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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終響 文 / 月上無風

    容音睜眼的時候,現自己處於一個極亮的環境中,光線刺得她有些睜不開眼,她皺緊眉頭,用手擋在眉際,才漸漸睜開眼來,環視四周,現這大概是個洞穴,自己怎麼會在這裡的?記憶中自己不是被青銅踩了一腳……難道自己是死了?目光落到右前方時,只見一個矮炕,上面,坐著一個矮小的白鬍子老頭,正鼓鼓瞪著牛眼睛般的大眼,看著自己。

    她先是一驚,待驚訝平息後,她站起身來問道:「你是人還是雕塑?」

    「什麼?雕塑?」那老頭跳了起來,目測起來,身高可能才到容音的腰際,他吼道,「有我這般可愛的雕塑麼?」

    容音差點憋不住笑,可是不打擊老人家也算是她尊老愛幼的表現:「便道,那請問你是誰?」

    「我是送你到清朝來的人。」老頭子明明就脾氣暴躁,此時還故作深沉地弄著自己的長鬚說道。

    「你?」容音不敢相信,雖然知道不禮貌,但是還是本能地將質疑脫口而出。

    「怎麼,你還不相信了?」老頭子又是從炕上跳了起來,大呼小叫,「你當初穿越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一個人歎息『緣』,那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就是我的。」

    容音一愣,漸漸回憶起了那個聲音,她剛穿到清朝的時候還依稀會想這個聲音究竟是誰的,那麼空洞清冷,像是看透了世事般寂靜滄桑,原本以為,至少這聲音的主人也會是個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卻不想,竟會是眼前這個小老頭?

    「想起來了吧,」小老頭輕咳兩聲,準備切入正題,「其實今天我找你來的目的是跟你商量下,你是否想回現代去了,因為你的債已經還完了……」

    「債?」容音迷糊了起來,什麼債。自己難道穿越是因為要還債?

    「是啊,你欠顏韻的友情債,老四的愛情債,邢律的夫妻債,現在都還完了,所以你可以回你本來生活的年代去了,只是有一點我要說,你的身體在那邊消失太久了,無法帶著身體回去了,我只能幫你重新找個合適的身體,然後你住進去,另外……」

    「等等,先不說回現代的問題,您老能給我解釋一下那三個債麼?」容音容音止住他的長篇大論,滿臉困惑。

    「真是的,我就知道你麻煩,不然怎麼會人品那麼有問題,非要我把你揪回來還這個債?」老頭不屑地看了容音一眼,癟了癟嘴,大概又腹誹了好久才道,「七世之前,你們四個便認識,那個時候,你和顏韻也是一對好朋友,你是老四的妻子,顏韻是邢律的妻子,可是你看上了邢律,便苦心積慮地以探訪好友為名,住進了顏韻的家,目的卻是勾引邢律,你得手了,卻被顏韻和老四現了,顏韻一時失手殺了你,可是你倒也沒有怪她,因為確實是你一時執念害了三個人……老四責怪顏韻殺了你,便把顏韻殺了,而邢律瘋了後墜入懸崖死了,老四最後自盡了。你們四個人相聚地府後,那三人都對閻王爺說可以原諒你,但是要你還債。就是我剛剛說的那三個債了。」

    吞了口口水,老頭繼續道,「閻王為了懲罰你,說即使他們原諒了,你也是一定要下地獄的,不過刑期從一千年減為五百年,可沒有想到地府的管理出現問題,生生在你應該出獄投胎時把你漏掉了,你也茫然無知地在那兒多呆了三百年,閻王爺最後無奈,為了償當年他們三人的心願,便讓我來提你們去三百年前的清朝了了前世的恩怨。」

    「嗯……這故事是你編的吧?很爛……」容音皺眉聽完後,撫著下巴給了這樣一句評論。七世之前的自己這麼狂野?這麼外放?不至於吧。何況,自己還在地獄呆了八百多年?怎麼也不像啊。

    「我編的?」老頭再次爆了,跳著小腳道,「我有閒心編故事?不信我給你看當年的錄像……」

    「錄像?」容音更加疑惑了,原來冥府也用高科技啊,還有這般高級的東西。

    可老頭在從袖中掏出的水晶球上拍了又拍,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容音不禁滿頭黑線。

    「算了,大概出什麼故障了,不過你想想今世你生的事情,便該明白我沒有騙人了!」老頭大概因為調不出資料,沒了底氣,口氣也就軟了下來,「好吧,你看,你這一世,是不是為了償還當年欠顏韻的友情?因此你才甘願為她犧牲了愛情。這一世你與老四是有了愛情,卻算是被他放棄,沒了姻緣……不過邢律,這一世先你無論經歷了多少,還是嫁給了他不是麼?這就是命定的緣分。不過有兩點在考慮之外,一是顏韻這世也仍是願意為你付出,大概是為了彌補當年一時衝動殺了你,另一個便是你和邢律的關係,有了重複七世前的展……」老頭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一句完全是如同他自言自語的嘀咕般,容音根本沒有聽清。

    不過,容音早便忙著去想老頭的話了,他說的是有兩分道理,越想越貼切,一時如墜冰窖,原來,自己經歷了這麼許多,只是為了還八百年前的債?這命,也太過恐怖了,難道每個人都無法抗過命,逃過它強大的管束?

