不禁在心底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次,明明那個人每天跟在她身邊,都讓她煩的要死。

    為什麼幾天不見,她反而想起他了,她不會承認的。

    「桃月宴,身為女子,你如此不知廉恥,明明已經是皇兄的妃子,竟然另嫁他人,你就不怕天下人討伐你嗎?」

    瀝楚楓此時恨不得能與對方多說幾句,說的越多,他皇兄的時間則越多。

    此時自從龍凌與桃月宴出現在瀝粵的軍營開始,並未說過一句話,而是將一切都交給桃月宴來處理,他知道桃月宴與瀝楚痕只見的仇怨,這一次他只負責站在她身邊,為她遮風擋雨。

    桃月宴又豈能不知瀝楚楓的心思,扯了一下紅唇道:「這樣蹩腳的借口,你以為能幫他拖延多久?」

    似是沒想到自己心裡的小算盤被對方輕而易舉的識破,既然如此,他瀝楚楓也不必再這裡裝好人了。

    輕抬手臂,往前方一點,霎時黑衣人急速而動,看樣子又是想故技重施,以陣法來阻擋桃月宴與龍凌。

    偏偏他錯算了一個紫靈,還沒等桃月宴說什麼,紫靈率先衝進了黑衣人之間,與此同時旁邊也掠出多名黑衣人,為首的人氣勢磅礡的說道:「桃桃,交給我們吧。」

    他們殺手盟的殺手可不是吃素的。

    而紫靈也同時喊著:「主子,我來。」

    「娘親!」

    幾個聲音同時響起的時候,殺手盟的人和紫靈早已經衝進了黑衣人的隊列,而最為動聽的無意是那稚嫩的軟糯糯的嗓音。

    兩個小傢伙分別待在醉清和小藍的懷裡,從不遠處慢慢而來,看到桃月宴的時候,兩個小傢伙似乎有些待不住了,不停的扭著身子,揮舞著小胳膊。

    終於一直緊繃的臉色,在看到兩個小傢伙之後,變得柔和慈愛,不管旁邊焦灼的形勢,慢慢走向兩個小傢伙的方向,而後蹲下了身子。

    龍凌則有些怒氣的看著他們,雖然不忍心對他們生氣,但是知道兩個小傢伙這樣擅自做主的在敵軍軍營胡作非為,也是不禁冷著臉頰。

    「娘親。」

    凌瑄和凌傲顛顛的跑到桃月宴身邊,一邊一個撲到了桃月宴的懷裡,『啾啾』兩聲,在她的兩邊臉頰印上了香吻。

    「娘親,瑄兒好想你!」

    「娘親。」

    相比之下,凌傲則要內斂的多,雖然沒說想,但是那小手也緊緊的摟著桃月宴。

    「你們還敢回來!」

    說這話的自然是龍凌,他也很擔心的,但是這兩個小傢伙做錯事,回來後就開始耍寶賣萌,另外分明是兩個小傢伙,竟然都撲到宴兒懷裡。

    「爹爹!」

    察覺到自己爹爹的情緒不太對勁,凌瑄立刻討好的跑到龍凌面前,伸開小胳膊就抱著他的腿,磨蹭兩下之後說道:「爹爹,抱抱!」

    爹爹長得好英俊,但是生起氣來,也挺可怕的。這是凌瑄此時內心的想法,但是討好還是必須要的。

    冷冷哼了一聲,但是龍凌仍舊穿過小傢伙的胳膊,將他抱了起來,臉上的寵愛也很明顯,隨後點了一下凌瑄的鼻頭,責怪道:「小小年紀,就亂跑,不知道爹爹和娘親會擔心嗎?」

    「爹爹,人家這不是幫你和娘親解決麻煩嗎?爹爹,別生氣了嘛,笑一笑!」凌瑄小手在龍凌的臉上拍了拍,甜甜一笑,就讓龍凌的怒氣灰飛煙滅。

    「哼,得了便宜還賣乖!」

    「嘿嘿,爹爹,我和凌傲把那些和爹爹作對的人的衣裳都給燒了,還有還有,他們的糧食也沒了。爹爹我們厲害不厲害!」

    凌瑄自誇的樣子,終於讓龍凌笑了,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道:「厲害,瑄兒最厲害!」

