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情牽南海 文 / 牛語者
畢虎嚇得魂飛魄散叫道:「好傢伙老子要歸天可憐清妹要成寡婦了!」
他嘴上嘮叨手腳也沒閒著從袖口裡迅取出一柄血玉熔金壺將撲至身前的烈焰「哧哧」連響吸入壺嘴。
這寶物是他多年前從碧落劍派千辛萬苦偷出來的屢次於危難中救回老命而今自更不肯歸還。
羅羽杉與霸下聯結成陣與畢虎鼎足而立分守兩翼奈何丹火真君不惜耗損真元動的「累劫獄海」著實兇猛霸道連血玉熔金壺亦抵擋不住。
千鈞一之際猛聽小蛋沉聲道:「站到我身後只管擋住後面的火勢!」
畢虎愣了愣道:「小伙子你想做什麼?現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
小蛋不答步履蹣跚橫身在羅羽杉和畢虎前獨自迎上前方漫空湧來的火海。
「叮─」一蓬紅光亮起水晶般透明絢麗的烏犀怒甲覆蓋小蛋週身將熊熊烈火拒之門外。
火蛇吞吐閃爍一分為二繞過小蛋向背後的畢虎和羅羽杉湧去小蛋心晉空明映照璀璨星天反手掣出仙劍振腕斬入肆虐的「累劫獄海」中口中低聲喝道:「走!」
「呼!」前方火海裡驀然現出一道星空光瀾正是他拼盡全力開啟的「弱火星門」畢虎毫不遲疑左掌在小蛋背心上一推一送助他掠進星門裡右手攬住羅羽杉招呼霸下道:「好龜兒咱們走啦!」縱身躍入。
星門一閃即逝丹火真君更沒料到小蛋還有這手業已反應不及只得眼巴巴望著三人一龍的身影消失於火海中。
一名侍火童子在身後輕聲道:「師父他們借火遁溜走了咱們……」
話沒說完丹火真君猛地轉過身一臉殺氣抬掌「啪」地震碎那侍火童子腦顱恨恨道:「要你多嘴!他們逃不遠給我追!」
他說這話的工夫小蛋等人正從星門內被彈入無波府外不遠處的一片密林裡。
畢虎手疾一把抱起軟倒的小蛋叫道:「羽杉侄女兒快跟我走!」他朝遠近左右不同位置甩手扔出幾團黑乎乎的東西「砰」地在林間爆裂瀰漫起一蓬蓬濃烈的煙霧久聚不散。
畢虎一邊抱著小蛋借助密林掩護御風向南疾行一邊不停設下重重假象以誘使丹火真君追錯方向嘴裡還不忘吹噓:「別怕有我老人家在管讓丹火真君連老子放的臭屁都摸不著半個。」
霸下看不慣畢虎的自吹自擂哼道:「你的話能信那鬼的話也能信了。」
「你懂什麼?」畢虎一瞪眼道:「眼下是深夜咱們最忌御劍暴露了身形這樣沒逃多遠就得給丹火真君追上惟有倚靠這座軒龍山茂密繁盛的山林與石洞和那老傢伙玩幾圈捉迷藏才有機會逃脫。」
說著話眾人已奔出數十里進到一座四通八達的巨型天然溶洞中畢虎領著羅羽杉和霸下左拐右拐顯得輕車熟路無比熟稔彷似閉著眼都能認得道。
羅羽杉見狀不由佩服道:「畢老伯這裡的路徑如此複雜您卻能認得實在不簡單。」
畢虎聽有人誇讚自己眉開眼笑道:「那算什麼干咱們這行的最要緊的就是記性好……上次為偷丹火真君的金紅蓮座我花了半個多月早把軒龍山的一草一木摸得滾瓜爛熟若沒這手本事乘早別作偷兒。」
忽然聽到黑暗中有女子聲音不屑道:「當賊很得意麼?還有臉誇耀。」
一團夜明珠的光暈照亮映射出石磯娘娘的面容卻是已在此處等候了多時。
她一眼看到畢虎懷中渾身淤血、面色慘白的小蛋驚道:「他傷得重不重?」
