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省委大院第四章 (22) 文 / 納川
省委大院第四章(22)
三妮去年參加了高考,卻非常不順利。
她學的是文科,但成績出來後,離分數線還差八十多分。父母本想讓她到學校再復讀一年,明年再試一試。但三妮說,自己不是讀就腦子疼,對復讀一點信心也沒有。別到最後,錢也花了,莊稼活也耽誤了,一頭也沒有得到。家裡的地多,活重,兩個哥哥又都不在家,乾脆自己輟學,幫助父母做農活,也減輕了家裡的負擔。
等春節回家過年的時候,王一鳴看到妹妹三妮,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十**歲的大姑娘,腰也變粗了,身子也強壯了,胳臂也粗得像個男人了,走起路來,通通地踏著地,像是能把地面跺出一個窟窿。原來細皮嫩肉的學生妹,現在已經有點農家婦女的味道了。()
王一鳴知道,這都是超負荷的體力勞動的結果。那個時候,農村實行了五六年的分田大包干,大集體時代的農業機械化,已經蕩然無存了。一家一家的田地,都成了皮帶。因為農村的土地一塊一塊的情況不一樣,有的地勢高,有的地勢低;有的土壤肥沃,有的貧瘠;有的利於灌溉,有的利於排澇。所以在分地的時候,頗費周折。精明的莊稼人不願意自己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所以在分地的時候,都是平均分配,各家各戶,都是旱地也有,水田也有,一戶戶,都是一條條的,像是長長的皮帶。這樣的土地模塊,根本就沒辦法進行機械化的耕作,所以幾乎一夜之間,隨著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實行,中國農民又回歸到幾乎刀耕火種的年代,重複著古老的耕作模式。
原來在生產隊大集體的時代,每到耕田犁地的時候,公社裡的東方紅大型手扶拖拉機,一輛一輛,就會出現在那一望無際的田地上,煙筒裡突突地冒著黑煙,機器聲轟鳴著,像是一個曠古未有的大力士,一趟下來,就把土地掀了個底朝天。
原來的大寶貝,突然成了誰也不待見的東西,停在了倉庫裡,先是腐蝕、生銹,然後是年久失修,誰也不再用心看護,一天一天,就被那些貪小便宜的人,拆去賣了廢鐵。
農村幾十年建設的農田水利設施,那些水泥干渠、排水溝,也被那些愛貪便宜的鄉民,為了擴大自己承包地的面積,多種一行或者兩行莊稼,人為地破壞掉了,整個農村,成了一個個家庭單打獨鬥的生產單位。在這樣的情況下,農民幹活的積極性是無可置疑地提高了,但農村勞動的艱巨性、繁重性,卻把二十世紀的中國農民,推回到遙遠的過去,他們要完全依靠人力,從自然手裡討食吃。
中國農民,就像一頭任勞任怨的老黃牛,為了自己的那一口糧食,沒日沒夜地在田地裡掙扎著,他們雖然生活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卻和刀耕火種的時代沒有本質的區別,一樣地都要掏力流汗,靠自己的血肉之軀,在黃土地上耕耘。這樣的勞動,天長日久,不僅可以改變一個人的生活習慣,更重要的是,它還可以不費力氣地改變一個人的身體狀態。一個苗條纖細的農村姑娘,經過年把的體力勞動,就變得飯量驚人,腰圍會陡然增加許多,變得肩寬背厚,甚至會虎背熊腰,從後面看,完全和男人沒有多少區別。
看著妹妹三妮短短一年的改變,從一個皮膚白皙、身段苗條的學生妹,變成了地地道道的農村婦女,王一鳴感慨萬千。他想起自己看過的一本書,說蘇聯三十年代搞大清洗的時候,那些出身高貴、長相嬌媚的女孩子,受到了有組織的迫害,為了把她們改造成為像普通勞動者一樣的社會主義建設者,有關部門就組織這些美麗的姑娘們,到了伐木場,當扛木頭的工人。幾年下來,這些當初從事音樂、舞蹈等藝術工作的,身段苗條、氣質優雅的高貴女性,在每天繁重的體力勞動下,一個一個,變成了膀大腰圓相撲運動員般的身材。她們力氣巨大,飯量驚人,一個人可以扛起一根圓木,和體力好的男人沒有什麼區別。讓那些當初曾經見過她們美麗的身段、為之神魂顛倒的男人們,一個一個大倒胃口,頓時沒有了任何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