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說 第353章 斬魔 文 / 大頭雨
葫口口處飛出一線白光直衝上天，所過之處那些難纏到死的怨靈就像日出雪融風住塵銷一樣連一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瞬間化為烏有。白光筆直如椽，盡頭處現出一物，有眉有眼，有翅有足，和以前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微閉的雙眼已經全數睜開，眨動之間，靈光四射，如同活物。
場中再度陷入一片死寂，沒有一個人說話！
李清風消失的地方已經完被一片光流覆蓋，這是一個足經任何人瞠目結舌的不知以對的時刻——通天興奮的滿臉通紅，完全忘了自已曾是高高在上的聖人至尊，就像個孩子一樣手舞足蹈大叫大喊：「陸壓你看到了麼？這小子果然行，他終於度過地劫了！」
陸壓一反平明的淡然冷靜，蒼白的臉上帶上了一絲不正常的紅暈，視線越過半空中漸漸化形現身的李清風，落到他手上端著那只葫蘆上，在與那雙眼睛對上後，二者久久互相注視。
陸壓緩緩長出了一口氣，莞爾一笑：「很好，果然沒有浪費我的一番心血。」
與他們這方喜極釋然放鬆截然不同，恢復了大半真身的羅候已經抖如篩糠！他的這個樣子自從葫蘆上放出的那一線白光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在等看到李清風復原現身的時候達到了極致！先前的無盡得意在一瞬間內消失了個乾乾淨淨。此時在他的臉上只有驚懼與嫉恨，還有深深的不甘。
化身而出的李清風一身****，長髮在風中飛揚，垂在身畔的雙手忽然動了起來，很快他擺出了一個奇怪古樸的動作……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就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足以讓羅候驚恐的瞪大了眼。
已經深刻在他的腦海記憶瞬間蜂擁而來，當初鴻鈞頭頂七彩玉碟將自已斬殺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動作！
這不可能！鴻鈞能夠殺他那是因為他是聖人，因為他擁有天道之助，這個小子憑什麼……他就是一隻沒用的贏弱的烏鴉！當初在混沌的時候，自已伸出一隻手，就可以隨意將他碾死一千次！
這一刻，因為生命受到威脅生出的巨大恐懼讓羅候瞬間暴怒狂化，十八隻首一齊天吞吐怪嘯，天都山方圓千里之地突然一起躁動不安地震動了起來，看不見的衝擊以極快的速度向四方湧動而去……就在這個時候，葫蘆頂端那個人形忽然哼了一聲，然後……一切的波動瞬間消失了！
……突如其來的安靜讓羅候茫然抬起了頭，怔怔的看著巨椽白光上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同樣冷冷著他，羅候瞬間就白了臉，寒了心，然後一口血就噴了出來！心內的恐懼如海潮決堤不可抑制，他突然好恨！
「這不公平，我不服！」羅候瘋了一樣大叫起來！
這個從混沌時就讓人聞聲遠辟的魔祖，居然喊出了不公平的話，這要傳了出去，足夠可以嚇死一片人。就算羅候自已都不相信，他居然有一天也會恨大道不公！
葫蘆白光形成的那雙眼帶給他的是從來沒有過的壓力還有恐懼，這是來自生命來自骨子內的敬畏，是那種末日來臨前無法抵抗的感覺，是那種弱小螻蟻面對蒼天時生出的深深無力感，種種負面的感覺撲天蓋地襲來，讓羅候生平第一次生出自已這一次是真的要完了了感受。
這種感受來自於當年開天斧，此時此刻，卻來自已半空中那只葫蘆。
醒悟到這一點之後，羅候忽然地無比絕望的想，如果他的天魔真身能夠完全恢復，自已是不是還有一線生機呢……呆呆伸出手撫過眉間，唯一所差就是額前一隻眼……就一隻眼啊。
所謂行百里廢五十，羅候心裡的恨怒與遺憾可想而知。
李清風緩緩睜開的眼中不再是黑白分明，而是一目黑夜，一目純白，正如極晝與極夜一般，若是細看就會發現其中一圈圈的漣漪一樣旋轉著，沒有定勢，往來循環，生生不息。
輕輕抬起了手，拚了命四下裡逃竄如凍蠅穿窗一樣的黑氣無比老實的落入了他的手心，很快化成了一團如墨水一樣的物事，在他的掌心往來移游不定。
瑟縮著的羅候絕望的眼神中全是無比渴望的猙獰。
李清風側過一邊臉看著他，眼神空洞，無喜無悲。在他的眼神下，羅候終於崩潰，大叫道：「你，要幹什麼？」
