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嶄露 第226章 傷逝 文 / 夢織
第226章傷逝
天光若水水尤寒,
秋潭顧影影自憐。
韶華不改盡凋零，
怎奈花落淚滿衫。
蕭瑟秋夜，一輪郎月高懸天際。靜靜地將銀輝公平的灑向每個人身上，無論是意氣風發的得意之人，亦或是百轉愁腸的失意人。
一個清麗婉約的身影，被那月光映射得更加修長，在這蘊滿了縹緲仙氣的空谷內，亦步亦趨地向著一個不知名目的地疾步行進著。
這裡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小峽谷，同仙靈谷眾多的杳無人煙之所在一般，腳下那條雜草叢生的小徑，就恰恰證明了這兒正是常年被人們忽視的地方了，但多年前這裡卻是她經常來的地方，是她剛來仙谷不久偶然間發現。
再向前一段距離就是一片灌木林，每每微風拂過就會聽到樹葉悉悉索索的聲響，曾經是她最喜歡聽到的梵音，那讓她感到安全，起碼自己的心不會安靜的一絲響動都沒有。每每她置身於林中，那矮小的灌木卻依舊能夠完全遮掩住當時更為瘦削、矮小的她。
灌木林深處有一彎不算大的碧水潭，因為很少有人來，這個小水潭便成了她唯一喜歡的去處。水潭碧波如洗，波瀾不驚，倒影著滿天繁星，和不遠處點點駁駁的影子，有種光怪陸離的不真實感，而這一切也是讓兒時的她所鍾愛的。
時過境遷，一切都與昔日一般無二，同樣清冷的月光，同樣那潭清澈的澄碧水面，還有同樣倒映在水面上那個孤單的身影，同數年前一樣。秋意盎然，靜冷淒清，默默地潛伏在這片小樹林中的潭水邊。
月光照在他等待著的臉龐上，沒有一點焦急神色，但那月光卻無法照不進那繚亂紛繁的內心，永遠也不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地張望著別人的笑容，並只有冷眼看著他們幸福，獨自品嚐著只自己的孤苦！
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裳的俏麗女子，手中緊了緊手中仙劍，櫻唇再次抿了抿，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向那個面色蒼白的黑衣男子。但這人卻似乎絲毫沒有注意這些，只呆呆站在水邊，看著水面，彷彿回憶著什麼，許久，他的身子忽地一抖，緩緩轉過頭來，靜望著她慢慢走向自己，如夢中一樣。
「不是早就說好的，不再單獨相見的！」女子語氣中帶著些許怨篤的道。
「對不起，原本想在這次會晤中勝過你那個···勝過他的。可是萬沒想到竟然就這麼一敗塗地了。」男子滿眼冰霜，正是白日裡比試失利的殤釋。
「你怎麼樣和我沒關係，我的心意你也明白，不是你擁有了強決的實力便會有絲毫該變的。」女子別過臉去，正是兒時與之熟捻的席慕雨其女。
「雨妹，你我從小便相熟了，別這麼絕情好不好？你知道我對你···」
「住口！雨妹不是你叫的，除了古哥哥誰也不許這麼叫我！」席慕雨黛眉微皺地喝止了殤釋接下來的話語，眼神中滿是複雜的光芒浮現。
「對不起，無論你怎樣對我，怎麼用決絕的言語傷我，在我心中，你依舊是那個給予過我關懷的小女孩。」殤釋素來冰冷的臉上難得的現出幾縷溫柔之意。
「那是因為你比我晚來仙靈谷，當時小小的你那孤獨的目光打動了我，那只是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你懂嗎？」席慕雨手中緊緊揉著裙衫，目光中滿是無可奈何，為什麼他總是不懂。
「如果總能活在兒時多好，我們就能單純的在一起！」殤釋望著自己心底永遠揮之不去的人兒，感到現實很無力。
「一切都回不去了，我心裡永遠再也裝不下第二個人了，你不懂那種感覺！」想到她用心愛著的古哥哥，席慕雨的心中感到酸酸的，有點疼。
「你說過我們同病相憐的，那麼，你的心我又如何不懂呢？你單戀著那個人，我又何嘗不是···我知道，當心裡面進駐了一個人，其他人就很難再進入了，總有個影子永遠在那裡。」殤釋望著同樣生活在苦戀中的席慕雨，很心疼。
席慕雨也望向兒時無話不談，後來又因他對自己產生微妙情愫後，毅然斷絕關係的殤釋，以前種種過往驀地湧了上來，隨即心頭又是一酸，忍不住撲倒在他的懷裡，蓄積了好久、好久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殤釋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懾得身子瞬間僵硬起來，頭腦中一片空白，全身上下都被石化一般不知所措了起來，只得就這麼呆呆的站著，儘管夢中無數次就這麼擁抱著這個女子，那熟悉的馨香依舊如故。