    「不用想了,有些路是我們早就給你們排好了,有些卻還是靠你們自己走的,比如現在,我問你願不願意回去……你可以回現代,也可以留在清朝,任你選擇。」老頭輕歎一聲,拍了拍容音的肩,這時,才似有了些長輩的氣度與儀態。

    容音蹲下身子,眼神顯得有些茫然,愣了半晌才道,「您老剛剛說我回去之後也不能用現在這個身體?」

    「是啊,我剛剛說了嘛,你的身體在那邊憑空消失很久了,而這邊呢,現在有很多人守著你的身體,不能消失,只能給你換一個。」老頭子顯得有些不耐煩,卻因此而嘮叨了起來。

    容音一滯,那這樣,是不是也就意味她回去後,也不能名正言順地照顧自己的父母了?

    「我爸我媽……在那邊還好吧?」容音提到爸媽這兩個字眼,眼睛就不自覺地濕潤了,目光漸漸散開而失了焦距,她覺得自己愧對他們,內心不安。

    「當然不好,你都失蹤快一年了,不過還好,他們好像懷上新的孩子了,這胎是個男孩,你要不要看看?」小老頭見她難受倒似起了善心,用剛剛那個水晶球,擦擦,裡面便出現了夫妻兩,容音見到,淚水便再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十八年的養育之恩,她怎麼對得住他們?在這邊生存了近十年,想起他們的時間,絕對不多。

    人家說留不住長大的兒女,兒女的心說到底是會跑離父母那裡的,以前父母笑著跟自己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還撒嬌湊到媽媽懷裡,拉著爸爸的手說絕對不會,可是,自己穿越過來後,隨著時間,竟漸漸忘了父母恩,而現在,想償還,想回報已是不能。人說最痛苦莫過子欲養而親不待,而自己則是欲養而時不許,又何嘗少了這分痛苦呢?

    不過自己回去也好吧,至少能選個接近他們的地方住下,看著他們,至少做個鄰居,關心照顧他們也好。

    「唉,你決定回去了麼?」小老頭長歎一聲,問道。

    容音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清朝那邊的我死了,那些人會很難過吧……」

    「你這不是廢話麼?」小老頭一時又激動地跳了起來,道,「你認為邢律不會難過,顏韻不會難過,老四不會難過,還有那些真心對你的人,都不會難過?你自己在那邊生活了那麼久,雖然是經歷了不少曲折,受了不少折磨,可是,你也反覆瞭解了那個地方也還是有真情存在的,你被馬踩了後,邢律和顏韻都已經是兩天兩夜沒有睡覺,守著你了,還不用說其他就算照常過著卻心裡難受的人,你怎麼能當他們不難過呢?咳咳……」

    小老頭被口水嗆到了,平復了後又繼續無比激動憤怒地說道:「其實說實話,我是你,我便不回現代了,你父母反正是不可能抹掉那段記憶,消除失去你的痛苦了,對他們來說,你徹底不存在了,就算你回去從別的角度關心他們,他們也不會當成是你了!而你回去後,給清朝這群人又是帶來新的痛苦,你就忍心,忍心?你知道這些年邢律為你付出了多少?要不是閻王催我,我還真想讓你多在他身邊呆兩年的,我要先說啊,這沒有後悔藥可以吃的,你若是想見到他們痛苦,你就回去吧。」

    容音垂眼,凝於那個水晶球上,那邊正是夜晚,爸爸坐在書房裡看書,媽媽腆著大肚子一如往日所做的那樣,給他端去水果,爸爸從書中抬頭,見是媽媽,便幸福地笑著,捏了捏媽媽的手。這般溫馨的場景,讓止住哭泣的容音再次淚流滿面,這次卻是靜靜的,不做聲響。

    她想到了媽媽給她講過的故事,講老虎會將自己長大的孩子咬離自己身邊的故事,當時她笑著道:「你啊,要是長大了,我也不許你回我身邊來貼著我。」她那時還小,以為媽媽要拋棄自己,還嚇得哭了,而原來,現在自己竟是主動離開了。她噙著淚,卻是笑了出來,伸手摸了摸水晶球,道:「小老虎長大了,要離開媽媽身邊了……」說完後,又為自己的幼稚而笑開。媽媽爸爸,弟弟應該會代替我照顧你們吧。雖然,我就算回來,也真的無法是你們的女兒了,但是選擇回去他們身邊,我還是會覺得自己愧對於你們的撫養……那如果我很幸福,你們會不會很開心?

