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九十九章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文 / 蜀椒
魏榮源一生勢利，性格乖張桀驁，冷漠無情，將無數豢養者送上了祭台，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有淪為普通人的一天，而這一點卻是被自己的「兒子」成全的，活著，只是成全「兒子」對他母親的祭奠，以生的痛苦來慰藉死的灑脫，這一招不可謂不狠，比他以前的狠辣手段更加戳人心肺。
可是魏榮源貪生怕死，即便如此苟且的生，也異常珍惜，不敢忤逆絲毫……
而魏雲也真是掐中了他這一點，不懷疑他竟然會背叛自己。
魏榮源渾濁的眼睛看也沒看一眼狂怒的魏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越來越遠去的飛船……
子夫目光平淡地看向越來越遠離的黑色飛船，飛船上伸出幾十隻炮口，如同放射爛漫的煙花一樣朝自己飛來。
安草精神力高度集中，意念控制著生物機甲，如同一隻靈動的精靈一樣在密集的能量炮激光射線中硬生生衝出一條驚險之路來。
魏雲緊追不捨，能量炮如同不要錢一般朝安草的飛船轟擊而去。弒母之仇，欺騙之恨，將他積壓在心底幾十年的屈辱悲憤化作無邊怒火爆發了出來。從小便膽顫心驚地掙扎生存，討好母親，諂媚父親，生怕他們一個念頭就要把自己送上祭台。自己基因雖然算不上頂級優秀，但是好在中上之資，再加上自己的勤奮努力，終於成為一個真正的鬥士了。
好吧，成為鬥士後的他才知道自己並沒有擺脫豢養的宿命。他不得不將每次用生命換來的獵物分出大半給這個可惡的豢養主……他全然忘了，這一切都是他母親在背後對豢養主的維護。
魏雲執拗地認為，這一切都是豢養主對母親的控制和壓搾，他無法違逆有著生養之恩的母親。所以，不管母親對他再苛刻的要求，他都照做，卻將所有的怨憤記在豢養主的頭上。
好吧，上天還是公平的，給了他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他終於可以好好地看看曾經高高在上是豢養主如今搖尾乞憐的樣子了。可是，魏雲心中的仇恨非但沒減少，在圈養星球看到安草的那一刻，他一下子就想起來當初在落日崗遇到那個穿了自己母親斗篷的女人。立馬斷定。定是這個女人殺害了自己母親。
仇恨。讓他重新燃起熊熊鬥志，從圈養星球一直追到星際。可憐那三個蠢貨女人果真被自己溫潤的表象所迷惑，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進行著……
原本以為自己不但可以免費獲得一棵搖錢樹。還能狠狠地折磨一下這三個女人，以慰藉母親在天之靈……功虧一簣，都是這個腌臢老匹夫的錯！
仇恨讓魏雲失去了理智，瘋狂地掃射著，如此密集的攻擊，而且這麼短的距離，那艘如同風中落葉的小飛船逃不過他的勢力範圍更不可能完全避開能量炮的射擊……驀地，視窗上的落葉猛地竄出一股煙霧，煙霧中隱隱有炙亮的火光，緊接著失重一般朝地面落去。
魏雲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他們已經進入到小行星的大氣層內。星球的引力加諸在飛船上，他正躑躅著是否要追下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恰時，厚厚的雲層轟隆隆翻滾起來。
魏雲驚回，通過視窗看去，幾千公里外，一艘巨大的飛船正穿破雲層，劇烈的空氣摩擦引起雲層震動。是總部的飛船。
魏雲恨恨咒罵一聲，不甘心地駕著飛船折返進太空中。
這是一艘總部的運輸飛船，專門來運送從小行星開採的礦藏資源。
安草落到地面便直接將生物機甲化形為鑽頭，就地鑽下去十多米深，而後關閉所有生命特徵，徹底隱藏起來。
相對於龐大的運輸飛船，安草的生物機甲如同草籽一般微不足道，更何況運輸飛船當先發現了在雲層上的魏雲的飛船，正要發出警告，對方便灰溜溜跑掉了。所以趁著這空白當口，誰也沒注意到這星球上多了三個不速之客。
躲在機甲中的安草三人驚魂稍定，安草便對子夫說道：「娘……」
子夫像是知道女兒要問什麼，笑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對，當時就是他幫了我們一把，連微型腐蝕炸彈都沒用上就直接出來了。」
