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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籃球架下,含情脈脈 文 / 我是棒子

    有人小聲說道:「我從家裡來,要到家裡去。」

    「什麼是家?」

    有人又答:「家就是家嘛!」

    「站起來讓我看看你。哦,你的回答很有趣,期末考試加二十。」生物老師說完,背著手在講台上踱著步子。他一邊來來回回地走,一邊說道,「生命從哪裡來?生命要到何處去?」

    自顧自地念叨了一會兒後,生物老師閉著眼睛隨便一指,說道:「請這位同學回答我的這個問題。」

    棒子看到生物老師的手指好像是指向了自己,但又感覺有些偏,所以戳了戳同桌,而同桌顯然不認為生物老師指的是他,理都沒理棒子,繼續在自己的課本上畫著怪異的春宮圖。

    「呃,就你,棒子。」生物老師仰起頭來,盯著棒子說道。

    「這個生命的來源嘛,我覺得就是土裡長出來的;這個生命的歸宿,我覺得就是腳下這片土地。著名的詩人曾經說過,為什麼我的眼睛裡常常含著淚水?只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如果從老師提出來的這兩個偉大的問題來看的話,這個詩人之所以哭,是因為他不想死。」

    生物老師眼睛閃過一絲驚喜的光芒,大聲說道:「回答的好!期末考試不用參加了,直接一百分!」

    全班同學聽後,都爭先恐後地舉起手來。

    「老師老師!還有問題沒?還有問題沒?」

    在如此強烈的要求下,生物老師又搖頭晃腦地呻吟道:「啊!豐富多彩的世界!美麗動人的姑娘!怎奈相隔萬里,達令,你何時還鄉?」

    看到滿教室的同學都舉了手,生物老師咬著指甲,皺著眉頭,一時間不知道喊誰是好。

    本來棒子一直覺得困乏不已,正好乘著大夥兒鬧騰,爬在桌子上休息休息,不料在全班都舉手的情況下,他又不可救藥地成了老師關注的對象。

    「棒子作答。」

    生物老師看到爬在桌子上閉著眼睛的棒子,激動地喊道。

    棒子暈暈乎乎地站起來問:「老師,啥問題?」

    「達令,你何時還鄉?」生物老師重複道。

    「哦,這個叫達令的女人是不是老師的媳婦兒?」

    全班哄堂大笑,同桌拿鉛筆在棒子的腿上戳了一下,悄悄說道:「老師的媳婦不是在學校裡嗎?你胡說啥呢?」

    「棒子,我們生在舊世界,長在新中國,三方四妾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鄙人不才,媳婦兒就一個。」

    生物老師搖頭晃腦的說道。

    「哦,那這個叫達令的和老師是啥關係?」

    「達令是小心肝,是親愛的,是」

    「那也就是說除了媳婦,還有另外兩個女人了?一個是小心肝,一個是親愛的,對不老師?」

    棒子的問題惹得男同學笑瘋了,惹的女同學笑尿了。

    唯獨張娟一臉寒霜,默然不語。

    「也可以這麼說。」

    「那麼老師,請問媳婦、小心肝、親愛的,這三個女人哪個最讓你記憶深刻?」

    「當然是媳婦了。」

    「可是老師,你媳婦距離你不過一百米的距離。」

    「是啊,她就在我宿舍裡呀!」

    「那相隔萬里、何時歸鄉啥的,就不科學。」

    生物老師尷尬地咳嗽了幾聲,然後拉長聲音說道:「我說棒子啊,你的回答就到此為止,我認為你的回答十分有水平,也很到位!期末考試的時候,我就給你滿分,你看行不?」

    棒子搖了搖頭,說道:「老師你明明知道,生物課高考的時候根本就不考的。你給我一百分,或者給我零分,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教室後面有人喊:「棒子!你對老師放尊重點!學習好有啥了不起?有本事欺負張大勝去!」

    棒子聽的出來這是誰在說話。

    「張大勝是個土匪。而我們的生物老師,是貨真價實的大學生,名校裡出來的,跑到我們這個山溝溝裡面給咱教學。可大家都知道,無論學文的還是學理的,生物課都是不考的。所以學校根本不重視,生物老師也就沒人理。在校快十年了,還跟嫂子擠在多人宿舍裡。老師你說,這公平嗎?」

    同學們聽到棒子的這番話,個個沉默了。

    生物老師像是遇到了知音,激動的嘴唇打顫,他大聲說道:「棒子這位同學不僅學習好,人更好!棒子說的對呀!你們這幫娃娃不知道老師的苦衷!熬了這麼長的時間,我還連個單人宿舍都沒有!晚上想和老婆親熱親熱,那木頭架子床就『光當光當』地亂叫!你要知道,上鋪睡的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體育老師啊!我和我老婆在下面弄,人家在上面也弄……」

