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入仙途 第五十九章 身殞 文 / 大頭雨
「天威如獄，禁！」這幾個字和說這句話的口氣，注定在之後漫長的時間內，成為很多人心中一個不能釋懷的惡夢。
李清風半跪雲端，任由口中鮮血狂噴，將一身白衣染得**的血紅。
遍佈血絲的眼睛從楚復生、柳越仙、崔風行三人身上一一掠過，李清風認真的記住了每一張臉，將他們驚慌失措的複雜表情一一盡收眼底。俊逸的面容因為劇痛變得扭曲猙獰，眼睛已經微微閉起，但掛在嘴角的笑容，卻比任何時候更加燦爛璀璨。
……楚復生三人忽然發現不對勁了！身邊燦爛的金光在這一刻凝成了實質，發現自已就像三九寒天凍結在水中之魚！突如其來的極大的危險是他們三個玄仙老祖這一生中從來沒有過的感受，更讓他們做夢都難以相信和接受的是，這一切居然來自於一個小小的金丹境少年，正是他讓已方三人陷入如此驚險的危境！
身為玄仙老祖，自然不甘心如此束手就縛！楚復生大叫一聲，身後六道紅煙交織扭曲，化成一個華蓋，牢牢將自已護定。崔風行更是直接的身與鏡合，化成一條千丈白龍，在金光中左衝右突，試圖衝出金光禁錮。
最慘是柳越仙，正要召收龍雀雙環護體的時候，絕嗔突然詭異出現，寒光毫不留情凌空斬下，首當其衝的龍雀母環發出一聲金鐵哀鳴，迸出一天火星變成幾塊凡鐵凌空掉落。
所謂偷雞不成丟把米，就是現在柳越仙最真實的寫照。母環殞落，根本已壞，子環凶威大減，與靈寶本命相合的柳越仙更是口噴鮮血，伸手指著空中閉目默誦施法的李清風，放聲嘶叫道：「小狗，你壞我寶物，我柳越仙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斷，將你魂魄練成荒魂，永世不得轉生。」
李清風靜靜的睜開了眼，手心中金光依舊在汩汩放出，可是他的臉卻已越來越白，一雙眼有如永夜，冷酷沉靜的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耳邊傳來倪君明的輕歎：「玉石俱焚，不會後悔麼？」
後悔？我有機會選擇的話也許會後悔，可是他們給過我選擇的機會了麼？他們沒有給過資格選擇，那我也沒有機會後悔。揮手抹去臉上的血和水，看著在金光瘋狂掙扎的柳楚崔三人，李清風眼底全是瘋狂之極的殺戮快意。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已就像失去水份的花一樣正在飛速的枯蔞，手心中那蓬勃吞吐的金光正在漸漸變淡……不甘心的李清風苦笑起來，原來自已還是太弱啊……
困在金光中無限恐懼的崔楚柳三人，感受到金光的變化，柳越仙第一個驚喜大叫起來：「哈哈，這個小狗不行了，他真元不夠，強施**，下場就是自取滅亡！」
李清風仰天大吼一聲，聲音悲愴而憤怒，從來沒有像這樣一刻痛恨自已，恨自已沒有力量，恨自已不能殺光仇家！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意，倪君明發出輕輕一聲歎息，語氣變得古怪：「罷了，你既然執意如此，我就幫你一把。只是不管後果如何，希望你都不要因此而後悔。」
祖竅內霍然湧出一道金流，本來枯竭的丹田重新注進了新的力量，掌心中金瞬間由弱到強！處在狂喜中的柳越仙三人心中猛然一沉，他們可以清楚感受到，此刻金光中凝錮之力，比剛才的時候似乎大了幾倍！
同樣驚訝的還有李清風，「倪君明，你在幹什麼？」
「你這寧折不彎的性子，和我當年一個樣……」難得的誇獎最終化成一聲幽幽長歎：「只是這堅不必久，柔不可守的道理，你要記在心上。」
聽得這句話說的很是不祥，李清風眼圈紅了：「倪君明，你是不是要死了？」
倪君明哼了一聲：「放心，只要你不死我便死不了！只不過這一次碎丹助你，下次再醒來不知是什麼時候了。」語氣一如既往的嘲謔，但已漸漸變得微弱。
視線已經模糊，李清風記不清自己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明知道眼淚對他來說是多餘的東西，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不知不覺嘴唇已咬出了血，「倪君明，我一定會給你報仇。」
「你是豬麼？沒事不要咒我，老子說了沒有死……只是睡覺了而已。」
「現在不是掉眼淚的時候……用絕嗔，去那三個傢伙殺掉，我的力量估計還能支撐到你逃跑。時間寶貴，別再磨噌了！」聲音從微弱到漸漸沓去，正在李清風大為惶恐的時候，倪君明像是想起了什麼，聲音再度響起，接著說道：「如果還能活著去太虛幻境，一定記著四境之中唯有靈清境中古怪極多。當年上清聖人和我提起這件事時，我觀他神色極為鄭重，你要謹記。」
李清風忍著淚道：「好，我記下了。」
倪君明哈哈一笑：「好吧，小子，我就能幫到你這裡……再要怎麼樣……就看你自個……造化了，我等著你再次將我喚……醒，相信到那時候，你會比現在……強……」
聲音漸漸沓去，由微弱到無蹤，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體內曖流沒有因為倪君明的離去而消失，所過之處斷裂的經脈一一修復完整治，恢復力氣的李清風發出『嗷』的一聲嚎叫，兩眼已經變得血一樣的紅。