    好單向的想法,妄加揣度了吧。或許自私的人,永遠都會有這樣的想法。而自己偏偏就是自私的沒心沒肺了些。只是,自己想到了這些年來經歷的事情,想著或許正如這老頭所說的,邢律為了自己付出了那麼多,自己便無法割舍下來。

    爸媽,你們曾教育音音要做感恩圖報的人,可欠他們的債,自己覺得好像還沒有還完還夠,無論是胤禛、顏韻還是邢律,自己都不像是來還債的。尤其是這輩子,自己好像更是又欠了邢律不少。自己不想下輩子再還債了,下輩子,音音來還爸媽的養育之恩。爸爸媽媽,就原諒音音這一世的不孝吧。

    容音跪下,對著水晶球磕了三個響頭,雖然毫無意義,卻是對自己良心的一個安慰。

    白鬍子老頭笑著撫了撫鬍子,道:「這還差不多。」

    容音起身,帶著眼淚笑道:「別急,我還有個要求。」

    「啥要求?」

    容音在老頭耳邊嘀嘀咕咕說完,老頭訝然:「好孩子,講感情!我以前總覺得你狼心狗肺的,這個時候才對你有點喜歡和欣賞之意了,這個忙,我算是幫了!閉上眼睛吧,我送你回去!」

    容音扯了扯嘴角,閉眼,漸漸感覺自己如騰空了一般。捏了捏拳,唇邊笑意變得堅定。自己這次回去,真的是決定與他相伴到老的……

    哦,不,是白頭到老。

    後傳一音自述

    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我帶著倫述,不顧漫天風雪,坐著馬車疾奔回京,只因太后,那個曾經對我好的無以復加的老人,去世了。最先聽到消息時,我才現自己錯過了什麼,錯過了在那個我最痛苦的日子裡,唯一讓我覺得溫暖的慈寧宮內,見老人家最後一面。

    可現在,我至少該去為老人家守靈,伴她一段日子。可時間給的並不充裕,外面風雪太盛,我只有不管不顧地任性讓馬車飛奔。倫述緊緊抱著我,表情有些驚慌。他是不知道這些的,在他出生前兩個月,他爺爺,也就是格哈爾王爺就去世了,他從不知道死給人帶來的是什麼,當然,我也不會刻意告訴他,只是帶著他,去感受那種有些沉痛的氛圍。

    這些年來,邢律成功地將我照顧的很好,嫁給他九年,我便過了九年安心舒適的日子。從京城得到的消息還是有的,他不會刻意瞞我什麼。

    京城從來就不是個平靜的地方,這些年大事小事仍是不斷。

    包括二廢太子。

    包括蘇小末不願意幫助胤禛,而差點被殺,幸好韻韻求情才得以逃脫一事。

    包括顏韻和十三生了幾個孩子,十三又被禁足,生了重病,這又正好證明了韻韻求情保住蘇小末的先見之明,只因現在,十三全靠蘇小末醫治,才勉強控制住了病情。

    包括五十年八月弘歷出生,恰巧和倫述是同年同月,只是先於倫述三天。

    包括他終究在五十三年娶了年氏,寵愛甚佳。

    包括他這些年來的一切成就進展。

    ……

    我都清楚。可惜,我早便是個局外人了。

    「媽媽,」倫述爬到我懷裡,拉了拉我的領子,「為什麼爸爸不跟我們一起去?」

    我摸了摸他的頭,他長的很像我,因此,也只能算上清秀,而失了他爸爸的完美,不過還好,他的眸色和色還是遺傳自他爸爸,烏黑亮,讓人看了,還是喜歡的。我笑了笑:「爸爸很忙,不過他會進京來接我們的。」

    倫述點了點頭,卻乖巧地趴在我懷裡,不肯再下去了。

    他暖暖的氣息碰在我頸子上,我心裡不由也被弄的暖了。有家有孩子,也便真的好了:「倫述,進京後不要喚我媽媽了,記得喚額娘,喚爸爸也要換成阿瑪,知道麼?或者你用蒙語喊我們也可以,好麼?」

    倫述再次點了點頭,就不動了。我低頭,這孩子已經安靜地睡著了,凌晨就被我拉起來趕路的他,想必也是累了。

    我順了順他黑如濃墨的長,不無好笑地想,如果這孩子永遠這麼安靜乖巧倒也好了,可惜他其實是個很有脾性的孩子,惹起禍來很讓你頭疼。每次氣得我想打他,他就會躲到他爸爸後面去,邢律也真是寵壞了他,每次都跟我說男孩子小時候就是得活潑一點才不至於變成個呆子,末了還總會加一句:「長得像你了,總不能脾氣還像你吧!」更是氣得我幾天不想跟他們父子倆說話。

    可他們也很會哄我,每次還能出新法子,例如上次,我氣得躲會帳篷,邢律不知怎麼教倫述背了莎士比亞的長詩,到我面前神情並茂地朗誦,帶著小孩子獨特的表演天賦,可愛地令人再生不起氣來。

    想到這裡,我不自覺笑出了聲。抱緊了倫述,想著邢律送我上馬車時雖是信任卻不乏深藏擔憂的眼神,我不斷告訴自己,他們才是我的家,我的依靠與寄托。

    這些年,該蛻變的也蛻變的差不多了,那個人,不過是我深藏記憶裡不能拿掉的一塊,我無法不回憶那段時光,可我更懂得怎麼珍惜現在。

    到了京城,我和倫述都是疲憊不堪,下車後先見到了來接我們的韻韻,這些年,她倒不顯老了,反而三十歲了,越有了女人的韻味。倫述見到她,便道:「你是那個漂亮的乾媽麼?我見過媽媽畫你的畫像。」

