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少,惹火傷身》孽戀情深 051 壓迫她(纏綿) 文 / 二月榴
陸彎彎突然想起他剛剛好像是呻吟了一聲,難道是碰到他的傷口了?這般想著她心裡一慌,擱下電話便朝著臥室而去。
打開門,就見容曄光著上半身坐在床邊,費力地給自己的後背上藥。還是上次受傷的地方,原本應該漸好的傷口,現在皮肉外翻,而且還帶著鮮血的痕跡,看上去好像更加嚴重了,她不由怔住。
他聽到動靜轉過頭來,看了眼闖進來的陸彎彎,慢條斯理地攏起衣服,問:「這麼快就弄好了?」
陸彎彎的目光從他的動作上移開,看著他臉上清清淡淡的表情,心上升起一股異樣的複雜。她張了張嘴,終究沒有發出聲音來,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容曄也沒問那她進來幹嘛,低頭,著手將藥品和繃帶擱回醫藥箱裡,似乎沒有再開口的意思。
陸彎彎看著他的側影,心裡沒來由的一揪。
容曄本來想合上醫藥箱的,突然伸過來的一隻手壓在上面使他動作停頓,抬眼,便見到陸彎彎站在自己面前,眼色複雜地看著自己。
他迎著她的目光,她不說話他也不開口,眸子一貫的眸墨深沉,就那樣僵持著。
陸彎彎張了半天嘴,聲音有些艱澀地說:「……我可以幫你。」她是指他後背的傷,他自己處理不好的,根本看不見,夠不著。
容曄聞言後笑了,可是這個笑並沒有淡化他臉上的冷漠,更沒有抵達眼底。只清淡,漠然地吐出兩個字,說:「不必。」然後站起身來,手插進褲兜裡便準備走開。
她卻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看著他的目光有些淒淒然,的確是有點不像從前面對他的她。
容曄看著她,那雙眸子彷彿在訴說著愧疚,亦或是心疼。
他說:「陸彎彎,你不是說讓我別時不時露出關心你的表情,看著累嗎?你也別這個樣兒,反正我也是索取過報酬的。」說完他臉的線條愈加清冽,然後伸手將她抓著自己手臂的手拂開。
陸彎彎心裡一痛,卻沒有放手,執意猛然踮起腳,就這樣封住了他的嘴。
容曄心裡有些厭煩,他喜歡吻她的時候,她總是一副被強迫的樣子。如今只是看到這樣一個傷口而已,就讓她心軟了嗎?
他,容曄不需要這樣的同情。
他伸手想扯開她,她卻固執地用手圈住他的脖子,執意不放,唇更加用力地吻住他,學著他的樣子伸出舌舔到他的唇,細細地描繪他的唇形。
容曄的身子突然就僵了一下,他看著她,她含霧的眸子突然懂了。
她這是在付報酬嗎?
怒意在胸口凝聚,真是恨極。恨極她,也更恨極了這樣的自己,居然在這種狀況下仍能受她影響。於是他改被動為主動,掐著她的肩胛,將她狠狠壓回床上。
既然她覺得這樣就可以償還,那麼他就成全她!