手中傳來絕嗔冰寒的氣息，眼神在半空中慌張已極的楚復生、崔風行掠過，最後落到披頭散髮的嘴邊帶血的柳越仙身上，目光冰涼如鐵，有如殺神。
「你們三個，我一個也不會放過！」伸手從他們身上點過，李清風咬牙切齒，如瘋如顛：「我要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絕嗔劍帶起一道寒光，向著離他最近的柳越仙劈了下去！瞳孔都快瞪爆的柳越仙驚得放聲尖叫，千年以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感受到死亡的威脅。
一秒前那個全身是血的奄奄待斃的少年，一秒後活生生變成一尊殺神，從來沒有過的恐懼使得柳越仙完全忘了他是一代玄仙老祖，此刻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放聲尖叫：「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誰能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個結果，堂堂玄仙老祖居然會向對手搖尾乞憐？
這真是一件好笑的事，可是奇怪的是沒有一個有想笑的意思……
恐懼並不止於柳越仙一個，楚復生和柳越仙也是一樣。同樣可以感受來自於李清風身上那股滔天殺氣，崔風行忽然想到了什麼，直著嗓子大吼道：「三神老太，你還在等什麼？咱們四大家族同氣連枝，一損俱損啊……」
劍光在離脖子三寸距離的時候，已經可以看到柳越仙的脖子因為劍氣激起的一細密的顫慄，李清風嘴角的笑容越發燦爛，忽然叮得一聲大響……回過頭死死瞪著伸拐抵儼的三神老太：「你也要與我為敵？」
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三神老太垂下眼皮，避過他的眼神：「李清風，老婆子不願與你為敵，但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你的手裡。少年，來日方長，你是老身這一輩子見過的最可怕的人物！此刻的你已是強弩之末，就算殺得其中一人，又能怎麼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些燒，去吧！」
「看在滄海的面子上，我放過你這一次，從此恩怨兩清。」說完枴杖杖上藍光大放，李清風的身子如同失線的風箏一樣飄飄飛起半空。
三神老太說的沒有錯，就在她將李清風擊飛上空，金光結界瞬間消失，得了自由的楚復生、柳越仙、崔風行一個個臉色慘白，幾乎沒有任何遲疑，三人不約而同一齊飛身而起，各出一掌，紅白玄三道強烈之極的強光集結成束，瞬間就要擊到李清風下落的身子上！
三大玄仙含憤一擊，足可以使山河破碎，江海倒流，無論是誰若是受實了這一擊，下場必定是化為粉塵。
可就是這個時候，一道五彩光華自李清風頸上飛出，三人合力石破天驚的一擊全被葫蘆承受而去。既便是這樣，受餘力反噬，李清風哼都沒哼一聲，整個人就像一片破碎的麻袋向著亂石山下深淵中墮了下去。
柳越仙三人對視一眼，三人一齊飛身而起，齊齊向下追擊而去。今日一戰，不止是面子裡子丟的一分不剩，就連這條老命都差點一丟在這裡！想起剛才金光禁錮的詭異恐怖，還有那殺氣縱橫血紅眼神，這個可怕的人如果不死，他們從此連覺都會睡不好。
耳邊風聲呼呼，下墜的速度雖然極快，但也快不過三大玄仙速度。
突然！某處忽然發出輕微的咯嚓一聲，似鏡碎，似冰裂，輕微之極又清析之極。
對於已經是驚弓之鳥的三人來說，這細小的聲音直同耳邊響了個雷，齊齊驚叫一聲，這輩子都沒這樣團結過，不約而同的背對而立，六道目光一齊彙集到響聲的地方……
虛空中忽然開出一道裂縫，就像碎裂的蛋皮一樣，裂縫漸漸越來越大……露出其中茫茫黑沉沉的顏色，如同巨獸張開的巨嘴，對著急速下落的李清風輕輕一吸，就像一片飄零的葉子，輕飄飄的落入其中，很快的消失不見。
巨縫一陣震動，漸漸的合了起來，直到最後消失不見。半空中一片平靜，好像剛才發生的詭異一切都不存在。
三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說話，但是不妨礙他們三人心中沉甸甸的驚悚。
良久之後，楚復生長歎了口氣：「他，肯定是死了吧？」不等任何人回答，楚復生自我肯定道：「沒錯，這小子肯定活不成了，被吸入混沌之中，就算是咱們也活不成，別說他了，對不對？」
柳越仙和崔風行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底看到的都是不敢相信。因為在這個少年身上，他們已經見證了太多神奇，還有太多的不合常理之事。
進入混沌逆流的人必死無疑，可是不知為什麼，在他們心頭，這個鐵一樣的金科玉律似乎變得沒那麼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