    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絲毫不在乎身後交戰的兩方。

    將凌瑄和凌傲再次交給了醉清和小藍,這樣的場合自然是不能讓兩個小傢伙接觸太多,隨後桃月宴與龍陵對視一眼,不用過多的言語就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前方瀝楚痕帶著身邊一直保護的侍衛,馬不停蹄的往回奔跑,他必須離開這裡,只要他能離開,月弦那邊的兵馬他還是能夠調回來的,這樣至少與對方之間也能決一死戰,但是他絕對不容許自己就這樣被人陷害,他的國家豈能由別人做主。

    然而前方突然從天而降的兩人,讓瀝楚痕的心徹底涼了,為什麼他們會這麼快,難道六弟,而隨後再次出現的一個人,也讓瀝楚痕瞪大了眼睛。

    ……

    月弦邊境,戰火連天,情況並不樂觀,兩國傷亡人數不相上下,可以說是伯仲之間,但是好在月弦是在自己的境內作戰,所以佔了地利和人和兩方面。

    瀝粵帶兵的是一位軍中首領,這一次也算是瀝楚痕的破格提拔讓他帶兵出征,而面對第一次揮軍打仗,顯然實力有餘經驗不足,面對對方的一些攻受作戰,有些力不從心。

    而月弦這邊,因為是月亭親自帶領,所以士兵的氣勢有了很大的提高,加之有一部分的士兵還隸屬於秦大人的手下,所以打起來自然得心應手。

    軍隊後方,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看著下面一直交戰不停的兩方,月亭看了眼身側的秦大人說道:「秦大人,果然帶兵有素,看來這一役,月弦勝券在握。」

    「皇上過獎!」

    秦大人不溫不火的聲音,讓月亭心中狠狠的罵了一句老狐狸,這樣一個油鹽不進的人,他想要收服,的確有些難度。

    誰不知道這秦大人是前丞相一手提拔的人,而那前丞相想來因為自己是元老,誰都不放在眼裡,即便是退居二線,可也因為女兒成為了月弦皇后而更加張狂。

    這是月亭一直視為心頭大患的人,只要一天前丞相不死,那這月弦就有一半的人奉他若神明,甚至不將自己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這是一國之君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但是即便如此,這次的戰役他也不能否認,秦大人的確出了不少力。

    「秦大人,皇宮傳來消息,母后決定將裳兒賜婚給令公子,以後你跟朕就是親家關係了。」月亭這樣的話還是有私心的。

    他從來都知道這個秦大人是個人物,當初只是被前丞相提拔之後,就一心一意的報效與他,若是他這皇帝能夠給他更好的提拔,或者說是更明朗的前路,他是否也會倒戈與自己,讓一個處處與自己作對的人臣服,這是最為大快人心的。

    「下臣謝皇上厚愛!」

    可惜,月亭的算盤打的很響亮,但是秦大人似乎根本不為所動,讓月亭有一種上桿子的錯覺。

    心中冷冷的哼了一聲,有些掛不住面子,再怎麼說自己也是一國皇帝,憑借他一個臣子,竟然比他這個皇帝的架子還要大,自此月亭便打定主意,待將來回宮之日,這個人留不得。

    ……

    月弦皇宮

    瀝楚辰看著已經走到身前的皇太后,而他身邊的人顯然再次退縮,既然如此,兩個人之間總要有一個人來解決這一切,那麼無疑就是他自己。

    看著咄咄逼人的皇太后,瀝楚辰握緊月雲裳的手,而後出聲:「皇太后,本王要帶她走!」瀝楚辰的話十分堅硬,也透露出他的堅定不移。

    「帶她走?四王爺是說笑了,哀家的孫女明日就要與月弦秦大人的公子成親,兩個人早已經兩情相悅,四王爺又何必拆散鴛鴦,若是四王爺喜歡月弦的女子,大不了哀家給你找幾個,指定比哀家的這個孫女要美麗大方!」

    其實皇太后這般做,也並不是單單為了留下月雲裳,畢竟此時瀝粵和月弦之間正在交戰,而瀝楚辰的出現,自然是一個轉機,既然是他自己送上門,月弦沒有不接受的道理。

    她就不相信,那瀝楚痕看到自己的弟弟被挾持,會不投降。

    自然皇太后的心裡也是沒底的,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這皇族之間的兄弟情份又怎麼比得上大好山河,但是若能因此給瀝楚痕一個重重的打擊,皇太后也會在所不惜。