似為向石磯娘娘顯擺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畢虎抱著小蛋一屁股靠坐在山巖上略帶誇張地大口喘氣答道:「這小子命硬只是在路上昏睡了過去。我方才又餵了他兩顆雲林禪寺的玉露百洗丸應該不妨事。」
石磯娘娘氣不打一處來熟練地伸手擰住畢虎尖尖豎起的小耳朵往上一提怒道:「你惹的禍卻連累了人家兩個娃兒!」
畢虎疼得齜牙咧嘴又不敢掙扎唯恐觸動了小蛋的傷勢只得求饒道:「給點面子、給點面子羽杉侄女兒在一邊瞧著呢?」
石磯娘娘鬆開手餘怒未消道:「總算你把人救了回來我暫且饒過你這遭若羽杉和小蛋有個三長兩短老娘跟你沒完!」
畢虎揉揉生疼的耳朵小聲嘟囔道:「夫綱不振乾坤顛倒什麼世道啊……」
石磯娘娘正在察看小蛋傷勢隨口問道:「你嘀咕什麼?」
畢虎嚇了一跳期期艾艾道:「沒什麼我正在想如何才能安然無恙地離開這兒。」不防一個小小的聲音道:「才不是呢他剛才說的是:夫綱不振乾坤顛倒什麼世道……」
石磯娘娘怒道:「好啊你對我心懷不滿是不是?有種就休了我!」畢虎恨不得一腳把霸下踹回無波府垂頭喪氣道:「不是不是妳千萬別聽那小王八胡說八道我有種沒種還不是妳一句話的事麼?」
冷不防霸下又道:「你才是王八若非我乾爹拼著小命不要施展火遁帶我們闖出無波府這會兒你早被人家烤成肉乾了。」
畢虎鼓著小眼氣呼呼瞪著霸下正待反唇相譏石磯娘娘不耐煩道:「住嘴!羽杉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羅羽杉將事情經過簡略說了至於從圓球內崩裂而出之前的那一段遭遇她自己也不甚瞭解也就無法說清楚以至於石磯娘娘和畢虎都聽得雲裡霧裡猜不透為何僅只短短兩日小蛋的功力竟增長得如此迅至於烏犀怒甲又是怎樣被光化的就更成了一個謎。
霸下望著畢虎滿臉茫然懶洋洋道:「想知道麼?問我啊。」
羅羽杉心頭一動問道:「小龍莫非你清楚我們這兩天究竟都生了什麼事?」
霸下點了點小腦袋回答道:「那天妳和乾爹被臭老道收進竹籮中昏了過去我躲在乾爹軟甲底下怎麼叫你們也不醒正在乾著急的時候乾爹的鼻孔裡忽然慢慢鑽出兩道細白銀絲真是有趣。」
畢虎呸道:「你都說自己藏在軟甲下面了又怎能看到?」
霸下翻翻白眼道:「你才不管什麼東西都要用眼睛看呢我用的是靈覺。」
畢虎不甘示弱指著小蛋鼻子道:「你當他是蟲子麼會吐絲結繭?簡直是笑話!」
霸下雖有萬年道行畢竟是小孩性情脫口道:「稀奇麼?少見多怪我乾爹體內住著聖**精魄吐點絲又算得了什麼?說不得還能飛簷走壁、打擊犯罪呢。」
羅羽杉想起翡翠谷一戰小蛋突然從口中噴出一團銀絲挫敗停濤真人才解去了白鹿門滅門之禍頷道:「沒錯小龍說的是真的。」
霸下打了個哈欠又變得懶洋洋地道:「餓了好些天了有東西吃麼?」
畢虎的修為或許無力與天陸頂尖高手相抗但身為神偷耳聰目明、道聽塗說的本事卻是絕對一流明白霸下是在藉機賣弄哼道:「你整日吸食天地精氣哪裡會餓?別以為我老人家是白癡。」石磯娘娘對這個會說話的小東西卻極是喜愛朝畢虎狠狠瞪了眼看他緊緊閉上嘴巴這才柔聲問道:「小龍你想吃點什麼?」霸下轉轉小眼珠嚥了口唾沫道:「最好是去寒生火的丹丸有個十來顆就夠了。」
石磯娘娘一聽笑道:「這好辦。」轉頭對著畢虎吩咐:「還不把你懷裡的東西掏出來?」
畢虎不情不願一邊探手取出瓷瓶將十顆火紅色的丹丸一枚一枚心疼無比地倒在石磯娘娘的手心裡一邊低聲喃喃自語:「讓你吃、我撐死你個饞嘴王八……」