安草辯解道：「我是說他怎麼會那麼好心要幫我們吶？他恨我們巴不得扒皮抽筋呢。」
子夫眉梢一挑：「這說明他終於有點良知了，這樣也好，頓悟而死總比執念而生的好，所以，他還要感謝我們成全了他的悔悟呢。」
安草摸摸鼻頭，好吧，相對母親的哲理，她甘拜下風，敢情人家救了她還要感謝她呢。不過也是，即便他不出手，以子夫的身手也能恰時地從裡面逃出來，過程有些變動，結果都一樣。
且說魏雲偷雞不成蝕把米，真想一把擰斷魏榮源的脖子，但是這太便宜了他。正想著怎樣的折磨方法，一眼瞟到對方竟然還一成不變地看向遠方，無不揶揄呵斥道：「桀桀，莫非你這樣的人也有了情誼？可惜呀，人家根本就不領情，她們現在巴不得你死呢。」
魏榮源木木地抬頭看向魏雲，不管他如何對待自己，都是應該的，他應該為自己的過往贖罪。他頓了好久，才緩緩說道：「曾經，我以為我的風光能直到永遠，弱肉強食，也不會覺得曾經的做法有什麼錯。不過現在想來，這一生做錯了兩件事，一是納了你母親，二是收了草兒的豢養費……」
魏雲暴怒，一把抓住對方脖領子，「你你竟然說納我母親是錯誤的？要不是我母親，你能有曾經的風光麼，要不是我母親時時叮嚀，我早就殺了你！」這個腌臢老匹夫，現在小命都捏在自己手裡，不是應該對自己母親懺悔，不是應該對自己表示關愛之情麼，竟然當著自己的面說自己母親不好，說後悔對另外一個女人的不公……簡直是豈有此理。
魏榮源呼吸壓抑，乾癟如樹皮一樣的老臉漲得通紅，魏雲一把將他摜到地上，過了好一會魏榮源才有了呼吸，劇烈喘息咳嗽起來。平復一下，嘴角竟然扯起一絲嘲諷的笑意，不知道是笑自己臨老了被兒子如此折辱，還是笑兒子的迷糊，他繼續說道：「呵，你聽不聽無所謂，想不相信也無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母親的確是一個能人，你知道為什麼我一生都只停留在四級鬥士的修為嗎？對了，就是她，她以助興的名義給我吃了凝氣丹，不過這凝氣丹不是凝煉的意思，而是凝固，又加上她特殊手法的煉製，必須要經常服用她的丹藥才不會降低修為……」
魏雲驚訝不已，不過對魏榮源的恨已經根深蒂固，只當是為了給自己解脫之說。
「你母親還有一手煉金術，其實也是我從基地信息裡面花大價錢買來的，而後用計將原來煉金術的信息毀掉，所以在整個七號基地只有她懂很多礦石的精煉之術……我不甘心被擺佈，所以她生下的子女，基因不合格，我都會毫不猶豫地送上祭台，她也從來不反對我這麼做。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我身邊所有的女人都不能超過兩年，一過兩年就會買掉或者……」
「你住嘴——」魏雲聽的腦袋發脹，這樣的形容完全顛覆了母親在他腦海中的形象。可是當他想具體回憶母親的樣子時，發現好模糊，所有的記憶都是對他的冷漠和苛責。
魏榮源淡淡笑笑，很是釋然，魏雲暴怒，一把掐住對方的脖子，卻突然發現對方身體一下子癱軟了下去，心中一凌，略一感應，手上已經感應不到脈搏跳動了。「我不會讓你手上沾染了自己親人的血……」這一句話卻是用自己消失的生命氣息說出來的。
魏雲呆愣原地，天旋地轉，沒有了仇恨沒有了母親的精神支柱，他感覺自己一下子變得茫然起來。
……
熔煉工廠，高聳如雲的巨大煙囪，一團團黑雲噴湧而出，匯入到上空的雲層裡，把天空也抹上一層厚重的鉛色。
安草運輸飛船上落下幾艘載物集裝箱，兩個機器人控制纜繩，將集裝箱順著軌道拖到倉庫旁邊，一架運輸機器人將一塊塊精煉過後的精晶放進集裝箱裡面。
能夠被總部看上眼的，肯定都是高級金屬，安草下意識舔下嘴唇，這是她要想分一杯羹的前兆。
正當她要潛入倉庫的時候，心中一動，這裡只是初步精煉的礦石，自己沒有熔煉爐更不懂煉器之道，拿去也沒用呀，至少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連一個星耀幣都換不回來。眼看著一箱一箱的精晶被運輸飛船吸入內艙，大概倉庫裡所剩也不多了。正在這時，一個穿著銀灰色護甲的人從倉庫裡面走出來，運輸飛船上投射一束紅光將他罩住，片刻紅光撤去，那人便直接走到運輸飛船下方，等待被傳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