    「四王爺,你走吧。」

    這一次的月雲裳說話了,可惜那話語再次透露出了冷漠,一如四年前一樣,這讓瀝楚辰根本無法接受,他不相信自己奔波了數日,明明說好的,她又再次變卦。

    「上官…月雲裳!」

    這一次瀝楚辰終於闊別多年,喊出了那個讓他陌生的名字。而月雲裳則因為他的語氣,深深的痛在心裡。

    她懦弱,她膽小,她不想接受一切卻不得不向強權低頭,她最終也是唯一的目的就是不想連累他,哪怕她的未來一如從前,只能將他卑微的放在心底最深處,她也不能讓在此時讓他為了自己冒險。

    「四王爺!」整理了情緒,月雲裳抬頭看著瀝楚辰,很想將眼底的深情掩蓋,卻總是不經意間流露。

    瀝楚辰額頭的青筋冒出,右手捏著月雲裳的揉夷越來越緊,狠狠的等著月雲裳,說道:「月雲裳,為什麼每一次你剛剛答應了我,下一刻你卻能如此平淡的說讓我放手。啊!你難道不知道我這裡從始至終都在為你跳動的嗎?」說著瀝楚辰指著心口的位置。

    月雲裳的做法,讓向來淡漠冷靜的瀝楚辰也瀕臨爆發的邊緣,他受夠了她這般躲閃的態度,受夠了一次又一次的被她玩弄。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你怎麼能一邊說你願意跟我走,一邊又要與別人成親,你心底裡壓根就沒有我是不是。當年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也根本不是你對不對!」

    瀝楚辰已經完全不在意身邊的情況,哪怕是皇太后也一臉看戲的樣子,心底瘋狂上升的怒氣和心痛,將瀝楚辰所有的理智全部掩蓋。

    「我…我沒有…辰…」

    這是月雲裳第一次聽到瀝楚辰如此疾言厲色的說話,她害怕了,她怕他誤會自己在玩弄他,即便手骨都被他捏的卡卡作響,但是月雲裳根本就顧不得,也再也不能強壯鎮定,搖著頭流淚看著瀝楚辰,她是捨不得他因為自己而出事才會這樣的啊。

    「你沒有什麼?四年前是這樣,現在你還是這樣。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如果你早說你不喜歡我,何必讓我如此痛苦一次一次的深陷,月雲裳,你好計謀,你是不是特別喜歡看到男人為了你肝腸寸斷,這就是你的心思嗎?」

    不得不承認瀝楚辰的話說的的確夠難聽,也夠傷害人的,但是他有自己的目的,他不能容忍自己的一片真心次次都付諸東流,也不能容忍她一次次為了她所謂的對自己好,而將她自己身陷囹圄之中。

    他知道的,他都知道,他瞭解月雲裳,即便當初兩個人相知到相愛也只有短短幾個月,但是已經足夠了,有些緣分哪怕只要一眼,就能擦出愛情,他們便是如此。

    「辰…嗚嗚…你聽我解釋…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我喜歡你,是真的喜歡…我沒有計謀…真的沒有…」

    月雲裳不可自抑的痛苦,反拉著瀝楚辰的手,淚眼朦朧的樣子,看的瀝楚辰一陣揪心的疼,可若不是這樣,他又豈能聽到她的真心話呢。

    瀝楚辰放鬆了心神,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月雲裳正面承認了自己,聲音也不由的放輕說道:「是真的?」

    「是!」

    渾然不覺自己進入了瀝楚辰的圈套,月雲裳在此刻太想表白自己的內心,也絕對不想瀝楚辰就這樣誤會,忘記了身邊還站著那個高高在上統治者地位的老者,也忽略了那麼多翹首以待的侍衛,重重的點頭,生怕瀝楚辰不相信一般,也沒注意到瀝楚辰已經淡化的語氣。

    聞此瀝楚辰深深的看了一眼月雲裳,繼而轉頭看著皇太后,以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皇太后聽明白了嗎?本王與公主才是兩情相悅,本王要帶她走!」

    皇太后從頭至尾聽完瀝楚辰與月雲裳的對話,此刻面對瀝楚辰的話,更是嗤笑不已:「四王爺,你來錯地方了,這裡是月弦皇宮,不是瀝粵,再說也許將來瀝粵也會變成月弦也說不定。哀家的好孫女,你確定你要跟她走嗎?」

    皇太后的話裡,威脅意味十足,顯然若是月雲裳拒絕她的話,絕對不會有好處。

    回過神的月雲裳,自然也知道自己剛剛的話讓人浮想聯翩,可是也就是在剛才的一瞬間,她終於明白自己曾經的自以為是,傷害的這個男人有多麼深,深深吸了一口,她懦弱了太久,何不為了自己努力一次,說道:「皇祖母,裳兒的確喜歡他,請皇祖母開恩!」