石磯娘娘將丹丸送到霸下嘴邊說道:「這是太清宮的三陽開泰丹。」
霸下也不客氣「嘎巴嘎巴」嚼豆子般把十顆三陽開泰丹吞入小肚子裡頓時精神十足全身更泛起一層淡淡紅光令人暗暗稱奇等牠吃完小點心繼續說道。
「乾爹鼻子裡鑽出來的銀絲越來越長也不中斷到最後竟然真的在身邊結起繭來把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緊跟著銀絲變亮蟲繭開始旋轉還放出霧濛濛的光暈。乾爹的鼻子不吐絲了嘴巴鼻子和耳朵裡又開始冒濃濃的寒氣就像……蒸籠上的包子。」
石磯娘娘笑道:「這比方打得有趣莫非那寒氣也是由聖**的精魄所化?」
霸下道:「也許罷?然後乾爹和乾娘身上就結了一層霜心跳呼吸也變得極慢就像是……冬眠。」
畢虎忍不住追問道:「後來呢你們是怎樣從那繭裡爬出來的?」
霸下眨眨眼道:「他們都冬眠了剩我獨個兒醒著豈不太虧?眼瞧著沒事我又覺得有點累了就跟著也睡著啦接下來麼就不曉得了。」
畢虎望著霸下搖頭歎氣道:「就你這樣吃了睡、睡了吃的也算是龍子?」
霸下一反常態地沒理會畢虎的譏諷反而扭頭望向小蛋目露喜色道:「我乾爹要醒啦。」
果然小蛋的眼皮微微動了動緩緩睜開。
石磯娘娘欣慰道:「醒了就好天殺的丹火真君竟好意思對一個小娃兒下此辣手!」
小蛋只感到全身百骸諸脈無一不疼痛鑽心尤其是頭頂彷如有千根鋼針深深插入令他恨不能把腦袋切下來先在冰水裡泡上兩天。
羅羽杉見他神情痛楚顯是在強忍著沒出聲呻吟芳心酸楚想握住小蛋的手又礙於眾目睽睽惟有輕聲說道:「小蛋你再服一顆天一閣的靈丹罷。」小蛋試著在丹田內流轉了一圈真氣暗自慶幸自己的傷勢雖重功力在沉沉昏睡間卻恢復了不少搖搖頭道:「不用了我打坐一會兒就好。」
他身子稍稍一動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如電流般穿透全身冷汗涔涔而下。
羅羽杉趕忙攙扶小蛋盤膝坐下再不顧忌旁邊的畢虎和石磯娘娘伸手取出一方潔白的絲帕輕輕為小蛋拭去滿臉的汗水。
瞧著他憔悴委頓的模樣羅羽杉心如刀絞只恨自己不能以身相代眼圈卻又紅了。
小蛋緊咬牙關硬挺著不出聲朦朧的視線裡望見羅羽杉淒楚的玉容朝她勉強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意似安慰和感謝。
畢虎和石磯娘娘在旁靜靜觀瞧著這一幕禁不住悄悄交換了一個眼神暗道:「看這情形這小子艷福不淺羅牛好作外公啦。」
畢虎眨眨眼湊到石磯娘娘耳畔道:「什麼時候妳也能待我這樣溫柔?」
石磯娘娘臉上的柔情瞬間消失不見哼道:「你還想得寸進尺?」
霸下左右看看歎了口氣:「孤家寡龍一個寂寞呀─」
「噗─」石磯娘娘差點笑暈過去生怕驚擾小蛋運功療傷只有苦苦忍著喘著氣低聲道:「要再找個跟你一樣的是比較難些。」
小蛋並沒有聽到霸下的抱怨他聚精會神催動「生生不息」心法疏通經脈等再次醒轉已是翌日午後。
恰巧畢虎打從外面回來賊兮兮笑道:「我剛又溜進無波府轉了一圈丹火真君抓不著咱們正拿幾個倒霉蛋弟子出氣呢。」
石磯娘娘問道:「這麼說咱們可以離開此地了?」
羅羽杉看向小蛋有些擔心道:「你的傷勢怎樣能不能走動?」
小蛋長吁一口氣扶著石壁慢慢起身道:「不礙事咱們還是趕緊走罷。」