陸彎彎開始時頭被摔得有點發懵,恍惚間只聽到有什麼被掃到了地上,耳邊傳來稀里嘩啦的聲響。她都來不及起身,他便壓過來,吻更是狂肆般地襲來封住了她的嘴,不給一絲喘息的機會。
「唔……」她想開口。
他的舌卻捲進她的口腔裡,狂掃過裡面的第一寸肌理,直抵到她的咽喉裡去。
手下的力道也沒有鬆懈,從她的衣服下擺裡探進去,粗礪的掌心摩擦著她身上細膩的肌膚,然後帶著懲罰性地用力撕扯她的衣服。
這樣強的侵略氣息,讓她猛然想起那天在華州酒店裡恐懼的一幕,她囉嗦了一下就清醒過來,猛然捉住他在自己身上肆掠的手。
容曄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問:「不是要付報酬嗎?」
陸彎彎的動作僵住,還沒有醒過神來之前,他的手已經從她掌心裡抽出,上衣就這樣輕易地被他挑開,他俯下身來,用唇代替手,在她細嫩的肌膚上親吻,啃咬,一直到她身上印滿屬於自己的痕跡。
陸彎彎的目光茫然地盯著天花板,手攥緊著床單,沒有反抗。直到他在她身上馳騁的時候,陸彎彎眼裡映出他因為「運動」而被汗水浸濕的臉,顯得越發的俊毅,性感。
豆大的汗珠一顆顆砸下來落在她身上,有的砸在眼角,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藉機掩飾起眼眶裡的酸澀。聞著空氣間糜爛又帶著隱隱血腥的味道,都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樣子。明明她只是有點心疼,明明她的吻只是想要給他藯藉,卻被誤解……
「唔……」下身一陣疼痛,讓她皺起眉頭。
「睜開。」他按壓著她腰肢上的手掌下壓,暗啞的嗓音染著**,卻充分顯示著他的不滿,以及霸道。
陸彎彎睫毛顫動,最終睜開眼睛,眼底映出他咄咄盯著自己的模樣,唇角慢慢漾起一抹笑意。就這樣吧,這樣的關糸其實挺好。原本也是順著她即定的軌跡,並沒有一絲偏離。是她剛剛著了魔,才會產生不該有的情緒。
這般想著,她主動撐起上半身,伸出一雙纖細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用唇吻上他的喉結……
容曄的身子一震,盯著她的眸子愈加幽深。眼前的她看上去有一種別樣的嫵媚,卻帶著墮落的氣息,他不喜歡,於是將她推回床面上,重新掌握主動權,開始瘋狂的掠奪。
一場歡愛,弄得更像野獸間的嘶咬,當激情褪怯,除了空氣中的潮濕糜爛,沒有愛的尋歡過後,就只剩下身心的空虛。
她用床單整個裹著自己,蜷縮在床的那一端,而他僅套了條褲子,倚在床頭吸煙。
空間沉默,只有淡淡的煙草味流動。
半晌,她才回過頭,看到他裸露的肩頭上,繃帶早就在激情中被他扔到了地上,這會兒傷口完全裸露在外面,有些撕裂的痕跡,可是他的樣子好像並不在乎。
容曄的臉色太過陰沉,剛剛被收拾過的陸彎彎不想惹他,默默地起身,拖著被累慘的疲憊身子進了浴室沖澡,然後去廚房準備晚餐去了。
簡單地炒了兩個菜,爐灶上煲著濃湯。他還病著,飯還是要吃的,弄好之後她折回到房間打算喊他。打開門,卻見他躺在床上。
臥室的大燈關了,只留了床頭那一盞檯燈,散發出橘色的光,所以眼前視線並不太好。她只看到他躺在床上的輪廓,背對著自己,並不確定他有沒有睡著。
空間裡似乎還殘留著那種激情後留下的味道,夾雜著淡淡的煙草味,她走過去輕聲開了扇窗。回頭見他閉著眼睛,似乎是真的睡了。
低眸,發現醫藥箱還倒地上,裡面的東西灑了一地。她將東西一一收進去,提起來時想到他的傷,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輕手輕腳地撩開他身上的被單。
儘管剛剛已經瞧過,這會兒見了還是覺得心口一緊。她將醫藥箱打開,夾了棉球幫他消毒,大概是弄痛了他,他身子縮了一下。
陸彎彎緊張地俯身在他傷口上呼了呼,那種涼涼的氣息拂在皮膚上,讓容曄驟然睜開眼睛。可是他沒有動,只聽著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其實還是那麼笨手笨腳的,不小心失手時會弄得他很痛,連她自己都發出懊惱的挫敗歎息。
過了好久,傷口終於是處理好了。陸彎彎不由鬆了口氣。餘光掠過他的臉,才發現他已經睜開了眼睛,不由怔住。
容曄轉眸,對上她盯著自己的目光。覺得她夠傻的,弄得他那麼痛,他又沒暈過去又怎麼會不醒?
