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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兩百二十三章 活著才有希望 文 / 秋·葉兒

    更新時間:2013-05-03

    那一日,丁家數百口人在廣場上被斬首,有數以百計的百姓前去圍觀。所有人都高聲歡呼著,彷彿台上被斬首之人是窮凶極惡罪該萬死之人,只有親眼見到將其就地正.法了,他們才能大感快意。

    高台上,那些丁家的人皆被繩索捆綁著,跪伏在地上,哭嚎聲連綿不絕。他們的哭聲中透露著驚慌和絕望。在那一片撕嚎聲中偶爾夾雜著幾聲不甘的怒吼,以及丁家父子的叫冤聲,可都被百姓叫罵呼喊的聲音所淹沒。

    蘇提主僕二人望著台上絕望的眾人,心中悲痛不已,在執法的現場,蘇提倉忙一瞥中卻是看見了阮凌政。

    他端坐在執行場邊上的高台上,身旁有無數的御林軍守護著,而他,就那樣居高臨下,冷漠的看著下面的一切,直至所有人都人頭落地。

    當蘇提眶眥欲裂的再次想要去尋找那個身影時,高台上只剩下一個空了的寶座。

    她悲痛至深處,直至昏倒。在昏倒前的那一刻,最後映入她眼簾的是那漫天飛舞的被鮮血染紅了的柳絮,如同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她面前消逝……

    聽著蘇提的訴說,莫梓瑤的思緒不由自主回到還未入宮的時候,那個春末夏初,柳絮紛飛的時節,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披上嫁衣的日子。

    那一年,她隨顧顏暮由崇山尚武盟回到了顧賢山莊。當時的她以為在自己及笄的那一年要嫁給一個疼愛自己如命的男子。她以為,那從不曾忘卻,留在心底怎麼也揮之不去的白衣男子的翩翩身影,從此將會忘記,從此相見是路人。她還以為,她的命運在那一年定格。

    可是,婚禮上的變故讓一切發生了改變,甚至險些讓她喪命。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那個要娶她的男子,竟然是自己親生的大哥。

    在危機的時刻,她見到了阮凌政,那時候,還不知道他就是阮南國的新帝。

    現在回想起來,原來他的出現並非偶然,而是上天冥冥的注定。莫梓瑤這樣想到。

    若說莫梓瑤和阮凌政是上天賜予的緣分,那顧莫離呢?這個讓她怦然心動過的男子,這個多次以命救她的人,這個與她有著三世的情的人,叫她怎麼去忘記?

    他們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讓莫梓瑤感覺很疲憊和抗拒。她只想逃避。因為她不想成為江雲絮和方攸晨的替身,她要掙脫命運的枷鎖,做自己。

    「我不欠他的,是他先選擇放棄我的,不是麼?」莫梓瑤在心裡安慰自己。這個時候,有個聲音在腦海中迴響:「那不是我的生活,我的幸福。」

    放下他,忘記他,還有一個人更值得自己去珍惜,他就是阮凌政。

    「也許當初選擇放棄顧莫離,很重要一部分原因是我愛上了阮凌政吧?」莫梓瑤覺得自己想得有些遠了,眼下先解決蘇提之事再說。

    她甩甩頭,拉回思緒。將蘇提所說認真過濾了一遍,很快便從中發現了諸多疑點。仔細詢問後得知,那些軍餉丁承浩的父親並未經手,丁父為此還多次上書給朝廷,但都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看著天氣越來越冷,而軍餉拖欠幾個月了也發放不下來,那段時間,丁父為此都急白了頭髮,最後沒辦法,將家裡所有的積蓄和值錢的東西全都拿出去當了,也只夠勉強維持三天。給士兵們發軍餉?那更是個笑話。

    若真如蘇提所說,那些軍餉沒有到丁父手中,那為何阮凌政最終查出的結果是:這些錢都在丁家後山的祖墳地中挖掘而出?

    據說當時多虧了丁家的新管家林紀帶領眾人去了丁家的墳地中找尋,雖然他不知具體位置,但挖完大半墳丘,終於是在最西面的地窖中尋出。經清點,這些銀子不多不少,正好是半年以來,朝廷發給序城的軍餉數額,坐實了私吞軍餉之名。

    對於贓銀為何全數在丁家墳地裡發現,蘇提也不知為何是會樣。她堅信丁父並未如此行事,那時候他還為此事向蘇父借過銀子。蘇父覺得朝廷可能是忘記給序城發軍餉了,於是特意修書一封給皇帝,說明了此事。並讓丁父靜等結果,還說,等此間事了,讓其回皇天城一趟,將丁承浩和蘇提的婚禮辦一辦。

    可丁刺史焦急等來的卻不是軍餉,而是一張抄家的聖旨。一家人立即就被人打入了大牢,失去了一切申訴冤屈的機會。

    從此蘇提和丁承浩這對有情人便天人永相隔。難怪蘇提會如此恨阮凌政,並通過選秀入宮靜司時機行刺他。

    蘇提抬手,拉住莫梓瑤的衣袖,哭泣著道:「他們真的是被冤枉的。都是因為狗皇帝如此武斷,下達斬首令,這才讓承浩哥哥一家枉死。我恨狗皇帝,如此害人性命,我真想手刃了為他們報仇!」

    說到這裡,她哭得更凶了,情緒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攔都攔不住。「靜兒姐姐,你不知道,每當午夜夢迴,我就看見丁家數百口人圍著我哭訴,我……」

    莫梓瑤對蘇提一口一個狗賊很是反感,她深深蹙眉,冷冷地打斷她的話語,沉聲說道:「數百萬的銀兩若真是被丁刺史貪污了,他不拿這些錢去置地辦宅,卻拿去『孝敬』死人,真是荒誕怪異。這不是誠心給皇帝增添怒火麼?」