    韻韻和倫述顯然都對對方是「一見鍾情」,兩人歡暢地聊開了,要到慈寧宮的時候,顏韻才用陳述性的話道了一句:「你這幾年應該過得不錯,雖然我知道你從那個神仙老頭那裡要求了要自然變老,可是倒也還是沒有什麼變化。」

    我笑了笑:「沒變化才不好,我多像像你一樣,越來越美麗……」

    「去,幾年不見,這個風格一點都沒有變。」韻韻嗔怪地看我一眼,說道。

    我才不會介意也不會退讓,「這個風格還不是從你那裡學來的,你這個師父應該覺得榮耀,有我這麼好的徒弟。」說完便進了慈寧宮的門,昔日的熟悉湧上心頭,我漸漸便輕鬆不起來了。我還記得太后為了我的事情抱著我老淚縱橫,還記得她為了我的事情,才干涉起了朝廷上一些她從來不管的政務,太后,音音來晚了。

    「音音,先去太后靈前上香吧……」韻韻拉著我進了主殿,正中正停著太后的靈柩,我「撲」地跪下,眼淚再受不住考驗,嘩嘩流下,我埋靈前,額頭觸地,我永遠也不會忘了,我有今日平安享樂的生活都是因為靈柩裡的老人家。

    「皇祖母……」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可以這樣喚她了,「音音不孝,現在才來,嫁了這麼些年也沒有說回來看望過您,現在才來求您老人家原諒音音,奶奶你不要不喜歡我了……」

    顏韻將香塞到我手裡,扶我起來:「哪有一來就先跪下的,上了香吧……太后這般疼你,怎麼可能會怪你呢?」

    「媽媽……額娘,不哭了……」倫述似是有些被嚇到了,眼中帶著迷離與困惑,抓住我的衣角,怯怯地說道。

    我持香拜了,又走到一邊,點燃炷香,遞到倫述手中,勉強對他笑了一下,道:「來,倫述,給曾祖母上香。」

    倫述按照我的樣子乖乖做了,又走到我身邊來。我牽住他的小手,暖暖的,讓我的心一下子又實在起來,我笑了笑道:「奶奶,這是我兒子。我們是因為您才有今日的生活,謝謝您。」拉著倫述跪下,再磕了三個頭。我長跪不願起來,而顏韻則抱起了倫述。

    「郡主,」這時李德全進來,對我喚道,「皇上讓你給太后上完香跟奴才過去。」

    我點了點頭,再默然看了靈柩半晌,然後起身,牽著倫述跟著李德全走了。

    康熙看來老了很多,他服喪剪辮,讓他本就乾瘦的身形顯得有些憔悴,可眼睛卻還是驚人的亮,目光也越凌厲,他見到我帶著倫述進去,笑了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筆,止住了我正要帶著倫述下跪的勢頭道:「不用請安了。」

    可我仍是拉著倫述跪了下去,道:「這是倫述一次見皇阿瑪,自是要認這個禮的。」

    康熙歎了口氣:「生了兒子,看樣子是懂事了不少。」

    我見他,也是失了年輕時候的怨憤,這些年,草原的生活,倒真是讓我的脾性磨了不少。他也說的對,我是懂事了,因為看了太多,所以懂了太多。

    「起身吧,倫述,到皇瑪法這邊來。」康熙招招手,喚倫述過去。

    倫述看了我一眼,便起身走了過去。這時候我感激邢律把他教育的能經歷住大場面,他知道皇上是誰,可是卻沒有流露出一點畏懼,反而是一種天生對親人的喜愛與親熱。康熙對於這樣的場面自是樂見的,我其實知道他對於我還是心有嫌隙,可是對於倫述,不久,便看出是真心寵愛。

    「這兒子,你教的不錯。」兩祖孫聊了一下午,康熙考較了他各方面的學業後,帶著笑對我說。

    我懂得什麼叫謙虛:「我教不了他多少,倒是他阿瑪,管教的時間多些。」

    他沉吟了半晌後道:「允許你嫁給行律,是朕覺得對你最大的彌補,看著你過得好了,朕也才覺得稍微安心。這些年來,朕總覺得不安,覺得自己前些年做的事情,對其他孩子的虧欠總會得到報應,容音,你認為呢?」

