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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章 〔14〕 文 / 納川

    第一章(14)

    第二章

    星期一上班,王一鳴正在辦公室裡看文件,小龔突然把門推開了,王一鳴抬頭一看,是周廣生來了。於是連忙站起來,和周廣生握手,寒暄,然後落座在沙發上。

    周廣生的辦公室也在二樓,王一鳴在東頭,他在西頭。王一鳴來西江省幾個月了,平常裡在辦公室的時候,都是各忙各的,各人有自己的一攤子事情,都是副書記,相互之間是很少串門子的。

    周廣生是個煙癮很大的人,走到那裡,都不忘帶著自己的軟中華。他現在只抽幾個牌子的煙,差的煙他根本就不看一眼了。他分管的宣傳口,有錢的單位多的是,電視台一年的廣告費,都有五六個億了,省報也成立了報業集團,現在一年的收入,也是幾個億。還有有線電視台,更是一個新的經濟增長點,全省用戶幾百萬,每年光是有線電視費,就可以收幾個億。那些有錢單位的頭頭腦腦,哪一個都得巴結他,看他的面子說話,所以現在他這個副書記,比著王一鳴,日子滋潤的很。喝酒都是茅台五糧液,抽煙都是軟中華。那些人這個送了那個送,反正周廣生現在從來不會為自己的煙酒斷檔發愁。

    小龔連忙倒了一杯茶水,用王一鳴櫃子裡收藏的高級茶葉。這些東西,都是接待最尊貴的客人,才捨得拿出來的。一般的客人,都是用辦公廳發的那麼普普通通的茶葉。泡好茶,把王一鳴的茶杯也放在沙發的茶几上,小龔就輕輕關上門,留下了兩位大領導,單獨談話。

    周廣生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盒煙,一個打火機,從裡面抽出兩支煙,遞過來一隻給王一鳴。

    王一鳴擺了擺手,說:「我不抽煙。」

    周廣生說:「好習慣,好習慣,我是戒不了了。」對著王一鳴晃了晃,說:「你不介意吧?」

    王一鳴說:「你隨便,隨便,窗戶開著呢!有排氣扇。」

    周廣生說:「趙老可是抽煙的,我記得十幾年前,他到我們西江省裡來,當時我剛到省政府,做副省長,分管農業,趙老來時,我陪了他幾天。他老人家,身體還好吧?」

    王一鳴說:「好,好,挺結實的,我『五一』的時候,剛去家裡看過他,他還給我說起來,十幾年前到西江省考察時的情況。我提你的名字,他還有印象。」其實王一鳴這是應付他,趙老每年要見那麼多的人,小小的一個副省長,如果以後沒有了交往,又過了這麼多年,你就是提起來,他老人家也不會有任何印象的。貴人多忘事嗎!王一鳴這樣說,是撒了一個善意的謊。人家周廣生比你王一鳴大十幾歲,又是坐地虎,特意到你的辦公室,和你嘮嗑,表示自己的友好,你王一鳴聰明一點,還不說點好聽的。

    周廣生看王一鳴這樣會說話,於是笑了,他也不知道王一鳴說的是真是假,但和王一鳴說話,非常愉快,他會順著你的話題往下聊,讓你感到非常受用。

    周廣生說:「趙老那個時候,對我們西江省,可是沒少關照啊!在國務院開會的時候,我又見過他一次,我喊他趙副總理,他馬上過來,和我握手,問我是哪個省的,讓我這麼多年過去了,回想起來,還非常感動。他老人家,是個好人啊,平易近人,沒有一點架子。性子非常直,看到什麼問題,馬上指出來,絲毫不拖泥帶水,敢於拍板,雷厲風行,這樣的領導,現在不多見了。」

    王一鳴以前還真是不知道,周廣生竟然和趙老認識。那個時候,王一鳴已經不在趙老身邊做秘書了,他在江北市長的任上,自然這些東西,他是不知道的。

    談話最關鍵的,是要有共同的話題,要不然像這樣級別的領導,就非常尷尬。周廣生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他以趙老這個話題切入,迅速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王一鳴說:「他就是那麼一個人,嫉惡如仇,非常正直,**那個時代培養出來的幹部,沒辦法,改不了了。」