    聞此皇太后大笑,諷刺意味不言而喻:「哈哈哈,好好好,哀家的好孫女,果然有氣魄。但是,四王爺,你到底知不知道哀家這孫女的底細?她可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完美!」

    自然皇太后的話,直接透露出的信息就是月雲裳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情,皇太后這樣做也只是不想讓自己的棋子被人破壞,同時也不想放過瀝楚辰。

    「呵呵,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那些時間本王不再她身邊,讓她獨自面對那麼多不堪的屈辱,如今本王來了,就沒人再能夠傷害她。」

    「好一個郎情妾意,哀家倒是要看看,今天你們要如何離開這月弦皇宮。」皇太后對瀝楚辰的話氣結,她是沒想到他的心胸倒是如此寬廣,能夠容忍一個早已經被人玩弄不下百次的人,既然這樣也沒有再說下去周旋的必要了。

    皇太后一聲令下,所有的侍衛全部拿起手中的武器,就開始對著瀝楚辰和月雲裳的位置逼近,空氣都彷彿凝結了一般。

    而最不願意見此的就是月雲裳,沒想到她的一意孤行,真的會讓瀝楚辰深陷危險,想著正要故技重施的時候,卻聽到空氣中一絲異樣的響動。

    相反瀝楚辰對此卻是從容不迫,他從來都有自知之明,現在亂世天下,他沒那麼能力獨闖皇宮,帶著月雲裳離開。但是所有人都忽略了一點,就是他也會有自己的勢力,這麼多年,他不爭不搶,不是因為自己能力不行,而是他真心對皇位不感興趣,自然沒人會關注到他,也沒人會想到,他不僅僅有自己。

    十名身著怪異服裝的人,擋在了皇太后與瀝楚辰月雲裳之間,看起來他們不光是服飾怪異,甚至每個人的表情及動作都給人以十分不舒服的錯覺。

    瀝楚辰嘴角彎起,他因為不爭不搶,所以他自己的勢力並沒有很強大,但是人數不多貴在珍貴稀少,這些人是他多年來訓練的死士。

    說是死士,其實就是每個人如同機械一般,只會聽令與他一人,沒有表情,沒有溫度,也沒有任何動作,單單站在那裡,就讓人感覺到刺骨的寒冷和駭人的氣息。

    這些人,以一敵百也不成問題,所以瀝楚辰才將他辛苦訓練的所有死士都帶了出來,自然這些人也是當年他的母妃為了保護他,特意訓練的,而他接手之後,也就成為了他們唯一的主子。

    宮牆傾軋,他想要好好生存,也必須有能力保護好自己,而他所表現出的淡漠,也成功讓所有人對他失了戒心,這些是他最後的武器,也是他用來拚死一搏的絕招。

    而皇太后自然是看出了這些人不怕生死,不怕疼痛,一心擋住所有人的死士,皇宮中,主子培訓死士本就不是難事,但沒想到這瀝楚辰還會給自己留有後路,看著那些死士與侍衛之間的搏鬥,即便人少卻也略佔了上風,皇太后年老體衰,也沒有能力留住那拉著月雲裳越走越遠的人。

    至此瀝楚辰帶著月雲裳算是徹底脫離了月弦的皇宮,他既然將自己精心培養多年的死士拿出來,自然知道他們會九死一生,可為了他自己與月雲裳的未來,他不得不放棄他們。

    ……

    月亭與秦大人帶兵一直與瀝粵的幾十萬士兵決鬥,時間越長,兩軍的傷亡人數越多,而這本就與往常一樣的一幕,卻突然被打亂。

    因為戰亂,邊陲小鎮此時已經浮屍一片,百姓早已流離失所,倉皇出逃,好在月亭與秦大人帶兵一直守著入城的城樓,以至於兩方處於焦灼的狀態。

    卻不知從哪裡突然出現了數目巨多的士兵,來到戰場上,一陣燒殺搶掠,也不論是瀝粵軍隊,亦或是月弦的軍隊,見人殺人,見馬斬馬。

    而聞訊匆忙走上城樓的月亭,焦急的看著秦大人問著:「秦大人,這是怎麼回事?那些人是哪裡來的?」

    這個時候,月亭不得不懷疑秦大人或者是隱居幕後的丞相。本來他們兩軍交戰數日,身心俱疲,此時所有的士兵全部都快成為強弩之末,而那突然出現的人數,看起來精神十足,與他們兩軍疲憊的士兵交戰,勝敗不言而喻。