    我淺笑:「皇阿瑪多慮了,音音不敢保證其餘人無怨,但是至少音音對皇阿瑪再無半分怨憤。而他們,我相信,也會漸漸理解皇阿瑪的處境的。」

    「這麼多年,也就你敢對朕說真話,可惜,朕當時一步錯步步錯,若是成了你跟老四,也不會覺得身邊如此空蕩蕩的。」康熙抱著倫述,長歎一聲對我說道。

    這時,我覺得他是真的老了,他失去了早些年的那些野心,而開始回憶與懺悔。這是一個人老了的明顯特徵。

    「留在這邊過了節再走吧,今年雖然遇太后喪,一切慶祝從簡,可也好歹一家人一起過個年。」康熙見我不說話,便轉移了話題。

    我點點頭,原本邢律也該那段日子才能過來接我和倫述。

    「那就擇近住在乾清宮邊上吧,朕也喜歡倫述,讓他多陪朕一段時間。」康熙想了想說道。

    我又點頭,這沒有什麼好拒絕的,但:「音音明日想出宮去看看。也帶著倫述去逛逛京城。」

    「去吧,你以前開的那個淑女屋,做的越紅火了,朕還將一些皇族的生意交給了那家店,一直很滿意。」

    「謝皇阿瑪厚愛。」我垂眸低頭,感謝的話,倒還算是真心的。

    康熙似是有些聊了一下午有些倦了,將倫述從懷裡輕輕放到地上,道,「去吧,李德全會帶你們去住的地方。」

    我牽著倫述微微彎身,然後走了。走之前,我見康熙閉上了眼睛,他或許跟我聊著也還是覺得累吧,或許我也代表了他不堪回的一段往事。

    二日,我帶著倫述去逛京城,他拉著我東跑西串,片刻不得消停,見什麼都稀奇。顏韻在旁邊也是累得慌:「哎,音姐姐啊,我覺得你成日在草原是運動著的,我可沒有啊,你家這小祖宗也太折磨人了。不過,倒讓我想起了我們帶弘暉鬧京城的那件事,那次是折磨老四……」還沒說完就硬生生卡住,她開始打量我的臉色。

    我想,她還是應該看出我避諱這個話題的,因為我在聽到那兩個名字時,明顯愣了一下,可不一會兒,我回味過來,對她笑了笑:「看來我們也老了,就光顧著回憶過去了。」

    才說完這句話,倫述便回過頭,拉下我,在我頰邊「吧唧」親了一下:「媽媽才不老。」

    顏韻也蹲下身,指了指自己的臉。倫述也過去香了他乾媽一口。顏韻捂著臉道:「你家這小子,一看就是邢律那花花公子調教出來的,嘴巴夠會哄人,你以後可得小心看住了,別被一群女人給搶走了。」

    我笑瞇瞇地摸了摸倫述的頭,看著他晶亮如新鮮葡萄似的的眼珠子,得意的表情溢於言表,「你家幾個呢?」

    「我家幾個太鬧騰了,你不知道,我現在就是孩兒王,帶著一群孩子上房揭瓦。」顏韻回味起來,似是有點苦不堪言,卻還有著苦中作樂的無奈心境。

    我笑了笑,我們就如同一般的母親一般,見面就交流自己的孩子。講他們的生活,將看著他們長大的苦與樂。

    「你什麼時候生二個啊,生倫述的時候順利麼?」顏韻碰了碰我問道。

    「倫述還好,很輕鬆就生下來了,在一群『蒙古大夫』的照料下,也沒出事,至於二個,緣分還沒到吧,我也想給倫述添個妹妹。」我很自然地說道。其實生倫述的時候要痛苦死我了,可是看著孩子長大真的有滿足和樂趣。

    「喂,說著說著就到淑女屋了,進去看看麼?告訴你件事,小晗一直沒有嫁人,說是沒有遇到合適的,便不想嫁了。」顏韻突然停步,看向街邊的招牌。

    我也抬頭,看了看,招牌換成了金字,還是康熙御筆賜的,他真的是費心了。我想進去,可腳下卻如灌了鉛一般沉重。我終究改不了自己怕面對的習性。

    「算了,別進去了,」顏韻在一邊善解人意地說道,「見了徒增傷感,你也別去打攪小晗現在的生活了,她做女老闆也是春風得意的。其實說不定哪天緣分也就到了,求親的人也不少呢!」

    我遲疑半晌,點了點頭。

    時間過得還是很快,轉眼就是元宵節。雖然從簡,可是掛花燈、猜燈謎,鬧元宵的習俗是不會變的。各地進貢而來的精緻花燈,看花了倫述的眼,聰明的他,倒是對我不拿手的燈謎,一口答一個。贏得了不少獎品。

    而宮中鬱悶傷感的氣息也持續的久了,難得鬧一次,便人頭攢動。我稍一走神,倫述就混在人群裡走掉了。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雖然不著急走掉,畢竟這麼十多天呆下來,宮裡的宮女侍衛,認識他的已經不少了,可是這宮裡還有水榭,萬一他顧著猜燈謎,被誰擠下了水,他不會游泳,那還得了。還有這人那麼多,萬一誰推倒了他,他被踩到了怎麼辦?

