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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兩百零五章 孩子啊孩子 文 / 秋·葉兒

    更新時間:2012-07-17

    出了泰仁宮,天色已經變得十分昏暗了,片片烏雲彷彿要壓下來一樣,黑壓壓的,連空氣都顯得格外的潮濕和陰冷。

    韻蘭見莫梓瑤出來,忙迎了上去。莫梓瑤剛坐上轎輦,便聽見身後的雅夫人細聲細氣地說道:「瞧這天氣,恐怕是要落雨了,瑤貴妃你身子本就不大好,千萬要多保重身體啊。」

    莫梓瑤笑了笑,也不看她,只是緩緩放鬆了身子靠在椅背上,雙手扶在欄杆上,「一定。說來雅夫人您懷有龍嗣在身,才要更加需要保重身體啊。呵呵,真是令人羨慕啊,不過想來羨慕夫人恐怕也不止本宮一人呢!」

    雅夫人聽罷,不自覺的伸出右手輕撫著微凸的小腹,眼中溢動著的是母性的溫柔光輝,臉上滿足欣慰之色更是溢於言表。她輕笑一聲道:「瑤貴妃說笑了,你何必羨慕我呢,誰都知道你才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若是想有個孩子,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莫梓瑤笑而不語,她哪裡聽不出雅夫人話裡的諷刺之意?

    孩子是嗎?你以為你雅夫人的孩子真的能平安來到這個世上嗎?且不論後宮其它妃嬪不願看到這個孩子降生,太后和皇上更加不願看到。

    可憐的雅夫人,現在還沉寂在美好的憧憬中。

    這時,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芸夫人突然揮手令轎輦走上前來,在經過雅夫人時,她的眼裡明顯閃過一道厲芒,但很快又消失不見。

    她來到莫梓瑤的轎輦旁,微笑著伸手握住莫梓瑤放在欄杆上的手放低了嗓音道:「你隨駕出征的那些日子裡,雅夫人和伊昭容關係似乎緊張了不少。如今你回來了,可要小心啊!」

    說罷,她收回手,輕咳了一聲笑著道:「恭喜表姐晉封貴妃,往後我可還要多仰仗你呢!喲,瞧這天兒,都黑了,不說啦,我先回去了,改明兒去表姐宮裡嘮嗑兒去。」說完,這象徵性的扭頭朝雅夫人微微點了點頭,率先離去了。

    莫梓瑤看著芸夫人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暗暗警惕。

    原來她還一直以為芸妃是一個沉靜溫和與世無爭的善良女子,如今看來,似乎她本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人雖然很少出永善宮,但宮裡的一切風吹草動卻都瞞不過她的眼睛。若是沒有野心,費這麼大心思又是為了什麼呢?

    莫梓瑤有些想不明白,「更加值得思索的是,她為什麼要告訴我雅妃和伊昭容的關係?莫非曉曉的死,她知道真相?當著雅妃的面向我示好,她想做什麼?難道看到雅妃的肚子一天一天地大起來,她終於也忍不住了嗎?還是,她也想借我之手?」

    一時間諸多疑問鋪天蓋地而來,莫梓瑤伸手撐著頭,感到頭都大了。

    莫梓瑤心心唸唸想著曉曉的事,便讓下人快些回去。剛回到玉瑤宮,錦服還未來得及換呢,整個人往殿外衝去。因為在路上時,她從韻蘭宮那裡得知,中宮女太監等人的埋葬地點。當聽說是被遺棄在亂葬崗時,她立馬就坐不住了,恨不能立刻前去亂葬崗尋曉曉的屍身。

    因為,她做不到讓曉曉的屍身曝屍荒野!