    周廣生點點頭,說:「是,聽說他就是太耿直,得罪了主要領導人,不像有些人,圓滑,所以就混上去了,本來憑本事,他是可以再上一個台階的,就是進常委,也是有可能的。」

    王一鳴不想就這個問題和他深入聊下去,因為這裡面牽涉的問題就多了,一言不慎,就可能犯忌,這都是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過去好多年了,再談也沒有意思,於是就換了一個話題說:「老哥,過去的事情,咱就不提了,老哥這一次,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說,找我有什麼事情?」

    周廣生看王一鳴這麼痛快,大吸了一口煙,把煙**摁在煙灰缸裡,喝了一口茶水,說:「不瞞老弟,組織部那裡正在醞釀提拔一批廳級幹部,我這裡有一個人選,想讓老弟留意一下。」

    王一鳴問:「誰呀?」

    「黎安平,他是我女婿,原來在省政府辦公廳當人事處長,去年下去到一個縣裡掛職,當了一年的副書記,現在剛回來。他是管理學博士,現在提拔幹部,在省直機關,這個也有點優勢。本來條件也夠了,民主測評也過關了,但是去年省政府辦公廳上報的時候,把他漏掉了,我打聽了一下,是劉放明省長為了提拔他的秘書肖剛,才把小黎的名字劃掉了。當然,肖剛也沒有能提拔,我建議,把他們兩個都安排到下面掛職鍛煉去,沒有基層的工作經驗,不符合幹部任用條例嗎!後來組織部的大龍同志就安排了,把他們兩個,都下派到縣裡,當了一年的縣委副書記。這一批條件是夠了,所以我想請你老弟,到時候留意一下,上省委常委會討論之前,確保不出問題。」

    王一鳴一聽就明白了,原來他和劉放明省長,各人為了提拔自己的人,有了過節。現在為了自己的女婿能過關,特意找王一鳴來的,畢竟現在省委組織部,是王一鳴分管的口。王一鳴說不報,誰的名字也過不了。

    對於別人,王一鳴還可以打哈哈,說些不痛不癢的話,但對於周廣生卻不可以了。一是周廣生比自己大,為了表示對老同志的尊重,就不可以糊弄人家。二來這是周廣生第一次求自己,今後在西江省裡,自己說不定還有求到周廣生的時候,自己要想在西江省裡順風順水的混下去,最關鍵的是,不能樹敵太多,尤其是省委常委裡面,自己不能被孤立了。()而眼下這個周廣生,卻是最佳人選。兩個省委副書記,擰成一股繩,在省委常委會議上,那誰都沒辦法了。所以,和周廣生搞好關係,是當前最迫切的任務。對他要求的事情,王一鳴自然不會像對一般人,模稜兩可,讓對方感到在你這裡,失了面子。這樣以後就不好辦了,因為人家的心已經涼了,已經拔涼的心,再想暖熱,那多費勁啊!這樣的錯誤絕不能犯。

    王一鳴痛快地說:「沒問題,你老哥是誰啊?你看上的人,能錯的了嗎!我留意一下,等大龍向我匯報的時候,我交代他。」

    周廣生也沒想到,王一鳴會這樣給自己面子,這麼痛快,像他這樣級別的人,是難得向什麼人低頭的,求人的事情,更不會,一般都是人家求他,看著他的臉色說話。這一次為了自己女婿的事情,他是萬不得已才求到王一鳴頭上。來的時候,他就做好了思想準備,如果王一鳴裝糊塗,和自己打馬虎眼,他立即就拂袖而去,也還王一鳴一個顏色看看。畢竟自己比王一鳴大十幾歲,資格夠老,再怎麼的,他也得尊重自己這個老同志。