    越想越是覺得恐怖,一口氣也快提不上來,我忙四處張望,找了又找,順著人多的地方走到人少的地方,卻還是不見他的影子。我已經有些跑不動了,我靠在牆邊喘氣,指望著我剛剛告訴的那群侍衛,能幫我找到,把他帶回來。

    「額娘。」突然聽到一聲呼喚,我如聞天籟,轉過頭去,卻又立馬呆住,那的確是倫述沒錯,可牽著他的……

    胤禛放開倫述,倫述便跑了過來,撲進我懷裡:「額娘,剛剛好恐怖,一群人湧過來,幸好我聰明躲在假山裡才沒被踩到。」

    我捏了捏他的小臉,抱著他才感覺心漸漸放回了肚子裡。

    「謝謝你,胤禛。」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抬頭對胤禛說道。

    這時他身後跟過來一個小男孩,跟倫述一般大小,從神態便知是個聰明而穩重的孩子,他喚胤禛:「阿瑪,額娘在找你。」

    胤禛對他點了點頭:「你先回去告訴額娘,等會兒我去皇瑪嬤宮裡找她。」那男孩兒便聽話地走了。

    我抱住倫述,似是能從他身上找些勇氣,來面對這場算是等待已久的重逢。

    真是很久,久到變成了我們各自帶著孩子來見面了。我竟然突然想到了無間道裡,梁朝偉和蕭亞軒的那場重逢,這樣的相遇,無疑對於兩個曾經在一起的人來說,更加代表了過去的,無法回頭。

    「倫述很像你,於是我便認出來了。」他聲音變得比以前更清冷了,比以前瘦了些的他,臉也越有了稜角,比以前更顯冷硬。

    我笑了笑:「是啊,長的像我也好,我更省心一些。」

    他聽了也是笑,倒沖淡了他那種冰冷的氣息:「也沒覺得你會給你的父母省很多心。」

    我明白他在諷刺我的那些「爛桃花」,或許也將他自己歸為了其中一朵,可惜,以往的,我都會珍惜。但這些也無從解釋出口,我便帶著有些犯傻的笑意扯了過去。

    「你最近……」

    「你最近……」

    沉默半晌,我們竟然同時開口問這句話,然後相視一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奇,或許我倆的默契也不會因為身份的原因而有所改變吧。我很滿意現在的氛圍,雖然尷尬,可濃度卻恰好。而漸漸的,我們都摸出了對對方沉寂已久的熟悉感。

    「其實看的出來,你過的挺好的。」笑完後,他先開口說道。

    我點點頭,也笑著道:「聽說你日子也過得不錯,娶了個天下一美人?要好好珍惜。還有其它的事情,希望你能成功,也算了了我當初的心願。」

    「我知道的,」他漸漸收了笑,面容有些嚴肅,卻不生冷,「我會盡力。」

    「嗯,我會祝福。」我瞇了瞇眼,然後又對他一笑。

    他聽了一愣,轉眼也笑了。

    「時候不早了,謝謝你找到倫述,將他帶回給我,我也帶著他回去睡了,鬧了一天,他也累了。」我點點頭,知道差不多了,便主動結束了對話。

    他若有若無地輕歎一聲,道:「好,你轉身吧,我看著你走。」

    我先是愣了一下,便牽起倫述轉身走了,感覺到在四周的花燈柔和的光線下,他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我卻強忍住一次頭也沒回。終是割斷,終是最後的遺憾,最後的念想也沒了。

    轉過牆角,倫述拉了拉我的手,道:「媽媽,你哭了。」

    我擦擦不自覺流下的眼淚,展開笑顏,道:「嗯,倫述,走吧,我們回去。」

    「回家麼?」

    「是,明天你爸爸就到了,我們就回家。」我點了點頭。

    他顯然很開心,蹦躂了兩下,又用晶亮純真的眼睛看著我,狡黠地笑了笑:「媽媽,今天你哭的事我不對爸爸說,你也不准把我走丟了的事告訴爸爸,他說了我要是亂跑就罰我半年不准騎馬。」

    我不想解釋告訴他說,其實他給他爸爸說了也沒關係。就讓他寬心吧。

    手上牽著的小手,和明天牽著的大手,才會是我今後永遠的牽掛。

    後傳二韻自述

    在北京,我出車禍前,我想的一直是自己要不要回去一次,安慰那個因為邢律死於車禍而哀傷欲絕的音音。自己當初離開她,來到北京,也想讓那個被保護的太好的孩子,獨自面對一些事情,可這次……唯一喜歡的明星死了,能順利度過麼?

    可走神的我,卻沒有想到,我17歲生日,竟然也死於了車禍。被撞飛的一剎,疼痛還沒有傳來,思維卻變得比往日更加清楚,我在嘲諷自己,這下好了,真的留音音那傻姑娘一個人面對了,我再也無法挽救了。

    卻不知那個人聽到自己的死訊會怎樣反應,以後,會有誰陪她一起承擔生命中的苦與樂。和她一起嬉笑怒罵,過往種種,驀地襲上腦海,也就是那一剎,我重重落地,慢慢失去了知覺。但我想,我死之前一定是帶笑的,因為那些回憶。

    原本以為這一世就這樣完了,可醒來後卻現自己竟然變成了一個嬰兒,一個女子將我抱在懷裡,嚶嚶哭泣,說的,卻是我聽不懂的話。我看他們的型服飾,才現,我竟然來到了清朝,不知道老天爺是怎麼想的,就讓我帶著回憶來到了下一世,哦,不對,或許是上一世?畢竟我往回穿了。