畢虎贊同道:「對夜長夢多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靜心養傷也不遲。」
霸下道:「慢著畢老頭你偷了我乾爹的蝕龍香鼎打算什麼時候還?」
畢虎裝聾作啞支支吾吾道:「蝕龍香鼎那是幹什麼用的?讓我想想……」眼角餘光瞥見石磯娘娘面色凶狠地緊盯著他知道沒可能搪塞過去這才慢吞吞探手入懷摸索了半天取出一尊小鼎:「我老人家不過是一時好奇想借來玩幾天而已。」石磯娘娘一把奪過交還小蛋道:「好孩子這次連累了你和羽杉。」
小蛋收起蝕龍香鼎笑了笑道:「多虧您和畢老伯冒險相救我還沒謝過你們呢。」
當下羅羽杉攙扶小蛋由畢虎引路石磯娘娘殿後悄悄出了溶洞潛蹤匿跡向西御風行出兩百餘里方改作御劍飛行直到天色將暗時才在一座小鎮中覓得家乾淨的茶鋪歇腳休息。
畢虎問道:「羽杉妳不是要趕回南海麼這一折騰怕是誤了歸期罷?要不要我替妳向蘇閣主說情多多少少她也得賣我老人家幾分薄面。」
羅羽杉道:「多謝畢老伯好意回山後我自當將其中緣由向師父稟明恩師寬容慈和必會體諒就不煩勞您老人家多跑這一趟了。」
霸下道:「那妳不陪我乾爹去天雷山莊還鼎給白鹿門了?」
羅羽杉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蛋身上的傷勢聞言不由得一陣猶豫。
石磯娘娘含笑道:「妳放心小蛋便由我和畢虎負責護送包管將他平安送到。」
羅羽杉默默點了點頭目光停留在小蛋臉龐上心中湧起離愁別緒只盼他開口相留自己縱然拼著遲誤歸期、受到師門責罰也是心甘情願。
然而小蛋彷彿絲毫沒有體悟到她的心思只說道:「羅姑娘一路當心。」
羅羽杉不禁生出一縷失望悵然問道:「你……還有別的話要對我說麼?」
小蛋低下頭道:「為了我的事險些害了妳的性命我很過意不去。如果再耽擱了妳的歸期令妳被蘇閣主責罰我就更對不起妳啦。」
石磯娘娘察顏觀色覺羅羽杉神色中隱含的不捨與失落不禁暗暗埋怨小蛋:「這傻小子人家一顆心都繫在你的身上偏還把話說得這樣生分客套真是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
羅羽杉心底幽幽一歎起身道:「畢老伯石磯嬸嬸我先走啦。」
眾人相送到門口羅羽杉依舊聽不到小蛋開口更覺心頭百般滋味縈繞踏足在清冷的街道上。突聽小蛋在身後吶吶說道:「海上風大妳小心著涼。」
羅羽杉霍然回眸正迎上小蛋溫暖的眼神她展顏淺笑:「好的你也要多多保重照顧好小龍。」向石磯娘娘和畢虎盈盈一禮轉身離開小鎮兀自感覺到小蛋的視線透過*****夜色*(**請刪除)*(**請刪除)*(**請刪除)*(**請刪除)*(**請刪除)正默默目送自己離去。
到得鎮外偏僻之處她徐徐駐足回已看不到石磯娘娘三人的身影冷月初升靜靜掛在梢頭皎潔的玉華一如小蛋的目光暖慰著她的心坎。
回想起小蛋臨別的最後一句話她的唇角不覺逸出一抹恬靜的笑容。
以她如今的修為有誰會擔心她被海風吹涼?只是小蛋縱有千言萬語藏在心底倒出來的卻是這麼一句。
她恍然驚覺到曾幾何時自己的喜憂已悄然被人佔據不經意的隻字詞組便能輕而易舉撥弄自己的心弦讓自己百般思量反覆回味。
只是這寡言少語的少年真的體察到自己的心意了麼?
而自己又是喜歡他的哪一點?