陸彎彎看著他那眼神,好像明白他在想什麼。可是人家沒說出來,她也不能巴巴的上去挨罵不是?於是聲音悶悶地說:「既然醒了就坐起來吧,要纏上繃帶才行。」
容曄唇角揚了一下,心想著她這次倒是聰明,沒像從前那樣想當然,然後質問他自討苦吃,然後配合地坐起身來。
陸彎彎則動手幫他弄繃帶,他明明看著就是勁瘦型,雖然身手敏捷,矯健,可是絕對的好身材,一點也不顯壯碩。可是她還是覺得很吃力。身子幾乎貼著他的胸,手才能從他後背交錯著將繃帶纏過來。
指尖在他張揚有力的肌理上劃過,終於最後打好了個結,額頭上已經出一層汗,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緊張的。
容曄抓住她要收回的手,唇角間的弧度一點點彎起,就連精緻的眉目間都帶了春色。
陸彎彎的臉頰也在他的注視下莫名地發熱,漸漸紅起來,直到耳根,低著頭說:「吃飯吧。」然後抽回自己的手率先出去,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因為這個莫名的扭轉,晚飯的氣氛還算不錯。兩人吃了飯,陸彎彎在廚房裡收拾碗筷,容曄則在客廳裡打開電腦,翻閱資料。
這副情景恍然回到了多年前……
陸彎彎收拾完廚房時準備回房,容曄喊她:「彎彎。」
陸彎彎聞言側目看他,還是折過來,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
容曄將手裡一個文件袋遞給她,說:「華瀾的事你不想我插手,自己看著辦。」
陸彎彎目光落在他遞過來的文件袋上,接過後點了點頭。
容曄繼續手裡的工作,陸彎彎見他沒有別的事了,便拎著文件回到臥室,坐在床上將文件袋打開,目光掠過那些內容時,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等容曄忙完進臥室的時候,陸彎彎已經在看電視,臉色看上去很平靜,倒是讓他瞧不出什麼。
他簡單地洗漱了一下,也掀被上床。抬眼看到屏幕上正播著財經新聞,他不由側目多看了她一眼,管理一家公司的確是不一樣了,她從前只喜歡那些言情劇。
也是,這副容顏雖然不曾有多少改變,可畢竟已經從十幾歲長成了二十六歲的輕熟女人,不再是那個懵懂、膽小到只會躲到他臂彎中的小女孩,許多事情都已經懂得隱藏與衡量。
他的彎彎,在漸漸成長!
——分隔線——
清早,陸彎彎在刺耳的鬧鈴聲中翻了個身,然後用被單蒙住頭。可是並沒有阻止噪音的肆掠,習慣性的伸手到床頭按掉鬧鐘,想繼續與周公會晤。
突然想起今天是要上班的,驟然睜開眼睛,看到時針已經指向8點,一下子便從床上坐起來。手忙腳亂地套上拖鞋,到浴室裡洗漱完畢,換了衣服就匆匆出了房門。
容曄正慵懶地坐在餐桌前,桌上擺著早餐。
「醒了?」他問。
「嗯。」陸彎彎應著,然後去茶几上找自己昨天帶回來的文件夾。
「過來吃早飯。」他用湯匙攪著碗裡的白粥說。
「我時間來不及了,就不吃了。」她手裡拿到文件,頭也不抬地回答,抬腳就往玄關而去。
「你如果不吃,明天開始我就每天早上五點喊你起來陪我去跑步。」
陸彎彎已經走到玄關,打開了鞋櫃,手正拎著一雙鞋要擱在地上,就聽到他涼涼的聲音傳來。
又來這一招!
