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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卷 貴妃生涯第八章 杏兒抱不平 文 / 薛湘靈

    原本杏兒也是到了該要出宮的年紀,因為捨不得嫻雅便懇求多留一兩年。嫻雅索性在皇太后面前求了個恩典,也就讓杏兒留在身邊伺候。

    午後閒著無事,本來宮女是不許在宮中閒逛的。嫻雅對身邊的幾個大宮女沒什麼大規矩束縛,尤其是只要閒著無事也能去御花園或是別處走走。杏兒跟鍾粹宮嘉嬪身邊的大宮女月巖是同族,隸屬鑲藍旗舒穆祿氏家。加之又是大宮女,兩人沒事便相邀到了御花園走走。

    兩人一面說笑一面往前走,午後各宮主位多半都在宮中小睡也不會有人在這兒便少了很多忌諱。

    「杏姐,至多明年就能回去。那時候嫻貴主兒必然給你豐厚的陪嫁,比今年貴主兒身邊的白玲出去要風光得多。」月巖笑道。

    「主子待我好,要是有那個命的話我巴望著跟嬤嬤一樣一輩子留在宮裡。」杏兒扭頭一笑,一側樹蔭下傳出嚶嚶地哭泣聲。

    「誰敢在這兒哭?」月巖好奇地看著杏兒:「這要是被敬事房總管或是這邊的掌事嬤嬤知道豈不是要挨板子了。」

    「咱們瞧瞧去。」杏兒拉著她到了樹蔭下,榮兒不是東六宮的宮女子,不過杏兒常跟在嫻雅身後四處走,自然也就認得她是翊坤宮的大宮女。

    主位們身邊的大宮女有時候比低等嬪御還有體面得多,白玲走後榮兒就是高芸嫣身邊的的大宮女。算得上翊坤宮的掌事宮女,怎麼還會有人敢欺負她

    「榮兒?」杏兒試探著叫了她一聲,榮兒在樹蔭下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兩個人。慌不迭拭去淚水,雖說同為宮女。只是自己是西六宮的宮女,那兩人是東六宮的宮女。各有主子,伺候的人也是分了各自陣營。

    「怎麼了?」杏兒攏過去:「誰欺負你了?」

    「沒,沒有。()」榮兒趕緊收斂起淚水:「我被沙子迷了眼睛,揉著揉著眼淚就出來了。」

    「還說謊,這眼睛都是腫的。」月巖將手帕子遞到榮兒手邊:「誰給你氣受了,依著我說回去和貴主兒說,讓貴主兒好好生生責罰人一頓。哪有人這樣子欺負人的。」

    聽到這話榮兒越發是哭得厲害,杏兒察顏辨色月巖如此一說榮兒哭得比先時更是聲淚俱下。料想必然和翊坤宮的貴妃有了大關聯,撣撣衣擺坐到榮兒身邊:「什麼事,哭得這麼厲害?難道是受了主子的冤枉氣不成?照理說,貴主兒性子極好的。有什麼話一定是跟人好好說來著,斷乎不會給人難堪。」

    榮兒紅腫透亮的眼睛看著杏兒,桃兒一般的眼睛越發顯得楚楚可憐:「難道嫻貴主兒就不會說你一句重話?」

    「我又沒錯,主子幹嘛說我。就是有錯,主子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不過是說上兩句,下次不再犯就是。」杏兒語出無意,只是留神打量著榮兒的神色:「若是你說我在主子身邊久了的話月巖不是也在這兒。看看嘉主子有沒打罵過她。」

    月巖搖頭:「主子可是好性兒,就是有什麼不好的也是跟杏兒說的一樣。最多告誡兩句,下次不犯就是。在宮裡若是出了錯,主子們是不會打罵的。自然是有掌事的嬤嬤和敬事房總管依照宮規家法處置,都是從龍入關跟著太祖爺一起進來的,哪有非打即罵的事兒。」

    榮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杏兒眼尖看見榮兒衣袖中掉出一塊血跡斑斑的手帕子:「喲,這是什麼?」

    一下用力抓住榮兒的胳膊,榮兒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慌不迭抽出胳膊。緊皺的眉頭加上榮兒滿是痛楚的臉,杏兒趕緊捋起她的衣袖。密密麻麻的疤痕和內衣袖上的血跡讓兩人看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誰,下這麼狠的手?」

    榮兒抿嘴不答,只是縮瑟著胳膊不敢去看他們的眼睛。「走,咱們到長春宮去跟皇后主子說去。看是誰敢在八旗秀女身上弄出這麼多的疤痕來,瞧這樣子怕是用繡花針扎的。」杏兒望了眼月巖:「這可是還沒聽說過的事兒。」

    「可不是,從來就沒聽說過宮裡還有這樣的事兒。」月巖進宮雖然時間不長,不過嘉嬪金氏不愛惹是生非,又是在東六宮跟嫻貴妃比鄰而居。嫻貴妃待人也是一副和氣安詳的性子,故而看在眼裡的也沒聽說哪宮的宮女子有過受如此責罰的事情,杏兒這樣子一說,聯想到自己身上除了兔死狐悲還是覺得真是榮兒命苦也就是了。