    生物老師一激動,完全拋棄了自己多情善感的才氣,聲淚俱下地細數著自己的委屈。班上的女同學個個羞的不知道咋辦才好,小臉兒也個個紅撲撲的,有的拿起筆,裝腔作勢地瘋狂寫作業;有的把腦袋塞在課桌下,「絲絲絲絲」地笑個不停;有的一臉的悲憤,惡狠狠地盯著生物老師;有的乾脆一聲不吭的走出教室。

    一聲不吭走出教室的人當中,包括一拐一瘸的張娟。

    張娟在起身的剎那,含情脈脈地望了一眼張熊,這才扶著每個課桌,慢慢地挪出了教室門口。

    生物老師對於這種現象早就適應了,就算教室裡走的不剩一人,他也照樣能堅持講上45分鐘。

    果不其然,張娟剛剛坐在籃球架子下面,張熊就左顧右盼地靠了過來,然後又在距離張娟十米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熊哥。」

    「班班班長!」

    「你過來。」

    「好……好!」

    張熊完全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扭扭捏捏地站在張娟的一邊。

    本來張熊想問張娟的腳傷咋樣了,可是笨拙的他憋了半天也沒有憋出來。

    沉默了片刻,張娟幽幽的說道:「熊哥,謝謝你替我出氣。」

    張熊連忙擺手:「別……別!上刀山,下火海,我我我都願意!」

    「你真好。」

    張娟的三個字讓張熊徹底變成木頭了。他一下子變得呆呆的,眼睛睜的大大的。

    「熊哥,要是沒有你,我和我媽媽不知道被那個老光棍咋侮辱呢。」

    張熊突然感到一股豪俠之氣從腳底灌到了頭頂,頓時渾身充滿力量。他緊握拳頭,義正言辭的說道:「哼哼!誰要是欺負班長,我張熊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謝謝你。」張娟微微一笑,「張熊好樣的。我記得你的好……

    張熊「砰」的一聲砸了一拳自己的胸膛:「班長你放心!我張熊只要活著,哼哼!」

    張娟連忙探腰過去,一把扯住張熊的衣襟,眼睛忽閃忽閃地盯著張熊說:「我看的出來……看的出來。熊哥,我今個兒找你出來,有話要對你說。」

    「啥……啥話?」

    張熊快要激動死了。

    「我主要是兩個意思。第一層意思我已經說了,主要是感謝你替我們娘兩出氣。第二層意思……唉,已經這麼麻煩你了,我現在不知道到底該說還是不該說。」

    張熊瞪著眼睛喊:「班長,有啥事你說!我肯定能辦得到!」

    張娟含情脈脈地望著棒子說道:「那個張大勝……唉。」

    張娟說完,粉頸無力的垂了下去,一粒豆大的眼淚砸到了腳下的塵土之中。

    張熊立即明白了。

    張熊猶豫了一兩秒。他到底是有些害怕張大勝。然而那雙蕩人心魄的眼睛讓張熊充滿了正義的憤怒。

    「娘希比的,」張熊惡狠狠的說道,「敢羞辱班長,活得不賴煩了!我弄死他!!!」

    最後幾個字,張熊是吼出來的。吼完,張熊就昂首挺胸地轉過身去,朝著張大勝宿舍邁出了步子。

    張娟依舊扯著張熊的衣襟,她連忙說道:「熊哥!熊哥!你先聽我說……」

    「恭候吩咐!!」張熊抱拳吼道。

    「你不要這麼衝動好不好……我的意思不是叫你去打人,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他再在課堂上那樣罵人,你就給咱說說好話……或者,或者嚇唬嚇唬他,但不要打,打了就麻煩了。」

    張熊吼道:「不行!我就要弄死他!」

    「不要!弄死了你也活不成!熊哥,你活著,我張娟才能天天看到你!」

    張娟的話顯然起了作用,那沖天的憤怒頃刻間化成了柔情細雨——

    在生物老師喋喋不休的哭訴中,棒子注意到張娟的座位空著。

    剛剛還激情昂揚的他,頃刻間就變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他有氣無力地坐了下來,感覺自己就像是拿槍打空氣,聲音挺大,可是屁都沒打著。

    早晨張娟的話,讓棒子感到十分壓抑。藉著生物老師的問題,棒子是做給張娟看的。棒子心裡的不爽,總得找一個發洩的出口,可是當張娟走出教室的剎那,那所有的不快,頓時變成了無邊的絕望。

    有力沒處使;有氣撒不出。

    沒有什麼比這個更令人感到悲哀了。

    對一個人最殘酷的懲罰,不是酷刑,不是惡語,而是冷落和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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