記得他初上軍校那年,她就像脫離家長的孩子,再也沒有人管束。晚上抱著言情小說沒節制,一直看到凌晨甚至更晚才上床睡覺,早上自然是怎麼也不願意醒的,每天都拖到不能再拖才起床,匆匆忙忙地跑去上學,根本顧不上吃早餐。
容曄的父親工作很忙,本來就經常不在家裡,母親又常年參加音樂交流會什麼的,保姆自然不敢管她。開始那段時間是挺爽的,除了會想念他外,覺得這樣的日子自由自在。直到他放假回來遇到她鬧胃疼,弄到醫院被告之飲食不規律引起的,才算出了事。
他帶她回到家,生氣地質問保姆是不是因為自己不在家,保姆就苛待她?儘管她偷偷給保姆遞眼色,那保姆為了自己的工作也不敢替她隱瞞,再說被這樣質問實在委屈,就一五一十地全說了,當時容曄聽了連臉都氣黑了。
當晚還好,因為她胃疼,看著她那可憐兮兮的慘樣他沒倒發火。第二天早上五點,她就被他從被窩裡強行挖出來,讓她陪他去跑步。
整整一個月啊,她天天跑完再去上學,累得腿都邁不動。要說那時候容曄疼她是真疼,可要收拾她時也絕不手軟,無論她怎麼哀求都沒用。
軍屬院裡都是些在職的軍官,更有像容曄爺爺輩的,都養成了早起鍛煉的習慣。看著她天天苦哈哈地在他的鞭策下跑步,都樂哈哈地打招呼。還湊在一起議論,說容家這小子就是不一樣,現在他們這輩年輕人哪還有他這樣精氣神?
尤其是唐昕銳那因為身體不行,早年便修養在家的爺爺,那口吻真是既羨慕又嫉妒。因為他孫子唐昕銳就是當時的反面教材,同樣在軍校,與容曄同時歸家,他天天晚上去夜場鬼混,不到下午不起床。
後來唐昕銳與容曄返校時,唐昕銳千叮嚀萬囑咐地求陸彎彎保重自己的身體,一定要按時起床,按時吃飯,千萬別看那些言情小說,也別隨便和別的男人出去教壞她。
當時容曄就聽了半句,以為唐昕銳對彎彎有不良企圖,跑去不知跟唐爺爺說了一句什麼。
「唐昕銳!」唐爺爺一聲獅吼,嚇得唐昕銳一哆嗦,趕緊從陸彎彎身邊跳開,然後看到容曄陰險地衝自己笑。也不等自己家老爺子發威,就急急地鑽進了車裡。
他家老爺子打小就不待見自己,嘴裡一直都念叨容曄的好,讓他跟人家學習。其實也就唐昕銳知道,這傢伙背地裡陰著呢,也就表面裝得正經。
可惜他家老爺子偏偏就看重容曄,所以容曄就算間接捏住了唐昕銳的七寸,使他每次回來都小心翼翼地討好。所以那時那刻唐昕銳心裡咒罵著,面上還要偽善地沖容曄笑,催促他老人家趕緊走。
不然他被老爺子逮住就是一頓削,那是個火爆的老頭,帶兵慣了,從來也不管當著多少人的面,一點兒面子都不給。
別提他心裡有多恨了。
可是恨歸恨,報復歸報復,這感情就是這麼出來的,兩人的一直都是打死都不怨的好哥們。
話轉回來,她還記得當時容曄一臉酷像地上了車,像恩賜似的特大爺,而唐昕銳平時那張痞痞的臉上則愁雲慘霧,陸彎彎就站在一邊笑。笑著笑著與容曄側過來的目光接上,漸漸的便癡了。
直到看著車子越來越遠,淚水失了眼眶,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那時她的淚就那麼輕易地掉落,哪怕只是一點點悲傷,哪怕僅僅是短暫的離別……
想起那段時光,彷彿還恍如昨日。她也曾經那樣毫無顧忌地哭,暢快淋漓地笑,痛痛快快地撒嬌和抱怨,現在想想那時的小糾結都是幸福的……
此時此刻,她聽到這句話時穿鞋的動作停止,抬眼看著頭都沒抬的容曄,別看他一派的氣定神閒。她知道,他不是開玩笑,自己今天若真敢出了這個門,明天就要做好五點起床的準備。
想到他們暫時還要住在同一屋簷下,自己不可避免地又要受他的管制。衡量過後,她認命地將鞋放回去,然後洗了手乖乖坐到餐桌前。