    莫梓瑤的心,在這一刻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韻蘭等人立即上前去拉住她,讓她不要衝動,因為今晚皇上會來玉瑤宮留宿,讓她快快梳洗準備,萬萬碰不得那污穢不吉利的東西的。

    莫梓瑤回過神來,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鼻頭一酸,她再也克制不住地落下淚來。

    這次重獲新生,她想了很多,原本,她只想寵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落;來去無意,漫隨天際雲卷雲舒。可是現實永遠都是那麼的殘酷,並不是你退出就能風平浪靜,她們,是那麼的野心磅礡,並不是你變成溫順的綿羊,她們就能善罷甘休的。

    曉曉,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莫梓瑤深信,若不是自己回來了,她們也不會如此急迫的對她下手。但也仍是會遲早動手,也許會是下一個,下下個,永無休止……

    歷來後宮就不是善地,想活命,還想保全身邊的人,那麼,你也只能鬥爭,永無休止的鬥爭下去……

    呆呆的坐了許久,等心情緩和些了,才讓韻蘭她們為自己沐浴更衣,靠在床頭,閉上眼睛,曉曉的容顏又會毫無徵兆的在面前跳動……

    「瑤兒……」

    一聲熟悉的喊聲將莫梓瑤從思緒中拉了回來,是阮凌政來了。她急急忙忙地抬袖將眼淚擦乾,轉身撲向了那個熟悉、溫暖的懷抱。

    緊緊的抱著他,莫梓瑤在這一刻突然感覺不再那麼彷徨無措了,用力的抱緊他,心中蕩滌著酸淒一點一點漸漸蔓延開來,整顆心在溫柔裡酸楚的發痛。將頭抵在他懷中,幾欲落淚,翻覆著,終究是落下淚來。

    莫梓瑤感覺到阮凌政溫暖的手指撫上了她的臉龐,怕被他瞧見,偏過頭去想要躲避他的大手,卻還是聽得他說:「瑤兒,你……怎麼哭了?」緊接著,便見他俯下身來,輕柔地替她吻去眼角的淚痕。

    莫梓瑤心中觸動,眼中含情,亦含了笑,緩緩接口道:「好想永遠和政在一起,春天裡在花的海洋中和蝴蝶一起起舞,夏天呢去無垠的大海邊靜靜散步,秋天躺在柔軟的落葉上,看天空白雲朵朵,冬日裡一起看飛雪漫天。」

    「呵呵」阮凌政輕輕地笑了,笑得很真心,「是啊,我要陪著你,你也陪著我,年復一年。」

    莫梓瑤抓著他垂在後背的一小縷頭髮在手中把玩著,輕輕道:「嗯,瑤兒和政永遠在一起。」

    可是不知為什麼,說出這句話,莫梓瑤心中卻莫名響起一聲柔柔話:「晨兒,我好高興,物轉星移,滄海桑田,漫長的一千多年過去了,我們始終走到了一起。如果,還有來世,來來世,我們都要一直、在一起!」

    莫梓瑤的身子狠狠一顫,江雲絮、杜夕顏、翎兒、方攸晨、烏雅慶寰,還有顧莫離,他們的身影紛沓至來,突然齊齊轉身,望著她笑了。

    「啊!」莫梓瑤猛地摀住腦袋,顫聲道:「我……我是誰?第三世……宿命?噢,不……」

    「瑤兒,瑤兒,你怎麼了!」阮凌政緊張的看著驀然間變得臉色蒼白的莫梓瑤擔心不已。

    當阮凌政的聲音侵入後,莫梓瑤陡然驚醒,而後她「唔?」了一聲,似是自言自語:「江雲絮?方攸晨?不,我是莫梓瑤……」

    莫梓瑤深深吸了口氣,欲抬頭,卻發覺阮凌政的手臂正緊緊將她抱在懷中,抵在他堅實的懷抱裡。空氣有些沉悶,呼吸儘是他身上的氣味。

    三世?去你的江雲絮、方攸晨,我是莫梓瑤,這一世,我才是主宰!你們休想左右我的思想!

    許久之後,莫梓瑤的心情漸漸平緩下來,卻覺得突然間好睏啊,打一個呵欠,就這麼地靠在阮凌政的肩頭沉沉睡了過去。

    夜深沉而寂靜。

    莫梓瑤睡得昏昏沉沉,輾轉中隱約聽得遙遙的更漏一聲絲絲瀝瀝地響著。窗外的雨依舊下著,黑夜漫長,欲寐還醒。屋內滿是冒著熱氣的火盆,身上是溫暖的被褥,而阮凌政緊緊的在身後抱著,讓她生了微微的汗意,欲掙扎著鬆一鬆,終究還是不捨得,寧願這樣汗著潮濕著。

    莫梓瑤迷迷糊糊地想:明日,又將是凶潮暗湧的一天,不過什麼都不要緊,只要枕邊的這個人,他的心裡有我,我就有足夠的氣力和勇氣去和她們鬥爭。只要他一隻陪著我,什麼都不怕了!