    就這樣,我在一個完全陌生的語言環境中漸漸長大,可漸漸的,我也就學會了滿語,我阿瑪年紀很大了,接近六十歲才有了我,自然是疼若珍寶,而額娘,也是把我當成心肝寶貝。上天畢竟不虧待我,這一世還是給了我這般良好的家庭環境。而長到三歲時,我才知道我竟然來到了康熙朝,而且,多半是十三未來的嫡福晉。

    那個自己在小說中喜歡上的人物麼?他會是自己未來的老公?真正是難以置信。卻又每日都在盼望自己快點長大,來認識這位歷史上的俠王。

    三歲能吟,四歲能彈,七歲之書,隱成氣候,九歲之詩,已有大家之范,十二歲,彈奏之器,無不通者。這是父親對我的讚賞,其實我不知道自己這般出風頭,在古代會不會是好事,可是,反正命運已定,又是我自己期盼的,便也無所謂了。做到這般出色,也無非是想日後真能與那人比肩而立。

    也不是沒想過,如果那人並不如歷史傳說或是小說中那般優秀,自己又當如何?可是,自己畢竟是倔性子,決定了的事,便沒有允許自己改的。如果那人真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完美,那便到時再尋個法子好了。

    其實想到或許會不合心意的時候很少,我想,那便是緣分吧,當時,還未見面,我其實已經認定了這人會是良人。

    與十三的相遇,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其實跟音音接觸,知道她與皇家那群人的關係之後,我便想過,或許,我和十三的相遇,會是因為容音。卻不想真是這樣。

    可當時自己的反應卻是出乎意料的,我一直認為自己能夠做到還算冷靜地冷眼旁觀,確認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是我欣賞的那個人。可是,剛剛聽到他的聲音,我便確定了,是他,不會有任何差錯。心跳的像是要從喉嚨裡蹦了出來,連聲音都有了些不正常的梗塞。這種感情太過奇妙,還未知眼前此人是否真是十三,我便有了這樣的反應,這樣的確定的感覺,這種直覺,我想,為我後來真正的淪陷,奠定了堅實有力的基礎。

    允許我真正自嘲一下,對於我這種一直認為自己不可能被愛情左右的人,最終完全栽倒在一個古人手裡不為過吧。

    胤祥的開朗、大度、善良、真誠,哦,當然,還有才學,都在與他相識到相知後,深深地震撼著我,我明白,剛開始的時候,或許他喜歡過音音,但是我也相信,那只是種帶有欣賞的喜歡,而我也從未想過去搶什麼,與刻意改變什麼。就是在平日相處中,那種看似毫無意義、打時間的談話,那些細水長流般的感情交流,其實都在起著轉變的作用。

    在真正確定感情與我們的關係之後,十三曾抱著我問,為何我當初,那般大膽又直接地確定了他。

    我有些無奈,抵著他的額頭,道:「因為我看出你是個軟柿子,好捏!」除了這般戲語,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有些尷尬的問題。不只是我回答不上來,況且他似乎隱約間有些不自信。

    從他的眼中,我也清楚地看到了無奈與縱容。

    我不是想刻意磨去什麼風華和稜角,只是只在他面前展露罷了。如果是為了他,我想我做個小女人,還是甘心情願的。哪怕,為此會受到音音的嘲笑與諷刺。那個從頭到尾只想做小女人的女人啊,便曾經篤定地說時間會改變我的想法。確實是時間,跨越了三百年的情感,我能不服氣麼?

    而我至今萬分感謝的是,在我十四歲那年,居然老天爺將音音再次送到我的身邊。我其實一直有這樣想過,如果我是男的,必定會喜歡容音這樣的女子,溫柔善良,不像我這般日夜風風火火,莽撞潑辣,直來直去。

    那時候沒有深想,為何音音會過來,只是有些自私地再次感謝老天,將我唯一覺得可惜的東西,再次給了我。後來,我感謝的卻是,我的愛情,我的幸福,甚至我的命運,全都是由於音音的穿越而得到的。

    可是,後來,我常常為音音而煩惱,從最初在古代看著她的開心與驚喜,到現在的難受與哀傷。如果音音回來要受這般多的苦,我在見她一眼,就該將她踢回現代。她和老四,她和老十,她和太子,她和邢律。她的爛桃花一直很多,在現代的時候我就已經有所意識,沒想到,回到古代,倒是開的越燦爛了。

    而我最難過也最痛苦的一件事,便是她為了我和十三,犧牲了她與老四相許生死的愛情一事。其實後一次,老四雖然為了胤祥而放棄了她,但是我知道,如果音音真正選擇愛情,老四是放不開手的。誰會忍心拋下她呢?可是,老四想必也清楚,他選擇十三,對於音音,未嘗不是一種成全,成全她對我的好。

