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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卷 嫁入潛邸第四章 邀寵 7 文 / 薛湘靈

    「五爺,您這是要往哪兒去?皇后主子已經歇下了,若是驚了駕可是了不得的事兒……」永壽宮的守門太監看見弘晝急匆匆地往永壽宮裡面走,頃刻就要進了永壽宮大門。

    「皇額娘身子骨到底是怎麼回事?」弘晝惡狠狠地看著值宿太監:「大白日攔著我不許我進去,皇額娘有個好歹你擔待?」

    太監被弘晝那張臉上的慍色嚇到不敢多說,只好打開門放弘晝進去。自己跟在弘晝身後:「五爺,今兒是雅福晉在皇后寢宮。您要是去,還是奴才去回稟一聲。」

    弘晝饒是大膽,卻也不好駁回這話。嫻雅雖說是皇后身邊的人,卻又是弘歷的側福晉,叔嫂見面終究是不妥。想了想還是在寢殿外站住了腳,值宿太監可不敢去驚動皇后或是嫻雅。

    皇后回宮以後,不過半月光景就一直在請醫延藥。皇帝很是心焦,直說等皇后大安了還是到圓明園去住著。至少那裡不會生病,雖說園子裡寒氣重皇后的身子還是比較適合那地方的風水。

    「怎麼了?」玉沁撩起珠簾出來,第一眼看見一臉憂色的弘晝:「五爺金安。」

    弘晝點點頭:「皇額娘這會兒好些了?我能進去給皇額娘請安?」

    「五爺還請先回擷芳殿去,主子剛剛歇下。太醫說了若是主子歇下儘管多睡上一會兒,不要吵醒才是。」玉沁請了個雙安:「等會兒主子起身,奴才讓人去擷芳殿給五爺和福晉回話。可好?」

    弘晝皺著眉頭站了好一會兒,還是點點頭算是答應了:「我跟福晉等著你去回話。」說完也不搭理人,一徑出了永壽門。

    玉沁歎了口氣,看著弘晝的背影歎了口氣。一個循例前來問安,另一個卻是火燒火燎的跑了來。依著主子的心思只怕更願見到五阿哥,只是沒法子還是要做自己不願做的事情。就算是到了母儀天下的皇后,也有旁人無法釋懷的無奈。

    「晝哥兒走了?」玉沁剛進寢殿,已經看見嫻雅扶著皇后坐到窗下的炕上。腿上蓋著一床明黃的羊毛毯,雖說輕軟厚密終究對於皇后弱的身子來說還是薄了些。

    「是。」玉沁點頭,出了她就是嫻雅知道皇后大病的緣由。

    年貴妃唯一留下的骨血,皇帝最寵愛的皇八子福慧夭折了。皇后守在床邊三天三夜沒有合眼,還是無法挽回福慧幼小的生命。皇帝甚至不忍心送愛子遠走,這一切都是皇后親自帶人主持。夭折的皇子不置棺槨,只能依照祖制火化不留屍身。那一年,皇后所生的弘暉也是從一個活生生的孩子變成一捧白花花的骨灰消失在母親的視野中。

    而皇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受這種刺激,大病一場自然是在所難免。皇帝知道皇后生病緣由後,也在暗自懊惱自己不該讓皇后去受這場刺激,所以也是日日詢問皇后病況若何。皇后早已有了病根,激出這場病讓太醫都有些束手無策起來。

    總算是在嫻雅帶著永壽宮所有人衣不解帶地照料下,皇后能夠起身也能稍稍進食了。只是看著嫻雅已經瘦得幾乎是皮包骨頭了,就算是早間弘歷來請安也沒有在一瞬之間看出皇后身邊的人就是嫻雅。

    「皇額娘,喝點燕窩粥。知道您膩味吃甜的,我改用雞湯給調的味兒。您試試。」嫻雅用小銀匙舀了一匙粥送到那拉氏嘴邊:「多少要吃點,太醫說您身子弱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拗不過嫻雅企盼的眼神,那拉氏試著從嫻雅手裡吃了幾匙鮮美適口的燕窩粥。算是解除了嘴裡的苦澀,只是心頭縈繞的痛卻是越來越清晰。

    看皇后的眼神不太對,嫻雅暗叫不妙。每逢這種時候就是又想起那些塵封了許久的往事來了,上次還為這個吐了血。這就是太醫所說的痼疾,幾乎是無藥可醫。心藥就是皇后早夭的獨子,這次的六十阿哥不過是一個引子而已。