如果，就這麼攬你入懷，能夠成為永恆該有多好！
如果，你愛的那個人是我，我願盡我畢生心力只為換你笑顏。
可惜，一切沒有如果。
她的抽泣聲迴盪在整個潭邊，她知道這沒什麼，因為除了這個最瞭解她的人，和這片她最熟悉的灌木林，再也不會有其他的人或者物打擾到她了。
曾幾何時，每當她藏在這裡，抱有著古哥哥來找她的期盼，結果卻總換來殤釋靜靜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語，她就該知道，儘管古哥哥對她是極好的，卻似乎並不是最關心她的那個人，而最懂她、憐她之人就只有殤釋了。
人總是喜歡和自己過不去，明知道得不到的東西卻總希望試一試，卻往往忽略了唾手可得之物，明知道退一步，也許就是海闊天空，但還是無法勉強自己違背內心的聲音。
良久過後，席慕雨脫開了殤釋的肩膀，離開後的肩頭已被淚水打濕了，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卻依舊留有一縷餘香，讓他的心也感覺空茫一片。
「你不要誤會，是我失態了。」席慕雨輕拭去臉上掛著的淚花，看見了被自己哭濕的肩頭，臉上微微有些發燙，無論如何，自己是不該那樣對他的。
「我知道，你是永遠不會為我哭的，但我也要你知道，我對你的心就如你對他一樣，永遠不會變的，我們同樣那麼傻。」殤釋的臉上滿是疼惜與無奈神色。
「曾幾何時，父母離開我的時候，我感覺整個天都塌了下來，再也沒有值得我留戀的東西了。」席慕雨站在朦朧的月光之中，淒婉而又美麗，還帶著幾分淡淡的哀怨，有一種別樣的美
看著那絕美的讓人窒息的清麗面龐，殤釋心中一陣撕裂般的痛楚，他好恨那個導致她如此痛苦的始作俑者，為什麼會是他?如果她依戀著的是自己，他寧可死了，也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不會讓她哭。
他的心裡痛極了，一種無能為力的痛苦湧上心頭，彷彿她那般悲傷都是自己帶來的一般，是他沒用。可惜，除了無助的旁觀著她的煎熬，他似乎真的什麼也做不了。
「別想那麼多了，至少你還有我，無論如何我願意為你做所有事，只要我能辦到，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去赴死的。」殤釋強自穩住心神，對面前的女子柔聲道。
席慕雨遲疑了一下，抬頭看了看殤釋那因白天過甚的激戰，而顯得更加蒼白的臉龐，心中有種難以言說的滋味，畢竟從小到大，他便一直都是除了義父以及古哥哥最親近的玩伴，甚至於在他面前，她的內心更習慣於向他袒露，因為他們有著太多的相同點和個性。
她永遠忘不掉自己剛來仙靈谷數月之後那個清冷的冬日，一個身材瘦削，比自己還要矮上半頭的少年，那與自己年齡十分不符的冷峻面龐，還有那雙讓席慕雨至今也難以忘記的銳利眼神。
他目空一切，即使是對自己的師兄們也不放在眼中，除了對她，那個有著一雙靈動眼睛，同樣隱藏著憂傷之感的小女孩。
那時候，他也是用柔和的目光一直望著她，良久，良久。是什麼時候開始，那對柔和的目光竟然變成柔情的？然而，無數煩亂糾纏的念頭只是一閃即逝，她的心中此刻滿是傷懷，她已經再也無力顧及其他了，唯有因愛的不得而彷徨無定。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古哥哥，我已經試過好多次深埋那份感情，把它深深的隱藏起來，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告訴我，我真的不能沒有他，決不能。」席慕雨燒為平復了下心情，幽幽的道，像是以前和他分享心事時一樣，卻沒有發覺，她每說一句話，殤釋的臉上便更蒼白一些。
聽著自己心愛之人，卻滿口細述著她對別人的愛戀，殤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拳頭，他握得這般緊，以至於指甲深深嵌進了手掌之中，卻似乎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深秋的夜色，那輪皎潔的朗月將月光灑向大地，映得黑暗的每處角落恍恍惚惚，偶而有著幾寸月光，從頭頂樹葉的縫隙落下，照在灌木從中，輕輕晃動，映著這對癡纏的男女更加迷濛。
殤釋深知自己的的愛注定沒有著落了，因為自己從第一眼見她便深深駐留他心中的女子，已經不知什麼時候，再不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