    「他們沒有!」蘇提慌忙辯解。許是過於激動,她臉色忽地變得潮紅,嘴角又邊溢出了血跡。

    莫梓瑤見到後,忙用手絹為其拭了,看著蘇提這副模樣,很心疼。搖搖頭,面色有所放緩。其實也不是真心想要拿話來堵她,只是蘇提這樣將所有罪責都推到阮凌政身上,而不去查真兇,這讓她惱怒。

    不想與她爭辯這些,大半夜的跑來,是為了幫她,而不是來吵架的。

    莫梓瑤平復好情緒,迅速將所有有價值的信息進行分析,而後正色道:「我覺得此事甚為蹊蹺,如果丁刺史確為忠臣,並未做那貪扣軍餉之事,那只能說有人為了陷害他,隻手遮天,導演策劃了這一切。丁刺史可有仇家?或是可有得罪過什麼人?」

    蘇提面色一窒,其實莫梓瑤分析,之前她也曾這麼懷疑過。只是懷疑的那個人,卻並沒有絕對的證據,不好妄加揣測。

    她仔細回想,覺得莫梓瑤說的有道理,如果丁家人是被人陷害,那麼無論如何,都要查出真兇,還其清白。

    思量良久,蘇提還是決定將一件往事說出:「丁伯父為人和善正直,應該沒有仇家,不過之前聽承浩說,劉大將軍想將自己的一個侍婢賞賜給承浩做小妾,不過被丁伯父謝絕了。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得罪了劉大將軍。」

    「是他……」莫梓瑤的目光離開蘇提的臉,投向遠處的暖爐上,若有所思。

    果然是他,原本以為劉炎飛只是個只懂得帶兵打仗的粗蠻武夫,卻不曾想,他的心思竟也這般不簡單。若這件事都是他一手策劃而出,那麼,劉炎飛這個人便不能不小心提防。

    阮凌政也曾多次提及他,看來對他的顧忌不是沒有道理的。通過丁刺史這件事情,折射出劉炎飛可能已經有預謀有目的在開始四處拉弄人才和官員,用盡手段將他們和他綁在一個戰車上。

    若真是如推測的這般,那他恐怕圖謀甚大。莫梓瑤不敢往下想,只是生生打了個冷顫。

    「小……姐……」

    就在莫梓瑤陷入沉思的時候,房間裡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叫聲。而床上本已奄奄一息的蘇提,霍然睜開了雙眼,原本無神的眼眸中竟然散發出來亮芒。

    「夢夕,夢夕……」她激動得喚著夢夕的名字,忍痛努力動了動身子,就想要掀開身上的被褥下榻。莫梓瑤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亂動。

    蘇提仰起臉,望著她,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說道:「你聽見了嗎,是夢夕,是她在喚我!我聽見了……她……沒有死,太好了!」說著,她的眼淚便忍不住往下簌簌墜落。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以為已經死去的夢夕又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小姐,你……你不能……死……活著……」

    一直候在一旁的韻蘭連忙上前去扶起夢夕,可能是被翻動了,她身體一突然陣顫抖,臉色一紅便吐出一口血來,而後開始大口喘息,兩眼朝上翻去。看樣子,若一口氣提不上來,隨時可能會斷氣。

    「快去找太醫!」莫梓瑤對韻蘭說道。

    韻蘭沒有立即跑出去,而是低頭去看夢夕,當看清她的情況,朝莫梓瑤搖了搖頭,夢夕失血過多,且也有中毒的跡象,已是不行了。

    「你有什麼話便告訴我。」韻蘭對夢夕說道,將耳朵貼近她唇邊,聽見模糊不清的話語,斷斷續續的傳來:「救……小姐……我……我有……解藥,在……在我懷中……」說完這些她便頭一歪,再也沒有聲音傳出。

    韻蘭伸出食指,在她鼻尖探了探,而後搖了搖頭,說道:「她沒有氣息了。」

    「不……夢夕,夕兒……」蘇提痛苦的叫喊。眼淚肆意拋灑,哭得肝腸寸斷。

    韻蘭歎息一聲,伸手從夢夕已經微涼的懷中摸出了一粒褐色的藥丸。起身遞給莫梓瑤,道:「這是她最後的心願。」

    莫梓瑤微微一怔,看著夢夕對蘇提如此,讓她想到自己的幾個侍婢,無數心緒便洶湧在心頭,感慨道:「蘇妹妹,夢夕這樣待你,真是個有心的好丫頭。放心,我會好好安葬了她的。」

    蘇提沒有言語,淚水無聲的淌落著,伸出一隻手,顫顫巍巍的小心接過那粒藥丸,聲音沙啞的緩緩道:「夢夕,傻丫頭,是我沒有照顧好你,都是我不好……」

    莫梓瑤知道蘇提定是又傷心了,傾身去抱住她的身子,輕聲道:「既然夢夕她也想你活著,你怎麼能叫她失望?只有活著,才會有希望。」

    這個時候,韻蘭已經遞過一杯清水過來,莫梓瑤望著蘇提,鼓勵她:「你服下解藥,皇上那邊我會去為你說情,讓其立案重查丁刺史一事。若真是被冤枉的,皇上自也會還給丁家一個清白。」

    說罷,莫梓瑤起身走了出去,她要去找阮凌政,最好是能讓他重新著手調查這件事。她深信,若此事有了劉炎飛的影子,以他的性子,定然會徹查的。

    想到這裡,莫梓瑤的唇角不自覺露出一抹微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原來自己已是如此的瞭解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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