    但王一鳴的所作所為,還是讓他很感動,本來在官場上,大家都是對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像這一次,他王一鳴就生生插了一槓子,粉碎了周廣生再升一級的夢想。但周廣生知道,這怨不得王一鳴,他也是身不由己,都是組織上考慮的事情,不是哪一個人決定的,要怨只能怨自己上面沒人,要是在高層有過硬的關係,他周廣生早就做省長了。沒辦法,現在的社會,就是這個樣子,沒有道理可講的。升到副省一級,還好辦,再想往上走,就要看你上面有沒有人,有沒有關鍵的大領導為你說話。說白了,你到底屬於哪一派,這個最關鍵。**早就說過,黨內無派,千奇百怪。現在我們黨也沒有公開公平的競選制度,誰能上,誰能下,都是上面的大領導說了算。他說你行,你就是頭豬,都能被說成是雙眼皮的。

    王一鳴能上去,憑什麼?人家有人,有關係,又年輕,這些都是優勢。一般人比不了,就不要再自尋煩惱了。

    對自己的仕途,周廣生現在看得很開,順其自然吧,到退休的時候,混個正部級的省政協主席,還是有希望的,到時候,不管誰當省委書記,你讓我不高興,我就在省政協會議上找你的難看。政協那幫人,好話會說,說起怪話來,那也是有水平的,不是這專家就是那教授的,要不然就是省裡的名人,自己在那裡,領一幫這樣的人,照樣可以興風作浪。

    所以在官場混,要有好的心態,要像周廣生這樣,隨遇而安。不要再為打潑的牛奶哭泣。該是你得到的,跑不了;不該你得到的,你就是急死、氣死,也於事無補。

    王一鳴投桃了,周廣生自然會報李。看自己的事情這麼順就辦成了,周廣生臉上就非常放鬆,來時懸著的心,也落了地。他是真怕,王一鳴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仗著自己後面有人,就誰的面子也不給。那樣的人,周廣生也是見識過的。他們都是一些官二代,或者和大領導有千絲萬縷關係的人,仗著自己的後台硬,就為所欲為,自我為老子天下第一,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晦氣的很。

    而王一鳴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說話家常,不拖泥帶水,該表態的立即表態,不像一些官油子,扭扭捏捏的,不拒絕你,但也沒有同意你,讓你自己在心裡猜來猜去,琢磨他的心思。

    周廣生又點燃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對王一鳴說:「老弟真是個痛快人,佩服,佩服,你剛來西江省,生活上還習慣吧?」

    王一鳴說:「像你我這樣的人,一輩子就是個奔波命,組織上說讓你去哪裡,不得就去哪裡嗎!不適應也得適應啊!」

    周廣生說:「也是,說讓你去哪,一張紙就決定你的命運了,說走就走,還不能討價還價。」

    王一鳴說:「比著農民工,我們是好多了,人家工資都領不到,還要租房子,我們到了哪裡,都有組織上安排,吃喝拉撒睡,都不用愁,還能不為黨好好工作啊?!」

    周廣生沒想到,王一鳴的覺悟會這樣高,把自己跟農民工相比,像他這個位子的人,是從來不會這樣想的,長期以來,他們做的都是大官,幹了幾十年,也逐漸脫離了人民群眾的生活,他們不貪污不受賄,光是合法光明正大的收入和待遇,都讓他們的生活水平,遠遠的超出了人民群眾的想像。

    他們到了哪裡,都是前呼後擁,有無數的人為他們花錢,有公款可供報銷,他們出有飛機,行有專車,住的都是高級豪華酒店,一餐飯一頭牛,一條香煙就是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一瓶酒就是一個農民一年的糧食,這些都不是他們自己掏腰包,但他們可以盡情享受,所以時間久了,他們已經不知道錢的概念,反正花多少錢,都有渠道處理。所以老百姓的日子,他們是不理解,也不關心的,他們覺得自己該享受,誰讓自己當了這麼大的官。老百姓該受罪,誰讓你就是那個窮命!要不大官們現在越來越脫離群眾,他們想的,和老百姓不對板,說的話老百姓也不信,也沒人聽,就是這個道理。他們已經形成了一個根深蒂固的官僚階層,他們的利益,和老百姓有了天壤之別,就像某些喪盡天良的經濟學家所說的,『沒有幾億老百姓的苦,哪有少數人的幸福生活啊』。