    「皇上,下臣若是沒看錯,這些士兵曾經應該是屬於月弦的!」

    「你說什麼?」

    秦大人的話讓月亭驚訝的怒聲而起,如果真是屬於月弦的軍隊,那又怎麼可能會連他們的士兵都斬殺,這根本不可能。

    「皇上,看他們的手法和動作,完全是受到過當初月弦軍中的教習,只不過具體是哪一路的人,下臣不敢保證!」

    秦大人臉色雖然如常,但是那緊握的雙手同樣洩漏了他的緊張,他是前丞相的人沒錯,但是如果這些人是前丞相派來的,那他真的很無法理解。

    畢竟這一戰是關乎兩國安危的,他也不相信丞相會有如此野心,在戰場上會做出這樣的事,更何況那些人斬殺的還有他自己的士兵,曾經他們一同奮戰一同抗敵的兄弟,所以秦大人此時也不能保證這些人的來歷,只能隱晦的說明,他也的確有懷疑。

    月亭和秦大人身居高位,自然不可能下去與敵人周旋,可是短短幾個時辰,在高大的城樓上就眼看著自己和敵軍的士兵越來越少,而那些不明來歷的士兵反而越來越多,幾乎快要佔據了整個戰場。

    而這時從隊伍中,走出一個身著紅色扎眼服飾的男子,立刻成為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見到了此人,月亭卻如同吃了蒼蠅一般,如鯁在喉,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抖著手指著下面那一抹紅色的身影,表情猙獰萬分。

    「父皇,好久不見!」

    月流觴看著城樓上的月亭和秦大人,一臉嘲諷的看著自己的父皇出聲,他躲藏了這麼久,等的就是這一刻。

    眼看著兩方交戰許久,體力嚴重透支,他作壁上觀,直到時機成熟,他再來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

    那剛剛加入到戰場中廝殺的人呢,也正是他當初換了月流迎的虎符,從而得到的五十萬大軍。這些人養精蓄銳這麼久,瞧瞧一上戰場各個猛如虎的勁頭,月流觴想不笑都難。

    「月…月流觴,你這是要幹什麼?」

    月亭沖天的怒吼對著下面的月流觴咆哮著,他是怎麼都沒想到,這些隊伍竟然是月流觴的,而此時秦大人的猜測也得以證實,難怪當初迎兒的屍體被扔進皇宮,可是那虎符卻不見了,他以為是迎兒安排好了,可死者已矣,他即便想知道大軍在哪裡,卻也無濟於事,只能盡量讓人去尋找。

    月亭是從來都沒有想過月流觴會突然造反,皇后和迎兒當時都說月流觴身體不好,出宮尋醫,他雖然不相信皇后的話,但是對於迎兒的,他卻是從未懷疑過。

    沒想到他的粗心,竟然將月弦置於危險境地,顯然月亭十分明白,此時月流觴的出現,絕對不是來幫他的,看剛剛那些士兵的廝殺,一個很是不好的預感在月亭的心中萌發。

    「幹什麼?父皇,當初你將本宮拉下太子之位的時候,就沒有想到今天嗎?相信你已經見到四弟了吧,是不是很心痛!」

    月流觴淡然的樣子,著實激怒了月亭,而且他的話,更是讓月亭怒不可遏,嘶啞的喊著:「月流觴!是你,是你殺了迎兒的,是不是!你好大的膽子,好狠的心,那是你弟弟!」

    月流觴信步在戰場上一步步向城樓逼近,而他身側的士兵則為他開闢了一條無人阻擋的道路,諷刺的看著月亭,說道:「弟弟?月亭,你可有將本宮看做你的兒子?這裡,就是當年你利用本宮去引出敵人的證據,你不仁,何苦又來怪我不義!」

    指著自己脖子上一條明顯的疤痕,月流觴也不管月亭是否能夠看見,但是這傷疤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也是讓他徹底對月亭失望的開始。

    從小到大,月流觴都感覺的到自己的父皇似乎不是特別喜愛他,除去他太子的身份,再無其他,而他也是慢慢長大後才瞭解,若非是當年母后禍亂後宮,讓父皇沒有面子,他也不會受到父皇的遷怒。