    阮凌政在熟睡中,側身翻動了一下,一手緊緊抱住莫梓瑤的身體,低聲囈語:「瑤兒……你不要離開我,永遠不要……」。

    莫梓瑤聽見似乎是在喚她,悠悠醒轉,回應著握住了他的手臂,輕聲道:「政,瑤兒不會離開你。」

    他猶自在沉睡中,掌心輕輕撫過莫梓瑤的臉頰,突然蹙起眉頭道:「我不要六弟再見你,他……我……」後面突然沒了聲音,莫梓瑤轉眸去看,只見阮凌政已經沉沉睡去。

    她心生疑惑,不明白阮凌政為何會說出『我不要六弟見你』的話,很奇怪,他的六弟不就是平鎮王嗎?可是自己好像並沒有見過他才對,可是卻又感覺很熟悉,好奇怪啊!

    不去想這些,這些不相干的人或事注定不會吸引她太多的注意力。

    「瑤兒……」

    就在這時,熟睡中的阮凌政又喊了她。那是凝結了無數深情摯意的「瑤兒」,讓她的心裡有一點發酸,甚至逐漸蔓延開來,整顆心在溫柔裡酸楚的發痛。

    「他是一國之君啊,卻這樣至誠至性的待我,以他的真心待我,睡夢裡仍然牽念不已。」

    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悄然聲息的滲進錦綢軟枕裡,濕濕熱熱的淚痕附上臉頰上,這溫度提醒著自己方才並非聽錯。

    阮凌政的身上有一股淡淡地的龍涎香味,靠得近,還能感覺到他太陽穴上還有著一絲薄荷油的清涼氣味,涼得發苦的那種,那味道隨著呼吸直衝鼻端。莫梓瑤聞著這味道,彷彿看見他在御書房裡沉頭批閱奏折的樣子。

    忍於是不住伸手摟緊他脖子,低低柔聲喚道:「政,瑤兒會在這裡一直陪著你。」

    也不知阮凌政是不是聽見了,大手卻下意識的將懷中的人兒抱得更緊了。

    莫梓瑤心中泛著點點甜蜜,閉上雙目,滿懷歡欣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天還未大亮,時辰尚早,離早朝還有著一段時間。才一轉身,阮凌政睡意朦朧的面龐便出現在面前。

    阮凌政看著莫梓瑤,彎起唇角輕輕微笑道:「你醒了?」睫毛忽閃忽閃地尚有一點睏意。

    莫梓瑤「嗯」了一身,動了動身子,膩在了他的懷裡。

    阮凌政輕輕吻了吻莫梓瑤的額頭柔聲道:「瑤兒,我要起來去上早朝了,不過今晚依舊來這裡。」

    莫梓瑤臉一紅,微微點一點頭,催促道:「你快去吧,早朝可不能遲了。」

    阮凌政坐起身來,垂眸看著床上的莫梓瑤說:「這段時間,你不要去接近雅夫人。」

    莫梓瑤臉色微變,心頭一澀,沒想到他竟然……但卻還是笑著道:「臣妾定當謹記。」

    他愣了一下略微搖了搖頭,突然笑著伸手將莫梓瑤扯起,讓她靠在自己肩頭,淺聲道:「瑤兒,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你是知道的,雅夫的孩子是……」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是不可能降生的,過不了多久恐怕孩子就會流產,這個時候你要盡量的遠離她,不要去淌這灘渾水,知道嗎?」

    原來是這樣,莫梓瑤乖巧地點了點頭道:「嗯,瑤兒知道了。」

    心頭卻開始暗忖:「太后可不是善渣,她早就想要對付我了,說不定就會利用這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本意就是避之不及的,又怎麼回去淌這灘渾水呢?」

    只可惜,孩子啊孩子,還未降生就已被打上了死亡的符號,這也怨不得誰,要怪也只能怪投錯了胎,不該投在帝王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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