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結局2，無盡情殤（中） 文 / 舞非
記：活著無法相守，唯有死後相擁
濯帝宮中，軒轅凌帶著幾分無奈看著從內帳中走出的人兒。那一身的水藍色男裝，看起來分明是風度翩翩的男兒。若不是散下的長髮勾出了幾分女態，哪裡能看得出半分嬌柔。
「落兒」
藍落緋本以為穿上男裝會遮掩不住凸起的小腹，沒想到卻絲毫看不出來。已經四個月了，若不是自己身子太弱，也不至於如此。
想起今日的打算，藍落緋笑著道：「男裝比較方便」
軒轅凌摟住藍落緋的腰，眸中閃過幾分複雜，仿似自然的道：「可為夫想看落兒著女裝，一會若是落兒累了，為夫還可以抱著，若是這般……哎……可是不方便。」
藍落緋看出軒轅凌眸中的揶揄，「如何會不方便，晟佑帝斷袖的傳聞也不是一兩日了，這樣不正好解了他人之惑？」因為她一直未曾出現，甚至有流言說其實濯華的皇后是男子。
似曾相識的話語傳來，勾起了一次次的回憶。第一次相見時，他說的便是這前半句，他們定情時，她問的正是這後半句。
軒轅凌撫過垂下的髮絲，道：「既要解惑，落兒穿女裝不是最好？」相信沒有百姓希望自己的君王只愛美人，而且還是男子。
「不穿」
軒轅凌看著藍落緋的臉色，笑著道：「朕替你穿？」他怎麼忘了他的落兒還不會穿女裝。
「不必」
「放心，朕不嫌麻煩」
「不必」
軒轅凌不放過藍落緋，繼續道：「女裝好看」
藍落緋直白道：「你是打算讓我去勾引其他人嗎？」
軒轅凌一愣，「……好，著男裝」
藍落緋早就篤定軒轅凌定會答應，笑著道：「走吧」
軒轅凌將藍落緋拉住，手挑起髮絲，好笑道：「落兒打算這樣出去？」
藍落緋低頭看著自己的長髮，微微皺眉，這長髮著實麻煩。
軒轅凌一眼便看出藍落緋在想什麼，開口道：「不許剪」
「麻煩」
軒轅凌道：「麻煩也不許，這發……」
藍落緋知道軒轅凌要說什麼，接口道：「知道了」
軒轅凌這次滿意了，扶著藍落緋到梳妝台前坐下，隨後拿起木梳，便準備替藍落緋綰髮。
藍落緋挑眉，看著銅鏡中的軒轅凌，「你來？」
軒轅凌含笑不語，手上的動作毫無凌亂，替藍落緋弄著發。
看著指間的動作，藍落緋想起以前都是映竹幫著，「映竹和木彥如何了？」
軒轅凌臉上浮起幾分笑意，手上的動作依舊道：「他們會一直在一起」
藍落緋看著軒轅凌，那惑人的眸中沒有絲毫的哀傷，倒有一些解脫的快意。藍落緋抬手將綰好的發解下，道：「再弄一次」
軒轅凌將失去光澤的髮絲再次細緻的綰起，隨後帶著幾分寵溺，看著鏡中的人。
藍落緋再次抬手將髮絲解下，道：「我想著女裝，你幫我」
軒轅凌含笑道：「好」
藍落緋看著軒轅凌為自己更衣，挽起長髮，始終含著笑，卻未說一語。
軒轅凌不知道，這一刻藍落緋下了一個決定。為鏡中那替她認真綰著發，眸中儘是情深的男子，下了一個決定。
三月後，濯帝宮中
軒轅凌看著懷中的人，憔悴得彷彿碎片，微風便能將她擊倒。
「落兒，不要睡了。」聲音帶著壓抑已久的酸楚，那偽裝的面容終於再無法繼續下去。
藍落緋緩緩睜開眼，眼中已是渙散，「軒轅凌，現在是什麼時辰？」
「酉時三刻」
藍落緋嘴角露出一個笑容，淡淡道：「已經是晚上了，沒想到我竟然睡了那麼久。」
軒轅凌抱緊藍落緋，忍住喉間的苦澀，調笑道：「是啊，落兒，不要再睡，不然一會兒會睡不著。」
「嗯，不睡，」藍落緋回答著，可是意識卻漸漸的有些模糊，怕自己真的睡過去，再次開口道：「你說，我腹中的孩子是男還是女？」
「無論……」軒轅凌停下，將酸楚壓下，道：「是男是女，他/她都會是濯華的下一任帝王。」
藍落緋輕輕應著，氣息漸漸落下，「軒轅凌……你太霸道了……」
「落兒，如果霸道能讓你留下……」
「軒轅凌」藍落緋突然覺得腹中陣陣作痛，「……留下孩子……」
軒轅凌看著藍落緋身下的血跡，慌忙道：「墨寒，叫莫先生！」自從落兒不斷昏迷後，莫簾便一直住在濯帝宮的偏殿中。
莫先生把著藍落緋的脈，卻發現氣息已經幾乎不存。這根本無法產下孩子，「皇上，皇后已經昏迷過去，只怕，只怕孩子也無法保下。」
