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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兩百八十七章 總是他 文 / 秋·葉兒

    更新時間:2013-08-06

    以往平和的風此刻變得尖銳起來,那些柔弱的枝條,此刻像是一柄堅韌不折的利劍,抽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而那些荊棘上的倒刺,鋒利得猶如刀片,輕易便劃破了兩人的衣裳,也劃破了莫梓瑤的臉。

    滾動地速度越來越快,就在這時,兩人也不知撞到了什麼,一陣巨力傳來,莫梓瑤的臉,突然狠狠地撞擊在了阮凌恆的胸口,撞在了他的肋骨上。

    她只覺得自己身體驟然麻木,腦袋更是發懵,卻是聽得他沉悶地哼了一聲,抱著自己的手陡一鬆,他的身子便往下跌去。

    莫梓瑤不自覺地驚呼了一聲:「王爺!」

    本能的伸手去抓住他的手,卻不曾想,那落下的巨力竟是連自己也帶了下去。她一低頭,便是瞧見下面全是岩石,以及爬得到處都是的荊棘,而底下,是一片波光粼粼……

    「瑤兒!」

    阮凌政的聲音傳來,更像是夾雜了撕心裂肺的感覺……

    莫梓瑤與阮凌恆的身子繼續滾落,而後飛速下墜。在這期間,阮凌恆再一次毫不猶豫的用力將莫梓瑤拽入了自己懷中。

    「阮凌恆,你沒事吧?」莫梓瑤低聲問。

    她的臉,貼著他的胸口,回應她的是尖銳地風。所以,她沒有看到身前的人,臉色蒼白,唇角不斷有殷紅的鮮血溢出,滴落在身前的衣襟上,印出一朵朵血色的蓮花。

    阮凌恆一手抱著她,另一隻手伸出,意欲抓住一旁的『樹枝』?卻只傳來「嚓」的一聲,滾落的力道太大,根本抓不住任何東西。

    『樹枝』重重地抽在臉上,生出了痛。莫梓瑤恍惚間聽見,山坡之上,傳下好多好多的聲音。有叫自己的,也有叫平鎮王的。只是,她已經來不及,也沒有時問去分清楚了。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感覺得出,他攬在自己腰際的手絲毫未曾放鬆。就如同那一次,兩人一同掉下台階去的時候一樣。

    為何,總是他?

    耳邊已經能聽見震耳欲聾的流水聲,莫梓瑤知道,這河裡的水並不平緩。

    這一次,她覺得自己可能活不了了。臨死了,她想到的了這第三世,自己竟然還是要和他死在了一起。

    這是最後一世了吧?早死早托生,如果能因此回到現代也不錯。回去麼……

    心中莫名有些惆悵,這個時候,自己心裡想的,居然會是這些。他抱得太緊了,莫梓瑤發現她連手都抬不起來。

    貼著他的胸口,鼻尖全是他身上的氣息,熟悉的氣息……

    莫梓瑤有些恍惚,不知為何,那些塵封了的往事,此刻竟是像幻燈片一樣在腦海中一一閃過。

    在樹洞中,他緊緊抱著自己;在山莊中,他每每看自己的神色都是冷漠和厭惡,還毫不留情地出言嘲諷;在後山,他抱著自己飛速狂奔,一遍遍地說:你不會有事的。在得知解毒需要抽取他渾身的血液時,他伸出手臂,哪怕要抽乾渾身的血液,他也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在胡馬都,得知自己將死時,他的神情又是那般的痛苦,那般的悔恨……

    為什麼在危機關頭,能挺身而出,或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永遠都是他,而不是那個自己用盡生命去愛的男人呢?

    呵,還能指望他麼?眼見自己墜崖,他的懷裡卻抱著別的女人。就算他心中的確有想過救人,恐怕也騰不開手吧?

    這樣想著,莫梓瑤忽然覺得無比失落,一直以來,她都只想和愛的人相攜白頭,卻沒想,就是這樣簡單卑微的願望,想實現,也是那般的艱難。

    胡亂想著,感覺兩人的身子微微停滯了下,隨即,頭頂傳來「嘎」的一聲,莫梓瑤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阮凌恆拉住了橫在河面上方的樹杈。但那樹杈不過手臂粗細,根本無法承受得起二人的重量。

    「深呼吸!」阮凌恆沉沉說著。

    莫梓瑤吃了一驚,耳畔便傳來「撲通」的巨大聲響,在那一瞬間,她慌忙屏住了呼吸。

    水,好多的水,將他們兩人完完全全地包裹起來。

    莫梓瑤只覺得渾身的涼意一下子竄上來,阮凌恆依舊緊緊地擁著莫梓瑤,他的手撐在她的背後,彷彿是想將她推出水面,卻不想,下面的水流太急,根本浮不上去,只覺得被大水直直地從水底衝下去。

    莫梓瑤的眼睛睜不開,她也不知道自己會被衝到哪裡去。她忽然發現,這些年自己學到了許多東西,卻唯獨沒有學會泅水。

    她想,此刻若是沒有阮凌恆,自己恐怕便直接沉入水底了,到時候,還真的怕連屍體都打撈不到呢。

    這樣的情況也不知持續了多久,她感覺托著自己身子的手狠狠地用了力,整個人便被一下子托出了水面。此刻,也不知道他們身在何處了,忙拚命地深吸了一口氣。

    而此刻,下面的手一鬆,莫梓瑤又跌入水中。一個不慎嗆了一口水,一下子突然無法呼吸了。

    身下的那隻手還想將她托出水面,可是,她早已精疲力竭,再也使不出力氣了……

    眼睛睜不開,可是彷彿有無盡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好難過啊,咳也咳不出來。莫梓瑤想,自己定是溺水了。

