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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領導藝術(1) 文 / 納川

    領導藝術(1)

    王一鳴問:「估計法院會怎麼判?」

    石衛東說:「從現在掌握的材料看,周傑被判死刑是非常可能的,胡彪、胡霸兄弟綁架幾十個未成年少女賣淫,手段特別毒辣,社會影響極其惡劣,判死刑也是必然的。《》對這樣的人不狠狠打擊,老百姓就會對我們的政府、對司法機關不滿意!認為我們放縱壞人,殺一儆百,才能起到震攝犯罪分子的效果。」

    王一鳴說:「對,亂世要用重典嗎!改革開放這麼多年,我們中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但是,存在的問題也是一目瞭然的。不要看我們的新聞媒體現在宣稱,當代中國是歷史上最大的盛世。現在的社會到底算不算真正的盛世,還是一個值得商榷的問題。什麼是盛世?盛世的標準是什麼?難道只是物質財富井噴,產生了成千上萬的超級富豪嗎?應該還有一條標準,就是老百姓是不是安居樂業,社會治安是不是良好,達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你看我們今天的社會,能達到這個程度嗎?家家戶戶都是防盜門、防盜窗,就那賊人還是防不勝防。我前兩天看《江城日報》,從上面看到一條消息,說江城市的一些城中村,光天化日之下,被一夥賊人撬門,從一樓偷盜到七樓。有的住戶為了防止自己的電單車被偷,天天放在自己家的客廳裡,就那賊人還要撬門而入,把電單車偷走。你說現在的老百姓還有什麼安全感?三十多年前的中國雖然窮,但那個時候,社會治安多好啊?!可以說真正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我小時候在農村,那是五六十年代,農民的家裡誰家有大門啊,堂屋的門隨時敞開著,哪裡有鎖,用個鐵鉤一掛,就出門了。一天不回來,家裡什麼也不會少。現在,這樣的情況還有嗎?」

    石衛東說:「那肯定不會有了,現在農村的社會治安普遍不如城市,因為城市到處是警察,農村一個鄉鎮才有幾個、十幾個警察,警力不足,根本管不過來。」

    王一鳴說:「衛東啊,有時候我在想,現在的中國,到底有多少人在靠偷盜活著,有多少人再靠賣淫活著,有多少人在靠詐騙活著,有多少人在靠販毒活著,這些從事著非法營生的人,到底在中國人的總人口中佔一個什麼樣的比例呢?如果有社會學家從事這方面的研究,把數字大概搞清楚,對於我們認識今天的中國社會,對於我們這些當領導幹部的做好社會管理工作,肯定是非常有益處的。」

    石衛東說:「王書記,這確實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這麼多年,由於事關政府的形象,這成了話題的禁區,我也是從一些公開的報道中,零零碎碎地知道一些這方面的情況。比如,從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刑事犯罪率持續高發,公安機關每年有大量的殺人案件無法偵破,破案率低,有些案件一擱置十幾年,成了無頭案。誰也不管,誰也不問。老百姓對此意見很大。到底今天的中國有多少人是小偷,強盜,由於中國的人口基數大,小偷小摸,情節輕微的,又不構成犯罪,就是被抓到派出所,也是以批評教育為主,罰款完畢,很快就釋放了。所以,估計起來有一定難度。但是,我有一個辦法,找一個參照物,就是**的人數。我判斷,在中國從事偷盜為生的人群,肯定會遠遠大於從事賣淫的人數。因為那些賣淫的人,除了極少數是貪圖享受,為了掙錢,走上賣淫的道路的,估計絕大部分都是被生活所迫,或者被人脅迫走上賣淫道路的。」

    王一鳴說:「你這個判斷有道理,是對的。」

    石衛東說:「有專家統計,在我國,從事賣淫的婦女在600萬到1000萬之間。我們國家事實上已經成了全世界第一的賣**女最多的國家。賣**女尚且這麼多,那從事偷盜為生的人,肯定遠遠大於這個數字,也就是說,最少是一千萬,也可能是兩千萬,就是一千萬,什麼概念,我們也是全世界第一的小偷大國了。」

    王一鳴說:「這就是我們改革開放的副產品之一啊!放棄社會主義公有制,大力發展資本主義性質的私有制,產生了數不勝數的億萬富翁,而沒有了公有制的保護,許多人沒有活路,他們就用自己的墮落來回報這個社會。如果在三十年前,這些人都可能成為社會的好公民,他們是合格的父親、母親,是很好的工人,農民,說不定他們中間,會出現雷鋒、王進喜那樣的英雄人物,而在這個時代,他們只能成為小偷、騙子和**。**當年說,『六億神州盡舜堯』,那個時候,老百姓的日子是不富裕,但是,到處都是好人啊!男人、女人,個個自尊、自重、自愛,而現在成了誰不要臉,誰活得舒服!怪不得有國外的媒體稱,中華民族已經到了最缺德的時代!話雖然說得難聽,尖銳,但是你仔細想想,你不得不承認,人家說得有道理。」