容曄對面的桌上擺著冒熱氣的白粥,顯然是為她準備的。他抬眸,看到她這樣聽話似乎很滿意,便將一隻小籠包擱在她面前的瓷碟裡,說:「吃吧。」
她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肚子的確是餓。看看表,反正怎麼也是遲到了,便安心地享受起來。
從小的良好家教養成的習慣,食不言寢不語,兩人在餐桌上一貫的沉默,有條不紊地吃完了飯。
容曄用餐巾紙按了按唇角,說:「要不要去看看你哥?」
陸彎彎抬眸看著他,意識到他是這是要去戒毒所,抬眼看看表。想著上午的事讓肖助理幫自己調整一下,便點了點頭。
容曄回房去換衣服,陸彎彎收拾桌面,然後兩人一起出了門。
因為容曄事前打過招呼,所以這次見陸希也很順利。知道陸希與他不對盤,容曄便直接去了管事的辦公室,過去打聲招呼,讓他們特別照顧一下陸希是必須的,正好也留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陸希大概剛到戒毒所不適應,更何況戒毒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所以他的精神看起來十分不好,整個人又像變了個樣般,身上、臉上還帶著新傷。
不過好在意志不錯,他一直向陸彎彎保證自己可以,一定會好好的從那裡出來,堂堂正正地去見父親,見陸彎彎。
陸彎彎看他那個樣子,心疼的眼裡發熱,又不敢讓他發現。陸希畢竟還是條漢子,不喜歡妹妹總是見到這麼狼狽,沒有出息的自己,便一直催著她離開,並叮囑她不要再來,等著他出去見他們。所以陸彎彎與他說多久,便被他趕了出來。
容曄告訴她,陸希的事很快就會查清楚,寫意只要徵得股東的同意,也可以提前撤案。陸彎彎想的卻不止是撤案的問題,這事必須查清楚,並給寫意一個交待,才能為了哥哥以後回公司鋪好路。
出了戒毒所,容曄的電話便一直響,他看起來也很忙,將陸彎彎送到寫意樓下便走了。
如此平靜地過了幾天,陸希的事雖然不能暫時有結果,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她也瞞得很好,目標媒體都沒有發現陸希回了z城。
陸文華雖然看起來精神不錯,可是身體卻越來越差,陸希染上毒癮的事,陸彎彎是萬萬不敢告訴他,只報喜不報憂。幸好陸晨還算不錯,陪他身邊算是個安慰。
可是即便這樣,下午陸彎彎還是接到了他病發的通知。急急忙忙地趕去醫院,心焦地在搶救室外等了三個小時,陸文華終於被推出搶救室。
可是並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於是被轉到重症監護室裡,她一直守在陸文華身邊,他迷迷糊糊地抓著她的手喊母親蘭溪的名字,後來又喊陸希的,含含糊糊的也聽不清說了什麼。
護士進來幫他換點滴架子上的藥,陸文華終於是醒了,只是很虛弱,看陸彎彎一臉疲憊便讓她出去休息一下。陸彎彎自然是不肯,護士也幫忙說替她照看一會兒,讓她出去喘口氣,等陸文華睡了再悄悄回來。
陸彎彎道了謝,換下防菌服出去,在販買機買了瓶水喝。剛剛坐到椅子上,身上的手機便響起來。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居然是容曄。
「在哪?」剛剛接通,就傳來乾脆霸道的聲音。