軒轅凌臉色頓白，看著那眼眸緊閉的人兒，輕輕的道：「落兒，你不是要我留下孩子嗎？你醒來，你醒來我就答應你……我答應你……我留下孩子…」
藍落緋眼眸微開，揚起一個淺淺的笑容，道：「……我知道……你一定會答……」說完這句後，藍落緋便緩緩閉上了眼。
莫先生看見藍落緋的樣子，顫顫的從懷中將一封信拿出，跪下道：「皇上，這是皇后托屬下交給皇上的。」
軒轅凌看著那封信，臉色頓時慘白，遲遲不敢接過。
莫簾看著藍落緋，慌張的道：「皇上，皇后娘娘快不行了！」
「皇上！」
莫簾連忙起身，扶住軒轅凌，那嘴角的嫣紅看起來尤為醒目。軒轅凌將口中的血腥掩下，含笑的拿過那封信。
手指不住的顫抖，信從手中滑落，掉落在地。
信上的四個字清晰的暴露在空氣中，剖腹取子！
「落兒……你怎麼可以如此待我……」
莫簾探了探藍落緋的氣息，跪下道：「皇上……」
軒轅凌嘴角揚起笑容，走到藍落緋身旁，撫著那蒼白的面容，那上面已經布上了一層薄汗，可摸起來卻如寒潭般冰冷。
軒轅凌始終含著笑，聲音輕得仿似怕驚醒床上的人兒，「下去吧，朕還有話要和皇后說。」
「是」
關門的聲音響起，濯帝宮中一片死寂。
一個時辰後，守在濯帝宮外的人看到帝王懷中抱著一個孩子，渾身是血的走出，那臉上的笑容冰冷至極，眸中儘是絕望。
莫簾將孩子接過，卻見軒轅凌向後倒去。
「皇上！」
晟佑帝初年七月，軒皇后誕下一女，取名軒轅落情。晟佑帝不顧群臣反對，下旨將其立為太女，成為濯華第一任女帝，史稱鳳鳴帝。
三日後，軒轅凌醒來。墨寒正要去扶，卻見軒轅凌自顧坐起了身，「落兒在哪裡？」
墨寒動作一頓，「皇上您……」
軒轅凌打斷道：「在哪裡？」
「……還在濯後宮停著。」
軒轅凌抬腳朝濯後宮走去，揮開墨寒的攙扶，濯帝宮中說話時的回聲，讓他心口不斷抽疼，強壓下翻騰的血腥，朝陌生的濯後宮走去。
往來儘是素白的宮女不斷朝帝王行著禮，軒轅凌緩緩走到冰棺旁，揮退了所有的人。
冰棺裡躺著那個無雙的女子，臉上的清冷依舊，彷彿只是睡著了一般。軒轅凌站在冰棺旁，靜靜的看著，不敢再上前一步，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毀了諾言。
「落兒……記得等我……三年就好了……只要三年……我就去陪你……」
那一日，守在宮外的人都看到晟佑帝面無表情的走出濯後宮，隨後皇后的冰棺被移到濯帝宮。晟佑帝以「軒轅」為定號軒，史稱軒皇后。七日後，軒皇后葬入皇陵。此後，宮中任何人提起軒皇后，必誅之。
三年後
「咳咳咳……」
濯帝宮中，咳嗽聲從未斷過。
太醫院的人都知道，晟佑帝如今的身子已經是破敗不堪，能再熬一年便已是萬幸。每每上朝時，晟佑帝那蒼白的面容都讓人以為他會隨時倒下。可是兩年來，晟佑帝曾吐過血，曾咳嗽不止，可是卻未曾倒下。
自軒轅落情懂事以來，她便未曾見過自己的父皇笑過。父皇總會看著她的臉出神，這時父皇的眸中就會出現一些暖色。
為了讓父皇笑，她總是努力的學習著枯燥的知識，因為她是太女，她不能讓父皇失望。兩歲起她便知道，自己要跟著父皇上朝。
床前，軒轅凌接過莫簾手中的藥，一口喝下。此時的軒轅凌已經消瘦得看不出當初的神采，唯有那眸中的死寂與疲倦，讓人不敢正視。
「情兒，過來。」
軒轅落情乖乖的走到軒轅凌床邊，甜甜的道：「父皇，今天情兒又學了一課，背給父皇聽好不好？」
軒轅凌看著落情，微微點頭。
軒轅落情歪著小腦袋，將學的東西一字一句的背下。
「父皇，怎麼樣？」
軒轅凌看著落情，好一會，才開口道：「情兒，若是出征時糧草只剩三日之餘，此時軍心已開始散亂。而你是將軍，你的副將告訴你，若三日內不解決軍糧之事，便無法再戰下去，但你已知道糧草無法及時趕到，你該如何做？」
落情皺著眉頭想了許久，偷偷的看著軒轅凌，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
軒轅凌摸著落情的小腦袋，「想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