    石衛東說:「是的,是的,我們平心而論,中華民族是到了最墮落的時候。」

    王一鳴說:「國家現在到處是歌舞昇平,打開電視看新聞,好得不得了,上面的領導下來,聽的匯報都是好的,不好的地方我們敢講嗎?我們這些人,也可以算是身居高位了,命運和組織對我們都是不薄的,我們管著一個省,6000多萬人民,我們自己心裡一定要有清醒的認識,國家到底發展到了什麼階段?我們要面對的問題是什麼?守土有責。全省四萬多的警察隊伍,是我們打擊犯罪,震攝犯罪分子的一支最重要的武裝,衛東,你身上的擔子很重啊!」

    石衛東說:「謝謝王書記對我的信任,我一定會殫精竭慮,不辱使命,完成您佈置的工作。」

    王一鳴說:「你就放手地去幹吧,不要有任何顧慮。」

    石衛東說:「王書記,還有件事情,就是牛振海那裡,我感覺到他對我的工作一直是不太支持。」

    王一鳴說:「有什麼證據?」

    石衛東說:「我兼任省公安廳廳長以來,到他在政法委的辦公室匯報了幾次工作,每次過去,就感到他是在明顯地敷衍我,不冷不熱的,說的話也是雲裡霧裡,讓人摸不著頭腦,他是省公安廳的老人,當過一屆的公安廳的廳長,又長期擔任省委政法委書記,省公安廳的那些副廳長,處長、副處長的,大多數是他當年的部下和死黨,他在省公安廳影響很大。我現在想在省公安廳調整一批幹部,在黨委會上剛提出來,就有三個副廳長、黨委委員反對,說我剛來,情況還沒有完全摸清楚,省公安廳是個專業非常強的部門,不能隨便動人的。再說了,這麼多年,省公安廳都有一個慣例,所有的廳級幹部的變動,都需要通過政法委牛書記的點頭。他說能動,才能動。關鍵部門的一把手,那些正處級幹部,也要通過牛書記的認可。你看,王書記,這樣下去,我這個省公安廳的廳長、黨委書記,還有什麼意思?不是成了標準的阿斗嗎!他牛振海遙控指揮一切,我成了兒皇帝,這樣還有什麼權威啊!」

    王一鳴沒想到,石衛東剛去公安廳,就和牛振海相處成這個樣子。他想了一下,估計石衛東還是年輕氣盛,他是省委出身,在官場上一路順風順水,都是別人看他的臉色行事,他什麼時候受過別人的這個氣啊。所以現在到了省公安廳,到了牛振海多年經營的地盤,一下子不適應,自己的靠山老省委書記高建勳也不管用了,別人也對他不再客氣。尤其是牛振海,那在西江省裡也是地頭蛇一樣的人物,是實權派之一,石衛東這樣初出茅廬不久的少壯派官員,要想和牛振海這樣的老狐狸鬥法,還真是需要好好磨練一番才行。王一鳴當初之所以用他石衛東,就是想用一用他身上的銳氣,改一改西江省官場上長期以來形成的惰性。現在石衛東勢頭很猛,打黑除惡,雷厲風行,確實比前任做得好,這樣的人,應該支持。但是他由於前面二十多年的仕途過於順利,沒有遭受過什麼嚴重的打擊,缺乏磨練,缺乏在險惡的政治生態下生存的能力,這樣的人,雖然是塊好鋼,也得好好鍛煉一番才行。

    王一鳴說:「衛東,你剛到省公安廳一兩個月,有些事情是不能操之過急。振海同志是省委政法委的書記,是歷史形成的,短期內改變,有難度。我只能說,你還年輕,要學會隱忍,有些事情,你多想想,就會想出更妥當的辦法的。你記住一條,你這個省公安廳的廳長,是我提名讓你去當的,我王一鳴就是你最堅強的後盾。這個大家都明白,在官場上,沒有人是傻子。振海同志是老革命了,你一定要尊重他。你想辦的事情,多和他商量商量,爭取獲得他的支持。你剛到公安部門工作,這是一個全新的部門,以前你從來沒有從事過這項工作,確實有一個學習、熟悉的工程。一是熟悉工作性質,二是熟悉人,認識人,瞭解人。等你干個一兩年,情況熟悉了,人員熟悉了,你會更加心平氣和地看待問題了。在這個過程中,你的能力和修養都會有一個全新的提高。你以前就是太順了,現在要把這個課補起來。你才四十多歲,在副省長裡是最年輕的一個,你想想,你經歷了多個崗位的鍛煉,增強了才幹,又幹出了別人沒有的成績,你的前途是多麼無可限量啊!」

    石衛東聽了,說:「我懂了,王書記,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永遠記住你今天對我的關心和開導的。」