    「皇額娘,看您還好,到御花園走走可好?」嫻雅給皇后披了件氅衣:「這是江寧織造進獻的新花樣,叫做鹿鶴同春。皇額娘看看,是不是挺喜興的。」

    皇后伸出手指握緊嫻雅的手:「你別記著管我,看看自己也是瘦脫了形。我不該把你箍在這兒,等我好些就送你大大方方去阿哥所。」

    「我只要皇額娘好起來。」嫻雅扶著那拉氏起身,看她強撐著要去穿宮鞋。躬身在炕床下找了一雙湖色的平底繡花鞋出來:「額娘,還是穿這個。身子剛好,腳下沒什麼力氣。」

    「嫻雅,我被你慣壞了。」皇后慈祥地搭在嫻雅手上:「聽你的,咱們去御花園走走。」轉臉又看著玉沁:「要是萬歲爺命人來問話,就說我好多了。過會兒沒事,我去看萬歲爺。」

    「庶。」玉沁看著嫻雅笑笑:「也只有格格能夠勸得了主子,換了別人只怕說什麼也沒法子讓主子這會兒出去走走。」

    嫻雅抿嘴一笑,帶上幾個小宮女陪著皇后往外面走了。

    從瓊苑西門進來御花園,初秋的園子裡四處散發著金桂濃香。皇后蒼白的臉色因為陽光的照耀泛起一絲難得的血色,腳下也不像初出永壽宮時帶著一點不穩。

    「聽你的話還真是沒錯,是該出來走走。要不在屋子裡呆著的話,好人也該悶出病來了。」那拉氏搭在嫻雅的手上:「有件事,你心裡要有個底。」

    「是。」每逢這種語氣,就知道必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說。嫻雅扭頭看著後面的小宮女:「你們都散了,各處走走。」

    「庶。」四個小宮女福了一福後,四處散去。

    「嫻雅,若是這時候到了阿哥所你能照顧好自己麼?」皇后很平淡地問道:「只是要你實話實說,不用隱瞞。」

    嫻雅初時還在疑慮皇后問這話必有所謂,可是細想就知道這些話已經傳聞的夠久了。芸嫣總是生病,而且格格黃娟也不是很好。這必定是有所牽連的,只是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抬起頭迎上皇后的臉:「嫻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皇額娘教的那樣。」

    「你什麼都不必做了,保護好自己就行。」那拉氏沒想到嫻雅會是說這話,不過這些時候看過來的確是自己低估了那人。她面上看去定然是合格甚至是勝任了皇子福晉的人,只是私底下的手段未免太過了。

    能夠在她之前生下阿哥的富察格格真可以算是幸運了,要是些微晚上一些時候只怕也是難免。不過這件事目前還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搗鬼,或許只是巧合。最好是自己想得多了些,畢竟沒有人看見她做了什麼。

    「皇額娘,您想說什麼?」嫻雅扶著皇后到了澄瑞亭坐下,一孔漢白玉石橋下清澈的池水中游弋著無數錦鯉。

    皇后撫摸著她的髮辮,微微歎了口氣:「原本想要多教給你一些東西。只是我的時候怕是不多了,那時候再將你送去會招惹人非議的。我不能只顧著自己,也要多替你想想。你還要在這地方過上一輩子,不保護好自己怎麼能行。」

    嫻雅低頭不語,其實很久以前也想過這件事。看著皇后這樣子,實在是知道皇宮裡縱然有著平民白姓最為嚮往的天家富貴。卻也是人世最冷酷無情的地方,皇后跟皇上鶼鰈情深是因為那是四十年夫妻換來的情分。而自己不過是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怎麼去跟那些人比。

    「嫻雅,你必然要去阿哥所了。我不能再留你,否則只會害你。」皇后努力讓自己說話變得淡然一些:「到阿哥所以後,你就是皇阿哥側福晉了。不要再跟安安所有往來,名義上他是小嬸子又是嫡福晉,便是有什麼交集也是嫡福晉之間的事兒。」

    「是,我記下了。」嫻雅答應著:「皇額娘說的話,我會牢記在心裡。」

    「還有一點最要緊的,也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你不要爭寵,尤其不要和嫡福晉還有芸嫣爭寵。四阿哥就是喜歡你,也不許動心。」皇后冷冷丟下這句話:「那不是你應得,就是喜歡也是偷了別人的東西。遲早是要還給別人的,倒不如一直都不在乎。」

    一陣陌生的寒意襲上心頭,周圍並沒有起風。嫻雅聽著那拉氏的話,手裡也沒停下。轉手給那拉氏攏了攏披風。

    「我說的話你都記下了?」皇后看著嫻雅:「雖說是無情卻是在宮中的生存法則,要是不想被自己的夫皇遺棄在不見陽光的冷宮裡。就只有管住自己的心,皇上跟我說過一句話。那還是舊年間在雍和宮的時候,為了一點小事皇上被先帝冷待的事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至於別的不要急於一時。」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嫻雅暗自咀嚼著這八個字,這必定是皇上那時候在雍和宮最好的心情寫照。只是這時候皇后跟自己說起來也不會是沒來由的提起,可見日後等著自己會是怎樣的艱險。

    「是,嫻雅記下了。」嫻雅鄭重地點頭:「皇額娘,您教給我的東西我會時時刻刻記在心裡。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更不會讓自己吃虧。」

    那拉氏滿意地點頭:「吃虧是福,只要是能夠保護好自己就是最好的。有些人未見得能夠風光一世,不若避其鋒芒。讓她隨心所**,要多風光就有多風光。只是記著,有一日到了該要討回來的時候就要全部要回來,不要再留給她分毫能夠爬起來的機會。對敵人手軟就是對自己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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