    可是,這樣的情感與成全,讓我怎麼承受。

    她捧著我的手,不許我為了她的成全,而委屈胤祥,可我想故意珍惜自己與胤祥得之不易的感情時,就越覺得彆扭。而在知道十三曾經為了他四哥,自作主張,犧牲音音時,我便再也難以忍受,根本無法面對十三的我,無視掉他的一切道歉和彌補,與他冷戰了整整一年。

    直到在蒙古那天的篝火晚會上,他當著所有人,說要跟我拼酒,他一出口,我就知道是音音出的鬼主意。

    抬眼看向才從昏迷中甦醒的她,她眼睛晶亮,滿臉看好戲的表情望著這邊,我冷冷恨了她一眼,卻在眾人的目光與起哄下,勉強答應了。一杯接一杯,我雖然已經頭昏了,但素來越喝看上去越清醒,便面不改色地繼續倒酒,仰而盡,再倒酒,周圍,是眾人的喝彩聲,我卻漸漸有些聽不清了。

    可十三最終是先在我面前倒下了,我無法動彈,因為一動也暈,只有再次看向音音,音音卻望向老四那哥兒幾個。他們也似是明白了情況,十四過來打著哈哈,惡毒地開了兩句玩笑後,扶著十三走了,而音音也讓她的侍女蓮桑,過來扶我回去。這真的是一場鬧劇。但其實我看著音音如此幸福的樣子,也有些服軟了。也就趁機原諒十三倒也罷了。

    回到帳中,我讓蓮桑出去了,十三拉著我的手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包括他小時候的事情,四哥對他的照顧,他的顧慮,他抱著我,絮絮叨叨,他道,情意難兩全,他何嘗沒有顧及過我。但是,若是真正失去了我,他便連兄弟情也難以顧及了,他居然孩子氣地說他要出家,說他要去長伴青燈古佛,永遠離開這。

    說到這裡,我知道他胡攪蠻纏,想推開他,卻被他抱的死緊,他說,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放手了。果然,當他佔我便宜時,我看他那清澈的眼睛才知道,人家十三爺,怎麼可能輸給我一個「弱質女流」?

    暗歎自己上當了,不過心裡也輕鬆了,終究還是要和好的,他來祈求自己,總比自己最後主動要求好。

    我想,我終究算是個幸運的人,有好友一路支持陪伴,找到了近乎完美的老公,沒有經歷過太大的波折,我不覺什麼遺憾,誰說穿越女的生活一定便要隨時都波瀾不斷的,現在這種細水長流,對我來說也是滿足。

    或許,正如音音所說,我這般要強的人,在感情裡,卻最終甘心俯稱臣,不再驕傲。

    我看著音音和邢律過的很好,享受著胤祥的呵護,在京城,見證著歷史的展,坐看雲卷雲舒,俯間,自是別有一片平安喜樂的天地。

    而現在,我正守著才兩個月的弘曉,我們的六個孩子,看著他在搖籃裡熟睡的笑顏,寫下這段自述,很久沒有用白話文與簡體字由左向右橫著寫東西,自己看來都覺得奇怪了。只是,這個午後,我看著窗外的陽光,莫名地就想記下一些很混亂的心情,那些過去的點滴。

    剛剛擱下筆,伸個懶腰,胤祥就進來了。他今年的腿疾沒犯,看來也精神些,可畢竟因為病痛折磨與朝廷不得志,還未滿三十六歲的他,看上去,竟有些滄桑了。但是,在我眼中,他始終是那個抱著我,輕喚我韻韻,而眉目飛揚的少年。

    他先逗了下弘曉,然後走過來,扶著我肩,望向我桌上的紙稿,道:「韻韻,又寫些什麼呢?」

    「寫你怎麼欺負了我一輩子。」我瞇了瞇眼,將頭靠向他懷裡說道。

    「怎麼會欺負了你一輩子?真是亂講,」他故作嚴肅,點了點我的鼻子。停了一下後,才道,「才半輩子不到呢!等著我欺負你到百歲了,那才算是一輩子。」

    我在他懷裡,想,若是他能真活到一百歲,那我就是真的被他一直欺負也願意,可是,我知道,我們之間,也不過九年而已了,但我強撐著,笑道:「那我豈不是還有的熬?」

    他將我扳正,認真地看入我眼中:「韻韻,等我十年,十年之內,我一定想辦法帶你離開京城,你不是說江南暖和,適合我養病麼?我們就去那裡好麼?」

    聽到這個許諾,我一下子忘了任何反應,是震驚?是喜悅?是有了希望吧……

    他願意為了我歸隱這些都不重要,在他的保護下,我在京城也是生活的安定,唯一擔憂也是他以後會太過忙碌而傷了身體。

    希望歷史上的記載,真的是九年後他帶我離開,而並非是去世。

    「胤祥,」我展開笑臉,「九年好不好,九年之後你帶我離開?」

    「還興討價還價啊?」他含笑刮了我鼻子,「不過,我怎麼覺得十年之內,九年是最大的那個呢?不覺得吃虧?」

    「不怕,你答應九年就好!」我晃了晃頭,微瞇著眼,撒嬌似的說道。

    「好!我答應!」他笑著,伸手握住我的。

    十指相扣,便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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