    王一鳴說:「好吧,你回去吧,好好幹工作,自己想辦法,沒有過不去的坎。你們那個打黑除惡的展覽,都搞好了吧?」

    石衛東說:「搞好了,我就是來邀請您什麼時候有時間,去看一看呢!」

    王一鳴說:「那好,我讓龔秘書通知,明天上午十點鐘,所有的省委常委都去看看,為你鼓鼓勁。」

    石衛東說:「那太謝謝王書記了,我這就回去,再檢查一遍去。」

    王一鳴站起來,把他送到門口。石衛東在自己秘書姜春林的陪同下,回了省公安廳。

    王一鳴安排小龔,通知省委值班室,要求每個在家的省委常委明天上午十點,準時趕到省公安廳參加展覽。

    又過了半小時,省委組織部長秦大龍來了。

    王一鳴站起來和他握了握手,指了指沙發,說:「大龍兄,坐吧!」

    秦大龍坐下來,從隨身攜帶的手提包裡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掏出一沓材料,雙手遞給王一鳴說:「王書記,你看看,這是我們省委組織部剛考察完的一批幹部,總共是三十個,五個從副廳級升任正廳級,二十五個從正處級升任副廳級。從地區分佈看,省直機關的佔二十個,下面市十個。」

    王一鳴接過來名單和考察材料,粗略地看了一遍,五個升任正廳級的,都是當了多年副廳長的,年齡五十六七歲,鄰近退休,給他們解決一個正廳級的職務,安排為巡視員,這是官場上的慣例了。

    那二十五個擬提拔為副廳級職務的,省直機關的,都是一些廳局機關的正處級幹部。市裡的有幾個是市政府秘書長,剩下的六七個,都是區委記什麼的。

    王一鳴看了看,從材料上判斷,是沒有什麼毛病,個個都是評價很高,要學歷有學歷,論資歷有資歷,都經歷了多崗位鍛煉,有些縣委記,還政績非常卓著,當縣委書記的這些年,全縣gdp高速增長,財政收入節節攀升,成了西江省的「十佳經濟發展縣」。長期以來,提拔幹部也就是按照這樣約定俗成的程序,一關一關走下去,最後到省委常委會上過一下,沒有什麼反對意見,就通過了,組織部門的任命通知一下發,就到各自的崗位上報到去了。什麼廳長、市長、市委書記,都是這樣選出來的。

    以前楊春風當省委書記的時候,王一鳴是省委副書記,他知道這樣的幹部選拔方式有很大毛病,說白了還是大官提拔小官,上級推薦下級。誰上誰不上,上面有沒有關係,有沒有大官為你說話,是最關鍵的。這樣不可避免地就出現了跑官要官買官賣官的現象。真正有能力有操守的人,他不屑於這樣低三下四地巴結上級官員,送禮拉關係,所以,造成了官場上選人的逆淘汰規律。有德有才的人,最先被淘汰出局;無德無才的小人,陞官發財,身居高位。官場上拉幫結派、請客送禮蔚然成風,敗壞了黨風和社會風氣,讓老百姓覺得,現在的官場上,天下烏鴉一般黑。不是一般地黑,是很黑,超級黑。

    以前想改變這樣的局面,王一鳴沒有能力,現在他是省委書記了,一個省的選人用人大權,都在他手裡掌握著,他就想做出一些嘗試。

    他把那一沓材料放在茶几上,對秦大龍鄭重其事地說:「老哥,還記得我剛來的時候,和你做過的一次談話嗎?」

    秦大龍說:「記得,記得。你說要改變當今的選人用人制度。」

    王一鳴說:「對,說一千道一萬,今天的社會有許多問題,但是最根本的問題,我認為就是我們執政黨的選人用人問題。不管什麼社會制度,資本主義制度也好,社會主義制度也罷,最根本的,是把整個國家最有能力、最有膽有識的一批人選出來,讓他們掌握權力,為老百姓辦事。哪一個國家在這個方面解決得好,哪一個國家的社會就安定,經濟就發展,在國際上就有競爭力,在對外交往中就有尊嚴,不吃虧,不受窩囊氣,不受騙上當。我們的一個高級將領在美國考察,寫了一個報告,說中美之間最大的差別就是,美國的制度導致他們的領導很少犯致命的錯誤,況且犯了錯誤,很容易改正;而我們的制度導致我們的領導容易犯很大的錯誤,而且錯誤犯了,還不容易改正。這就是中美之間最大的差別。要我看,這個將軍是為我們的領導留了面子,不敢直言不諱。他其實要表達的是這樣的意思,我們的幹部選拔制度,往往導致一些非常無知、非常弱智的人身居高位,擔當大任。現在的競爭是全球化的競爭,而他們的競爭對手,往往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一批人。我們的國家在對外交往和貿易中屢屢吃大虧,被洋人耍弄,歸根結底,就是這個原因。所謂的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就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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