    周廣生在煙灰缸裡輕輕的彈了彈煙灰,笑著說:「一鳴弟是個好官,親民啊!現在我們黨就需要你這樣的高級幹部。現在還能這樣想問題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王一鳴說:「這不奇怪,我們**的高級幹部,都得有這個覺悟。我們本來就是來自人民群眾。**早就說過,我們**人,除了人民的利益,我們沒有自己的私利。我本來就是一個農家子弟,現在雖然是部級幹部了,但有時候做夢,還是會夢到自己在農村勞動時的情景。我冒著毒辣辣的太陽,在地裡割麥子。皮膚都曬的開裂了。或者拉著糞車,往一眼看不到頭的田地裡送糞,地太鬆軟,車轱轆陷在地裡,使出渾身的力氣,也拉不動。急的滿頭大汗,在夢裡叫,把我老婆都嚇醒了。拍打我,才醒過來。問我是不是做噩夢了。」

    王一鳴的敘述讓周廣生笑的十分誇張,他指著王一鳴說:「你老弟,簡直是太搞笑了,都什麼年代了,還做這樣的夢!那個罪,像我們這一代人,誰沒有受過!不過,好多人都忘記了。現在大家想的是,到哪裡玩,什麼好玩,刺激,沒人想你那個勞什子了。」

    這樣的談話,雖然不著邊際,但可以烘托氣氛,拉近雙方心理上的距離。所以幾十分鐘下來,兩個人已經非常融洽了,感覺可以說點更體己的話了。

    周廣生問:「一鳴弟這樣長期一個人在西江,弟妹沒有意見嗎?」

    王一鳴說:「怎麼沒有?但有什麼辦法呢?天南海北,坐飛機都需要幾個小時,只能是先這樣了。」

    周廣生說:「長年累月,也不是個辦法,像我們這個的人,身邊不能沒有個女人照顧的,生活長期不規律,會影響健康的。」

    王一鳴說:「我也想把她調過來,就是沒有合適的單位,她在北京也習慣了,不願意到別的城市去。」

    周廣生說:「給我們這樣的人做老婆,是不容易。官太太,聽著是好聽,但其中的辛苦,卻不是外人可以瞭解的。一年見不了幾次面,典型的牛郎織女,逢年過節的時候,看看人家都是一家子在一起,說說笑笑,有冷又熱,我們卻在慰問老幹部,慰問在第一線工作的職工,等回到住處的賓館裡,孤零零的一個人,面對著個空屋子,連個女人氣都沒有,那種滋味,真不是好受的。有的領導幹部常年就過這樣的生活,到最後實在是受不了,找了一個情投意合的紅顏知己,搞了一點婚外情,也是符合人性的嗎?這樣總比活生生的把人憋死,或者到大街上嫖娼強吧!那樣既影響不好,也不利於健康,染上病了,也對不起自己的家人。所以我說,找個情人是最妥帖的辦法。」

    王一鳴沒想到,和周廣生的談話,竟然觸及到這個問題。當然,都是男人嗎,大家在一起,談談女人,是難免的。一個男人可以和另外一個男人,放肆的談女人,這才證明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要不現在的順口溜說,什麼是哥們,就是一起扛過槍,一起過過江,一起下過鄉,一起嫖過娼。

    王一鳴猜,這個周廣生,肯定在私生活方面,挺放得開的。從他的相貌上看,他就是一個非常放縱自己**的人。你看他的肚子,都有三尺多寬了,一個人喜歡吃喝,動不動就大快朵頤的人,正說明他的食慾非常旺盛,沒有節制。作為一個普通老百姓,平常裡難得吃一次大餐,逮到機會了,狠狠過癮一把,把自己一不小心吃胖了,這還可以理解。

    作為一個高級領導幹部,就不應該這樣了。因為你不缺吃不缺喝的,想吃什麼就有什麼,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隨便的很,完全沒必要把自己的肚子弄得這麼大。說白了,這些領導幹部,不少人是特別放縱自己**的人。一個連自己的食慾都管不住的人,你很難想像,他能管得住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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