「醫院,我爸身體不好,今晚可能回不去。」她回答,聲音淡淡的,還是含一絲疲倦在裡面。
「還好吧?」他問。也不知道是問她,還是問陸文華的病情。
「已經脫離危險了。」她回答。
她有種感覺,自從這次見面,容曄似乎一直對她的父親以及自己的父母都有種不想多談的意思。即使是碰到,也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能避則避。
當然,他從前也是這樣的人,與誰也不親厚。更極少過問她家的事,可是最近她就是感覺有點怪怪的,尤其是上次在z縣,她去見陸媽媽時……
「有聽到我說話嗎?」容曄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
「啊?」她茫然地發出一個單音。
容曄終於發現她的確是在走神,也沒再說話,半晌,那頭卻已經傳來茫音。
陸彎彎看著掌心裡切斷通話的屏幕苦笑了一下,他一直是這脾氣,所以也沒在意。然後拎著水瓶準備回病房,卻看到一個女人身影站在父親病房門口,看上去行跡鬼鬼祟祟的。
那女人聽到腳步聲回頭,她看到居然是華瀾。
「你來做什麼?」看到是她,陸彎彎的臉沉下去。
華瀾卻一點兒也沒有不受歡迎的自覺,背著單肩皮包,腳蹬七寸高跟鞋,雙後環胸地看著她,那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說:「當然是看看這個老東西死了沒有。」
「我尊重你是陸晨的母親,但是如果你再這樣說話,別怪我不客氣了。」陸彎彎盯著她警告。
華瀾聞言嗤笑一聲,目光上、下打量著她,說:「有人撐腰就是不一樣哈,多年不見,別的本事沒見,倒是遺傳了你媽的狐媚功夫。」故意頓了一下,然後說:「怎麼,攀上個男人了不起?」
「華瀾,你再說一遍!」陸彎彎忍著她,現在她不止罵父親,甚至連母親都帶上了,讓陸彎彎垂在身側的手收緊,裝水的礦泉水瓶都被她捏扁。
「我本來就沒說錯,你媽看上去是個國家幹部,清政廉明的,實際……」餘下的話華瀾並沒有說完,卻正因為沒說完,才更留給人無限想像。
陸彎彎幾乎恨不得將手裡的瓶子朝她那張臉丟過去了,可是她顧忌著自己的父親,陸文華就與他們有著一門之隔,還在裡面沒有脫離危險。若真鬧起來,華瀾可以不管不顧,她卻不可以。
她現在心力交瘁,根本沒有心思應對華瀾,於是掏出手機打電話,準備喊人將她弄走。
華瀾卻抓住她的打電話的手腕,說:「不讓我鬧也行,和我談談。」
「我憑什麼和你談?」陸彎彎完全不給面子,抽回自己的手。
「不談也行,我現在就進去告訴你爸爸,他的寶貝兒子陸希現在戒毒所裡,我還拍了幾張照片。」她拿著自己的手機,裝模作樣地翻看,說:「可惜了,從前怎麼樣長得還算不差,現在居然變成這種鬼樣子。」
陸彎彎聞言氣得胸都炸了,上前要去搶,卻被她躲開。
華瀾氣定神閒地看著她,得意地笑了笑,說:「想不讓我說也行,咱們聊聊?」
陸彎彎看著那張臉,眼裡的怒火恨不得燒了她,可是為了不讓父親受刺激,卻只能忍著。
華瀾得意地將手機收回掌心裡,說:「走吧。」料定了她會吃自己這一套,說完便與她擦身而過。
陸彎彎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一鼓一鼓地跳,要氣炸了,卻不得不跟著她的腳步離去。
兩人的車子先後出了醫院,陸彎彎見她拐入附近一家咖啡館停車場,自己也跟了進去。
晚上的咖啡館生意不錯,將外面的街道的喧囂完全隔擋開來,優美的鋼琴曲在閒適的空間裡靜靜流淌。廳內大多是兩人一桌的格局,桌與桌之前都用雕花矮木與盆栽隔開,倒是個浪漫雅致的地方。