「是不是很不甘心？」這是化形以來李清風第一次開口，語聲清澈冰冷，就像浸過雪的水。
羅候死死瞪著他，眼睛血紅一片，想都沒有想大聲咆哮：「是，我當然不甘心！當年我若是功行圓滿就不會被盤古傷了我的本源，如果不被傷了本源，我怎麼會殞在鴻鈞的手中！這次也是如此，就在我功行圓滿的時候，還是差了一點，我好恨啊……」他的淒聲大喊化成無盡魔音，如海潮撲岸一樣迴盪回方。
「在我看來，你就是在為你的失敗找借口。」李清風皺了下眉，低聲喝道：「真是吵死了，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不圓滿，那我就讓你圓滿，讓你死得心甘情願好不好？」
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羅候瞪著眼看著李清風，似是想要分辯他說的是真還是假。
通天急了眼吼道：「除惡務盡，須防打蛇不死必被蛇咬。」
陸壓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李清風，隨便他任意施為，看那意思並沒有一點想阻止的意思。
「我將它還你，助你功行圓滿。咱們公平一戰，是死是活，再無怨尤，如何？」
李清風的這番話成功的讓羅候陷入一片混亂，驚疑不定了老半天愣是沒敢吭聲：「你不後悔？」
「後悔？也許之前我經歷過太多次啦……」李清風微微一笑，有些莫名的發苦，但貌似只是一瞬，就聽他歎了口氣：「不過你放心，以後在我的人生中，這兩個字不會再出現，因為我不會再給自已任何後悔的機會。」
「還你本源，速速來戰！」冷喝一聲，將手心一翻，那團墨一樣的黑氣拋了過來。
直到此時此刻羅候才知道這一切居然不是做夢，喜得長嘯一聲將身縱起，那團黑氣正中他的眉心，中間那閉著的眼瞬間煥發奇光，如同活了一樣眨了幾眨！
終於功行圓滿的羅候沒有像剛才那樣瘋了一樣的反擊，而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任憑手中弒神槍黑氣沖天，蹙著眉頭，似乎是在想著什麼東西。
「你我終須一戰，這一點你很明白。這是宿命，不可更改。」
羅候對這句話出乎意料的沒有反駁，反而淡淡笑了一下，對著李清風行了一禮：「嗯，你說的對，不管怎麼樣，多謝你成全。」
通天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一代魔祖居然會向人道謝，這要傳出去，他敢保證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李清風微微笑了一下，做了個起手式：「請！」
羅候大吼一聲，一手中掐了一串複雜得讓人目不暇接的手訣，另一隻手猛然將弒神槍往空中丟去，大喝一聲：「滅世枷羅式大圓滿……滅之奧義！」
天地在這一刻倏然變得漆黑，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李清風靜靜的一動沒有動，就在黑雲壓頂的那一霎那，他忽然鞠了一躬：「請我助我一臂之力，全你劫數，完我殺劫。」
一直立在白光盡頭的那雙眼輕輕眨了一下，卻沒有動，似乎對李清風的請求表示抗拒。這個時候，黑氣已經重重落下，所過之處無聲無息，似乎毫無威勢，可是若是細看就會發現，黑氣過後一切物事全都化成了虛無，一個滅字在羅候這一式中演繹到了極致！
通天情不自禁的吞了下口水，在喉間發出奇怪的一聲響。
與此同時，白光終於發出一聲長長歎息……
當一線白光落下，天地由極暗盡成極白。
當黑氣散盡的時候，李清風與了羅候靜靜相對，一樣的平靜，唯一的不同是，敖光手上已沒有弒神槍。
「滅世枷羅大圓滿術都奈何不得你，這一戰，我輸的心服口服。」羅候苦笑了一下，低頭看了下空空如也的手，心頭一陣莫名空蕩發虛。
「為什麼？這一式就算是聖人遇上也得殞落，為什麼你居然沒有事？能告訴我原因麼？」羅候如同夢囈一樣，喃喃自語著。
「你早就知道會是這樣！」李清風看也不看他，目光落在立在虛空上的葫蘆，呵呵一笑：「告訴也無妨，你的大圓滿對我來說沒有半點威脅，因為我不是……聖人。」
寂靜空間內忽然響起滴滴嗒嗒的聲音，從羅候的由額中一直往下，忽然現出一道線線的縫隙！
有通紅的光同時湧出的還有血……
李清風不喜不悲的望著他，羅候的表情說一出來的奇怪，先是不解，到最後反而笑了起來：「你騙我。」
李清風搖了下頭：「我何必騙你。」
看了一眼自已正崩碎的身體，羅候哼了一聲，傲然道：「不成聖你能夠殺得了我？」