是因為他曾捨命相救?是因為他的淳樸誠實?又或是僅僅因為自己的一時情動卻從此百死不悔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頓時羅羽杉心中柔腸百結難以自遣癡癡仰望月空佇立良久只覺夜幕下點點寒星撲朔迷離既遠且近一直等到月移中天露水悄然沾濕裙底這才回頭最後遠眺了小鎮一眼勉強收拾起滿腔女兒情懷御劍而起。盡避一路上羅羽杉日夜兼程仍舊遲誤了兩天回到天一閣她來不及歇息風塵僕僕直奔極情堂拜見蘇芷玉向恩師謝罪請罰。
蘇芷玉問起延誤原由羅羽杉也不隱瞞照實說了。
蘇芷玉靜靜聽完對愛徒的心思業已明白淡然笑道:「小蛋那孩子很好短短一年多修為竟能精進如斯連丹火真君也沒能從他身上討得多少便宜。」
羅羽杉聽蘇芷玉誇讚小蛋滿心歡喜地躬身施禮道:「弟子違反門規在外遲滯不歸請恩師懲處。」
蘇芷玉沉吟片刻從座椅中站起身說道:「羽杉妳跟我來。」
兩人出了極情堂沿崎嶇清幽的小徑漫步上行直抵歧茗山山頂一座竹廬前說是竹廬其實只是一座簡陋的小亭屹立在雲海霞光間也經過了十數年的風霜雪雨。
蘇芷玉在竹廬前止步纖指輕輕撫摸堅韌的紫竹久久沉默無語。
羅羽杉尚是第一次獲准來這地方未曾想在山頂還建有如此一座孤零零的小亭子莫非是恩師專用的閉關靜修的地方?她正困惑間蘇芷玉抬眼眺望遠方極盡之處。
海天一線紅日西沉暮色裡雲濤溢彩、鷗鳥高飛蘇芷玉徐徐說道:「妳丁師叔以前每年來天一閣時都會在這裡小住。」
羅羽杉大吃一驚詫異道:「丁師叔在這座竹廬裡住餅?」
需知乃父羅牛和丁原生死與共情逾手足卻從不曾聽他提及半句此事。
蘇芷玉微微頷抬步走入竹廬憑欄俯瞰雲霞之下的無垠碧海。
「以往每年三月妳丁師叔都會悄抵南海在此寄住兩月與為師談經論道映證仙心心血來潮時便御劍雙飛、窮盡天涯尋訪隱沒的仙山寶島。運氣好的時候還會邂逅一兩位避世千年的海外散仙一同盤桓數日樂而忘返。」
羅羽杉心往神馳直感到世人稱頌的神仙眷屬也莫過如此可惜兩人聚少離多一年裡倒有三百餘日需得相望於海上。
這固然是蘇芷玉恪於老閣主安孜晴的遺願毅然決然挑起天一閣的萬鈞重擔獨守南海可又何嘗不是丁原之憾?
白雲蒼狗世事無常即便修為震古爍今如丁原、蘇芷玉依然不能隨心所欲了無遺憾。
彷彿是看透了愛徒的想法蘇芷玉轉微微一笑柔聲道:「世事哪能盡如人意若能心有靈犀則海闊天空又何需介意能否朝朝暮暮、纏綿一隅?」
羅羽杉一怔心道:「師父這句話顯然暗藏深意她為什麼要這樣說?」
想到這裡驀地一凜抬望向蘇芷玉。
蘇芷玉微笑不語抬手輕輕愛撫羅羽杉的秀彷似瞧見了年輕時的自己。
過了半晌她緩緩道:「羽杉妳違背師命晚歸兩日雖情有可原但也不能全無責罰。從今晚起妳便在這竹廬內面壁一年期間必須心無旁騖地參悟我南海絕學絕不可辜負令尊與為師的期許。」
羅羽杉一陣感動明白恩師此舉與其說是懲戒卻更是對自己的鞭策與關愛心間不安漸漸淡去躬身拜道:「徒兒謝師父厚愛。」略一轉念忍不住蹦足勇氣問道:「師父丁師叔還會再來麼?」
蘇芷玉道:「五年前妳丁師叔最後一次來南海時曾對我說他必須出一次遠門這一去竟是整整五年了無音訊。我猜他一定是想去獨自完成一樁大事可惜他竟連我也不肯告訴。」
羅羽杉道:「丁師叔的性情如此。有什麼事都不願牽累別人他想完成的那件事一定非常凶險所以越是面對親近的人他越是想要獨力承擔。」
蘇芷玉點了點頭歎道:「不知為什麼近日我總有些心緒不寧隱約覺得妳丁師叔就快有消息了。只願他能平安歸來。」
說罷極目遠眺赫然是西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