    所以他努力的與自己的母后拉開距離,只希望自己這樣做,能夠讓父皇多看一眼,誰知結果卻是不論他做什麼,父皇似乎已經定了他的罪。眼看著自己的父皇對迎兒和亭兒愈發疼愛,他也很羨慕。

    豈知當他被摘掉了太子的頭銜,變成了一無是處人人嘲諷的王爺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的父皇有多麼狠毒,竟然為了保護月流迎,將他置於風口浪尖,這一切他都記在心裡,只等著有一天告訴月亭,他才是最強大的。

    「你…」

    月亭抖著手,喘著粗氣指著月流觴,顯然是被月流觴質問的啞口無言,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好父親,可是卻根本沒想過,月流觴的膽子會這麼大,他難道就沒想過,那些月弦的將士都是包圍月弦的存在,就這樣被他的人給誅殺,難道就不怕月弦也淪為戰敗國嗎?

    「皇上,依下臣看,最好是先離開,月弦京都還有我軍的駐紮,不如回去將他們全部收攏,再作打算。」

    秦大人適時的開口,打斷了月亭與月流觴之間的緊張,眼前的形勢對他們十分不利,只能先撤兵後退,看樣子他們手裡現在也只剩下了幾千人的兵馬,但是這足夠保護他們後退至安全的位置。

    月亭的不甘心顯而易見,他一國皇帝在這裡苦戰多日,夜不安寢的看著自己的士兵在戰亂中被殺被傷,他恨不得自己能夠衝進去與瀝粵一較高下,可他不能。

    但是萬萬沒想到,最後他苦苦堅持了這麼久的一切,竟然全部毀在了自己兒子的手裡,月流觴的心思,昭然若揭。

    匆匆與秦大人下了城樓,月亭此舉眾人已經知道,他這是棄車保帥,下面那些拼了命為月弦而戰的將士,就這樣被一國帝王拋棄,那些受傷甚至還在艱苦奮戰的將士,見此都流露出絕望的神色,身為月弦的士兵,注定了他們九死一生卻不得善終,被殺是他們最後的命運。

    當月亭與秦大人從城樓上下來,身邊眾人保護著,想從另一邊離開小鎮,可才剛剛抵達另一邊一直被他們緊緊守護的城門口時候,卻被驚呆了。

    這小鎮中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的乞丐,還有這些乞丐為什麼偏偏堵在了城門口,那人數,放眼望去根本就是不計其數,而且每個人身上都背著大大的包裹,那城門幾乎都看不到哪裡是門口,哪裡是城牆了。

    這些人在這裡,若不是有人故意為之,那就是他們士兵的失守。可此時月亭帶著人根本就顧不得這些,除去幾個將領還有秦大人月亭等人,是駕馬離去,剩下的士兵全部都在他們身後跟著跑,結果眼前的情景卻讓他們不得不停下腳步。

    「前方什麼人?快快讓路!」

    月流觴的隊伍,就在他們的後方,如果他們不能盡快的離開,在這小鎮中若是被堵截,那就是甕中之鱉,恐怕誰都別想活。

    但是那些乞丐反而像是沒聽到將領的話一般,一個個仍舊是擁堵在城門口,這讓月亭等人急火攻心。

    「秦大人,衝過去!」

    不能再有耽擱,月亭一咬牙,直接吩咐秦大人帶人衝過去,那些人看起來都是乞丐,若是士兵與他們相搏,要比跟月流觴的訓練有素的士兵搏鬥來的容易。

    「這…皇上,下臣認為這些可能都是失去家園的百姓,若是這樣就衝過去,難免會有所誤傷,下臣覺得…」

    「放屁,後面的人馬上就要追上來了,就算前面的是猛虎,你們也都給朕衝過去!快!」月亭根本聽不進秦大人任何的勸解,事關生命安危,就算他身為皇帝,也不得不先為自己考慮,如果皇帝都沒命了,那這些百姓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大不了等他回了皇宮,誤傷的百姓,他發一些撫恤的銀兩就可以了。

    僅存的幾千士兵,得到了月亭的命令,紛紛拿著刀劍就奔著乞丐而去,雖然這些士兵也很累,但是他們一直都是守護城樓的,所以相比那些一直作戰的人,體力要好很多。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明明看起來很是狼狽的乞丐,在面對突圍的士兵時候,並未有任何驚慌失措,反而各個有一種摩拳擦掌想要一較高下的錯覺。