華瀾選了靠窗的位子,這個角度可以將整條街的霓虹收入眼底。她優雅地將雙腿交疊,一雙保養極好修長美腿完全露出來,唇角含著笑看向陸彎彎,頗有向分風塵味。
陸彎彎蹙眉,坐到了她對面,服務生馬上過來。
兩人各自點了杯咖啡。
「你想怎麼樣就直接說吧,別浪費我的時間。」打發走服務生,陸彎彎直接說。
「痛快。」華瀾臉上揚起讚賞的笑,見陸彎彎並不給自己好臉色,便收斂了笑容。正色道:「我沒別的要求,就是想讓陸晨進寫意幫幫你而已。」
陸彎彎聞言抬眸看著她。
幫?說得還真好聽。
這時服務生過來給兩人分別上了咖啡,分別說了聲:「慢用。」然後離去。
華瀾見陸彎彎還沒有開口的意思,便接著說:「他手裡握著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權,謀個職位應該不過份吧?」
從前陸希在時霸著公司,陸文華揚言以後都交給這個兒子。如今陸希不行了,就轉到了陸彎彎手上,同樣都是陸文華的兒女,憑什麼她的兒子就沒份,這一直是她憤憤不平的地方。
「小媽,我記得當年爸爸說過,陸晨除了拿每年公司分紅外,不可以進入寫意。」當年,華瀾的貪婪差點害死陸希,陸文華將她送去韓國時就說過這話。
華瀾聞言冷笑,擱下手中的杯子。白瓷的杯子與杯底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她說:「此一時彼一時,何況陸希現在這個樣子,你一個女孩子遲早要嫁人的,難道想便宜了外姓人?」
陸彎彎還真沒想過這麼多,更何況她相信哥哥會好起來,以後公司還是會交給她。可是華瀾顯然不這麼想,她將自己與陸晨看得太高。
「你不答應也成,我就把陸希吸毒的事告訴陸文華。」華瀾有恃無恐地威脅。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我不直接告訴他也行,這消息發佈出去,媒體一定很感興趣。堂堂寫意的總經理不止卷捐私逃,而且還賭博、吸毒。我倒要看看他這形象,以後怎麼在商界立足。」重要是還怎麼回寫意?怎麼領導這家公司,只形象就全毀了。
陸彎彎看著對面的華瀾,窗外五彩的霓虹折射在她的臉上,顯得如此猙獰。她是存了成心想毀了陸希的心思,連掩藏都懶,惡毒如此清晰地顯在她的臉上。
陸彎彎握著杯子的手收緊,她原本不想把事情做絕,可是總有人逼她怎麼辦?她轉身,將自己從車上的文件袋扔到桌上,說:「威脅我之前,你不妨看看這個。」
華瀾看著她沉著的樣子,彷彿是有備而來,她心裡莫名的咯登了一下,然後拿起那份資料,看到內容時臉色驟然一變。
陸彎彎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啜了口,看著華瀾,說:「你那份東西頂多氣氣我爸而已,相比起我手上這份可是會讓人坐牢的。」
沒錯,現在這份文件就是昨晚容曄交給她的那個文件袋,裡面有份供詞,是那天襲擊她的人招的供。
她從沒想過華瀾會如此喪心病狂,居然恨自己到了要雇凶綁架的地步。
想想那天如果沒容曄,她不知道會怎麼樣。換句話說,不知道華瀾想怎麼處置自己,是要她的命還是毀了她。
想想這些,她就覺得人性可怕。
華瀾看著她,臉上的慘白漸漸回緩。揚了揚唇,篤定地說:「你不會。」
陸彎彎擱下杯子,沒有說話。
華瀾看著她的面無表情,雙手不安地放在桌下,尖利的指甲嵌進肉裡去,強穩著自己說:「如果你要這麼做,不會還握在手裡拿給我看。」這話更像是說服自己。