    真沒想到,被利箭差點洞穿心臟,這麼重的傷都沒死成,卻沒想,最後居然會是這般死法……

    莫梓瑤發覺,好多人好多事,自己甚至都還來不及去想。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是誰的手用力地拍打在自己的後背,一下又一下。胃裡翻江倒海地難過,一張口,重重地咳出來。

    吐出來好多水,便止不住地咳著。好久好久,才覺得稍稍好些,強撐起意識睜開了眼睛。

    這裡是哪裡,莫梓瑤已然不認得。只是知道,自己還在河邊,臉上的傷好泡了水,有些發炎了,那鑽心的疼痛告訴著她,她還沒有死。

    太陽已經不那麼猛烈了,河岸邊,是茂密的水草,離河不遠處,則是一片茂密的蘆葦蕩。風刮過來,纖細的水草和蘆葦長長的葉子隨風舞動著,湧起陣陣綠色的漣漪。

    莫梓瑤想起身,才發現撐在身下的膝蓋,有些驚訝地回頭,聽身下之人無力地開口:「不撐著你,你如何也吐不出喝進胃裡的水了。」

    莫梓瑤恍然,怪不得,剛才會那麼難受。撐著身子爬起來,俯身過去探他:「王爺,你怎麼樣了?」聽他的聲音,必是不大好的,否則,何以像是說句話都要凝起好大的力氣的樣子?

    阮凌恆緩緩搖頭,吃力地瞧她一眼,微哼一聲道:「每次遇見你,都……」他的話說了一半,半坐的身子忽然向後倒去。

    莫梓瑤嚇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他:「王爺!」

    哪怕到了這種地步,她仍記得兩人的身份,自己是阮南朝皇上的后妃,而他是阮南朝的王爺……

    「嗯……」阮凌恆的眸子閃現出一絲痛楚,莫梓瑤這才發現,到現在為止,他的右手都幾乎沒有動過。定睛瞧去,見他的右手臂上的衣服已經被劃得破碎不堪,那些傷口在破碎的衣衫裡若隱若現。

    流過血的地方,又因為浸泡了水,隱隱地,已經開始泛白。看著這一切,莫梓瑤只覺得倏然心驚!

    猛地又想起他們將要落水的時候,他似乎還抓到過樹枝。難道,競不是因為那樹枝先斷麼?

    想到此,不免嚇了一大跳,此刻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顫抖地伸過去碰觸他的手臂。

    「你想做什麼?」阮凌恆虛聲喝道。

    莫梓瑤不敢看他,只低了頭道:「手……怎麼樣?」

    「斷了。」他垂下眼眸,輕描淡寫地說著。而莫梓瑤,只覺得心頭狠狠地一室。斷了!可為何,他還能說得這般輕巧?

    一定,很疼很疼啊。所以,在河水裡,他才沒有力氣將自己托出水面,是麼?

    眼淚忍不住瘋湧出來,視線瞬間變得模糊不堪,咬著牙開口:「又不是第一次,有了上次的教訓,為何這一次,還要拉著我?」

    阮凌恆似乎是怔住了,半晌才自嘲一笑:「當時的情況,哪裡容我想那麼多呢。只是不曾想,在皇天城中,居然會有人在暗中偷襲。」

    是啊,若不是蕙貴妃用石子打中了他的膝蓋,他又怎麼可能站不住,隨著自己一起跌下來?

    奇怪的是,他並不問自己是否知道是誰下的手。又一想,現下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摔都已經摔下來了,不死,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瞧著面前之人,還真是應了一句話,縱然不死也殘廢了。殘廢?她心頭狠狠地一痛,猛地搖頭,心中有個聲音響起:不,我不想他出事!

    莫梓瑤俯身抱住阮凌恆的身子,意欲將他拉起來,他皺眉道:「你想做什麼?」

    不管他再消瘦,那也是男子,男子的身量和女子是無法比的,莫梓瑤想拉他起來,還是要使出好大的力氣。這回聽他問及,便咬著牙道:「先幫你處理傷處,皇上一定會派人找我們,等人來了,你一定會沒事的。」一面說著,心裡卻是異常地忐忑不安起來。

    掉下去時,河水是那樣的湍急,她也不知道他們被衝到了哪裡。或許,已經出了皇天城的範圍也說不定,畢竟,西獵場本就是靠近皇天城邊緣了。

    阮凌政縱然派人找尋,必也沒有那麼快。況且,再過些時候,天就黑了。等天黑,河邊的環境特殊,容易起霧,就算是舉了火把在河邊上,也是不管用的。

    或者,他們會以自己和他平鎮王並沒有從河裡逃生,那麼,只會一遍一遍地打撈。

    可是此刻的兩人,是斷然不能在河邊待得太久的,現在還是春季,晚上溫度下降較快,而這裡濕氣太重,哪怕是身體好的人,也不敢身著單衣在此處待下去。何況,他還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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