    月亭絕對不相信,這年頭連乞丐都這麼厲害,但看著眼前那些乞丐雖然花拳繡腿,可明顯與士兵焦灼開來,一時間兩方無法分出勝負,況且乞丐的人數眾多,士兵也只有區區不到千人上去與乞丐周旋,剩下的人還是要待在月亭身邊保護的。

    見到此景的月亭,不禁開始懷疑,莫非這些乞丐也是月流觴準備的人馬?如果是這樣,那他不得不承認,從一開始他低估了這個他最不看好也最不受寵的兒子。

    ……

    當瀝楚痕看到自桃月宴和龍凌之後,再次從天而降的人的時候,雙眸欲裂的越瞪越大,根本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老三!你來幹什麼?」

    對於瀝楚痕來說,瀝楚夜已經失蹤許久了,封地那邊早已經變成了月弦的城池,而他也再沒有將他放在眼裡過,一個從封地逃跑的王爺,無異於是一個逃兵,他也根本無需再為他傷神勞心。

    此時的瀝楚夜,再次換下了世人皆知的那副風流模樣,看著瀝楚痕的眼裡帶著無限的恨意。

    他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兩個小傢伙,他恨自己,一時大意讓逍遙門中人有了暗害宴兒的心思,他恨自己,當初為何放任這個男人去做皇帝。

    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他也不至於這接連幾日都在巨大的痛苦中消磨,當他得知雙胞胎落在瀝楚痕的手裡時候,他恨不得立刻衝到這個男人的面前殺了他。

    那還是兩個孩子,他到底是存的什麼心思,竟然能夠對兩個孩子下手,他一刻不停的趕來戰場,好在最後得知兩個小傢伙逃了出來,如果…如果那兩個孩子有任何事情,他會不惜一切代價,與瀝楚痕同歸於盡,之後他會讓自己在宴兒面前自刎的。

    他深深的知道,宴兒對他的信任不比龍凌少,否則她一直視為珍寶的孩子,怎麼會那麼輕易就交給自己,可是他令她失望了。

    瀝楚夜絲毫不在意瀝楚痕的嚎叫,彷彿對方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輕輕側過身子,神色晦暗的看著桃月宴,說了一句:「對不起!」

    而就在瀝楚夜轉身的瞬間,桃月宴的眼眸閃了閃,她看到了什麼?瀝楚夜才多大?頂多二十五六的年紀,甚至還不到。

    可是就是他這樣一個輕微的側身,桃月宴竟然發現他的雙鬢裡面夾雜著灰白,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對瀝楚夜本就不多的抱怨,此時更是煙消雲散,勾唇說道:「沒關係,不怪你!」

    聞言瀝楚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猛地閉上雙眼,掩蓋了眼底那份沉痛的苦澀。片刻後,雙眸打開,一個厲眼就掃向了對面的瀝楚痕。

    瀝楚痕的身後站著多名侍衛,足足有百人之多,而這些人說到底也都是瀝楚痕自己在三年內精心培養的暗衛,這一場戰役,他不惜出動了所有,隱藏在自己周圍保護,但是如今情況危急,可顧不得隱匿身形,只能帶著他們一起跑路。

    而其中也夾雜著不少的士兵,這情況與月亭幾乎一模一樣。

    瀝楚痕與月亭,從本質上來說,兩個人的性格極為相似,都是多疑且奸詐,況且身為皇帝的人,本身就處在一個巨大的陰謀漩渦中,他們若不是步步為營,恐怕下面的人造就揭竿起義。

    相比來說,龍凌的龍宴國最為突出的就是他憑借當年心中的憤恨,一舉剷除了宮內所有阻擋他的人,而說到底他的幾個兄弟除了龍澤,幾乎都是站在他這一邊。

    皇位本身對於龍凌來就是可有可無,因為自從遇見了桃月宴,皇位已經不及她來的重要。

    「瀝楚痕!」

    瀝楚夜看著瀝楚痕,沒有任何兄弟間的情深意重,相反卻像是久別的敵人,必須分出勝負才肯罷休一般。

    這也是兩兄弟第一次這樣的劍拔弩張,瀝楚夜的出現,自然而然的擋在了桃月宴和龍凌的身前,他心中的怨恨和煎熬,都是因為眼前這個自稱是他兄弟的人造成的。

    他們之間這一次必須要有個結果。

    「瀝楚夜,你…」桃月宴雖然不知道此時瀝楚夜心中的想法,但就是憑借女人天生敏銳的第六感,她總覺得眼前的瀝楚夜有些不對勁,她擔心了。

    桃月宴是個重感情的人,從她對待自己的手下就能夠看出,只要是被她承認的人,是絕對被她放在心裡的。

    所以即便瀝楚夜這一次的一個小小的失誤,讓雙胞胎深陷危險,可這並不能抹去兩個人相識多年的情誼,況且她和整個無極殿也有責任的,若不是他們對逍遙門放鬆警惕,縱使逍遙門再厲害,也不可能得知無極殿不想洩露出去的消息。

