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絲難斷 文 / 臨雪藍藍
雲溪聽了上官夫人的話，仍舊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天香臉上卻閃過一絲喜悅，她抬頭可憐兮兮的看著母親，滿是希冀的說：「娘親，您可是……」
天香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上官夫人一個冷冽的眼神給打斷了，天香眼眶一紅，垂下小臉，跪在地上喃喃的說不出話來。
鳳飛飛快步走到天香跟前，親手扶起跪在地上暗自抽泣的天香，暗中朝天香遞了一個眼色，天香便乖乖的順著鳳飛飛的手，慢慢站起來了。
估計是跪得有點久了，天香的腿都跪麻了，要不是鳳飛飛勁兒大，估計兩人都摔地上去了。
鳳飛飛慢慢攙扶著天香，走到上官夫人身旁的空位上坐下。看著女兒蹣跚的步伐，和膝蓋處微微泛紅的裙子，上官夫人是又生氣又心疼。
上官夫人轉而對仍舊跪在.地上的雲溪輕歎一聲道：「趙公子也起來罷一一」
雲溪依言對上官夫人行了一禮，.慢慢站起身來。他退到一旁也不坐，只挺直脊背筆挺的站著。
一時間，大廳裡的氣氛，安靜到.令人感覺到異常的沉悶。上官夫人扶著額頭，微微閉闔雙眼，神態間是異樣的疲憊。
天香坐在椅子上，拿著手絹微微的擦拭著眼淚。鳳.飛飛一會看看氣惱的上官夫人，一會看看輕聲抽泣的天香，轉而又看看一旁倔強而堅決的雲溪。
唉一一，她心裡也不由暗自歎了口氣，這種事情即.使放在前世，也會受到家庭的嚴重阻力，何況還是這樣一個封建等級尊卑嚴重的世家大族？
鳳飛飛目前是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能撮合兩.人的，也只能在心裡暗自歎息一聲。現在，她正想著如何把人先勸散了，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就能解決好的，空耗在這也不是辦法啊。
鳳飛飛還未想.到如何勸散眾人，就聽得安靜的大廳裡忽然出現一陣竊竊低語聲。
「玉宣，玉淑，娘親可有話在先一一，你們可要時刻記清楚你們的身份，你們是鳳家的子女！他日你們如果敢拿這等荒唐之事來煩擾娘親，娘親可受不得這等侮辱，直接抹了脖子去得了……」
正是孫姨娘輕聲的對身旁兩個女兒訓話。不過聲音很低，這個時候，許是她也不敢觸上官夫人的霉頭罷，只壓低聲音訓示著自己的兩個女兒。
鳳飛飛本來就煩躁的心情，聽得孫姨娘話裡的意思，是直言不諱的鄙夷和貶低雲溪的出身，不由怒從中來。
鳳飛飛冷冷的望向孫姨娘母女三人，冷哼一聲道：「孫姨娘，這是我們長房的家事，你領著她們退下罷！」
孫姨娘咋一被鳳飛飛這麼一喝斥，眉頭驟然的跳動了幾下，隨後才體會出鳳飛飛話裡的意思，是要驅逐她們母女三人後，臉上立刻有點猙獰的怒氣。
「大夫人，小公主這算什麼話？長房的事情難道就與我們無關了？我們就不是鳳家的人？就不算長房的人？清音即使不敢妄稱小公主的長輩，好歹新兒兄妹三人，也算是小公主的叔輩吧？瞧瞧，鳳家的小公主、人人捧在手心裡的小祖宗，這話說得……」
「閉嘴！」不待上官夫人說話，鳳飛飛就厲喝一聲，直接打斷孫姨娘絮絮叨叨的話。
「孫姨娘，我鳳飛飛就是看在玉新堂叔的面上，才稱呼你一聲『姨娘』。別以為自己的出身有多高貴！在我鳳飛飛面前，你還敢自詡高貴？你竟然膽敢鄙夷我嫡親的舅舅？別說我沒有警告你，日後一一，倘若讓我再聽到一言半語貶低我娘親母族的話，你一一，孫清音！就好自為之罷！」
鳳飛飛怒喝著，話音一頓，她一指門口，「我不管外人如何看待商賈之家，但是！在鳳家，我的娘親就是尊，我鳳飛飛就是尊！而你孫清音一一，就是卑！現在，你給本公主滾出去！」
孫姨娘被鳳飛飛一頓搶白，氣得臉色鐵青，接著又聽到鳳飛飛直接叫她「滾」，孫清音氣得搖搖欲墜，差點就暈了過去。
「大夫人！你……」孫清音顫抖著聲音朝上官夫人不忿的喝道，話才出口，上官夫人冷淡的打斷了她，頗為不耐煩的說：「小香兒既然說了這是我們長房的事情，你們還不走？」接著對另外兩個姨娘說：「你們也出去罷！」
兩位姨娘倒是好性子，低垂著頭對上官夫人和鳳飛飛行了一禮，就領著自己的孩子出去了。
孫清音聽罷上官夫人的話，再看著兩個姨娘悶嘴葫蘆似的，任由上官夫人擺佈，不禁又是氣惱又是羞憤，只站在椅子前，氣得渾身抖。
最後還是她的兩個女兒，一齊把母親半勸半扶拉著走了。
鳳飛飛從四年前，回到鳳家以後，還從未說過如此過激的言語。以前她都是秉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處事待人。