不過她猜得對,陸彎彎的確是還沒想好要怎麼辦。不是她心軟,而是顧念她畢竟是陸晨的母親,現在陸文華又很喜歡陸晨,她已經看得出來,陸文華已經有些動了讓陸晨進寫意的心思。
若不是她回國時寫意無人,她根本無意管寫意的事,更沒有爭不爭之說。只是有華瀾在陸晨身邊,不定什麼時候便出個ど蛾子,她怕到時會不好收拾。
收起諸多思緒翻轉,她說:「小媽,我可以讓陸晨進寫意,他甚至接手寫意都沒有關糸。但是我有個條件,不知你肯不肯聽?」
「你說!」聽到可以讓自己的兒子進寫意,華瀾臉上馬上顯出喜色。
「你回韓國去。」陸晨只有遠離她,她才放下心來,父親也能放下心來。
陸晨心頭純善,沒有她這個母親在,她想不止是她,父親也會放心許多。
華瀾聽了臉卻一下子拉下來,她站起來,手肘卻蹭倒了桌上的杯子,咖啡就倒在桌面的那個文件袋。指著陸彎彎罵:「果然老的小的都一樣,讓我回韓國,然後隨便欺負我們家阿晨嗎?這算盤打得倒是精。我告訴你,我呸,想得美,我就偏不走。」她的聲音揚得很高,引來整個咖啡廳的注意。
陸彎彎卻很沉著,一直目光沉沉地盯著她。她說:「小媽,你毀的只是複印件。」
華瀾臉上頓時有種被看穿的狼狽,她抖著身子有些惱羞成怒地罵:「你這個小婊子少裝,不就是靠上了個男人嘛。跟你那個賤媽一個樣兒,就知道攀高枝。也不知道人家早晚有玩膩的時候,到時一腳踹了看你得意什麼——」
華瀾真是一點素質都沒有,在這樣的咖啡館裡便撒起潑來。不過她沒罵完,陸彎彎端起咖啡杯潑了她滿頭滿臉。
剛剛在醫院裡她忍,是不想刺激父親。
如今,她實在也忍不下去。
眼前這個女人,根本不值得她半分尊重。
「啊——」華瀾只覺得一片咖啡色迎面過來,就被潑了個滿頭滿臉。
大庭廣眾之下,她被個小丫頭這樣對待,氣得渾身發抖,揚起手腕就要朝陸彎彎臉上打過來。
如今的陸彎彎本來就不是吃素的,只是還沒輪到她的反擊,華瀾的手就被另一個握住。來人的手勁很大,捏著她半點都碰不到陸彎彎,她凶狠地側過頭去,對上一雙冷肅的墨色深瞳。
是容曄!
這個男人身上天生就有種凌人的氣勢,而且尤其這種時候,無論誰都到他那個樣子都不自覺地會畏懼。
陸彎彎看著突然出現的他,眼中也閃過詫異。
「華女士,我好像前不久才警告過你,不要動我的女人。」他聲音清清冷冷地傳過來,讓人聽不出怒意,卻直逼人心。
華瀾心裡悚一下,用力甩開他的手。目光掃過整個咖啡廳聚集過來的目光,壯著膽喊:「你家有權有勢了不起啊,幫著這賤女人欺負我們老百姓。你不知道現在是信息時代嗎?什麼事都講究透明的。只要拍下你的臉,晚上就能紅遍整個網絡信不信?」
人心大多時候同情弱者,雖然大眾還不知道事情原尾,這會兒明顯是華瀾處於下風,好多人都開始對容曄與陸彎彎指指點點。
原本就有幾個好事的人在拿著手機朝他們拍,這會兒聽她一喊,好多人也紛紛拿出來自己的手,議論這個有權有勢是多有權有勢,甚至有人已經開始人肉搜索。
「我看誰敢亂髮?」容曄目光掃過周圍的人,那氣勢讓好多人的動作不自覺地停頓住。
這時清脆的擊掌聲穿透咖啡廳,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巡聲望去。
通往二樓的樓梯口有一撥人正走下來,最前面的人便是慕少雋。他邁著優雅的步子慢慢走近他們這桌,笑著揚聲說:「容公子,好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