    自然桃月宴對於瀝楚夜的埋怨,也早在他剛剛的一句道歉中化為虛無,但是向來敏銳警覺的桃月宴,還是覺得這樣的瀝楚夜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而她心疼的是,他那雙鬢灰白的毛髮,到底是他經歷了什麼?

    可是桃月宴的話還沒說完,卻被瀝楚夜給打斷,「宴兒,交給我把。」

    這一句話裡面,包涵了太多的情愫,讓桃月宴一時沒有全部理解,甚至連她身側的龍凌,看著這樣的瀝楚夜,都微微蹙起了眉頭。

    要說瀝楚夜有什麼不同,那就是他身上從來都是帶著一種頗為陽光的感覺,雖說他是名聞在外的風流王爺,但他臉上卻每日都掛著笑,在外人眼裡那是風流的象徵,卻也很少有人能夠發現他笑容掩蓋下的疏離。

    但是每當瀝楚夜面對桃月宴的時候,那笑容確實發自內心的真誠,甚至帶著濃濃的柔情;而當他每一次面對龍凌的時候,雖然總是被氣的跳腳,可也都是真真正正的情緒。

    唯獨現在的他,看著他的背影,落寞中還帶著剛毅,臉頰沒有笑容等任何情緒,緊繃的駭人。而從殺手的直覺上,桃月宴明顯的感覺到,瀝楚夜的黑暗殺氣越來越重,並且全部是集中在前方的瀝楚痕身上。

    她不知道這幾日的瀝楚夜經歷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雙鬢髮白,但這樣的他絕對不是桃月宴想看到的。

    不著痕跡的看了龍凌一眼,在看到龍凌眼中的那份鼓勵之後,桃月宴行動了,她與瀝楚夜本來也就幾步之遙,緩緩的走上前,將她的手心放在了瀝楚夜垂在身側的手裡,無關乎情愛,只是一份朋友間最真摯的擔憂與鼓勵。

    再次讓桃月宴心驚的是,瀝楚夜的手彷彿沒有溫度,涼的嚇人,在這炎炎夏日裡,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而手中突然感覺到溫熱的柔軟,讓瀝楚夜身體輕微顫動,濃密有些上翹的睫毛緩緩垂下,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愫,只是那緊抿的唇角,卻愈發顯得涼薄。

    左手中的揉夷越發溫暖,讓他捨不得放開,可是他這一生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她,最不想讓她見到自己變成這幅摸樣,忍著心底那份最深的渴望,右手在沒有人看到的衣袖裡,已經緊握成拳,骨節泛白。

    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左手,直接讓桃月宴的手落空垂下,隨後她的杏眸定定的看著瀝楚夜的側臉,有些乾澀。

    為什麼看著瀝楚夜這個樣子,她好想哭?!

    「哎喲,真是好一幕郎情妾意呢,龍帝啊,你這皇后到底是跟你呢?還是跟朕的弟弟呢?」一直看著桃月宴與瀝楚夜之間互動的瀝楚痕,終於忍不住看到桃月宴那晦澀的表情時候開口諷刺。

    豈知瀝楚痕這樣分明是給自己找難堪,龍凌犀利的鷹眸射出駭人的冷光,在瀝楚痕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一片樹葉已經從龍凌手中飛出,帶著絕對凌厲的內勁,直擊瀝楚痕的面門。

    好在他身後還有一些訓練有素的暗衛,但仍舊不自量力的想要出手接住那片樹葉,卻沒想到竟然直接被釘在了手掌中。

    忍痛退到瀝楚痕的身後,咬牙隱忍,不難看出這暗衛也是有些能耐的。

    似乎是忍耐到了極限,瀝楚痕哼聲說了一句:「看來朕今天必須要和你們有一個了斷了!」

    ------題外話------

    哎,三天時間寫了這些,著實覺得有點少,可是感覺還有不少劇情沒有交代清楚的,寶貝們先看著吧,後面如果需要請假,咱會提前告訴的,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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