而由於她向來比較自由和公平的心理，她從來就沒有在身份上對那些姨娘，或者庶出的鳳家子弟們，用別樣的目光去看待過他們。
從三年前，上官夫人為她與雲想討來封誥後，鳳府裡就沒有人再敢當面給她們母女倆不痛快，而她也沒有太過於在意這些人背後的言談。
不過今天，鳳飛飛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一起跪在上官夫人面前的天香與雲溪，她心裡就有一種揮之不去的煩躁感，讓她心理有一種無力又焦躁的情緒，想遠離這些無趣又心煩之事的想法。
在毫不留情的喝斥孫姨娘那一刻，鳳飛飛真想帶著天香和雲溪遠離鳳家，遠離這個社會種種不公又令人無奈的束縛和桎梏。
是的，鳳飛飛在這一刻，想到了一個不完美、甚至是比較極端的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帶著天香和雲溪一起私奔。不過在喝斥了孫姨娘後，聽到上官夫人對她毫不譴責還包容了她的任性時，鳳飛飛煩躁而活絡的心思，又瞬間回歸了現實：私奔，那是行不通的！
她與天香，無論是誰，都無法割舍下鳳家的親人。而雲溪，如果私自帶著天香私奔，引的後果和直接導致的問題就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了，或許還會導致鳳家與趙家兩個家族之間的尖銳矛盾和爭端。
而鳳飛飛自己，即使悄然送走了天香和雲溪，她獨自一人面對著上官夫人時，也無法做到坦然而無愧。
好吧，既然私奔不可行，那只有想辦法，看能否解決了。鳳飛飛在孫姨娘走後，隨即對雲溪：「小舅舅，上次我去蘇城，娘親托我帶了一些東西給你，我差點給忘記了一一小舅舅，你先到梅院等我，香兒一會便回去了。」
聰明如雲溪，自然也清楚他與天香的事情，不可能一次就能解決的，所以他也沒有反對鳳飛飛的提議，對上官夫人行禮後，隨春意先行退下了。
待雲溪退下後，鳳飛飛才坐回天香身旁，先吩咐一旁的婆子去拿了紗布和清水，以及一些外敷的傷藥。
鳳飛飛撩開天香的裙子，赫然就看見膝蓋的白色中褲上，有巴掌大的一塊斑駁的血跡。
不一會，婆子和丫鬟就把傷藥、清水和紗布拿上來了。鳳飛飛捲起天香的褲腿，先是幫她清洗了一下血跡，再上了傷藥，最後纏上一圈紗布。
鳳飛飛為天香清理傷口的過程中，上官夫人和天香都沉默不語，待她處理妥當天香的傷勢後，上官夫人先開口道：「香兒、小香兒，今兒的事情我已經決定了，你們倆誰都不許再提起此事。另外，香兒從今日起，再不許隨小香兒出府。而小香兒，你記住，趙公子既是你嫡親的舅舅，奶奶也不好太下他的面子。所以，日後趙公子再來鳳府之時，香兒都不許出了德馨園。你們可都聽清楚了？」
天香沉默的小小聲抽泣著，鳳飛飛默默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上官夫人的話。
她心裡也清楚，上官夫人能說出這番話，已經很替她著想了。如果按照上官夫人原本的性子，輕則趕了雲溪出府，重則勒令他永遠不得進入鳳府，都是有可能的。
現在只是輕輕勒令兩人不得再見面，卻沒有禁止雲溪再入鳳府，已經是給足了鳳飛飛面子。鳳飛飛當然不會不識趣，上官夫人的心思她多少也能理解一點，哎！作為一個母親，她有她的立場和堅持……
唉，其實他們都沒有錯，錯的是這個該死的封建社會……
鳳飛飛先把天香送回了天香居，溫言把她勸睡後，才回了梅院。
雲溪還在梅院等著她呢。
「小舅舅，等急了吧？」鳳飛飛踏進門檻，對沙上呆的雲溪甜甜一笑。
雲溪俊美的五官染著一層談談的愁思，在看到鳳飛飛時，眉間的皺痕微微舒緩了一點，他沖鳳飛飛揚了揚唇角，「小香兒，回來了？香兒可好？」
鳳飛飛點點頭走到雲溪身前站定，與坐在沙上的雲溪平視著說：「小舅舅，你和小姑姑是怎麼回事？怎麼忽然被奶奶知道了呢？」
雲溪臉上閃過一絲紅暈，他伸手拉了鳳飛飛坐在自己的身旁，輕撫著鳳飛飛的頭柔聲說：「小香兒，你還太小一一，小舅舅喜歡你的小姑姑，你懂麼？」
鳳飛飛側著小腦袋，先是看著雲溪眨眨眼睛，然後抬起小下巴傲然的說：「小舅舅，我知道！你喜歡小姑姑，想要娶她做你的新娘子，奶奶她不答應！」
雲溪微微詫異的看著鳳飛飛理所當然的小臉，「小香兒，你連這個都知道？」
鳳飛飛點點小腦袋，「這種小事，我當然知道拉！」
「那，小香兒可有什麼好辦法？讓小舅舅如願以償？」雲溪有點好笑的看著鳳飛飛小大人的模樣，臉上的愁緒不由一談，對鳳飛飛說了句玩笑話。
鳳飛飛呵呵一笑，「小舅舅，辦法也不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