    「榮兒,你要是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是不是。雖說我來的時間不長,不過杏兒姐可是在宮裡當了這麼多年差,能不是見多識廣的?有什麼事兒還不說出來,等會兒回去了被貴主兒瞧見你眼睛紅成這樣只怕又是一樁公案。」

    榮兒聽到月巖這麼說,彷彿看見高貴妃那雙眼睛和無處不在戳到身上生疼的金簪子。回過臉看著杏兒,一下抓住她的手:「杏兒姐,你可要救救我。」話沒說完,已經一下子跪倒杏兒面前。

    「這是怎麼話說的,咱們都是做奴才的。你還用給我行這禮數,真要折殺我不成。」杏兒又不敢用力,只怕捧到榮兒的痛處。輕輕扶起她,安撫到一邊坐下:「別著急,有什麼話慢慢說就是了。」

    榮兒擦了把臉,抽噎著將事情始末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還不等杏兒說話,月巖已經是坐不住了。

    「哪有這樣子的,說什麼咱們都是八旗出身。雖說是下五旗的秀女,也比一個包衣出身的要高貴著呢,」月巖到底年幼,心裡想什麼就脫口而出:「還真以為自己跟皇后主子嫻貴主兒一樣都是上三旗八旗世家出來的,有了點兒位份就作威作福起來。」

    「月巖,別亂說。」杏兒止住月巖,警覺地看看四周:「被人聽見,還要命不要?再說這話要是被貴主兒或是哪個掌事嬤嬤聽見,豈不是又給榮兒惹麻煩。」

    月巖見杏兒著惱,這才不敢多說。只是坐到一邊不說話,杏兒攜著榮兒的手:「我知道你心裡委屈,雖說是做奴才到底都是父母生養。再說咱們在家的時候也是丫頭老媽子伺候的格格,誰受過這個氣。不過是自己不好才惹得主子生了氣,要打要罰也只能由著主子高興不高興了。」

    「杏兒姐,倘或是主子說上幾句告誡我下次不可如此我也就認了。下次說什麼都不會犯到她手裡,可是這樣子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服。」榮兒抽噎著:「真要是把我惹惱了,我就到皇太后面前告御狀去。那時候看是誰能攔著誰去」

    「好了,說說也就罷了。等會兒回去了,可不許在這樣子。要不在翊坤宮再出了事,誰也救不了你。」杏兒給她擦乾眼淚:「先洗把臉再到貴主兒面前去,若是還有別的主子在那兒可千萬別到主子面前打臉。要是丟了主子的臉,她心思拗不過來你就真要吃苦了。」

    「我記下了。」榮兒點頭答應了,其實自己也是沒想過能有誰救得了自己。不過是要人能夠真心安慰自己一下也就足夠。

    如霜端來一盞牛乳化開的茯苓霜到嫻雅手邊:「主子,這時候吃這個正好。既補身子又不上火,還能養顏。「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嫻雅笑笑:「好像是送來不少,等會兒沒事你們幾個跟嬤嬤一起也下去吃。我一個人連帶婉兒哪裡吃得完這麼多,白放著糟蹋了。」

    「主子。」杏兒還在想著方才榮兒哭哭啼啼的樣子,臉色不像往常的隨和可喜。請安的時候,頗有些**的樣子。

    「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了?」嫻雅剛吃了兩口茯苓霜,清淡可口的味兒倒是挺和口味。

    杏兒遲疑了一下,把事情始末說了一遍:「主子,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麼?」

    嫻雅慢慢吃著東西,只是看了一眼杏兒並不說話。一旁站著如霜有些不解:「主子,說什麼都是八旗秀女還真是沒受過這樣子的冤枉氣呢。」

    「奴婢也是這麼想,貴主兒打人罵人也不是頭一遭了。不過是從前白玲機靈沒有受過氣,這會子白玲出宮了。榮兒也犯不著受這氣。」

    「如果是苦肉計呢?」嫻雅擦擦嘴角:「你能說他們不是主婢二事先就想好的,來誆騙人也未為不可。」

    杏兒愣了一下:「主子,這怕是不會。榮兒才從普通宮女升到大宮女不久,說什麼貴主兒都不會輕易信任榮兒。」

    「要是你們在她面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或是說起鍾粹宮和咱們這裡有什麼事兒的話。她抓著這個到貴妃面前說起,貴妃會不信她?」嫻雅看著杏兒:「還好你只是勸了她幾句,日後見了她不要再提起今兒的事。」

    「主子,如果真是榮兒說的那樣該怎麼辦。真的任由貴主兒這樣子糟踐人不成」杏兒點點頭卻又不忍心榮兒繼續受苦。

    「翊坤宮在西六宮,恰巧又是長春宮對面。有什麼事兒,皇后第一個看見最好。別人知道而皇后不知道,就是僭越。即便是要責罰也是皇后依照祖制來秉公處置。」似乎杏兒說起的不是人命,只是一樁普通的宮闈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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